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清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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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今天做的酸菜鱼是照网上下的资料做的，再加了一些往常家里做鱼的方法，把酸菜放油炒过，然后放上盐，姜蒜，小米辣，新鲜花椒，还切了一些芹菜，葱，和一些碎肉，加入事先用鱼骨头熬的汤，一起煮，最后放入用料酒和盐浸过的鱼片。
单宁晨揭开盖子的时候，很是吓了一跳，白白的鱼片红彤彤的小米辣，绿色的花椒，切成条的酸菜在锅里翻腾得相当欢腾，一看相当的诱人。
刘清也傻眼了，怎么感觉都不像自己能做出来的样子。
“厨艺不错啊，你刚刚让我出去吃感情是舍不得啊。”真是世界变化快啊，想当年刘清在分不清酱油和醋，现在单宁晨还记忆犹新。
“是不是该起锅了啊？”
“该吗？”刘清有点蒙，自己第一次弄这东西，真不知道弄多久。
“熟了。”
“十分钟就熟了？”刘清有点不确定，小时候受教育说吃生的东西不好，所以刘清的炒菜的原则是不怕炒糊就怕不熟。
“你当这是炖排骨啊”刚刚判断失误了，还以为刘清都成大厨了。
刘清还不能走路时都是奶奶每天带着，奶奶要做饭，就只能背着刘清进厨房，刘清属于不爱哭型的，可是一进厨房就哭得声嘶力竭，所以奶奶常说，我们家清清将来肯定是要做女强人的，天生的不进厨房。
刘清没做成女强人，但是天生的讨厌进厨房。不过一个人生活，偶尔也想吃吃家常菜，不得已有时也下下厨，可是基本上都失败告终，以至于曾倩一听让她留下来一起吃溜得像有人追杀似的。
可是这道酸菜鱼却是前所未有的成功。

刘清租的房子很小，没有客厅，吃饭一般都在自己房间。房间只有十来平，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上门摆放了电脑，书，护肤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容易空出了一块，放上了一盘鱼两碗米饭，显得相当挤，再去隔壁搬了把椅子就开饭了。
屋子小，桌子更小，所以吃饭时两人坐得很近，近得刘清三百度的近视也能看清单宁晨睫毛如何的根根分明。刘清突然就很沮丧，不要说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不坐在一起，以单宁晨5。0的视力肯定也看到自己蜡黄的脸色，密密麻麻的雀斑了吧。
刘清告诉自己不要对单宁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可是哪个女人不爱美，何况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永远都希望自己是最美的样子。
“嗯，不错，有做厨师的潜质”单宁晨迫不及待的偿了一口，麻辣鲜香，第一次做鱼能有这水平的不多。
“你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了，所以才觉得特好吃啊？”刘清曾有段时间在上海实习，本帮菜吃得牙疼，刚回的时候觉得家乡菜绝对的是人间美味。
“准备做贤妻良母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坚持淑女远庖厨的啊”单宁晨记忆中的刘清即使被山上的虫子吓得泪水连连也绝不留在家里做饭的。
“没办法，现在淑女要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被逼的。”
“哦，听说吃鱼补脑的，我还以为你是意识到自己需要补补了？”
“话这么多，专心吃鱼吧，被鱼刺卡了还得送你上医院。”刘清从小就不大吃鱼，可是一直想学着做鱼，很多年前有个男孩子捧着一条烤鱼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单宁晨，你不知道清清一直想做鱼给你吃的。刘清看着单宁晨吃得很香，心里止不住就有些酸有些胀，忘了刚刚叮嘱别人吃鱼要认真的，现在好了，刚刚教育完别人自己就被鱼刺卡得翻了死鱼眼。
“怎么了？卡着了，我去拿醋。”一溜烟往厨房去了。
刘清喝了一大口醋，一直酸到了胃里，或者心里。单宁晨一直担心的看着自己，眉头微微的皱着，轻轻的给刘清拍着背。刘清突然就红了眼眶。
“吞下去没？要不再来点？”单宁晨看着刘清眼圈都红了，可怜巴巴的样子，以为卡得严重了，担心的不行，不自觉的就靠得更近了些。属于男子的呼吸打在的脸上，刘清条件反射的猛然抬眼看向单宁晨，四目相对，一瞬间似乎有一股电流串过，两人默契的拉开了距离，刘清明显的发现小心肝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好点了没？”单宁晨率先打破了尴尬。
“嗯，吞下去了。”刘清觉得自己是脸很烫，肯定红了，可是本来就被鱼刺卡得红了脸，应该看不出来的。
刘清努力想打破这种尴尬气氛，东拉西扯了一通。


、第　5　章

单宁晨似乎心情很好，把工作近况什么的都聊了一遍。
单宁晨学的是软件工程，竞争也是相当激烈的，他说自己是过来出差的，公司在这边有个项目，自己过来做技术支持，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回总部。虽然专业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刘清所在的公司和单宁晨所在的网安科技居然都是做信息技术的，严格来说还是竞争对手，刘清依稀记得前段时间陪标的项目似乎就是网安科技中标了。
单宁晨上班是在软件园，住的地方却和刘清上班的地方离得很近，就在刘清公司旁边的小区。于是诚邀刘清去家里吃饭。
“好啊”刘清有点心不在焉，心理反复想的都是单宁晨三个月后就要回S市了，他又要走了，却没留意到单宁晨说什么就答应了。
“要不就后天吧，后天你下班就过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大厨”单宁晨一副让你见识见识的样子，笑得很灿烂。
刘清这才想起好像刚刚是答应要去他那里吃饭的。
C城怎么及得上S市呢，而且单宁晨的专业在那里也更有机会，明明都知道的，可是怎么一想到他要走心脏就老是堵得这么厉害呢？清清，你明明就是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你不是想要他过得好吗？回去对他是最好的。刘清觉得心脏破了个口子，很疼，可是单宁晨应该得到最好的，他是那么值得。
祝福他吧，至少你们还是朋友，这已经很好很好了，不是吗？
“我是真的只善于吃啊！”
“放心，我很大方的，我奶奶说过我喂出来的猪都特别肥，因为我舍得喂粮食啊”
“……单宁晨！”
刘清咬牙切齿的瞪着单宁晨，单宁晨立马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你和猪可不同，你比猪笨多了”
“啊！我真错了，别打啊……要淑女啊……哎哟，我的手被你打废了……真打废了啊，好吧，你打吧，打废了你可得对我负责啊”
“废了就把你卖大山里挖煤去，”刘清看单宁晨的表情像农民伯伯看养肥了的猪“看你这肤色，绝对是有经验的啊。”
刘清是个藏不住事情的笨丫头，单宁晨明明看到自己说三个月后就要回深圳时刘清很难过，满满的不舍，却还要强装无事，没有幽默细胞的人装什么幽默。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就有恨，每次都这样。
单宁晨走的时候让刘清记得周一去家里吃饭，顺便参观一下他的新家，刘清笑着说好啊。
单宁晨三个月后就要回S市，在那边工作，生活，他会有个美丽温柔善解人意的妻子，会有个可爱的儿子或者女儿，可能逢年过节会回来走亲访友，可是终究和刘清的生活再不会有什么关联，或者有天碰巧都回到江源小镇的时候，还会相见，然后对她的妻子说这是我高中同学。
单宁晨说他三个月后要离开，那么理所当然的，于他而言这三个月只是出趟差而已，时间长点而已，对这里已再无留恋，再也没有当初的愤怒和不舍，再也不会对着刘清吼，你凭什么让我走啊，我现在不想去了就不去，你管不着。
一切早在那年就结束了。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到处透着一股压抑，晚饭的时候刘清打好饭，转身走到垃圾桶给倒了，洗完饭盒发现自己还没吃就给倒了，然后又从新打了一份，吃了几口，味同嚼蜡，最后又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前几天寝室夜谈会，有个同学说她的小姐妹得了小叶增生，让大家注意一下有什么情况也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刘清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有点问题，今天是星期天，下午去医院做了个红外检查，然后医生宣布刘清属于纤维瘤，需要做手术，小手术。
刘清不知所措的问了很多关于纤维瘤这个陌生词汇的意思。那位见怪不怪的医生无比烦躁的告诉刘清，没事，这就是在胸部切上一刀，把瘤拿出来就可以了。
刘清当年只听过乳腺癌切除手术，一听之下吓得半死，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单宁晨出现的时候，刘清看了半天，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眼花，然后眼睛就红了，眼泪刷刷的掉。
在食堂的时候单宁晨远远的看着刘清，觉得今天刘清太不正常了，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了，但又觉得不像，就忍不住想去问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谁，我帮你报仇去”
“……”
“不哭了，乖，遇到什么事了？不哭啊，大家都看着呢”
“……”
“清清，怎么了，不哭啊，你……”
“我不想上晚自习”
“……啊？”好学生刘清想逃课，单宁晨慌了，事情很严重。
刘清生平第一次逃课，跟着单宁晨到了A县滨江路，找了个四下没人的地儿方便刘清更加肆无忌惮的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不是没见过刘清哭，以往刘清可能被吓哭或者被急得哭，可是和这次不同，这次刘清哭得很伤心，讲笑话，耍宝统统都不管用，单宁晨没办法了，最后只能抱着刘清，轻轻的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单宁晨……”刘清终于哭累了，颤着声音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
“单宁晨……我害怕……”单宁晨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刘清说完，哇的又开始哭起来。
“没事，没事，我在呢，有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
“清清，不怕，什么事这么严重，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刘清说不出口，把红外检查单等一堆单子给单宁晨。
单宁晨觉得很急，这都是些什么破图，天就要黑了，两人逃课更怕遇到熟人，这地方没有路灯，看不清，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却看不懂，于是越来越急，刘清哭得那么伤心，一定很严重，最后一张，单宁晨终于看到了一个名字，乳腺纤维瘤，可是这是什么。
“医生怎么说。”刘清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可怜巴巴的，单宁晨也吓到了，但是只能假装淡定，生怕再吓到刘清。
“医生说要动手术……”刘清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好好把话讲完。
“清清，别怕，没那么严重的，说具体点，慢慢说。”
“医生说，说是小手术，可是要切一刀，把肿瘤拿出来。”刘清想到手术眼泪又啪啪的掉。
单宁晨倒是微微松了口气，理智也回来了，慢慢的分析起来。医生都喜欢把事情说严重，如果说是小手术，应该不会严重，肿瘤分很多，大部分都不是恶性肿瘤，不严重，只要切除就可以。
单宁晨帮刘清分析了一遍，把手术说得比阑尾炎手术还小，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忧，决定找个时间去医院问问，不，是明天就去问问。
刘清听了单宁晨的说法顿时觉得那可能就是一个小手术，可是转念一想，以后那里是不是就要留一道疤了，那可不像阑尾炎手术，可以直接切除就完事的。
“都说了小手术，没事的，别怕”单宁晨见刘清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可是，可是那里以后会留疤的。”刘清说完脸刷的就红了。
原来担心这个，单宁晨看着刘清蓦然反应过来，皮厚的某人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没，没事的，我不介意的”
“……”刚刚都说了什么啊，刘清脸涨得通红。
“清清，我看看行吗？”
“看……看不到的，只能摸得到。”所以还是别看了。
“……”
刘清刚说完，两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刘清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我，那个不是……。”不是这意思，刘清说不清楚，起身就想跑，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真是没脸见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看来是害羞了，单宁晨一把拽回刘清紧紧抱住，不让她再折腾了。
“单宁晨……”刘清哭累了，乖乖的靠着单宁晨。
“嗯”
“我还是有点怕，小手术肯定也会疼的，想想有人拿刀割我肉就觉得恐怖。”
“不怕，到时候会打麻药的，一点都不疼，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真的？可是我爸爸妈妈肯定会陪我去的，你怎么陪我啊”
“我和他们一起陪着你啊。”
“……”想想老爸当初见单宁晨的表情，刘清觉得到时候估计不会这么顺利。
“你爸爸到时候不会反对的，我保证。”
“我爸爸很顽固的。”
“我脸皮很厚的，放心。”
“……那倒是。”


、第　6　章

手术确实是小手术，单宁晨再三保证到时候会陪刘清一起去，最终却没能实现诺言，因为那是两人已经分手。
局部麻醉，大脑完全清醒，主刀的医生边做手术边对实习医生讲解，刘清觉得自己完全不像是病人，倒是有点像个试验品，或者说此时自己就像一块布，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拿着剪刀在剪自己的肉，只是感觉不到疼痛。
伤口很小，手术结束连住院都不需要，直接回家。
麻药过后伤口火烧火燎的疼，整夜不得安宁，闭上眼睛就听见单宁晨的声音，他说刘清我们一辈子都别见。脑海里全是和单宁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恶作剧时候的单宁晨，温柔而专注的单宁晨，抱着课本打瞌睡的单宁晨，还有怒气冲冲的说分手的单宁晨……和单宁晨相识三年，他的样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心里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当初想和单宁晨在一起，只是觉得喜欢和单宁晨一起，和他一起很开心，想做他的女朋友，不想让他失望，喜欢看他开心。刘清想着这应该就是爱吧，没电视里面那么荡气回肠，刻骨铭心。所以当爱情和单宁晨的前途二选一时刘清觉得分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分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事刻骨铭心。刻骨铭心的痛，完全没有预料到。
刘清一直不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大家觉得应该这样，那么她就觉得应该这样，从来不知道可以跟着自己的心走，多少年以后刘清才能明白，无论别人觉得多好，自己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手术后一个星期，父母去了外地打工，还没好彻底的伤口却感染发炎了，又烫又疼，化了脓，无人陪伴，刘清只能自己去医院换药，太阳还很毒辣，晒得人晕乎乎的，远远的好像看见了单宁晨的身影，肯定是疼糊涂了，下一秒有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刘清。刘清心头巨震，害怕又期待，抬头看到的却是一脸担忧的许文武。
“你怎么了，不舒服？”许文武家住在镇医院旁边，本来准备去球场打球，远远的却看到刘清一脸苍白的走在路上，似乎很不舒服。
“没什么事，你怎么在这里？”果然看错了，单宁晨说过再也不要见面，。
“你要去哪儿啊？听到我和你说话没，魂儿哪里去了？”
“我去医院，没事儿，你忙你的。”刘清终于回过神来。
“忙什么忙，你生病了？怎么你一个人去，我送你去吧，反正就旁边”
“没有，就是伤口感染了，去换一下药应该就没事了。”
“啊？你怎么了，动手术了？阑尾炎？”
“嗯”不是阑尾炎，不过也不好意思解释，有人扶一把也好，没人扶的时候难受好像也能走，有人扶了反而更虚弱了，好像如果现在松手自己都得倒下去一样。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伤口反复发炎，折腾了将近一个月，许文武骑着自行车风雨无阻的接送。刘清想起曾经最浪漫的愿望就是单宁晨骑单车带她沿着滨江路看夕阳，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高考分数下来的时候刘清觉得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分数不多不少，刚好在重本线以下。自己已经尽力，如果再来一次，未必会比现在更好，所以复读是放弃了，如果不复读，只能上一个二本，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