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允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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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铭九垂下眼，那抹疲惫重又被掩盖在平静的漆黑下。他拍了拍柯柔的肩头，点点头。

“这段时间集团事务我来代理，加量不加薪，不过年终分红我要多八个点。”梁锡江开口。

“哈你这家伙竟然会说俏皮话！”裴醒庭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梁锡江，手机响，他接起：“。。。。。。那家伙又来了？好，我知道了。”挂掉手机他长腿一迈，边往外走边道：“那个讨人嫌的警察又来了，真指着咱升官呢！我去打发他。大哥，那份协议撕了吧，你想甩手丰铭不可能的！”尾音结束在关门的声响中。

梁锡江站起来：“我也走了，十点要开季度会。”说着却是没动。

柯柔慢慢起身：“我也先下去了。”

她跟着梁锡江走到门口，阖门的一刹那，她回首，那个健拔沉凝的身影此刻浸在没有温度的雾霭中，显得无比萧索。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很想再生一个宝宝，纠结~~~




38

38、第三十七章　。。。　
　
　
李龙政睁开眼，待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伸手摸向床头的感应开关，时间显示凌晨一点。

颠倒的时差令他再无睡意，披衣下床，来到桌前。琉璃灯罩笼出暖洋洋的光晕，他翻开黑皮本，浏览着自己白天的记录。

边看着，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好友的声音：“她以为现实是梦境，在梦里我和她相爱，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到了晚上，她睡着了就会做噩梦，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经历那件事，醒来之后就再也不肯入睡。。。。。。”

“我试过引导她，也用过阿普唑仑之类的药，效果不显著。因为可能产生的药品依赖性，我希望还是尽量依靠心理引导的方式。而且，现实颠倒只是表面情形，我认为更有可能的是。。。。。。。”

不依靠药品，纯粹心理引导的话，怕是周期要长些。。。。。。李龙政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类似病例倒也接触过，他边思忖边在本上涂涂写写。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时针指向了两点，他停下笔，伸了个腰，决定出去找点吃的。

冰箱里有封好的三明治，显然是为主人临时起意的宵夜而备下的。他拿出两块放入烤箱，等候的时候又泡了杯红茶，然后就着茶，坐在高脚椅上望着落地窗外茫茫夜色，慢悠悠地吃完了宵夜。

把杯盘洗净，他拧开通往花园的门，准备散散步消食。

习习夜风裹着凉丝丝的寒气迎面扑来，他系上外衣扣子，沿着曲径慢慢走着。

“谁？”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在右前方响起。

李辛嗣醒郏淮窝劬盗钏坏貌荒癜肷危乓急娉霾辉洞τ胧饔叭诤系囊桓龈叽笊碛啊

他吸吸鼻子，一出来就闻到了烟味，原来已经离得这么近了。。。

心念回转间，那个身影已经从树影里慢慢分离出来，随着脚步声近，一张轮廓硬朗深刻的俊颜渐渐出现在射灯的光晕下。

男人在李龙政跟前停下脚步，微微打量了他一下：“李教授？”

他点点头，伸出手：“李龙政。”

男人将烟交到左手，伸右手与他握了一下：“燕铭九。”

这就是另一位男主角了。。。李龙政脑海里闪过那些所谓“惊天□□的”新闻报道，打量着眼前男人：沉稳、英挺、气质卓然，如果不是那股子深重的颓糜气息与眉眼间的戾气缠绕，堪称完美。

燕铭九显然没有攀谈的兴趣，在他打量间已径自抬步往主屋走去。

“少抽点烟。”擦身而过时，李龙政忽然开口道，“她不喜欢。”

燕铭九的脚步倏地顿住了。

一分钟后，两个人已经坐在了凉椅上。

“你见过她了？”

李龙政点点头。

燕铭九吸了口气，似乎有点艰难地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好一些。”

闻言燕铭九眼睛蓦地一亮，深郁的眼底似有火光燃起。李龙政有些不忍看，这样一个伟岸霸气的男人，此刻的神情仿若荒漠里渴水的旅人，充满期待而小心翼翼。

“她的情况属于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又不完全类似。颠倒梦境和现实其实是遭遇极端打击后，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因为不愿意面对而选择逃避现实，用自己幻想中的场景来代替真实生活。”

“不是幻想。”突兀被打断，李龙政微顿，侧头看过去：燕铭九眸光中隐含痛楚，语气却是坚定异常。

“她期望的，从来都不是幻想。现在，以后，无论发生过什么，只要她想要的，就会成为真实。”

李龙政赞许地点头，本欲伸手拍他的肩，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瞟见燕铭九微微皱起的眉，手一转便搭在了椅背上。

“你有这样的信念，对于她的康复我就更有信心了。”

燕铭九的语气却并不轻松：“可她现在睡得很少，不靠药物根本无法安睡。再这样下去，我怕她的身体很快会承受不了。”

“我明白。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一阵凉风迎面卷来，李龙政伸手将衣领拉高，站起身，“明天我会开始辅导，同时也会告诉你们该怎么配合。”

燕铭九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另外，我个人建议，最好把窗户安上防护网，房间里所有可能成为利器的物件也都收拾起来。。。。。。”

“你的意思是，虞儿有自杀倾向？”燕铭九的瞳眸倏地收紧。

李龙政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湛蓝没跟你说？PTSD共病抑郁症，自杀风险性超过19％。”

燕铭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李龙政在心底叹了口气，放松语气安抚：“这只是作为医生的职业性考虑，防患于未然。她目前的状态尚好，湛蓝自己也是大夫，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走出两步后，听到身后传来的低低一声“多谢”。他没回头，只抬起手来摆了摆。

第二天李龙政再见到虞瓷时，裴湛蓝和燕铭九都在。

裴湛蓝的漂亮他是自打念书时候就习惯了的，令他微感意外的倒是燕铭九。这个男人与昨夜判若两人，浑身上下清爽利落，连下巴上的胡茬都刮得干干净净，眉眼间的戾气与颓靡掩饰得痕迹全无，此刻正低着头，硬朗的轮廓线条全部软化下来，表情温柔地与身旁的少女说着什么。

爱情的力量啊。。。李龙政不由在心底感叹。

“早，龙政，昨晚睡得怎么样？”裴湛蓝跟他打过招呼。

虞瓷听声抬起头，表情微微僵硬，飞快地伸手去拉裴湛蓝的手，很仔细地把自己的手蜷成小拳头，缩在他的手掌里。

李龙政不动声色地看着，若无其事地拉了把椅子，在离三人几步远的地方坐下，笑着招呼：“倒时差，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我这客人当的，太厚脸皮了点。”

裴湛蓝握着少女的手，安抚般地轻轻摩挲着，嘴上笑道：“同学这么多年，跟我还客气什么。家里新请了个擅粤菜的大厨，我记得你祖籍是广东吧？在美国呆了这么久，口味没变吧？”

“我可是绝对的中国心，永远的中国胃。”李龙政摸摸肚子，“刚好早饭没吃，一会我可就不客气了，帮你鉴定一下厨师水平。”

很快到了饭点，几个人一起下楼到了餐厅，繁复雕花的欧式圆桌上已经布满了菜碟，偌大的餐厅里却是一个佣人也没有。

李龙政注意到这一点，暗暗在心里补充：人群隔离。

燕铭九亲自动手给几个人盛了汤，李龙政也没客气，他起得晚没吃早饭，的确饿了，边吃边跟裴湛蓝聊些有的没的，燕铭九偶尔也会插几句。虞瓷始终安静地吃着饭，李龙政留意到她胃口还不错，一小碗饭全都吃光了。

一连五天，李龙政跟度假似地住着，跟虞瓷的相处从半个小时，慢慢增加到共餐，甚至花园散步。虞瓷从最开始显而易见的排斥与抗拒，到后来看到他能够主动打招呼，进展颇为顺利。

裴湛蓝推拒了所有活动，白天黑夜寸步不离地陪着虞瓷。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不适宜回医汗ぷ鳌Ｑ嗝懦３３鋈ィ惺焙蛞怀鋈ゾ褪且惶欤钜共呕乩础Ｋ翘富按硬槐茏潘盍泊蟾胖溃奚角够靼赴盖轷桴危碳页づ凶傥疵鳎嗝乓恢贝υ诰郊嗫刂校⒈幌拗评刖场

虞瓷的成长经历裴湛蓝大致跟他讲过，饶是阅尽百态如他，也不禁唏嘘。或许真应了那句俗话：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纵然她今日得到的令旁人嫉妒万分，然她旧时所失去的，又有几人能承受？

这天早上起来，李龙政转悠了一圈，燕铭九和裴湛蓝都不在，问管家，说燕铭九一早出门了，裴湛蓝尚未下楼。

他吃完艇仔粥烧麦＋水果咖啡的中西合璧早餐，溜达到楼上，轻轻敲了敲门。

半晌，门才打开，裴湛蓝俊颜满布倦惫，侧身把他让进来，声音压得极低：“闹了一晚上，才刚睡着。”

李龙政看到被子里裹着的人儿，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头黑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愈发显得苍白瘦小，露在外面的手指死死抠着被角。

“你还好吧？”他回头问好友。

“不要紧。”

李龙政没再多问，道：“等她醒了，能让我和她单独呆会么？”

裴湛蓝只迟疑了一瞬，便很快答应了。

裴湛蓝独自坐在客厅里，手抬了两次又放下，片刻才想起自己是要端茶喝。

茶水已经有点凉了，入口有股子涩意。他啜着，慢慢喝光，放下空杯，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了紧阖的门。

虞瓷的PTSD其实已经相当严重，除了他和燕铭九，其余任何人她都不肯见，无论是以前的朋友还是家里的佣人。

这次李龙政出现的头几个晚上，她噩梦反复得厉害，醒了就死死搂着他，拼命把自己缩起来。

他知道，她抗拒与李龙政接触，可因为是他请来的朋友，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忍受着与陌生男人接触所带来的恐惧与不安。

这样更让他心疼。

作为同行，他很清楚与病人接触，建立基本信任，是开展心理引导的前提条件。但所谓关心则乱，他根本狠不下心看着自己的女人痛苦。

他抬腕看表，在心里默默计数，决定再等三分钟就进去。

两分零八秒的时候，门开了。

李龙政走出来，看到裴湛蓝坐在那儿似乎还有点意外：“怎么没去睡一会？”

“不用。”裴湛蓝站起来就想往卧房里去。

“我跟她说你去补觉了。”李龙政挡住他，耸耸肩，“好歹等个十分钟再进去吧，谎言轻易被拆穿会让我很没信誉的。”

眼见裴湛蓝无奈地站住脚，他笑嘻嘻地拍了拍好友的肩：“我去楼下给她拿蛋糕。对了，你确定不用去睡一会？”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我希望你们多跟她聊聊以前的人、事，从简单无害的事情开始，让她逐步接受自己的过往。我个人认为，主副人格的牵引不是最大的问题。。。。。。”

“主副人格？”燕铭九眼含疑惑。

李龙政看向裴湛蓝，一副“你俩的事我不插手”的表情。

裴湛蓝低低咳了一声，开口解释道：“虞瓷颠倒梦境与现实是表面情况，从专业角度分析，我认为是遭受极端事件打击后，将自己主人格隐藏，以副人格的出现面对身旁的人。副人格相对冷漠、怕生、依赖性强、期翼美好生活，更像个普通恋爱中的女孩，这是自主人格中分离出来的一部分。而主人格的出现主要在夜晚，也就是承受既发事实的时刻。”

“龙政这几天已经肯定了我的判断。因为副人格对你我的依赖，使我无法成为客观的引导者，必须以外力介入才有可能使分裂的人格合二为一。”

燕铭九略略一思索，随即道：“你的意思是，主人格的虞瓷不愿意面对我们，所以宁可分裂出副人格，而自己选择沉睡？”

李龙政赞许地点点头：“理解得很透彻。所以这才是我想说的，目前最大的问题。一旦主副人格合而为一，以你们对虞瓷的了解，你们认为，她还会留在你们身边么？”　

作者有话要说：虞丫头的人格分裂在上辈子就出现过了，感兴趣的童鞋们可以去看看玉冠天下第四卷“子玉篇”。选一章给大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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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自那日之后，李龙政每天都会跟虞瓷单独呆一会。裴湛蓝没有问过他跟虞瓷的谈话内容，他对这位好友的专业水平是非常有信心的，至少在华人心理圈内，李龙政绝对排得上前三。况且他年方33，性格平和开朗，比起那些年过半百的大叔医生们，更容易接近虞瓷。这也是他为何会将那些隐秘信息全部坦诚相告，就是希望李龙政能够有完整的判断，真正将虞瓷带出心魔的深渊。

燕铭九看到裴湛蓝的态度，也就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事实上因为他是第一个闯入现场的，当时亲眼目睹的场面对他的震动与折磨，远在裴湛蓝之上。

目睹了心爱的女人被凌。虐的现场，又看到她夜夜在梦魇中挣扎痛苦，也就是性子坚韧如他，才能维持着正常状态继续下去。不过他的心理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从他那几乎一刻不离手的烟就可以看出来了。

李龙政曾问过他是否需要心理辅导，被他一句硬邦邦的“不用”给顶了回去。

“男人的面子啊。。。”李龙政望着那个高大萧索的背影，感叹了一句。

岩应坐在车里，手指一搭一搭地扣着方向盘。对面十米外，两辆黑色霸道虎视眈眈地与他对峙着。

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是拒绝往来黑名单上第一人了吧？他在心底苦笑一声。

刚从杂物格里摸出包烟，远远的庄园大门徐徐打开，一辆车开了出来。

扔下烟，他长腿一跨利落地跳下车。

车开到两辆霸道间停下，早有5、6个男人从两辆车上跳下来，训练有素地呈戒备态分散几处。其中一人拉开车门，裴湛蓝从车里走出来，看到这个阵势，微微蹙眉，开口说了句什么，男人们如来时一般迅速地回到车上，两辆霸道掉头驶回了庄园。

“就算不欢迎我也用不着这个阵仗吧，我又不是恐。怖分子。”岩应走到裴湛蓝身边，嘀嘀咕咕地抱怨。

裴湛蓝神色淡淡，直截了当地问：”找我什么事？”

冷风打着旋吹过来，岩应伸手拉高衣领：“车上说吧。”

上了车，岩应呼了口气，用手搓了搓脸，侧头问：“身体怎么样？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没事。”裴湛蓝似乎是极轻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抱歉我帮不了你。”

岩应收敛了随意的姿态，语气沉肃：“咱俩这么多年朋友，对你的人格品性我从来没有过怀疑，也自认为是了解的。这些年也是因为你的协助，我们才能顺利地一次又一次将罪恶扼杀，还大众一个公道。这一次，如此明显的犯罪就在你身边，你竟然选择姑息包庇？湛蓝，这不是你会做的事。”

“你认为的正义是什么？”岩应微微一怔，裴湛蓝并不等他回答，便说了下去，“正义与罪恶，从来不是简单地以律法为定义。你想说燕铭九有罪？对我来说，他或许触犯了法律，但他的所作所为没有违反客观真理，即非犯罪。”

“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客观的？”岩应沉沉盯着他，“如果这次的受害人不是她，你还会在这里跟我讲什么罪与法？”

裴湛蓝俊雅的侧脸轮廓浸在夕阳暖融融的余晖里，碧蓝的眸却闪映着决然冷郁的光：“伤到了她，便是罪无可赦！如果换我出手，只会比燕铭九更狠。”

岩应瞠目结舌，只觉此时的裴湛蓝格外陌生，原先温润优雅的气质不在，被浓浓的冰冷杀意所取代，他怔然半晌，喃喃道：“这还是你么，为了一个女人。。。。。。”

明净的日光在树梢投下团团晕黄，风打枝桠，碎成氤氲。裴湛蓝的眸光穿透了碎阳，似乎望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唇角扬起一抹温然的笑：“会有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