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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与蜗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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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术下发出的指令是什么性质。在我看来,很难想象头脑会简单地说,开路,自己
消失吧、而不在同时提供有关如何消失的细节要求。
在这些试验的结果刚刚发表之时,我曾想过,那些指令可能是极简单的。或许
不过是一道命令,说要关掉流入疣子中和流经疣子周边的所有前毛细血管小动脉的
血流,直到把疣子憋死。无非如此,而不会更详细些。至于头脑会如何准确地作到
这一点,切断一个疣子的血液供应而放过另外一些,我是想不出来。但不管怎样,
我满意于到此为止,不予深究。并且我很愿意认为,我的无意识的大脑会无可旁贷
地负起这一责任,因为,假如我是受试者之一,我决不会有本事亲自作成这事。
可现在,知道了有关疣子的病毒病原学的信息,问题就变得复杂了。最近又出
了一种振振有词的看法,认为免疫机制在排斥疣子过程中非常可能有些瓜葛。这样,
问题就更复杂了。
假如我的无意识能想出如何操纵那些用于摆脱该病毒的机制,并把所有各色各
样的细胞加以正确地配置以达到组织排异,那么,我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有说,我
的无意识比我能耐得多。真巴不得此时此刻生个疣子,好看看我是否那么神通。
在我的脑子里——姑且这样说吧——有样东西,“无意识”这个词不够用,即
使用了大写也不敷用。应该有个更好的字眼来代替它。我自小受的教育,是把思维
的这部分看作是某种私人疗养所,在我大脑的某个郊野,用围墙围起一块地方,与
其他部分分隔开来,没有别的能耐,只能生产出一些含混的信息、诸如,使我的大
脑本部永远有些不平衡。
可是,话又说回来,任何能够拒斥疣子的精神机制,同时又成为别的什么。这
不是你可望在书里面该到的那种无意识所控制的那种混乱无章的过程,处于事物的
边缘,管作梦或在词语问题上弄错或发生歇斯底里。不管是什么,不管是谁,管这
事,都得有外科医生般的准确性。简直就需要有个人在说了算,操持一些任何人都
无法理解的细微末事。那是一个熟练的工程师加经理,一个办公室主任,是那整个
地方的头儿。我以前从未想到,我还有这么个房客,或许,更确切些说,想不到竟
有这么个房东,因为,假如局面果真如此,我就只不过是个房客而已。
除开其他造诣不论,他还必须是个世界级的细胞生物学家,能够分辨一个人身
上各种类型的淋巴细胞,每一种都有我所不懂的彼此迥然不同的功能,以便动员正
确的一些来干掉那些错误的,以期完成组织排异的任务。假如这事留给我干,而我
也不知怎么被赋予能力,能号召淋巴细胞,指令它们去我疣子的附近(假定我能学
会作这样的事),那么,我的那些淋巴细胞们就会杂乱挤撞在一起,B细胞,T细胞,
抑制细胞,吞噬细胞,无疑还有我还不知其名的其他细胞,一齐拥来,那就什么有
用的事也干不成了。
即使不牵涉免疫学,而要作的事情只不过是关掉局部的血液供应,我还是一点
也不知道如何作起来。我设想,有选择地关闭小动脉可以通过某种化学介体来完成。
我还知道一些介体的名目。可即使我知道怎样作,恐怕也不敢把这种东西放出去。
好吧,那么,是谁在监管这种作业呢?没有人来管,这你知道。你不能坐在那
儿,光受催眠了事,接受一些暗示,就能叫它们准确地起作用,而不用设想存在某
种非常像一名控制者一样的东西。恐怕不能把那整个复杂事务推诿给一些较低级的
神经中枢,而不发送一组相当详细的规范。这些都远不是我的头脑作得来的。
有某种智慧知道如何除掉疣子。想到这一点,是让人不安的。
这还是个绝妙的问题,需要加以解决。只要想想,假如我们拥有任何类似某种
清楚理解的东西,知道一个疣子被用催眠术除掉时发生了什么,那我们会知道多少。
我们可能会知道相当于组织排异中的细胞和化学参与者,可以想见还带有某些
关于病毒怎样在细胞内造成异化的途径的附加信息;我们就会知道这些反应物的交
通是怎样指挥的,然后或许能了解某些疾病的本质,在这些疾病中、发生了错误的
交通指挥,指向了错误的细胞。最好的结果是,我们可能会探索出某种存在于每个
人之中的超智能,比我们聪明千万倍,拥有我们目前理解力所远远不及的专门技术。
那样的话,真值得来一场“反疣之战”,一场“疣子的征服”,建一所全国疣子研
究所,等等。

论玄愁
据说,现代的、工业化社会里的文明人有一种独特的倾向,那就是特别的紧张,
一触即跳,对未来抱有史无前例的不安,对现在感到沮丧绝望,想起不久前的过去
就夜不成眠。所有这些,都归因于包围着我们的复杂技术和机器噪声,还有我们建
造起来把自己同大地隔开的那冷酷坚硬的钢铁和塑料的装置。根据这种看法,无休
无止的忧虑乃是现代的一大发明。何以解之?唯有关掉所有引擎,爬回乡野去。原
始人戴着玫瑰的花环,睡得香甜。
我不大信。人一向就是特异的多愁动物,有着几乎尚未开发的忧虑能力;这是
位人区别于其他生命形式的特有禀赋。无疑,在人的大脑深处,有一个神经中枢来
协调这一功能,就像专司饥饿感和睡眠的中枢一样。
史前的人,尽管没有工具也没有火供他思虑、也必定是所有动物中最忧愁的。
他在光线微弱的洞穴里到处摸索,使劲地想,他该干些什么;感觉到了逼到眼前的
神圣责任——制造工具。那时,他必定花了好长时间冥思苦想他的拇指,并且为之
着急。我想象得到,他会怎样盯着自己的双手,惊讶地把拇指尖跟其他指头一一相
对,想,老天爷,这一点是把我们跟野兽区别开来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苦苦的思
索:它们生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一定有许许多多个难眠的长夜,脑子里全是拇
指。
假如得知曾有一些史前的古老委员会,我是不会感到惊异的。这些委员会举行
集会辩论说,拇指可能正在让我们走得太远。假如不是有拇指而是多有一个平常的
指头,我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忧虑乃是人类功能中最自然、最自发的。现在是承认这一点,甚或是学会更好
地忧虑的时候了。人是忧患的动物。这一特征需要进一步发展完善。大多数人容易
忽视这一活动,生活在忧虑的薄冰上,但从不深钻下去。
要完全沉浸于一种纯粹的、给人启迪的烦恼之中,我可以推荐一种改造了的超
级坐功。我在读一本学术性很强的杂志时碰到了关于那一功夫的文章、并躬亲实践
了一番。在我的后院,有棵山毛榉树。树下有条翻倒的破独木舟。我坐在里面,按
说明中的指令,一丝不苟地如法作起。放松,目微闭,调匀气息,默念一字真言,
此处是“哞… ”,一遍又一遍。这些要求对山野散人是颇适合的;我的意识,通
常东游西荡浪掷时间,抓住什么是什么;现在已经准备要一念顿断,随风飘逝了。
可这时,屋里丁铃铃电话响起,也不管你气息调匀念那“哞”字真言,响了好几遍
后嘎然而止。此时此刻,我一下子发现了玄愁功法。
玄愁功法简便易行,任何人,不管其年龄,性别或职业状况,几乎任何场合都
可以作。对初学者,我建议二十分钟为一节,上午上班前作一遍,深夜失眠之前再
作一遍。
要作的是坐在某处,最好是单独一个人、绷紧全身肌肉。假如你开头就使自己
适度不舒适,比如,坐进独木舟的底部,紧张就会自然出现。现在合上眼,集中注
意于这一点,直到合眼的努力引起眼皮的轻微跳动。然后呼吸,分析地思考呼吸涉
及的肌肉活动。最好,尝试用单侧鼻孔呼吸,两个鼻孔交替位用。
现在, 念动真言,真言是“愁… ”(worry),快速重复。这个字本身就很
有效,因为这个字的历史使之有暗示性的同源语。这样,一边念,一边就横插进一
些回忆, 记起它原来来自印欧语词根wer,意思是弯曲扭动欲求逃避。这个词到了
古英语成为wyrgan,意为窒息而死,其近亲包括weird(离奇的),writhe(苦恼,
扭动) ,wriggle(蠕动,挣脱),wrestle(摔交),还有wrong(错)。“错”
是同样有用的真言,理由也与“愁”字对等。
然后,放出你的意识,让它自由漂浮。大约过三分钟,你就可以感到有这么回
事发生。几乎在漂浮的同时,你就开始倾覆,下沉。这种种感觉的综合,成了一种
知觉:知觉到有某种严重而不可逆转的麻烦。
末了,成功的话,你会开始听到“铮铮”声。那是一种若来自远方的、有韵律
的声音。其律不合呼吸,亦不合真言念动的节奏。几分钟后,你把脉细评,就会发
现,这“铮”音与脉搏同步,发自头颈间,想来是某动脉转弯处的湍流所致,甚至
还会是一个血小板的振动引起。现在,你接上头了。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让那加剧的玄愁自动进展,到下一阶段,名叫主绞盘,途
中,你经过似乎是自四面八方汇流而来的系列画面,杂乱无章,转瞬即逝,极快地
跳动而过,像部断烂影片,许多画面看似微不足道,可每一张都联系着一种突坠空
云之感(在此给你一个有用的提醒:vertigo“眩晕”也是由wer派生出来的)。你
像一只鸟儿惊叫着飞掠头脑,这时,你也许会突然看见一个时行的灯光广告牌;或
者幻觉看到加油泵那快速转动、让人无法识读的数字表;或者最后一条座头鲸,向
空旷的海洋深处唱最后的一首歌;或仅仅是电视新闻广播,宣称,现时的缓和意昧
着苏美两国人工心脏工程。要么就是最新的科技信息,涉及中微子脉冲簇射,由坍
缩的行星向人发出,你无可逃遁,即使在南达科他州的盐矿底层也逃不了。当然,
还有水门事件。 约翰·凯奇(John Cage)的音乐,学术场合的黑板上粉笔画出的
下降曲线,交替地预言着未来美国宠物狗种群的数量,哈莱姆的老鼠,头顶上和盐
矿深处的核爆,挪威的自杀事件,印度作物歉收,世界人口总数;想到月亮的吸引
力会引起秃顶,不可避免的大陆漂移,电子吉他,各种东西在悄悄溜走,感觉到处
的小地毯从什物底下滑出去:这些意念渐渐汇流,渐趋于无定形,尔后归于虚无,
融入一种结实的、凝胶状的偏斜思想。一旦这事发生,你就开始进入最后的阶段,
那便是关于纯愁的纯愁。此乃西方智慧的精华,我将其称为玄愁。
现在且论玄愁的用处。首先,它会在头脑空虚的时候把它整个儿填满。你的头
脑倾向于闲愁万种,绵绵无尽,盘桓心底;老是纳闷儿,是不是忘了什么该愁的事
儿。这会儿不然了。你一下子就得到充分的体验,来有定时,时间由你自己安排。
其次,在大白天无可烦愁时能让你过得充实,因为有虚实之对比而大欢喜。
第三,第三条好处我忘了,这说明要愁的事又少了一桩。
当然,也有不利的方面,需要面对。我得承认,玄愁是种代用的体验,是真愁
的替代品。在这种意义上,总是存在作过头的危险。另一种危险就是技术的介入。
我毫不怀疑,很快就会有广告,登在小型文学杂志最后几页,推销一些电子装置,
装在黑色的塑料匣子里,有旋钮,有显示屏,耳机里响着受激而发的嗡嗡声,还有
终端可固定在头骨的各部位,以便使脑波跟玄愁交相呼应而彼此加强,并可随意选
择波形。自然还得说一句,如不满意(或即使满意),钱款退还。这些装置会被冠
以诱人的品名展开销售,如忧愁放大器,或人工沮丧机云云。想到这些,又添一段
愁,可这份愁或许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像普通的汽车收音机。
 
对不起
观察者在生物学研究中所起的作用是复杂的,可是并不奇怪。他或她只是观察,
描述,解释,或许偶尔还嘶哑地喊叫一声,仅此而已。观察这一动作本身并没有改
变观察对象的根本方面,或按理说不应该改变什么根本的方面。
在现代物理学中,情况可大不一样。测不准原理并不意味着,观察者一定会一
经观察就毁坏确切的动量,或改变被观察的粒子,尽管这些事情是有的。实际上,
那效应更深刻些。观察者和他的仪器创造被观察的现实。没有他,单个的粒子有种
种的可能性,表现为种种的波形。要由他的仪器加以研究的现实不仅仅存在;那现
实是由实验室生出来的。
我想到了这一点,但不能长久地专注。词语老是构成障碍。物理学的词汇本身
就够使人迷惑: “魅力”(charm,核物理学),“奇异性”,“强”力和“弱”
力,还有“夸克”。“物质”(matter)一词本身就跟梦幻一般,由一个基于儿语
的印欧语词根ma生长而成。 这个词根后来成了mater,  再后来分化成好几个词如
maternal(母亲的,母系的),material(物质),还有matrix(子宫,基质)。
德墨特尔(Demeter)的名字就来自这一词根,她是管整个大地的神。
说到这儿,我突然记起,我自己一直在作着某种物理学的观察。没经过正规训
练,观察用的仪器是一个铅笔尖,而可能还无意中引起了麻烦。我没想改变什么,
并且,我想说,假如有所打扰,那么我得为这打扰说声对不起。
大约自去年开始,有好几回,我坐在北向面对东六十九号街的一个高层房间里,
在办公桌前,直直地看七十二号街和三号大道交汇处的一座高层公寓楼,看那上面
某块玻璃上太阳的反光。太阳从午后出现,出现的地点随季节而慢慢地变化。这你
也能想到。但一天中太阳出现地点的变化可快得多。如果我看得足够久,我的眼睛
可以携带多达八个又黄又绿的太阳的余像,把它们移到房间墙上的任何地方,把它
们移上移下,所有的八个太阳,随意移动。
现在,我得说说我一直干的是什么了。
偶有几次,我把纸张(我用的是一种带黄色格子的拍纸簿)放在书桌的中心,
把铅笔尖(最好用削得溜尖的铅笔尖)放在纸张的中央,注意七十二号街和三号大
道间那幢大楼,然后把笔尖固定在那儿。
这种时候,我作的就是改变那系统运作的方式。我没有使地球每二十四小时转
动一周,而是把稳笔尖,让太阳慢慢地绕东六十九号街转。谁都可以作这件事。开
始启动得费点力气,但经过几分钟的凝神苦想,你就能让东六十九号街居于不动的
中心,然后你就感觉到太阳从你右后方升起,慢慢划一个大圆;一旦你启动了太阳,
就不难组织起太阳系的其他部分,使整个系统围着一个不动的地球旋转,更确切些,
是围绕曼哈顿东部的一个中心点转。当然得对付某种偏心性和不对称,并且,事件
也并非井井有条,可它还是在转。
可是,在我开始作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的是,它必然要触动更大的
范围,这范围超出了太阳系。
你得使整个星系转动起来。整个星系在二十四小时转一圈。可然后呢,还有所
有其他星系,它们不能被高高挂起,置之不理。它们也必须同时启动,旋转起来,
跟我们当地的太阳准确地同步运动。当它们被启动旋转,发着尖利的哨声穿过太阳
风湍流的时候,得允许它们围绕彼此作自己的无摩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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