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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拥抱的天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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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从此天涯陌路,什么是天涯?什么是陌路?他一直以为追寻不到的海角是天涯,找不回来的幸福是陌路,其实转身背向她,就已是天涯终成陌路。
“幽幽,”这样亲昵的两个字,每天在心里梦里呼唤过千万次的两个字突然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陌生而遥远,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忍住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去,这些是我的衣服,你先将就一下,新衣服一会儿就送到,我去书房等你。”
掬幽起身接过,浴室在主卧深处,她走进去,见洗脸台上只有寥寥几样清洁用品,剃须刀、刮胡水和一瓶沐浴液,空气里盈溢着淡淡的薄荷芳香,她关上门,往浴缸里倒了很多很多的沐浴液,滚烫的水里全是大蓬大蓬的泡沫,她将泡沫捧起来涂在身上,似乎要让整个身子都裹满泡沫,她不停的涂,耐着性子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动作,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涂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更久,因为最后浴缸里的水全冷了,黑色瓷砖地面也被她铺满泡沫,终于她起身去穿衣服,地太滑,她又起得太急,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在地上,额头磕在台盆上,瞬间一片淤青,她呜咽着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发梢的
水珠滴到衣襟上,她这才想起头发还是湿的,拿起电吹风按下红色按钮,热辣辣的风毫无预警地 “呼”一下全喷在脸上,那样的猝不及防,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哭,可好像除了哭什么办法都没有……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或者说这声音已经响很久了,她有点发愣,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直到听见撞门的声音,才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开门,他的衬衣对她来说有些大,衣摆长至膝盖,套在身上像是连衣裙,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她赤足踏在黑亮如镜的地板上,大蓬大蓬泡沫盖在她脚上,宛若踩在白莲上的小小美人鱼,披散的湿发垂下来,缀着晶莹的水珠,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头发竟这样长,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美丽的大眼睛宛若星光璀璨,江黎昕觉得浑身不自在,别开脸轻声道:“等你头发干了,我们出去吃晚餐。”

、花祭(3)

夜色深沉的长街;每盏车灯都仿佛流星;明亮的弧迹划过眼晴;就像是镌刻在心底深处的烙印;江黎昕开着车七拐八弯;转得掬幽七荤八素,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出来;她本来以为还要很久才会到,车子却突然停下来;是一间粥铺:“下车。”见她无动于衷;他道,“还是要我抱你下车?”
她狠狠瞪他;他只当没看见;伸出手扶住她的肩;掬幽推开:“我自己会走。”
粥铺是中式装修,墙面是白色的乳浊液漆,地面是大叶檀,仔细看去竟是精雕镌刻的彩色绘画,每幅作品都是一段精彩故事,隔间是由实木做成的挡风瓜分,每面挡风亦是古朴雅致的图案,隔间内两只沙发对称摆放,木桌漆光油亮如墨玉,在明亮清透的月色中镀上万点金沙:“你想吃什么?”
“随便。”
服务生甜甜笑道:“男人最怕女孩说的两个字就是随便,少爷,看来你遇到难题了。”
“一份皮蛋瘦肉粥、苦瓜煎蛋、青椒炒肉丝、椒盐鸡,我还是老样子。”
大约十分钟,餐点全部端了上来,皮蛋瘦肉粥瘦肉和米粒都熬至化境,入口甘香无比,掬幽喝着粥,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江黎昕正吃一碗白粥,灯光下温糯香甜,几样小菜也是碗碟精致菜色鲜亮,他问道:“你今晚怎么了,有些异于寻常的安静。”
“我一向不是聒噪的人,何况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被她说得微微一怔:“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走。”
她拿起纸巾拭了下唇角,起身向门外走去,上车后他打开空调,暖气的风丝丝拂在脸上,他看着她:“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
“我真没想到,你这样聪明的女孩竟也会在阴沟里翻船。”他将刚刚吃饭时她用左手写的字条递给她,“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
“你监视我?”
“我何必。”
是,他何必,她竟没有留意到服务生叫他少爷,没留意到他对服务生说他还是老样子,最重要的是粥铺叫“杜苑”,“杜苑”、“杜园”,这间粥铺竟是他的产业,他扬起半边眉毛,很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俊逸不凡:“你要打给谁,周浩南还是廖琪轩,”他把手机递给她,“现在就打过去,告诉他你和我在一起,告诉他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告诉他我们昨夜多缠绵多缱绻……”
掬幽仿佛从噩梦中醒来:“够了,别说了!”
“怎么,不想听了,受不了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只可惜每个字都流露着冷若冰霜的刻薄,“何掬幽,无论一个男人怎样爱一
个女孩,一旦他知道这个女孩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如果你不信,尽可以打电话给他,看看你所谓的爱情能不能战胜人性的卑劣!”
她没想到心里最不愿触及的伤疤竟被他这样揭开,这样的猝不及防,血淋淋地牵动着五脏六腑:“信不信是我的事,会不会放弃是他的事,只要是他做的选择我都会接受,也许如你所说,感情无法战胜人性对完美的苛求,也许他的放弃会让我痛苦,也许他的决定会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可至少我知道什么是爱。而你,江少爷,你没有体会过,更不会懂得。”
“既然你不怕被别人知道,何必打这个电话,直接打到家里多好,现在他们都在找你呢,我这通电话也许会成为他们救命稻草!”
她紧紧攥着领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呼吸:“你威胁我?”
他唇角勾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看着颗颗眼泪顺着她脸颊落下来,“啪嗒”一声打在衣衫上,然后迅速渲染开,就像是胜利的花朵悄然绽放:“我不过想知道你姐姐得知最心爱的妹妹和她最恨的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是歇斯底里的崩溃,还是……”
“江黎昕,你混蛋!”他这样逼她,这样残忍地逼她,连最后一丝尊严都吝啬得不肯给予,他说的对,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第一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这种恨如同万千虫蚁在她心间啃噬,更多的眼泪涌出来,手帕湿透了,就抱着纸巾盒继续哭,他迟疑的伸出手,落在她剧烈颤抖的肩膀上,“何掬幽,你别哭了,”她似乎没听见,还是一直哭一直哭,她哭的声音不大,只是很细微的啜泣,他却听得心乱如麻,“不许再哭了!”他从来没见过谁有这么多的眼泪,没完没了地一直流,“我让你别再哭了!”
她固执的不肯停,他一脚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赶回“杜园”,到了“杜园”他把她抱下车,一直抱到卧室的床上,她像小婴儿似的蜷伏起来,瑟瑟地缩在床角,“何掬幽,你到底有完没完,”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那种绝望的悲恸像书中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好,你不是喜欢哭吗,那你就给我哭,你要是敢停,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继续哭!”他愤愤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终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她紧紧拥着海蓝色鸭绒被,显得异常孱弱可怜,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的那些点点滴滴再次涌入脑海,那少之又少的美好如记忆里的珍珠,让他都快记不得自己还曾有过那样的幸福,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都以为是一辈子,可这一辈子却在三年前的某个深夜止步不前,即使他不愿承认

一阵风吹过,榕树叶扫过玻璃发出沙沙地轻响,透过落地窗反射的剪影,他看到她还在哭,那样痛苦,那样绝望,而他却无能为力,他拿起酒柜上的烈酒猛往嘴里灌去,嗓子里瞬间像是冒火一样,他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杯,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在掬幽也抱着纸巾盒睡着了。
他轻轻走进卧房,透过窗帘窄窄的缝隙看到天幕挂着一钩新月,弯弯的有点发红,就像她握拳时,指甲陷进莹白小手里掐出的印子,他坐在床边看她,她长长的睫毛随着清浅的呼吸如蝶翼轻颤,那样的柔让他的心生生痛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那些话是害怕,害怕失去她,即使她早已离他远去,无论是身还是……心。
掬幽感觉似乎有人替她盖被子,她迷迷糊糊地偎过去,宁谧熟悉的感觉拢住她,轻柔的吻迟疑地拂过她唇角,像是蝴蝶翩然落在花瓣上,她不禁微笑。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落在她手背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她微微动了下,他急忙擦干眼泪,像是生怕她醒过来,她的手搁在他的掌中,柔软微凉,只有此时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她,只有此刻她才会这样恬静纯然地冲他微笑。
腕表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窗外渐渐泛起晨曦,一夜的纹丝未动让他的手发麻酸软,可他却盼的是天永远不要亮。
这样的时刻如果再长久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愿用一切去交换。


、焦糖

清晨天空下起小雨;远处亭台楼榭隔着一层淡淡的水汽;显得朦胧迷离;听见响动他迅速放开她的手:“你醒了?”
她坐起身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的卧房;我不在这儿要在哪里?”
“什么时候回家?”
“参加完慕三的订婚宴;明天早晨就回去,”他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柄上,“礼服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换好之后来餐厅;我在那儿等你。”
餐厅设在一楼,宽敞明亮;餐桌又宽又长;上面摆放着今晨空运来的鲜花;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她一袭海蓝长裙宛若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纯净得令人屏息静气:“什么时候走?”
“先吃早餐吧,给你五分钟时间为我准备早餐。”
她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又发呆,只剩四分钟了,快点!”她随手拿过一只水晶碗,又拿了沙拉酱递到他手里:“把这个打开。”
他也像她刚刚的反应,呆呆地看着她:“发什么呆,只剩三分钟了,快点!”见他眼神扫过来,掬幽立即乖乖低头切香肠,刀在砧板上落下有节奏的轻响,侧面是镜子,他发现自己唇角竟漾着一丝微笑,原来他竟是如此贪恋,贪恋她这样安静恬然的在他面前,就像他生活里最自然的一部分,就像妻子在为丈夫准备早餐,他拿起小刀,按着箭头标记的方向在那里慢慢的撬着,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这样的家常琐事,他这一生恐怕只会经历一次……
一只手伸过来,拿过沙拉酱,他这才注意到水晶碗里盛满香肠、黄瓜和白煮蛋碎丁:“就知道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指望不得,”也不清楚她是怎样弄的,只轻轻一下沙拉酱盖就被拧开了,她盛了三勺放进碗里,搅拌均匀后铺在土司上,然后按对角线切开,“请吧。”
那样薄薄的责备让她说的那般自然,仿佛她是他的妻子,让他心底漾起一种极致的幸福。
其实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和她在一起,不争朝夕,只闻花香。
“为什么要明天回去?”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道:“你说什么?” 
“宴会过后就可以回去,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只一天你都忍受不了?”
“是,”她雅致的玉颜露出丝丝妩媚,仿佛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忍住一口气:“那我劝你最好煎熬下去,如果你妄想逃跑,离开这里的时间我会自行延后。”
“你为什么总威胁我?”
“三年前我不就是用威胁的方式逼你就范吗?很多时候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有句古语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没听过?”
“我只听过狗改不了吃屎。”
“希望
你在宴会上也能这样伶牙俐齿!”他毫无预警地拉过她的手腕,她一个不稳踉跄地扑到他怀里,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那样灼热的痴缠让她有些害怕,“想让我扶你直说呀!”她气得推开他,“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算是你的老师,姜还是老的辣,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总是可以轻易地看穿她在想什么,所以她才处处受制于他:“你应该听过有句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生气了?你大概不知道,每次你一生气就像踩到尖刺却拔不出来的兔子,明明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却还是控制不住心绪,总是下意识反驳我的话,”他笑嘻嘻地凑到她身侧,“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的时候是最美的。”
那样的甜言蜜语在她听来却是口蜜腹剑:“我任何时候都是最美的!”她看着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虑,“为什么带我参加慕习凛的订婚宴?”
“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想带你去。”
“江少爷,我不是你养的宠物,可以随你的意愿被拎来拎去。”
“你不是说过,我对女人的态度和对宠物一样吗?你既然是我的女人……”他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让她恨得牙痒痒,只盼着快快到宴会厅,好远离这个混蛋,车终于停下来,她心急如焚地打开车门,只想离他远一点儿,他却偏偏跟在她后面,她恨恨地站住脚:“你还想怎样?”
“这是宴会唯一的入口,我不跟在你身后,你要我怎么进去?”话音刚落他忽然牵住她的手,她没想到大庭广众下他敢如此无礼,正要挣扎,却听到一片快门按下的轻咔声,大客厅里的记者纷纷涌上来,他翩然微笑,她亦语笑晏晏,像是大厅中央众人拱围中的慕习凛和纪雨辰,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落下来,如一场梦幻的花雨,他淡淡笑着,眼中是一片黯淡的死寂,她亦柔柔浅笑,却明显的貌合神离,掬幽轻轻打了个寒噤,这样热闹繁华的场面,这样多的人,原来只是戴着面具扮演自己该演绎的角色。 
乐队调着弦,是Beyonce《Single Ladies》,他向她伸出手,她只得将手交握与他,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跳舞,配合的却天衣无缝,掬幽只觉自己身轻如蝶,任由他带着在花团锦簇间旋转,旋转……一袭长裙宛若青海湖,蓝的纯净,蓝的温柔,蓝的恬雅,起伏着微微的涟漪。
伴着音乐声奏出最后的华章,他已带着她离开喧嚣的舞池,她推开他:“戏该落幕了。”
“你就这样讨厌我?”
她淡然道:“我不该吗?还是要赞许你的巧取豪夺?”
他冷道:“巧取豪夺?何掬幽,你也太小看我江黎昕了,我若是巧取豪夺,三年前你就
是我妻子了,我若是巧取豪夺,你姐姐也就不会嫁给我父亲!”
“你应该庆幸是现在的局面,否则我就算不择手段也会让你付出代价!”他浑身一震,望着她像做梦一样,过了很久才低声说:“为什么?”她看着他,眼睛幽寒如冰,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因为我讨厌利用我的人。”
“利用你?”
“江黎昕,在我面前你没必要演戏,你讨厌掬薇,所以假装待我好去刺激她,三年前你送我整片荷花池,三年后又故意献殷勤,你敢说你没有这样心怀鬼胎?”
“那何掬薇呢?你敢说没她没利用过你?”
“她是我姐姐,我爱她,为她我心甘情愿。”
“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爱上我,不管我怎样不择手段的利用你,你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对吗?”
“对。”她静静地看着他,笑容就像是夜明珠,让整个宴会都明亮起来,也让他心底生出浓浓的期盼,“可惜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一次次答应我的邀约?我记得我并没有次次都逼迫你,对吧?”她被他问得一怔,他眼里的卑微让她心软,仅仅一瞬他的强迫又涌进脑海,盈溢着让她窒息的疼痛,“和你给掬薇的理由一样,第一你是舒玄哥的朋友;第二掬薇喜欢你;第三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人被威胁。”
他蓦地攥住她的手腕,手劲像是失了控制,痛得她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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