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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堇花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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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长歌就是那片温暖的能把她肮脏的身体与心灵重新洗刷的人。彼时少年纯白如水,不懂何为人间疾苦,是黎家的长子,享有绝对的继承权,金钱在他看来有如空气随手可得,他将樊心爱买出场,让她不至於再被那样的糟蹋。
有些人茫茫人海中第一次相遇,看见对方的双眸,便知道这是自己一生挚爱。黎长歌便是这样,他疯狂地爱上温柔、哀伤、却又无比美丽的樊心爱,他从未碰过她一根汗毛,两人最亲密也不过亲吻额头。从来没有人像黎长歌这样珍视过樊心爱,从遇见黎长歌的那一刻起,樊心爱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价值,她不再是肮脏的只配活在黑暗里的蛆虫,也不是心肠歹毒令人发指的蛇蝎,在黎长歌眼里心里她是一枝纯白的花,即使染上了色彩,也依然美丽耀眼。
樊心爱这才知道什麽幸福。她一直以为自己爱顾宁川,但现在她才知道,也许她爱的并不是顾宁川,而是顾奇给她制造出来的一片美好的幻象。他让她觉得顾宁川应该是她的,所有抢走顾宁川注意力的人都是她的仇人,她要不择手段地将那些人除掉,这样的话顾宁川才能专属她一人,顾奇将她的灵魂彻底扭曲了,而黎长歌是那个唯一能够纠正的人。
他对她真是好,完全不把她当做下贱的妓女看待,温柔体贴,害羞的笑。樊心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在跳动,以往她认为自己爱顾宁川,可她却从来不曾为了顾宁川如此心动过。和黎长歌在一起,樊心爱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沐浴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没有人利用她,没有人折磨她……原来单纯的爱情的滋味如此美好。
她开始更深地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她衷心地祝愿顾宁川能够重新得到幸福,也小小的,可悲地乞求过上苍,给她多一点时间和长歌在一起,求他不要太早离开她。
有了黎长歌在身边,梅行书第一次尝到什麽叫做快乐。真真正正的快乐,不是金钱和男人堆积起来的虚荣,也不是得到心中所属时的满足,而是真真正正简简单单的快乐。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愿同他多亲近,那麽干净温暖的人怎麽可以和她纠缠到一起去呢?天使的羽翼应该是雪白圣洁的,像她这种污秽的女人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可黎长歌不肯放弃,他对她那麽好,他买下她所有的时间,让她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丝毫不管会在她身上挥霍多少钱。他曾经想要为她赎身,将她买出来永远带在身边,可黑猫里的人,永远只有进,没有出──除非死。
樊心爱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但她并不在乎,只要能跟黎长歌在一起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怕没有太多的时间,哪怕有一天这些幸福会破碎……
可爱情从来都不会满足。
她开始慢慢地想和他在一起更久一点,想和他永远不分开,想一生一世陪在他身边。黎长歌对别人露出温柔微笑的时候她开始嫉妒──即使她努力控制自己,但内心仍然不悦。黎长歌的一切一切都应该是属於她的……她贪心地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黎长歌,只属於她,没有任何人能抢走。樊心爱知道自己这样想太过痴心妄想,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所幸长歌眼里心里亦是只有她一人,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快乐。
樊心爱曾经想过跟黎长歌做个了断,她不愿见他,想要以此来隔断自己心中的痴望,可黎长歌看似温柔儒雅,却是那般坚持和耐心,他可以日复一日地站在黑猫外面等候──可以进去,但他知道她不愿意他看见她的模样。
她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是美好的,哪怕内里污秽不堪,外表也要干干净净。太阳下也就可以伪装出一副其实她配得上他的样子。
他说要带她离开这里,说要娶她做他的妻子,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可樊心爱已经不是从前的樊心爱,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现在的她什麽都没有,再也不是被顾奇赋予财富高贵的樊心爱,她以前灵魂肮脏,现如今身体肮脏,无论是哪个时候的她都是配不上黎长歌的。樊心爱比谁都清楚,在黑猫里摸爬滚打的几年让她彻底明了,她再也不可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她已经没有希望了……可她想再和长歌依偎片刻,而这片刻慢慢地延长,她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想离开他,每一次分别都好像被千刀万剐那样痛。
明知道这是一份无望的爱情,明知道没有未来没有明天,明知道在他眼里心底也许存在的樊心爱并不是真正的樊心爱,她也舍不得放开。
人总是这样,尝到一点甜头就会食髓知味,樊心爱死寂的心脏与灵魂在黎长歌的呵护下慢慢地复苏,她开始会笑会害羞,眼睛里会流露出孩童般的天真。黎长歌爱死她这副模样,他只觉得自己永远都宠不够她爱不够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送给她,告诉她自己究竟有多麽爱她。
两人度过了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这段时光里没有任何的黑暗与眼泪,悲伤以及痛苦好像从生活中消失了,让人目眩神迷。
很多很多年後,他们回想起来,都只会觉得无比地幸福和怀念。
哪怕身处绝境,悬崖峭壁上也有一朵小小的白花盛放,再痛苦漫长的过程也有些许的快乐和愉悦,樊心爱的悲观慢慢地被黎长歌修正,她无比地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也因此相信美好的明天一定会到来。
、(10鲜币)chapter 36
Chapter 36
跟顾宁川在一起的一个礼拜并没有琴伤想象中的那麽难熬。他们之间很少做爱,至少没有像是跟狐狸眼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疯狂。而顾宁川对待她很温柔,有时候琴伤甚至忍不住会有种错觉,她觉得顾宁川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一个自己──但是她不敢确定,偶尔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柔软的时候,琴伤都会当做自己眼花了。
如果说唯一不愉快的,那就是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在浴缸里,自己濒临高潮,然後眼前又模模糊糊闪现的一片画面。虽然是美好的,可总带著虚假和谎言。她戴著面具去苛求一份没有资格得到的爱情,最後的结局又怎麽会完满呢?
顾宁川对她很好很温柔,几乎超出了琴伤的想象。他好像又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家人和爱人在一起的那个幸福温和的男人。他洗手作羹汤,给琴伤洗衣服,拖地刷碗,做些根本不可能在现在的他身上出现的事情,琴伤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也更因此知道自己究竟害他失去了多少。顾宁川性情冷漠,很少同她说话,但有时候在太阳光下看到他的剪影,却多多少少叫人看穿了他的寂寞和孤独。
他一个人太久了,需要有人陪伴。而琴伤给他的感觉就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只是他们之间少了那致命的仇恨,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什麽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彼此拥抱,相依为命。
不至於一人孤苦伶仃。
可後来,谁能想到会变成那副局面呢?本来便算不上深情厚爱,又让他得知那麽丑陋的事实。他无法对爷爷下手,便将怒气和仇恨完全转移到她身上,不然……他要如何去面对呢?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个礼拜转眼即逝。
琴伤该离开了。
可顾宁川却不愿意放手。他将琴伤锁在房间里,一个人坐在客厅,冷眼看著那些来带走她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朝外说:“她不走。”
为首的黑衣男人知道顾宁川是棘手的人物,以他在黑猫里的地位是远远处理不了这件事的。他的任务是将琴伤带走,可客户不愿意放人,而黑猫从来都是顾客至上──但头牌从来都没有过被续包的记录,到底是硬闯将人带走,还是暂且先回去?
最後他估量了一下顾宁川,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顾先生,那麽琴伤就先在您这里再待几小时,我要先回去,请主人决定。还有,超出这个礼拜的时间都要用钱付清,会有人跟您联络的。”
顾宁川没有答话,冷冷地看著他们走,起身上楼。
琴伤正坐在床上,双腿曲起,两只藕臂抱著膝盖,见他进来了,立刻就知道肯定是来接自己的人没有权力和资格来定夺,又惹不起顾宁川,所以先打道回去了。
她静静地看著顾宁川脱掉鞋子爬上床,大掌握住自己的两只手臂,温热的薄唇落下来,吻走她的呼吸。琴伤浑身冰凉,下意识地张开唇瓣,这几天的生活美好的不像真的,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有一天能和顾宁川和平共处,而他会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可现在真的得到了,才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麽开心和感动。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地爱过他;即便是爱过,也在那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和糟蹋里慢慢地磨灭,最後在那片火海中彻底被烧成了灰烬。如今她对他,除了愧疚,再无感情。
她甚至已经开始记不清自己是为什麽会爱上他了,也想不起自己为什麽会在顾奇的诱惑和欺骗下做出那麽多违背良知的事情,有时候连琴伤自己都不敢确定,现在这具身体里住著的到底是谁。是樊心爱灵魂,还是拥有她记忆的无辜琴伤?
这些问题琴伤只是偶尔去想,她独自发呆的时间居多,有时候想多了她觉得自己会立刻疯掉都说不定。这具身体和残破的灵魂都经不起太大的折磨了,想的越多就越痛苦。
一吻作罢,顾宁川却还不肯离开。他微微松开琴伤的唇瓣,两人唇舌间暧昧的银丝连成线,他捧住琴伤的头,额头抵著她的,轻声呢喃似的说:“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谁都不能带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理智犹存,他要她陪著他,就像那个女人还没死一样,永远地、始终不离不弃地陪著他,不管明天会不会来到,也无论世界末日,她都得陪著他。
这样的话,他才能假装自己曾经拥抱过。
琴伤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乌黑卷曲,漂亮的有如一个洋娃娃。她看著顾宁川,哑声道:“不可能的,我是不能留下来的,黑猫里的女人从来只进不出。你若是想再包我一个礼拜,恐怕得等到下一个金主过後才行。”她也不知道这是谁订下的规矩,但既然是上面要求的,那麽肯定自有道理。她只需要遵守就是了,而且这样也能防止客户爱上妓女,反之亦然。
顾宁川神色不变:“没关系。”没人能把她从他身边带走,就为了那一抹残存的气息,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气息,他都不会放她走,更何况她还和“她”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认自己亲手将“她”掩埋,顾宁川会以为“她”换了张脸重新回来了,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亲自将她的骨灰捧起来,装入骨灰盒,然後买入地下,为她立起那块墓碑。
他也亲眼看著她,烈火焚身,那一滴绝望的眼泪。他们之间的恨注定了无法化解与原谅,但是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她离开之後,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回想曾经。
琴伤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她也知道顾家有权有势,鲜少能有人与之抗衡,但黑猫绝对除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黑猫的大多数事物都已经交由迟晚打理,所以即便顾宁川再如何挑衅,只要是迟晚前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10鲜币)chapter 37
Chapter 37
琴伤不知道自己能说什麽,顾宁川的偏执和疯狂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中,眼睛慢慢地眨动著,果然,没过多会儿,门铃便又响起来了。她想去开门,可顾宁川却摁住了她的双手。
“我去,你待在这儿别动。”他说,然後起身离开卧室。
看著顾宁川的背影,琴伤依言没有动,眼睛慢慢地看向地面,好像那里有什麽能够吸引她的东西一样。
既然这麽快地又来接她,那肯定是迟晚亲自来的,如果被主人知道,不知自己得受什麽样的惩罚。
顾宁川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美丽丝毫不下於琴伤的女人。她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但眼神坚毅,如同高山不倒,一看便是个意志绝对坚强的人。
她越过他走进客厅,慢慢地环顾四周,然後问:“琴伤呢?”
和琴伤的声音比起来,这个女人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可不知道为什麽顾宁川却还是觉得琴伤的声音比较好听。他冷冷地看著这个登堂入室的女人,丝毫不为她的美貌所迷惑──她并不比琴伤美丽多少,但却和琴伤却是两种根本不同的美人,有著绝对吸引男人眼球的能力。
没有得到顾宁川的回答,女人淡淡地朝卧室看去,下一秒,卧室的门便被打开,琴伤赤著脚走了出来。女人眼底闪现出一丝温柔,但没有笑──她看起来就是没有表情的,美丽的令人敬而远之。“还得我亲自请你回去啊,琴伤,你这面子可大了。”
琴伤忍不住苦笑:“是,面子是大了,可要是被主人知道,我肯定要被罚。”
“你不会被罚。”女人的声音依然平淡没有起伏,“因为我不会让他知道。”她不愿意被他知道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走上前搂住琴伤的肩,琴伤对著她微微一笑:“迟晚,辛苦了,还有,谢谢。”
女人将她扶好,眼神温柔似水:“我们还用说谢吗?”
也是。琴伤微赧,就在这时,顾宁川走过来,推开迟晚揽住她肩膀的手,将她从迟晚怀中夺回,紧紧地抱著,好像是一个小朋友在抢夺自己心爱的玩具,当到手的那一刻就会死死地搂住,生怕别人跟自己抢。
迟晚看著空了的手,视线慢慢移到顾宁川脸上:“顾先生,你应该记得,今天是你们相处的最後一天,琴伤该回去了。”
“她不回去!”顾宁川冷冷地、掷地有声地说。“她再也不回去了!”
……他是在说什麽玩笑吗?琴伤傻眼地望著顾宁川,虽然知道他可能想要她留下来陪伴他,但怎麽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想永远将她留住?!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话这麽说,可迟晚脸上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事实上如果不是她的声音还有情绪和温暖,只看她的脸,你会以为这是一个木头娃娃,没有任何情绪和感情。“顾先生,容我提醒一句,你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违约的下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破坏黑猫的合约。你的时间到了,就该把人还给我。”
顾宁川依然冷声:“不还。”
“是吗?”迟晚也不跟他争,“那好,我就暂且把她寄放在你这里,顾先生违约的钱,我希望能在支票上见到你的歉意。”说完转身就走。
琴伤被顾宁川抱在怀里,想跟迟晚走都没有办法。以前也不是没有客人不愿意放黑猫的小姐走,但只要迟晚出马,是从来不曾出过岔子的,今天是怎麽回事?她居然会把她留下来?!
在她想开口唤住迟晚之前,顾宁川一把捂住她的小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迟晚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她来时安静,去时也是静悄悄的,琴伤一把抓下顾宁川的手,不解地看他:“你……顾先生,你想做什麽?”
将她的小手反握住,顾宁川神情淡然:“要你陪著我,还有,别叫我顾先生,叫我的名字。”
叫他的名字……她至少有十几年不曾叫过他的名字了!以前他嫌她肮脏下贱,不准她叫他名字,可现在他却让一个妓女叫他的名字?!琴伤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顾宁川可能真的疯了。“顾先──宁川,你到底想要怎样?”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实在是吓人,琴伤硬生生地把顾先生转成宁川。
“不想怎样,只是想你一直陪著我,不离开我。”他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後去端了杯清水给她。琴伤不喜欢进食,但偶尔喝水,顾宁川早就注意到了。怕顾宁川知道自己不需要吃喝的事情,琴伤每天都会勉强自己吃点东西──哪怕到了嘴里味如嚼蜡。“我要你代替她留在我身边。”两人之间没有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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