霏霏雨丝缠今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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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四妹从来没有这么早来找过自己，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是有什么事情，她这才会找到自个儿头上的。
“大嫂，四妹是有些私下的话要跟您说说，”许岚见钱氏主动问起，心中觉得正好，脸上神色却是淡定如常，又看看周围站着的这些丫鬟嬷嬷们，“你看……”
钱氏心领神会，点点头，挥手让她们都出了房门。待她们都出了房门，钱氏这才转回头，对许岚说道，“好了，现在这里没什么外人，四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许岚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大嫂，我这人是有什么说什么，若有什么说错的您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四妹尽管说，大嫂没这么小心眼。”钱氏笑着说道。
“嗯……”许岚看了一眼钱氏的神色，继续道，“四妹知道这事不该我管，只是这关乎我许家上下，只好多嘴来提两句。”
钱氏听她说这事关乎许家，心中很是关心，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关切起来，“你继续说。”
“昨日我发现大姐似乎对当今二皇子暗生情意，二皇子似乎也有意与我们许家结亲。”
昨天要不是自己在聚会后去找了先霖玩，花费了一段时间，也不会机缘巧合地在回锦绣阁的路上碰到许凝雪。这二皇子真是大胆，竟然敢在许家的花园中与许家嫡女许凝雪私下相会！看来他对许凝雪是志在必得了，否则也不至于此。也不知许凝雪是如何想的，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婚姻不可能由她自己做主吗？这么轻率地与二皇子私会岂不是要亲手将自己推入火坑？
关氏爱女如此，不可能没有察觉许凝雪的状态，大概她对此事也是赞成的，毕竟二皇子身份高贵，还有可能是未来的皇上。若将来二皇子如愿登基，那二皇妃岂不就是皇后！只不过她只想到二皇子成功上位好的美好前景，却未想过夺位失败后的可怕后果，一荣一损在朝夕，翻云覆雨未可知啊。
“什么！”钱氏一听到许岚的话，大惊失色。这许凝雪是许家唯一无二的嫡女，对于许家意义非凡，公公对她的婚事谨慎异常，没想到还没定下人选，这边反而出了岔子，“此事当真？！”
“这么重要的事，四妹何必欺骗大嫂？”这种事情，还是早作打算为妙。这二皇子行事狠辣果断，他既然已经定下了目标，就一定会不折手段达成，到时候若许家没有准备，匆忙应对，很有可能会出现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如何得知？”这样的事情非同小可，钱氏不可能就这么轻信许岚的一面之言，故而跟她仔细问起当日的情况。
见钱氏问起，许岚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首先是二人在大厅中见面时，双目对视，两眼含情的情景，再是许岚在花园中无意间碰到二人私会，亲密相处的模样。
认真听完后，钱氏对当日具体情形已有了大概了解，脸上的神色也愈发沉闷，过了半响，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妹真是糊涂啊！这终身大事，要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如此行事？！况且二皇子身份特殊，我们许家在京城中虽位高权重，却也是如履薄冰，她这么做，不是要将整个许家放在火上烤吗？”
钱氏这样的话，许岚心中早有预料，“大嫂，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该怎么办您做主，时候不早了，四妹我先回去了。”
钱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俏丽可人的小姑子，心中感叹，这小姑子虽然与丈夫先霆非一母同胞，婆婆刁难他们的事情她素有耳闻，没想到在大姑子出了这么重要的事后，还能不计前嫌，偷偷来告知，只能说她心胸豁达、人品一流，不由感激道，“四妹，谢谢你告知大嫂此事！”
许岚微赧，觉得自己可当不起钱氏这声感谢，“大嫂，您过奖了，四妹也是许家的一份子，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既然知道此事，四妹又怎能漠不关心、置身事外？况且这事过不久大嫂可能就会从别人口里听到了，我这不过是多了一嘴罢了。”
“不管如何，大嫂都要谢谢你。”钱氏拍拍她的手，想到这件事不仅关乎许凝雪这个大姑子的名节，又关乎许家上下的安危，不放心地小声嘱咐道，“事关重大，希望四妹能保守秘密，不要说出去。”
“那是自然！”许岚应道，心下却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她不说出去，还是会有人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会传扬出去了。
从琳琅阁离开，许岚去了一次秦氏居住的归雁居。自发现这件事后，她就觉得许家这艘大船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牢固，还要不要继续将自己和秦氏等人的安危绑在这艘船上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进到归雁居，秦氏正坐在一个绣架前面，右手如白玉葱根，拿着一根穿着绣线的绣花针，在绣架灵巧地上上下下，煞是好看。再仔细一看，绣架上的绣品正是一幅精妙的雨后出荷图。
见到秦氏专心致志的模样，许岚不由会心一笑，这幅图的图样还是她画的呢，秦氏见到后特别喜欢，特意拿回来，说是要亲手绣好后给许岚做一个挂件。
许嬷嬷则站在桌子前面收拾着一些衣物，见许岚进了屋子，停下手上的活，给许岚行礼。
秦氏这才发现许岚进了屋子，也没起身，看着许岚笑道，“今日怎么过来了？”
往日这个时候是许岚练习功课的时候，一般都在锦绣阁里进行的，今日却出现在归雁居，故而秦氏有此一问。
许岚抬手示意许嬷嬷起身，一边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想过来看看。”
说完，许岚搬过一张鼓式坐墩，放在秦氏的左手边，轻轻坐下，“嗯，应该这么说，我是专门来看姨娘绣东西的！”
秦氏美目含笑，嗔道，“还看什么？兰儿现在的绣艺比姨娘还要好呢。怎么？特意过来笑话姨娘？”
“哪有！”许岚笑道，看了一眼雨荷图，啧啧赞叹，“姨娘绣得很好，兰儿很喜欢，我都等不及要挂到书房那去了！”
“你哟！”听到女儿对自己绣品的肯定，秦氏很是高兴，“那姨娘就加快点速度。”
“哎？那就不用啦！绣这个多费眼神，慢慢绣，我不急的！”秦氏又不像自己修炼过后身体素质良好，古代的刺绣又崇尚针脚细密，就连一根小草的叶子也是上百针打不住。可想而知要绣好篇幅这么大的一副绣品要花费多少功夫，秦氏要赶工，也只能晚上做了，这对眼睛损害得有多大啊？
“姨娘听兰儿的！”女儿心疼自己，秦氏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甜甜地笑了笑，许岚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氏在布料上一针一线地绣上花纹，仿佛上面有如星闪烁的宝石在吸引着她的眼神。实际上，她只是在神游天外罢了。
知女莫若母，看许岚这么久都不说话，秦氏敏感地发现今日女儿的表现与往日很是不同，似乎有什么心事让她很心烦了，忍不住问道，“兰儿今儿个过来是有事要跟姨娘说？”
秦氏的话让许岚回过神，犹豫了一下，“是有点事……”
自十岁那场大病后，兰儿这孩子就与往日懵懵懂懂的纯真模样大有不同，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似地，什么事都有了自己的主见。今日她能说出“有事”二字，那就真是有什么事情是她自己不能做决定的，让她烦心的。想到这，秦氏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忧虑，“你说……”
“……”看到秦氏关心的表情，许岚忽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许凝雪这件事情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还只是她的猜测，也许事情最后并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现在提前告诉秦氏，只让她平添几分烦忧罢了。再想起上次说起离府时秦氏的态度，许岚觉得这事还是别说了，呵呵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秦氏最是疼爱女儿，见许岚又不肯说了，倒没有一定要她说出来的意思，微笑着说道，“没事就好，若真有什么要姨娘做的，兰儿尽管说。”
“姨娘！”许岚知道秦氏就像淳朴的古代女人那样，为了孩子什么都舍得付出，即使自己真的不需要她做什么，但她的身体中还是忍不住涌过一阵暖流，让她的心热热的，“又多想了吧？哪有什么事情要您做的？”
“没有？”
“真没有！”许岚肯定地说道。
秦氏看她的表情，觉得她没有说谎，心里相信了，“嗯，姨娘知道了。”
许岚这才开心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把鼓式坐墩搬回原来的地方，“那……姨娘，我先回去了，您先绣着吧，慢慢绣啊，我不急，过几日我来检查，若绣多了兰儿可不依哦！”
秦氏的脸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知道啦！回去吧！好好练习功课啊！”
“嗯！”许岚点点头，又向着还站在桌子前面收拾衣物的许嬷嬷说道，“许嬷嬷，我先走了！”
许嬷嬷连忙回过头，笑着应道，“小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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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右手一指禅中，其实过了一天，今天已经好多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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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钱氏的效率还是挺快的；许先霆一回到琳琅阁；也不等他吃完饭；还在他嚼着饭菜的当口；她就把从许岚那听来的话向他学了一遍。
许先霆今日在朝中处理事情还算顺利；故而心情一直都挺不错的；一开始听说是许岚说的事情；心道这爱搞怪的四妹又想到什么，笑着听钱氏开始说，但他越听这眉头却皱得越发紧了；到最后脸上甚至明显地浮现了怒气。
待听钱氏将整件事说完；许先霆忍不住“啪”的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中的神色如利剑般凌厉逼人；大声道，“欺人太甚！”
不怪他如此怒气外露，这二皇子做事情实在太过不折手段了点。若他真心实意要与许家结亲，许家同意不同意先不说，但起码的礼节该是要遵从的。这婚姻大事，从古到今无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经过许家的同意，甚至他们闻所未闻，今日还是四妹过了提醒了一句，他这个做大哥的才知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亲”，没有经过媒人的说合，他们竟然就这么大刺刺地在许家的花园中与雪儿相会！简直就是活生生“无媒苟合”的例子！
雪儿年纪小，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二皇子作为一个从小受到严谨礼法教育的成年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很明显，他就是要利用雪儿把整个许家绑上二皇子这一派势力的战车，为他征战皇位的路上攻城拔寨！他知道，许家不欲陷入这股泥流中，不可能同意雪儿嫁给他，于是就采取了这种简单直接的却非常有效的手段——只要这件事情传出去，雪儿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嫁给他了。
其心可诛！
钱氏看丈夫这么生气，怕他气坏了身子，连忙安慰他，“夫君，你先别生气，今日除了四妹妹，妾身还没听到其他什么人在议论这件事，想来事情应该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许先霆捏了捏鼻梁，觉得头疼不已，这件事情实在让他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前几日父亲就曾经跟他打听过书香世家姚家嫡长孙姚泉的品性素养。在听到赞美之言后，他还亲眼见到父亲点头，脸露喜意。姚泉年纪十八，正是配雪儿的好年纪，他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父亲这是要给雪儿甄选夫婿了。却没想到，这八字还没一撇，二皇子却来横插一杠！若让父亲知道，又狠狠地生老大一通脾气了。
冷哼了一声，许先霆嗤笑道，“你看着吧，二皇子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这件事他既然敢做下，就没有中途停下的道理。这事今日没人议论，明日也没有，这后日肯定就会有了！”
听到许先霆这么说，钱氏心中的无名怒火也熊熊燃起，“这二皇子怎么能这样？！他这么做不是要败坏雪儿的名声？雪儿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就这么让他糟蹋了？”
“哼！雪儿就是败坏了名声他才心满意足呢！”
“……”钱氏看着许先霆脸上的烦闷，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自己心中也忍不住涌现了几分忧愁，“夫君，若真到那地步，许家该当如何？”
“如何？”钱氏的话让许先霆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他才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本来他们许家可以冷静地站在皇上的一方，看二人相斗，无论谁胜谁负，他许家仍然巍然不动，即使有可能会影响许家在未来皇上心中的观感，亦无伤大雅。若雪儿真的逼不得已嫁给二皇子，许家就被迫站在了二皇子这一方。即便他们仍然坚持不参与皇位的斗争，太子这一方仍然不会放过许家的，在他看来，许家的势力就代表了二皇子这一方的势力，没有差别。
犹豫了一下，钱氏又道，“若那一位真的有可能上一步呢？”
“……”钱氏说的可能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真如她所说，雪儿嫁给二皇子也就意味许家将是未来皇后的娘家，权势想必又将再上一步。可这只是五五之数罢了，若不成功，许家的结局可以预见将会有多么凄惨！“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荣华富贵何时足？许家现在的权势都让父亲和我如履薄冰，行事万分小心，深怕今上哪一天会想到‘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即便二皇子将来真的上位，许家也根本没有再进一步的必要！”
“可……”钱氏想到许先霆刚才提到二皇子的性格，觉得这件事情的转圜余地似乎并没有她今日想的那么大。
许先霆越想越觉得坐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娘子，我先去父亲那一趟，你不用等我了，先休息吧！”
说完，他就朝着门口走去。钱氏看到饭桌上还没翻过几口的饭菜，急忙叫了一句，“哎？！夫君，你多吃点再过去吧！”
许先霆头也不回，叫了一声，“我吃不下，若饿了就在父亲那找点东西吃，娘子无需担心！”
“……”看他走得这么急，钱氏不好再叫住他，只得看着他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视线中，转过头，又看看在摇篮上睡得口水直流的新哥儿，心中无端地涌过几分不安……
进到正房，许先霆看到父亲许崇德此时正坐在饭桌前用晚膳，母亲关氏也坐在一旁同吃，时不时还给父亲夹点菜。
看到许先霆急急忙忙的样子，许崇德有点吃惊，知道他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箸，“霆儿，何事惊慌？”
“父亲！”想到钱氏刚才跟他说的事，许先霆就气不打一处来。
关氏见他如此，也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到书房谈，”许崇德站起身，对着许先霆说道，这时候他看见关氏作势也要起身跟进来，立即出言阻止她，“太太，你继续在这吃饭，不用跟来了！”
“老爷！”往日关氏倒不敢跟许崇德顶嘴，只是今日霆儿的表现实在反常，她放心不下。
“嗯？！”许崇德双目一瞪，关氏就不敢再做声了，又老实坐回了原位。
许崇德带着许先霆进了不远处的书房。
许崇德久经历练，这还没知道具体情况的事情自然让他又任何反应，仍是不动声色，待端坐在太师椅上后，他才平静地问道，“到底何事，让霆儿如此大惊失色？”
许先霆没有再多说什么闲话，再许崇德问完这句话后，就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待听完这件事，即便许崇德涵养再好，也忍不住骂出声来，“无耻之徒！真欺我许家无人否？”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