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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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肯定会在这幢楼前出现的；渊明私下已经打听了好多遍她的房间。

　　渊明的心开始狂烈地跳动起来；他在急促的喘气；仿佛是侦破小说达到了高潮；一　个悬而未解的谜底此刻就要被揭开了。他心里很明白自己想干什么；只想在黑夜里看她一眼；仅仅量眼；他就知足了。他不想搅乱她正常的生活空间；他想看看她；是胖了还是　瘦了；是不是依旧那样清纯亮丽。夜空繁星闪烁；江南的月亮分外明。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学生宿舍里灯几乎都熄灭了；唯有东面几个房间还亮着；渊明知道那是研究生和博士生的房间。外面一片安静；宿舍楼的洗漱间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渊明点了一支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太静了；夜太亮了；渊明仿佛看到了时　间老人背着满满一箱时间穿梭于婆娑的树林中；因为风景太美了；老人舍不得把时间送给别人；自己贪婪地享受着。假如世间真能将时间制成礼品送人；那这将是最珍贵的礼　物了。渊明的头发都被露水沾湿了；有股凉意从头顶渐渐地往下涌；他低下头用脚踩灭　了第六根烟蒂。午夜十二点了；渊明思念辛夷到了极点；他想如果此刻辛夷有难；他一定愿意为她去死；为她死太值得了；只要她能高兴；"；夷。。。。。。"；渊明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不争气的泪水又淌了下来。渊明竭力克制自己别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在搜索令自己高兴的话题；有了；渊明一想起当时那个情景；他又笑了。

　　高复那年的一个晚上；渊明和辛夷去爬家乡最陡的航坞山；两人借着月光；一同前　进着；每当遇到险情或者看不清的时候；渊明总是把手一挥；一句"；Lady　first"；；让辛夷先往前冲；他自己在后面掩护；辛夷为此又气又忙又想笑；骂渊明是俱昧良心的叛徒。

　　凌晨一点了；辛夷还没有回来。"；这死丫头看书没日没夜；不懂休息。"；渊###疼地嘀咕着。突然；一个身影由远至近的出现了。"；是；辛夷！"；渊明一听到这轻快的脚步声就知　道是她。只见她摞着厚厚一叠书急冲冲地过来了。辛夷依旧还是那个辛夷；美丽如昔；冷艳而不失深刻；每一个举手投足都能显示出她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可惜渊明已不是那个渊明。。。。。。

　　皎洁的月光轻轻地泻在辛夷的脸上；好一位东方的"；雅典娜"；。辛夷进屋时；不经意　地往渊明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那是一种让渊明倍感亲切和熟悉的眼光。渊明返回北海房间时刚好凌晨三点；他有个强烈的念头要回军校。

　　兄：

　　我回学院了！

　　在你这里度过了难忘的三天；总算在最后一天看了辛夷一眼；她瘦了。你有空给她捎几斤红糖和几盒"；娃哈哈"；过去；她最喜欢吃的。

　　关于我跟她是无缘了；你千万别告诉她我的情况；她一定要问；你就说；渊明有人了。因为我"；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她会比原来更幸福。你有空多关照她。

　　琳琳走了；你也别太难过；毕竟你们已经走到了一起。艾小萍人不错；你自己考虑吧！少喝酒；少抽烟；多注意锻炼身体。

　　向我的家人问好；你只要说"；他很好；请勿念"；即可。也向凤龙问好。

　　看你睡得死死的；就不向你告别了。

　　明弟于凌晨四点

　　渊明掏出一百元钱压在桌上；提上包；轻轻地给北海合上了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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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明准备不浪费军校的一分一秒；他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为了一个坚定的信念；为了一个已经日趋成熟的打算。

　　渊明给自己制定了近乎苛刻的计划表；训练；写作；学习三者兼顾；每天比战友们提前一小时起床；天蒙蒙亮就开始锻炼身体；他白天翻阅了大量大专甚至本科的专业书籍；勤作读书笔记；不耻下问。他经常去找本科队的学员们请教问题；有时他们也回答不出　来；于是渊明又去找教官。渊明把中午的午休时间用在了写作上；他诗歌；散文；小小说；新闻报道；科技论文；调查报告什么都写。晚上七点的中央台＇新闻联播＇他是必看无的；然后进图书馆；回来跑步；练器械；为了锻炼自己的肌肉；他还买回了一副三十公斤的哑铃。

　　计划表定得很细；当然少不了每天给班里打扫卫生；他几乎垄断了班里打开水；洗　盘子的工作。每逢周六；他按时去东大街小学；做他们校外辅导员。每逢星期天；节假日；他也忘不了去看望陈大妈。渊明收到的信很多；回信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挤时间。。。。。。

　　也许一切在别人眼中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战友们的目光也由惊讶到不屑一顾；由挑剔到讽刺；但最终都归纳到二个字；那就是"；钦佩"；；他象一头驴；一头持之以恒的黑驴；　在绿色的田野默默无闻的耕耘着；他只想为别人做些什么；在劳动中寻找快乐；他的汗　水浸渗到了每一个阵地；阵地也因为他而坚不可摧。别人都妒嫉他的才华；他的肌肉；他旺盛的精力；他的蓬勃朝气；但妒嫉中包容了更多的羡慕和欣赏；也包含几丝怜悯和同　情；当然他每天照镜子时就清晰地知道他有一张"；与众不同"；的脸。

　　冬去春来；时间只有回头看时；才感觉到它流逝的飞速；才惊叹它的无影无；他冥冥之中已能觉得自己又走过了遍地落叶的金秋；白雪飞舞的严冬；不知何时；校园二旁的柳树又发芽了；冬青树也长出了翠绿翠绿的小嫩叶。春天来了。

　　这一年；渊明毅然放弃了破格升大专的机会；他否定得特别的干脆；当时好多人都　骂他"；傻"；；放弃了自己苦苦争取得来的机会。那个晚上；渊明梦见自己来到了"；世界屋脊……西藏。一个真实的西藏；他头顶风沙；手握钢枪；站在界碑边轻轻的唱"；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他盼望着早日能够如愿以偿。西藏！他的信念中真有了西藏；而且是坚定的。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

　　七月十二日；中午十二点整。十二队的弟兄们开始各奔东西了。二年的军校生涯就　这样如奔腾流水；一去不复返了。

　　渊明一边忙碌地帮毕业学员们搬运着行李；一边打听着大家的分配去向；他总觉得睛有点湿。

　　张文武；去了总参五一研究所；

　　刘　　刈；去了总参装备部管理科；

　　大　　炮；去了黑龙江佳木斯边防团；

　　巴　　乔；去了辽宁凌海市某师；

　　熊　　士；去了河南安阳军分区；

　　鲍　　天；去了陕西汉中某团；

　　沈丹萍回到了原单位安徽黄山师文工团。

　　渊明微微有点遗憾；他总希望十二队有几名能主动申请去边疆的；但结果一个也没

　　有；他问战友们去哪里的同时；都顺便问了一句为何不主动去边疆呢？大概就有以下几　

　　种回答：

　　"；我想通了；人应该现实一点；谁不希望自己能够离家近一点；离城市近一点。"；

　　"；我想不一定要到艰苦的地方去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才能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或许条件优越的地方更容易实现。"；

　　"；把荣誉；鲜花和功名让给别人吧！"；

　　"；我身体素质不行；不能允许我实现边疆的夙愿。"；

　　"；其实我想去边疆；我觉得作为一个党员骨干；应该带好这个头；我曾经写了　＇赴边申请书＇和＇赴藏决心书＇；队党支部和系党委都通过了；后来院党委也研究决定了；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家人时；均遭到了反对。我那个当将军的姥爷一个电话打到学院；结果；我去总参了。"；

　　"；我觉得自己的处境跟张文武差不多；毕业前夕家里就在给我找关系托人帮忙；我　自己作不了主。"；

　　"；象我们部队生一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因此每人都申请去西藏也是不现实的。"；

　　有一位战友的话；让渊明印象特别深；他说："；我觉得不少去西藏；去新疆的毕业学　员们都意气用事；感情冲动；但并不了解那里的环境气候以及风土人情；凭着一时的血　气之勇；贪图一时的荣誉；鲜花和功名；那些人根本没有去边疆吃苦的心理准备；没有做好跟艰难困苦和挫折作斗争的打算。于是有的人到了边疆；二眼望着风沙；望着荒漠；只流泪；只后悔；在生活上一蹶不振；在工作上失去信心；最终葬送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　前途以及事业。"；

　　列车一声长啸；开始缓缓地前进了。列车载走了浓浓同窗友情；载走了一颗颗躇踌　满志报效祖国的红心；载走了熟悉的音容笑貌；载走了绿色方阵的中流砥柱；载走了共和国军旗下跨世纪的一代？。。。。。"；拭手相持泪眼；竟无语凝噎。"；



　　渊明此刻仿佛有千百句话想从口中喊出来；但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的思绪跟烈日下白白的云朵一样；在尉蓝的天空里飘呀飘；他的内脏象奔腾的激流；在腹中翻江倒海；他眼前有千百双手在挥舞着；一张张熟悉的或者并不熟悉的脸上；挂满了泪水；随着列车的加速；这感人的一幕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成点。

　　"；男人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时。"；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硬把渊明从他们之间硬硬地拽了下来；渊明又哭了。。。。。。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红豆和贝贝都是渊明离开部队的第二年考上大学的。红豆在上海第二军医大学；贝贝在浙江大学电子计算机系。

　　贝贝认识辛夷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那天两人都在食堂排队买菜；辛夷排在贝贝的前面。辛夷心不在蔫地掏口袋时；恰巧将就餐卡掉落到了贝贝的脚上；贝贝捡起卡还给她时；两人的目光相遇了。"；谢谢！"；辛夷友好的一笑；给了贝贝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发誓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一张熟悉的面孔；直到辛夷打完菜走向二号餐厅时；贝贝才一下子记了起来；"；是辛夷姐；我在小胡叔叔的皮夹里见过。"；

　　"；辛夷姐；等等我；我是贝贝。"；贝贝没打完菜；就跑了出来。

　　"；贝贝；你是贝贝。"；辛夷曾听渊明提起过他在军部时天天给一个叫贝贝的女孩辅导功课；为此；辛夷还挖苦过渊明呢！

　　贝贝想说她的"；小胡叔叔"；；但突然觉得不妥；如果这样称呼的话；她该叫辛夷"；阿姨"；。于是；贝贝连忙说："；辛夷姐的好朋友胡渊明我是认识的！他还帮我辅导过功课；我应该谢谢你们的！"；

　　辛夷没想到贝贝这么会说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胡叔叔经常提起你的；以前我在他的皮夹里见过你的相片；我觉得很漂亮；今天见到真人；又比相片上的你漂亮多了。"；贝贝兴高采烈地说。

　　辛夷的脸红红的；她很激动；又显得很无奈。

　　"；小胡叔叔他还好吗？他从来没给我写过信；最多给我爸的信中带一句向我问好。"；　贝贝依旧改不了叫"；小胡叔叔"；的习惯。

　　"；他也好长时间没给我来信了。"；辛夷说。

　　"；是吗？"；贝贝显得很失望；很惊讶。

　　"；你吃吧；我再去打碗菜；有空到我宿舍去坐坐；我在3幢402室。"；辛夷把自己的一盘菜让给了贝贝；自己又跑去打菜了。

　　以后的日子；贝贝成了辛夷宿舍的常客；她们无话不谈；有好几次；因为太晚了；贝贝就跟辛夷睡在一起；辛夷在学习上；生活上给了贝贝无微不至的照顾；贝贝也挺想帮助辛夷；让她从感情创伤中走出来；她一边给渊明写信；一边陪辛夷一起逛街；可惜渊明从来没有回过信；辛夷却始终念念不忘渊明。

　　有一个星期天；她们一起去西湖边散步；辛夷一直低着头；提不起精神来。

　　"；辛夷姐；你高兴一点好不好？"；贝贝忍不住说。

　　"；辛夷朝她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你还犹豫什么；等什么；胡渊明早就变心了。要是我就非找一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男让他瞧瞧。"；贝贝不知何时开始直呼其名；再也不叫她的"；小胡叔叔"；了；在她的心目中；　小胡叔叔的形象已是越发渺小；黯然失色了；她有时觉得好笑；这样负心的男人；竟敢连如此优秀的辛夷姐也要抛弃的男人为什么昔日也会对他存在好感；她最弄不明白的是；辛夷姐为何会念念不忘他；到底是什么力量死死地拉着辛夷姐；让她被迫去苦苦思念着他。"；男人都不是个东西；他们窃取了女孩子的心；又把空壳扔还了我们；世上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的社会早已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贝贝愤愤地说。

　　"；不对的；你小胡叔叔绝对是个好人。"；辛夷反驳道。

　　"；呸！凭他这德性就不配再当我小胡叔叔了。"；贝贝啐了一口；一副坚决的样子。

　　"；我真搞不懂你；你还在为他留恋什么？太不值得了；你应该马上快乐起来；你有你的学业；我的硕士姐姐！"；贝贝接着说。

　　"；我在等待着；我相信一切都会明白起来的。"；辛夷悠悠地说；仿佛是给自己说的。

　　一阵凉风习来；吹皱了西湖水；整整齐齐的波浪象小猫的头轻轻地舔着湖面；缓缓地向四边推去。一片片窄细窄细黄柳叶纷纷落入水中；安祥地躺在湖面上；任着波浪四处飘泊。

　　"；辛夷姐；西湖里为何不养几头凶恶的怪兽；太温柔太秀美的景色容易被人看透。"；　贝贝问辛夷。

　　"；你是个渴望异端的破坏分子！"；辛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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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阵风儿吹来；秀发挡住了辛夷的双眸；她整了整风衣领子；默默地念着；秋阴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第五十章
（五十）

　　
　　辛夷没想到敲门的竟会是渊明的母亲。她慌忙把她领进了屋子。

　　雨已经连绵不断地持续了一周；还夹杂着雪花。大瓣大瓣的雪片果断地顺着雨丝降落在地面；大地象只贪婪的魔手；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洁白的雪花还来不及欣赏自己的形状；一触摸地面就被融化成了另一种东西；让人走在上面；看产生"；喀嚓喀嚓"；的声响；冷风吹得枯树不停地拱手作揖；看来江南的冬日也并不是温柔的。

　　"；辛夷；我想来探探明明的消息。"；他妈接过辛夷端来的一杯茶水；轻轻地放在桌上；"；你们俩平日里最合得来；有啥事他估计都会跟你说的。"；

　　"；伯母；有啥事？"；辛夷问。

　　"；这个小子现在是没个准数了；敢情是大人了；心就孬了。信倒是经常来；就总是几十个字；'我很好；请勿念'之类的；记得第一次他回来说军校上二年就毕业分配；如今都二年半了；还没个眉目；这么寒暑假就不知道回家；小孩大了；就把父母忘了。"；他妈说着说着眼圈有点湿润了。

　　"；伯母；估计他是升层次念大专了。"；辛夷其实心里也没个底；收到渊明的信对她已经是遥远的事情了；她也记孙清有多长时间没有给他回信了；一年；不；应该是一年半了。

　　"；升层次是件光彩的事；更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们了。"；他妈反问；"；是不是他又做了不光彩的事情；没有脸见人了。"；

　　辛夷的心情太矛盾了；她从北海口中知道渊明已经在军校另有所爱；他不回来主要是逃避自己。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她希望这一天的到来；为他能找到新的爱情而祝福；当然她一直固执地认为产生这种结局的策划者是自己；如果一开始自己不写信伤他；并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