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拥抱的天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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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坐起身子捂住他的嘴：“谁要你发毒誓了？”
他将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握住：“如果你早出生几年，或者我晚出生几年，我们是不是就能相伴到老了？”
“煜城，”她像小孩子一样扑到他怀里，“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真的，不值得。”他轻吻她的长发，“我爱你和值得不值得无关，只有愿意不愿意。”他拿出一只水晶盒，“有样东西要给你。”掬薇接过，盒里竟嵌着一朵睡莲，翠绿的叶子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露珠里有字在闪烁，“瞬间倾心，永恒钟情。”
水晶盒外缘是两只粉嫩嫩的麦兜，一只大一只小，透着温暖的光亮，他温柔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猪，她失去了世上最爱她的人，她每天都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伤心哭泣，有一天一个男人看见了她，他把她带回家，给她像宫殿一样华丽的房子，命人给她烹煮佳肴，小猪很开心，她眼里流露出欣喜，这个男人被触动了心弦，他发誓保护她一辈子，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一只大猪，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只有这样，在屠夫对她举起刀的时候，他才能名正言顺挡在她前面，交付性命去保护她。”



、童话（1）

掬薇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能软弱地依靠着他，他紧紧箍着她，似乎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掬薇，我只想你知道，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她虚弱的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爱上我是场错误，你会怎么办？”他垂下眼皮，似乎专心看着被罩上的繁复花纹，“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就算是错我也会把他们都当成对的。”
“煜城，”她的眼睛潮湿起来，原来最后陪在身边的，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但却是最适合你的，“你一定要陪我一辈子。”
“好。”
她想起《霸王别姬》里程蝶衣说的那句“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于是道：“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他笑了笑，依然只答：“好。”其实对他来说，这一切更像是梦境，哪怕是彼此相拥的现在，也觉得真实的仿若不存在，就像那日他带她回家，她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微风拂过，她的发丝痒痒的拂他在脸上，盈溢着淡淡的芳香，他看着她，心中只期望时光在那一刻定格。
太阳照进来，卧室里盈满阳光，掬薇抱着双臂站在浅金色的光晕里，“掬薇，”江煜城从后面拥住她，巧妙一旋，两人相对站立，他吻住她光洁的额头，然后是微微翘起的长睫毛，“我爱你。”她突然被这一声惊醒了，本能地推开了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在想昨晚的事？”
她慢慢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笑：“我没办法不去想，煜城，我觉得我应该亲自解决这件事。”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相信黎昕对你的诋毁和污蔑，”窗外光线明亮，他整个人逆着光，掬薇看不清楚他脸上是什么神色，只觉得他语气极温和，“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很好很好的女孩。”
“我知道……但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黎昕的继母，那我就有责任改变他的性情……”她说到这里猝然住口，失神了几秒钟又道，“煜城，你要相信我，我做这些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爱你。”
他禁不住微微叹气：“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你不同意，还是认为我别有用心？”
“都不是，我会这样问是因为很多人尝试过，但都没有成功，就像凌萱，她曾经对黎昕极好，甚至强过对凌菲，可黎昕却总想尽办法让她难堪，甚至在她的葬礼上……”
“我知道驯服黎昕并不容易，三年前我们就认识
，他的我行我素，他的狂放不羁，他的骄纵孤傲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这样做，因为他改变了，最高兴的人会是你，煜城，我想报答你，”她仿佛决意已定，“而且我相信无论什么样的心门都能推得开，只是看你肯不肯去推。”
“那随你吧，如果你有办法让黎昕变得谦恭有礼，有人情味，我会给你一切支持，”他握住她的手，“难为你了。”
掬薇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情，总有为难的地方，可总不至于为难就不去办了，煜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与此同时江黎昕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宿醉的头疼伴随意识的清醒席卷而来，他挣扎着起身拿过手机：“什么事？”
周浩南道：“江少，原定九点十五分的董事会需要调整时间吗？”
他强忍住一阵阵恶心，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胃里空空的，又喝了太多的烈酒，他努力让自己清醒：“现在几点？”
“九点。”
“替我通知各位董事，会议改在明天八点五十分。”窗户被打开，一阵盈溢丝丝甜蜜的幽香扑鼻而来，他微微侧头，院落里桂花树随风摇曳，飘落的花瓣好似金色的蝴蝶落在他脸上，轻轻的细细的，迷迷糊糊地他像是回到三年前，一丛丛六月雪远远看去银装素裹，碎金子的阳光透过叶的缝隙，像蝴蝶轻盈地落在脸颊上，她缓缓走到他面前，乌黑浓密的长睫微微轻颤，他喃喃道：“幽幽。”
“江大哥，你醒了。”
他像触电似的被惊醒了，女孩脸颊微红，有些不安道：“江大哥，你先喝点水，早餐是南瓜小米粥和蔬菜卷，一会儿就好。”
这样的称呼对他来说倒是新鲜，他眯起眼睛打量她：“我怎么会在这儿？”
女孩有些局促地绞着围裙，浓密的长睫毛不安地颤动：“你昨晚喝醉了，吵着不回家，我就……”
“你在酒吧工作？”
“我是啤酒推销员。”
他打开钱夹抽出一千元：“昨晚谢谢你。”
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直摇手：“江大哥，我不能要。”
他脸上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嫌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犹豫了两秒钟，把钱收回去：“你叫什么名字？”
“乔绮嫣。”
他环视了下房间，整体主调是梦幻的紫色，星星月亮的吊顶图案盈溢着夜的美丽，让人看了有种甜蜜的感动，江黎昕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声音也柔和起来：“名字倒挺秀气的，我们原来认识？”
“三年前，你给了我一
张十万元的信用卡，”见他还是一种迷惑的茫然，她继续道，“还带我去天台看焰火……”
一刹那回忆排山倒海席卷而至，隔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到今天才知道一切都清晰如昨。看来铭刻在心底的记忆，无论你怎么逃避都是惘然，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无能为力”。
三年前赛马场不欢而散后，他一直工作到深夜，望着窗外璀璨的星空，终于还是没克制住按下快捷1的号码，电话通了好久也没人接，他正打算挂掉，手机另一端传来魂牵梦萦的声音：“谢谢你打电话来，掬薇已经没事了。”
他怔了怔：“什么掬薇？”
掬幽显然对他的反应也有些惊异，顿了下她道：“没什么，只是谢谢你帮忙垫医疗费，钱我准备好了，明天舒玄哥会带给你。”
“不用，”他合上电脑，“你要谢我现在出来，我带你去看星星。”
“看猩猩，动物园早关门了。”
“你一个女孩怎么这么缺乏浪漫细胞，我说的是天上的星星。”
“星星我每天都能看到，不用劳您大驾特意请我看，还有现在是十一点，你夜生活丰富也要体谅一下别人，我明天还要上课，再见。”
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拿起西服走出公司，虽是盛夏，但深夜风依然很凉，他开着车漫无边际地游荡，街边酒吧霓虹闪烁，纸醉金迷，也许他只有这样拼命作践自己，才不会被寂寞吞噬。
他走进去，酒吧气氛异常High，舞池里男男，摩肩接踵，灯光狂乱转换，音乐震耳聋，连DJ也正疯狂到了极点，一股催人堕落的糜烂气息溃散在空气中。
Waiter走过来：“先生要喝点什么？”
“一杯MARTINI、一杯LONG　ISLAND　ICED　TEA。”其实他酒量寻常，点这样的烈性酒，无非是为放纵找一个借口，两杯下肚虽没有醉，但也觉得灯光越来越闪烁，音乐越来越飘忽，一个陌生女孩在他身边坐下来搭讪，他有些心烦意乱，于是把杯子一撂，走进舞池，随着强劲的节拍开始舒展身体。
他跳得很High，因为母亲芭蕾造诣极深，遗传基因良好的他身体的柔韧比一般人要强许多，渐渐地有人觉得瞩目，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将他围在舞池中央。
又是千篇一律的众星捧月，他心情更加烦躁，于是回到吧台，刚刚坐稳一个妩媚时尚的女孩就立刻坐在他身边，嗲嗲的声音让他直起鸡皮疙瘩：“帅哥，能不能请你喝杯酒？”
他转过脸对Waiter道：“给我一间包厢。”
r》走廊灯光很暗，朦朦胧胧像珍珠从贝壳缝隙里发出的光，他推开门，包厢极奢华，萦绕水晶灯的竟是珠帘，温暖柔和的灯光映在上面，一颗颗像是星空触手可及，他点了两瓶红酒自斟自饮，墙上硕大无比的液晶屏幕，播放着李宗盛的《连梦也没有》，那样哀婉，那样绝望，字字句句荡气回肠。
他燃起一支烟，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一抹倩影闪进来，他抬头一看，一个女孩趴在门缝边向外瞧着，她侧影很漂亮，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微微垂着。
外面是一片混乱的嘈杂声，细听下才知是Waiter阻止外人靠近，那些人虽骂骂咧咧的却也很无奈，脚步声渐渐远去，女孩长长舒了口气，一转身见沙发上有人，她像是吓了一跳：“抱歉，我走错包厢了。”
他微微一笑：“小丫头，你说谎的技术真是不高明。”
她低下头，瀑布一样三千青丝直泻下来，她攥着衣角，手指微微发抖：“刚刚谢谢你。”说完转身去开门，他开口道：“你去哪？”
她诧异道：“啊？”
“从我进包厢开始，他们就查来查去，梳子一样梳了七八遍，看样子是不找到你誓不罢休，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们不再查了吧？”他话音刚落，门外喧哗声又起，女孩慌不择路躲在茶几下，包厢门被撞开，几名男子目光如箭，四处打量。
一名男子似乎看出茶几有些异样，率先走过来，江黎昕这才注意到女孩的衣角还留在外面，在男子掀开台布的刹那他握住男子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大爷要找人，怎么着，凭你还想阻止我，看来你丫是活腻了！”
江黎昕哈哈大笑：“你说的对，我还真是活腻了。”
男子听他这样说，一时怒急，骤然出拳向他脸上打去，女孩蓦地掀开台布挡到他面前，拳头堪堪停在她脸颊一公分处：“这件事和他无关，你们别为难他，我现在就和你们走。”
“呦，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小白脸了，乔绮嫣，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们讨价还价！”
“哥儿几个，说谁小白脸呢，哪条道上混的呀，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规矩，大爷的话就是规矩，怎么着小白脸，你他妈不服呀！”
江黎昕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呛过，听他出口伤人，愣了一下才说：“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耍横，正好，我就教教你谁的话才是规矩！”
不等他的手指沾到自己的衣服，他已揪住男子的衣领狠狠往地上掼去，他手劲奇大，只听“砰”得一响，男子肥胖的身材撞在茶几
上，酒瓶果盘跌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身后的人一涌而上，去围攻江黎昕，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只听乒乒乓乓，包厢里的东西不知道碎了多少，见只剩最后一名男子，他　“咔咯”一声动作利落的脱掉对手的肩关节，对方顿时疼得哇哇叫，他趁乱握住她的手腕，一个旋身带她到窗前，打开窗户纵身一跳。
见她已经站稳，他松开她的手，径自向前走，乔绮嫣也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头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她抬起眼睛看他，仓促如小鹿般清澈的眼波一闪，怯然而纯净：“我只是想报答你。”
“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
他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到了‘云舒’客房，他把手机撂在茶几上，然后解衣扣，乔绮嫣走到他面前，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我帮你。”说完真的伸出手，他推开她：“不需要。”
他洗了很久，酒也醒差不多了，走进卧室见乔绮嫣正坐在床上等他，他拿起衬衫穿上，走到窗边燃起一支烟。
乔绮嫣怯怯地下床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你不休息吗？”
他俯□子，她吓得退了一步，一双盈盈有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他直起身子继续吸烟：“你走吧。”
她声音很轻：“对不起……”
他不耐烦地打断：“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刚刚那种情形是个男人都会出手，你没必要为这事报答我。”
“我有，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
“你怎么和那些人纠缠到一起的？”
“我爸爸是个赌徒，欠了十万元高利贷，所以把我卖给了他们。”
“你母亲呢，她竟然同意？”
“她也没有办法，她本来一身重病，每次我爸一输钱就会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她可以离婚。”
“他是个无赖，我妈妈这么多年被他打得怕了，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拿起自己的钱夹，扔给她一张卡：“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另外你家里的事我会让人去处理。”
她犹豫地接过，对他深深鞠了一个躬：“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童话（2）

“不用。”他熄灭烟蒂，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他的衬衫，那样纤柔的身形，极像小说里经常描述的小小的腰肢不盈一握，不过却没有一丝诱惑，宁馨淡雅仿佛一个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口，“换上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笑了笑，“还是你真的想和我发生什么。”
她健步如飞地冲进浴室，十分钟后他带她乘电梯上楼，穿过通向黑丝绒夜幕的甬道到天台，她视野豁然开朗，仿佛立于琼楼玉宇，俯瞰世间繁华。
天空传来“嘭”的一声，仿佛是朵美丽的莲花在空中展开了花瓣，绚丽地绽放在夜幕上，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几乎点燃半个夜空。
美丽得不可思议。
两三秒钟后又是沉闷一响，一颗烟花弹升到空中，在一瞬间爆炸了，璀璨的光芒划燃夜空，然后一颗颗烟花从烟花筒中喷发，有的如一串串珍珠，有的如一颗颗流星，有的如一朵朵菊花，有的如一条条瀑布，在空中划出耀眼流滟的弧迹，将夜空燃亮如白昼，紫的、红的、橙的、蓝的，无数颜色夹杂金色的弧光，姹紫嫣红盛放在黑色的夜幕里，光彩夺目得让人失魂。
她悄悄地凝望他。是他，让她的人生有了希望；是他，让她看到了这辈子从没见过的美丽景象。
这样美，只一眼便碧落黄泉；这样美，让她此生不换；这样美，她会永远记得，即使她知道这些不属于她。
她愿意为他做尽世间的一切，因为在他要她离开的那一瞬，或者是更早以前，她就爱上了他。
她只想要他幸福，至于他，可以当她是首偶尔飘过耳畔的诗，虽不贯穿生命，却可以给予一生的祝福。
就像曾读过的一首小诗，如果不能相爱，那就感谢相见，如果不会有未来，那就不要开口说永远；宿命的相逢已经错过最美丽的季节，那么让我做你今生的红颜。
因为爱所以我会安静的在应该离开的时候坚决的转身离开，因为爱所以我会忍下一切无法诉说的伤痛而看着你轻松微笑，只求做你一世的红颜。
最后蓝色的弧光滑落，带着碎金万点散落在夜空里，一切又恢复最初的模样，乔绮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