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斑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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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说，先拿11块回来，差不多只剩半个小时了…咦？怎么桌子晃这么厉害…”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
“喂，喂，喂？”嗜古拿起电话看，貌似没了信号突然中断。
“呀！啊……”嗜古四周传来阵阵尖叫，仿佛有玻璃打碎的声音，嗜古感觉有点耳鸣，头也有点晕，楼上的人慌乱地往下冲，俨然兵荒马乱的场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嗜古呆立原地。
“地震了，还不往外跑！”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嗜古被拽出了库房外的大
厅。
一大群人早就在大楼外的花园外，尖叫，尖叫，还是尖叫！
不远处，电线杆大幅度左右摇晃，像是要歪倒在地。
地面，没有一处是平的，像是有无数怪兽在下面钻来钻去，立即就要从你脚下窜出来再把你扯进地下去。
汽车，报警声杂乱地叫着。
周围的人们，继续尖叫，尖叫，尖叫…
“我的车！”嗜古看见不远处自己停的车正在往后滑，可能是没拉手刹的缘故，地面又实在不平。
一个石头顶在了车轮下，车停了。嗜古才缓过神来，原来，是他！
这时，四周也恢复了平静，地震貌似停了，仿佛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
“Tony！”嗜古跑到车旁，是Tony找了块石头放在车轮下。
“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会在这？”
二人同问。
“又开始摇了！”
“…啊！！！呀…”
短暂的平静之后，地震第二次作乱！
嗜古一把抓紧Tony的胳膊！嗜古生平从未经历过地震，此刻的心乱，不由自主！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嗜古放下抓紧Tony胳膊的手，没有一丝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会在这？”
二人再次同问。
“我们…”
“我来是…”
“你先说…”
“你先说…”
“呵呵！”在这原本慌乱的时刻，二人无奈地笑出了声！
“我们公司库房租在这里，就在刚才大厅旁边。我过来取点东西。”
“我来和一个公司的经理谈他的婚礼，二婚了。一婚也是我主持的…”
“库房里面没有信号，我跑到大厅打的电话，不然，碰不见你，说不定我会被困在里面。”
“不会，你看，这房子还是没事。”
“……”
“这地震，是不是很厉害？我给我老婆打个电话，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还有孩子。”
“……”
“打不通！”Tony有些着急。
“我也打不通！”嗜古也拨了喜儿的电话！
看看四周，所有人都想打电话，貌似没有一个打通了的。
有人开始骂，有人开始着急！
“我，去找他们！”Tony口里的他们无疑是指老婆和孩子！
“我，也去找喜儿。”
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大家没有必要过久寒暄，便匆忙告别彼此！
大街上，行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全从房间里出来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震几下？谁知道会不会震得更厉害？
公交车也许停运了，所有的私家车都出来了，交警或许没有指挥交通了，这场景比刚才那个花园混乱不止十倍，嗜古恨不得想扔掉车步行。
嗜古手机意外响起，是喜儿。
“你在哪啊？吓死我了，我们从16楼跑下来的，也不知道你怎样了…”喜儿泣不成声！
“没事没事，我没事，大家都没事了，我刚才打你电话打不通，没想到这会打通了。”
“我一直在给你打，我不停地打…”喜儿还在抽搐。
“乖，别哭了，没事了啊！现在堵车严重，你在你们公司楼下等我，我来接你。”嗜古心头好一阵热，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有喜儿才是最关心自己的人啊！就像Tony刚才关心他老婆孩子一样！
“老公，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吓死了！！呜呜呜…”喜儿扑在嗜古怀里放肆哭了起来！
“我这不是没事了嘛！我们都没事啊！别哭了啊！”
“我们16楼摇得特厉害，我们先躲进厕所，十几个人全躲进一个小厕所里，我亲眼看见墙壁开裂，所有人都在尖叫！女生都在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再哭就不漂亮了！”
“你都不关心我！都不坚持给我打电话！还是我先给你打通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喜儿这一说，嗜古倒开始内疚起来，是啊，嗜古啊，你为什么不坚持打电话呢？后来手机有信号了啊，只是接入困难嘛！
“…震中四川汶川映秀，震级初步检测为7。8级，映秀通讯瘫痪，已经失去和外界的所有联系，无法统计到人员伤亡。此次地震，成都震感强烈，目前没有发现人员伤亡…”车里的电台终于传来有关此次地震的消息！
天啦，7。8级，是怎样一个概念！
“老婆，我们试着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吧，他们可能看了新闻，肯定在着急！”
“恩，我给外公他们打，你负责你爸妈和你姐姐那边。”
于是，二人拼命打电话，一遍又一遍，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报了平安。
新闻说，接下来可能还有多次余震，震级大小不一。
“老公，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刚才我在公司库房，不在办公室，不知现在怎样了，我的电脑还在公司呢。”
“现在你还管电脑吗？新闻都说了余震还会不断啊！”
“在车里等等吧，继续听听新闻，看情况而定！”
“…映秀依然和外界无法联系，震级确定为7。8级。成都震感强烈，无人员伤亡…成都地质条件特殊，不会有太大的余震，如果不是危房，市民朋友们可以回家，不必担心…”
“成都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放心吧。你的包包还在办公室是吗？我去给你拿，你在车里等我！”
“可是，我还是怕…”
“没事，在车里呆着，我很快就下来！”
“不要，我跟你一起上去！”
“你就在这里等我就好了啊，我很快就下来的，你穿个高跟鞋不方便，万一有个余震你都跑不动，乖，就在车里呆着。我很快的！啊！”
“不要，万一有什么事，我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
喜儿没说出来的是死字吗？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与共吗？此刻，嗜古和喜儿的对白除了感动彼此便只能是身旁的那辆车了！电台的声音像是在轻声哭泣……


第三十四章　救灾
更新时间201187　15：12：57　　字数：2834

　那一夜，雷鸣电闪，大雨像是天上开了闸的水库里的水，疯狂倾泄，老天或许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屠杀之后，用大雨来清理这杀人现场，不留任何证据！
那一夜，嗜古二人，和详他们一家，把车开到郊外空旷的地方，各自在车里躺了一夜！时而梦醒，时而被雷电惊醒！
早晨，天空异常晴朗，像是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台里继续播放着关乎这地震的种种消息，或惊心动魄的场面，或感人至深的情景！
公司没有要求大家回办公室上班，只是需要保持电话畅通，有急事随叫随到。
大家都被迫闲了下来。
听了太多的地震新闻，看了太多电视里所有频道或多或少相似的悲惨场面。
喜儿耐不住了。
“老公，我想去看妈妈了，不知道墓碑怎样了！”
“过几天再去好吗？那毕竟是在山上，不安全，不过我相信那是风水宝地，咱妈的墓地不会有事！”
喜儿没有强求非去墓地不可，只是想念了而已！
嗜古也耐不住了。
“喜儿，我想，去灾区当志愿者！”
“什么？”喜儿跳了起来！
“我说真的，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看着电视里那些揪心的画面而无能为力！”
“你知道那里有多混乱吗？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你知道要是你去了我会有多担心吗？”嗜古好像没想到喜儿会如此强烈地阻止他！
“那么多志愿者在那边不都没事吗？我会小心的，我只是想尽一点力，哪怕只有卑微的一点点，哪怕只是帮别人掏一块砖头！”
“不行，我不要你去，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为你担惊受怕！”
“……”
沉默，空气从未有过的怪异的沉默！
嗜古，是真的想去当志愿者！
公司来电话了，说是召集所有人都回办公室开个会。
“不仅仅是映秀，北川，很多地方的通信还处于瘫痪状态，我们没有医生护士的救人技能，我们没有武警战士的体魄，但是，我们的专业就是通信，帮他们开通一个基站，就可以开通很多的希望！我们去都江堰，去彭州，去绵阳，可能会有相对危险的地方，比如机房已是危房，比如山体滑坡。但我不勉强大家，一切自愿，愿意去的，明天早上8点到这集合，领取装备。没有来的，大家不要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可能，是他们的家里需要照顾，可能是他们的亲人有所顾忌！所以，你们有今天一天的考虑时间，或者说一天的时间和家里做沟通。”领导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原来是征集志愿者，通信抢险。
嗜古心头一热，这下，自己终于可以为灾区做点什么了，只是，喜儿那边还得想法说服！
“老婆，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打不通，有多着急？”
“还说呢，急得快要死去了！我就不停拨，不停拨，后来终于听见你的彩铃的时候，才觉得有了一丝希望，直到听见你的声音，整颗心才放下来！”
“你知道，现在灾区还有很多人在着急对不对？他们跟你那天一样的着急，其实比你还要着急，所以，我要去给他们希望，给他们答案！”
“什么意思？”
“放心吧，我不去废墟救人，你忘了我是做通信的了？我们去开通那些毁坏的基站，只是让他们可以打通电话，报报平安而已！”
“真的没有危险吗？”
“你放心吧，要是有危险，我只要一想到你，我立即躲得远远的好不好？每天，我都跟你发信息打电话报平安，好吗？”
就这样，喜儿妥协了，只是答应嗜古的同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切都要小心，要时刻想着，虽然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丈夫远行，妻子是要在家里担忧和期待归期的！
绵阳九州体育馆，比任何时候的人都要多。欧洲杯、世界杯的决赛，迈克尔杰克逊的演唱会，科波菲尔的魔术表演，其观众人数也不及此刻人数的一半。因为，这里汇集了整个绵阳各地的灾民。
有的人坐在某个角落像是在发呆，有的人躺在跑步机上像是在做着什么迷糊的梦，有的人靠在墙壁闭着眼睛像是流着依稀的泪…
“这里是我们的第一站，大家看到了，人满为患，通信接入困难，需要搭建一个应急通信车。小祝你去找移动的张工，这是电话，嗜古，这是机房后台数据配合的人的电话……”说着，大伙就开工了。
是的，嗜古背个大背包，塞满压缩饼干、矿泉水和几件T恤跟随大伙出来了。第一站就是绵阳九州体育馆，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接下来，再下去下面的小镇，小村庄！
“小祝，看看测试手机有没信号了？”
“好叻…有了，有了，我拨一个试试，你让后台跟踪看看！”
“好了，没问题了！这应急通信车搞定了！”
大家一阵欢呼！
嗜古跳下车。“下一站，我们去哪？”
“老大说了，天快黑了，赶路不安全，明早上一早再走！”
“今天，就没事了？”
“帅哥，咱也需要休息的呀！先擦擦你的汗吧。磨刀不误砍柴工知道不？放心吧，每天你都会有好事做的！今天，是最轻松的，明天开始准备抬柴油机什么的吧！”
“那，我四处走走。待会跟你们会合。”
绵阳九州体育馆，离市区很有一段距离。这里很开阔，馆外，很大一片早就干涸了的田，于是，上面搭了密密麻麻的帐篷。
嗜古绕着体育馆走了差不多一圈。看见一群孩子，正欢快地做着游戏。他们，可能根本还意识不到这场地震所带来的灾难意味着什么，意识不到什么是生，意识不到什么是死，意识不到什么是离开，意识不到什么是心痛！人世间最难得的情绪，无外乎就是这童真了吧！
“Hey！”
嗜古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身，吃惊…
“Tony！！！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
俩人坐在那堆孩子的旁边。
“他们笑得真开心！童年，真好！”
“你看见那个孩子了吗？她没和其他人一起，总是孤独地坐在旁边，其实，她的心里，受了极大的创伤！”
“恩，她表情很恍惚的样子，是有点与众不同。”
“我是报名母校的志愿者团队，跟几名心理专家来这里的，我就给他们打打下手，做做孩子们的心理辅导工作。去废墟救人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但是，现在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工作，也是有意义的，只要能尽自己一份力，内心也是开心的。”
“你的母校是？”
“看见那个牌子没？那就是我的母校！其实我搞不清为什么非得树个牌子，是为了给学校打广告吗？不过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帮到忙，那些，就由他们去吧！”
“那真是你的母校？？”
“怎么了？”
“师兄，你哪届毕业的？请受学弟一拜啊！”嗜古说着做拱手状，原来，他们竟是一所学校毕业的。
“……”二人笑而不语。这样的场景，原本些许陌生的朋友、变校友，相遇，何等欣慰！还有什么言语可以代替这发自心底的笑！
“明天一大早，我就不待在这了，下面的小村庄，好多都还不能打电话，我们得去那。”
“下面条件会艰苦一些，可得处处小心！”
“呵，我会留着这条命等你给我主持婚礼的！”
“你带口罩了吗？我有好多个，我这里条件还不错，我把我的都给你！”
Tony说着钻进一个帐篷，拿了一盒口罩，还有另外两盒什么东西。
“这个是口罩，这两盒是自热方便饭，我吃过一盒，蛮好吃的，绝对好过压缩饼干，给你，我们这里专家团队多得很！”
“……”嗜古没有说谢谢，依旧递出微笑。
“看那晚霞，多美啊！”
“旁边是夕阳，夕阳无限好啊！可是，夕阳就要把晚霞送走了！美丽又可怕的黄昏！”
“夜，就要变黑。若干年以后，依然有晚霞，依然有夕阳，依然有黑夜，只是，谁也记不起这一天的黄昏，以及那一天，发生了那么惨绝人寰的事！”
“可是，我会记起，我们曾一起在这做过奉献！”
“我，也记得起！”
嗜古站起身，得跟小祝他们会合了。“等我们都回成都以后，我请你喝酒！”
“那，我请你醉！”
……


第三十五章　重逢
更新时间201187　15：14：21　　字数：2069

　一个月的时间，就跟长了三十天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却一点都不短！
嗜古跑了好多地方，开通了几十个基站，几十次目睹众人因为可以打电话而欢呼的样子，几十次深切感受那种希望降临的喜悦！
领导说，越来越多的通信公司加入通信抢险的行列，短短三十天时间几乎抢通了所有的基站，他们，可以光荣返回成都了，而且，他们将有整整一个星期的假期！
中国人的凝聚力，的确是不容小觑的！嗜古仿佛第一次暗自为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国度而庆幸！
一切的苦累，都是值得的！嗜古所收获的，又何止这一周假期这么简单！只是，他自己也没料到而已！
“谁让瞬间像永远，谁让瞬间像从前；视而不见别的美，生命的画面停在你的脸…”
酒吧，嗜古深情唱完这第一句，Tony的掌声，拼命响起！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轻描淡写，想你的心百转千回，莫忘那天你我之间！”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Tony鼓动酒吧所有人一起鼓掌，并端起酒杯到嗜古面前，二人一饮而尽！
“我的现场版，和黄磊先生的相比，差远了吧？”
“错，我倒觉得，黄先生更适合写剧本，或者，写出比这更美的句子，由你来唱！”
“可是，每次唱这首歌，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似水年华》的结局，最后，不管文和谁在一起，我都觉得是个悲剧，他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