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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堆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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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下去。他让我往沙子里摆玩偶,我就捡着顺眼的一顿乱摆。
但我真的很佩服这位心理医生,跟天桥上算命先生的似的。就我随手摆的几个玩偶,他居然也能跟你掰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我听得毛骨悚然,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
后来,他估计是看我态度不端正,就没跟我谈了。因为我已经剔完了他桌子上所有的牙线。我估摸着他要是明天不买盒新的来,都没办法吃饭了。
接着,他又把白述叫了进去,我看着白述进去时的背影,想着以他的个性,能在里面坐足半小时?我表示怀疑。此刻我有点后悔,没留点牙线给他。
半小时后,我差不多快睡着了,他出来了,推推我,我本是不耐,但看他面色不好,抱怨的话到嘴边又哽住了,缩缩脖子,老老实实跟在他屁股后面回去了。
回家后,他似乎有了些改变,比如每天早上的领带,以前我不给他换上十来条他不肯罢休,现在我随便给他系一条,他也能接受了;又比如,他某天下班的时候,会从超市带一把大葱回来。
以前这都是司机的活儿,他第一次抱着大葱回来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难道他想当“家庭煮男”?我当时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疑问,但是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就被我否定掉了。因为第二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我跟他讲,带一包蒜泥和一盒牛里脊,结果他带回来的是蒜粒和牛外脊。他是资本家,我做不得声,只能默默收好。心想,反正也是进你肚子,不好吃别怪我。
直到很久以后,我再回想当时的情景才反应过来,“家庭煮男”这四个字的重点不是“煮男”,而是“家庭”。当时的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他和“家庭”这个词联系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赎爱(中)
今天是农历新年,也是我来到非洲的第937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白述说他要吃饺子,我再一次彰显了我的奴性,一边上网搜索面粉和水的配比,一边记录所需食材。等司机把食材带回来的时候,我又有点紧张了。
说实话,我对厨房本来还是有自信的,但这几年为了故意整他,做的饭菜只能用粗制滥造来形容,可他居然也能吃得下去——所以之后,我就更没上过心了。今天他忽然要说吃饺子,我记忆里,上次包饺子还是十年前的事儿了,所以难免手生。
我庆幸司机还细心的帮我带回来了个电子秤。为了堵住他的嘴,也为了让我能吃上一顿好的,我严格按照比例调和面,严格按照比例把猪肉和白菜配在一起。
说到白菜,我一直很佩服白述。之所以佩服他,是因为在这个热带地区压根儿不产白菜呀。你想看到白菜,只能期望从天上掉白菜啊!没错,这颗白菜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得说到有次我煮面的时候,跟白述念叨过,要是加点老干妈和豆腐乳,那就更绝味了。结果,第二天,他就带回来了一瓶老干妈和一瓶豆腐乳。我发誓哪怕找遍温得和克的所有超市,都不可能有老干妈和豆腐乳的。再看生产日期,也不是刚来的时候带过来的,所以我当时看他的眼神,基本上跟看叮当猫是一个样儿的。
后来有一次,他带我参观他的矿地,我指着不远处一个白色房子问他,这间房子是干什么用的?他说:噢,这个啊,冰箱。
冰箱!
冰箱!!
我见过双开门的冰箱,但我没见过得合两个人之力,才能推开的双开门冰箱。没错,这位叫白述的土豪,竟然在这片荒山野岭中,建了一个冷冻库。
我顿时就凌乱了,他能一个电话,让人从国内运来一大批生活物资来,却不愿意花钱请一帮佣人。对此,我只能说,土豪的世界凡人你不懂。
白述回来的时候,我正好把饺子下进锅里,回头跟他说道:“马上开饭。”
他今天难得没有灰头土脸的回来,难道今天没有下矿地?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不过看面色倒是挺高兴的。
也许是真的很高兴,他今晚的话异常的多。吃饭的时候,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饺子,一边赞不绝口地夸我做得好。我就奇怪了,我跟了他七年都没听过他一句好话,今天倒好像是把这七年攒的好话,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我看着他一边说一边往外喷食物的模样,其实很想补一句:闭上你的嘴,好好吃饭。后来他大概看穿了我心思,又或者是瞧我不太配合的态度,果断地闭上了嘴。
晚上我在洗碗的时候,他手背在身后,兴致冲冲的朝我走过来,道:“哎,今天是新年,你想要什么礼物?”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礼物了?”我受宠若惊,反射性问道。
他没理会我的一惊一乍,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盒子是长条形的,从形状上看,里面装的应该是手链或者项链之类的饰品。我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接过,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一条项链,只是项链上的用钻之多,几乎闪瞎我的眼。项链是由十几朵山茶花串联而成的,每朵山茶花又是由无数碎钻镶嵌而成的,其工艺之繁复,让我瞠目。心想,果然是土豪的做派。
于是我瞪着眼睛问道:“这是给我的路费?”
只此一句,白述瞬间黑了脸。
我讪讪地合上盖子,还给他:“我这要戴上街,还不给人剁了。”
白述不耐地重新塞回我手里:“给你的你就收好,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有些吃惊地看看他,嗤了一声,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估计我这人有点顺杆往上爬,于是我就凭借着他这么一点点的慈悲,开始打起了商量。
我掂了掂手里的盒子,道:“我能用这个跟你换个别的不?”
白述挑挑眉,似乎已有预知。
我猜他是误会了,立即摆摆手:“绝不是路费啥的!”
“噢,那你说。”他来了兴趣。
“就我……能不能……给我妈打个电话?”我犹豫了好久,一句话掰成了三瓣才说完。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先是一愣,然后渐渐收敛起了笑容。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要把我看穿。我带着防备般后退了一步,却见他眼里忽地闪过一丝失落。
然后,他摸出了手机,递给我,道:“以前是我思虑不周,明天我就让司机给你配个手机,也给家里装上电话,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说话注意点分寸就行。”
我木讷地接过,点点头,我真没想到他会答应我的这个要求,还会为我作这番安排。毕竟自从我跟他来到非洲后,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过了。
我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家里通电话,还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是临走之际,我以死相逼,抱着他的大腿,从他那里求来了一部手机,给我妈去了个电话。
我妈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父亲出去打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妈一个人把我和弟弟拉扯大。我去S市读书的那会儿,弟弟才刚上初中,我大一的学费是家里砸锅卖铁凑上的,我大二的学费是靠自己“打工”挣来的。可是最后,打的这份“工”不但没有让我顺利完成学业,更是让我失去了朋友,家人。
在S市被软禁的四年里,我不知道白述使了什么手段,能让我妈四年没收到过女儿的消息,都不报警?后来当我知道要去非洲的时候,为了翻出我的护照好直接销毁了,便偷偷潜进了他的书房。可惜我没翻到护照,倒是从他书桌最下面一层抽屉里,翻出了一本存折。
上面的进出账目都很简单,并且两个账户我都认得。进账的账户是白述自己的一张银行VIP卡,有次我趁他睡着翻他的钱夹看到过,上面好多“888”、“000”,一看就是银行提供的专属服务。而那个转出的账户就更熟悉了,是我妈每次得走五六公里山路,到镇上的邮政储蓄给我汇钱的账户。
存折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从2003年起,每个月他往我妈账户上汇进去的每一笔钱。钱的数额不大,符合一个大学生一个月打工挣来的数儿,这样的数额绝不会引起怀疑。而最近几个月的数额开始有些增长了,当时我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四年大学读下来,那时候差不多刚好是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说我有一份稳定工作,是可以往家里多汇点钱的。
看来白述还算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为了让我妈不怀疑,不但给我家里汇钱,还是掐着指头算计着呢。
可是即便这样,我妈四年没接到过女儿的电话,难道就不会起疑心?以前,我是每个星期天下午两点钟,准时给我们村长办公室打电话,我妈就准时守在电话机旁边接的。
我刚被监管起来的那会儿,还庆幸地想着,要是我妈一个星期没接到我的电话,一定会起疑心,一定会报警。可是我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警察搜查上门。我当时就想,不会是白述把我们一家都给做了吧。
这么一想,我就更恨他了,按理说如果家里人都死绝了,我报不了仇,也应该跟着我妈我弟一起共赴黄泉,但我不敢。直到翻出这本存折,我心里才稍稍安心点,也就是有了这个凭借,我在离开S市之前,跟他大闹了一番。
当时,我是这么跟白述说的:“今天,你要么让我听到我妈的声音,我老老实实跟你去非洲;要么,我就在这机场死给你看,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咱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我当时真是全身心投入,把戏演足了,好似一个要英勇就义的战士站在他面前。
可白述呢?像施舍一个乞丐一件不要了的衣服似的,把手机扔给了我。起初,我窃以为他是怕了,他是怕我把事情闹大才把手机给我的,说穿了就是个外强中干。
可是后来,我脑门子一清,我忘了那个时候是在机场啊!我没枪、没刀、没药,在机场要怎么死,难不成一头撞死,那样会不会太蠢了。
所以,再去回忆白述当时的表情,我觉得他是看不下去我那副蠢像,才把手机扔给了我的。这么一想明白,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以为这样算想明白了,可是当时我忘了,白述这么做其实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办事风格。他完全没必要理会我的撒泼打滚,直接把我拖上飞机就行。可是他没有,他还是把手机给了我,即便他眼含不屑,即便他用的方式粗暴了些,但是他毕竟给予得是一件可以蔽体、可以御寒的衣服。
后来我确实像个乞丐一样,捡起他扔在地上的手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给我家配上电话的,反正时隔三年,当我看到手机上陌生的号码,要不是再次听到我妈的声音,我都会以为是拨错了。
我妈接到我的电话,非常高兴,却不是像我这样的,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她一拿起电话,跟我念叨着,王二家的媳妇这回又生了个女儿,命没咱家好,说她昨天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捡到一只鸡,本想做个我吃的,但我不在,便进了我弟弟肚子;说我弟弟现在读高二了,一心只想考到S市跟我见面;说他们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我。
我听得又是哭又是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年我没跟她联系,她还能像聊家常般跟我说话,一定是白述找了声音跟我类似的人,代替我给她打电话。此时,我有好多话想说,但又怕说漏嘴。白述就在我面前,我抬头望望他,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淡淡地看着我。也许是我抬得太突然,猝不及防间竟在他眼里看到了一抹温柔,却又在下一秒消失了,我恍惚间以为那是错觉。
我最后跟我妈说道:“我一切都好,申请的学校已经给我发来了录取通知书,现在准备去美国了。可能要几年,要是我能在美国安定下来,就把你们接到美国去。”
我妈一个劲儿地说好,我想,我可能许诺了她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美国梦。
今天,我再次拿起电话,欣喜之余,竟然有些想哭,不知道是因为能再次听到我妈的声音,还是他那句:“以前是我思虑不周……”
半夜,我迷迷糊糊间被他的动作惊醒,这一夜,他要得格外凶,动作粗鲁,不留一丝余地。他发了狠劲儿的锁住我四肢,我挣扎不得,想推他,他不动,还一直埋头在我肩窝里,我看不清他表情,却能感觉到有一股悲伤在我们之间蔓延。
我在欢愉中流泪,在巅峰处沉沦,如同末日的余晖,绽放着最后一抹绚烂。我知道,这是一条充满花香的诱惑之路,我也清醒的明白,花香的尽头是腐朽。我步步深入,花瓣在我脚下被碾碎,花汁沾满了我的鞋底,足下生香,越来越香。最终,路的尽头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我不知道,我既害怕又兴奋,但我知道,这条路已经越来越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赎爱(下)
我早已明白,我和白述终有一天会结束,我想过,这天应该会以我的惨淡收场而落下帷幕。可现实永远是部反转剧,有句俗话叫,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我和白述大概就是这样。
现在我已经不去记录我来到这里已经有几百几十几天了,因为我知道回去无望。
近来,白述回来得越来越晚,并且时常蹙着眉头,还叮嘱我少出门,有时候还会在家里接见一些客人,签一些文件。虽然我不知道他签得是什么,但我知道最近这座城市不太安宁。
纳米比亚在非洲已经算得上经济、治安都比较好的国家了,但这个国家独立了才刚刚二十年,党派众多,每逢大选,各个政党便开始宣扬其政治立场。现执政党鼓励外来资本金流入,因为他们给当地青年提供了工作岗位。反对党则认为外来资本家会进一步榨取国家资源,所谓竭泽而渔,就是这个道理。
而白述,目前就身处在这样的尴尬境地。
虽然白述这类资本家的到来,曾经获得过当地政府支持,但他们现在也同样成了受殃池鱼。过去看不出,此时正逢选举,一些偏执者的不满则立马凸显。所以,白述的矿地上最近也出现了一些罢工行为,甚至有游行示威者围绕在矿地周围,静坐以示抗议。
这些事情白述虽然从未跟我提起,但我每天都能从新闻里看到。现在,我不仅不出门,连窗帘都很少拉开。我隐隐地觉察到,某种危机正在向我们靠近,于是我开始规整家里的东西,说不上收拾,只是清点下为数不多的财物。
果然,这天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白述跟我说:“把东西收拾收拾,捡重要的拿,我们可能随时要撤走了。”
“搬去哪儿?”我立即问道。
“现在航班管制,想要直接飞到西欧或者美国几乎是不可,我们只能暂时先去南非,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虽然失落,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第二天便把行李收拾好了。我的家当没白述的多,值钱的就他送我的那条项链,至于他的钱财,我没插手过,但想必他早已做好了安排。
可是,我后来想,要是早知道他这句话只是对我说说,自己却没有执行的话,我一定不会听他的,说不定还会嗤笑他一顿。或者我会换一种方式,死活都会先逼问出他保险箱里的密码,把里面的东西先藏好。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哪敢这么做。
于是,这天早晨,阳光如往常一样炽热,我如往常一样把白述送出门,他说矿地上还有最后一点事没处理完。开门的时候,我发现今天的街道异常的安静,心里有些不安,白述看出了我的心事,亲亲我额头道:“别担心,我马上就回。”
我一嗤,看似不屑,但心情还是放松了不少,心想,你不回来也可以。
结果他才刚出门不久,街道上就响起了一声玻璃炸碎的声音。我本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到声音,立即把电视关掉,屋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到,也许刚刚那一声只是错觉。
可是不到两秒钟,现实就给了我狠狠一击。因为窗外立即就响起了各种破坏声,并且这次声音来得更大、更密集。汽车的警报声、人们的尖叫声、木头的折断声,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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