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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里的那些事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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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凡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他一边说不贵，才五毛钱一斤，一边从中挑选两个最大的苹果放在收发室的桌子上。老太太见状，急忙说：
“程媛媛她们今天也休息，上午没上课。你去楼上看看吧。”
甄凡来到二楼，发现程媛媛的宿舍没有关门。他从门口向里面张望，屋里没有人。正在这时，一个人从背后突然拍了他一下肩膀。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程媛媛手里端着脸盆在身后呢。这时候甄凡才发现，程媛媛的宿舍正对着二楼的水房。而刚才甄凡上楼的时候，程媛媛已经从水房里发现了他来到她的宿舍旁。她没有吱声，故意从后面吓唬他一下。
他们俩走进宿舍。程媛媛看见甄凡，非常兴奋。她说：
“我知道你还会来找我的。我想，假如你真不来见我了，我也会回牛四屯去找你。”
甄凡说：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程媛媛说：
“是有一点情况。自从我上次跟你之后，我的月经一直没有来。我怀疑是怀孕了。”
甄凡听后心里一怔。他说：
“真的呀？你检查了吗？那怎么办？”
程媛媛说：
“估计十有*是怀上了。我不敢去医院做流产，干脆生下来算了。”
甄凡急着说：
“你不要瞎说，生下来就麻烦了。你一个未婚女子，生下一个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程媛媛看着 甄凡着急的样子，赶紧说道：
“我故意逗你呢。我倒是很想为你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内心真的很渴望呀。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最好是女孩。长的最好象我这样漂亮，而象你那样聪明。但我知道，这是我的奢望了。我们一辈子也不会走到一起了。所以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去妇婴医院把孩子打掉。你只要记住，一个叫程媛媛的女人，曾经为你怀过一个孩子。这我就满足了。”
甄凡听着程媛媛的诉说，眼眶里不禁有些湿润。他坐在程媛媛的床上，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程媛媛开始小声哭泣。 甄凡开始吻她的脸，吻她湿润的眼睛，吻她脸上的泪水，并不停地安慰她、抚慰她。他们就这样相拥着，亲吻着，抚摸着。而奇怪的，今天他们双方都没有*的生理欲望。 甄凡后来想，这到底是爱的升华还是爱的退化呢？
。。 。。
（95）热恋芦苇深处
从程媛媛的宿舍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甄凡骑着自行车来到奉水最繁华的西街。他把自行车停在新华书店门前，走进了自己曾经经常光顾的地方。记得还在大学的时候，他一到周日就乘288路公交车来到这里看书。那时候他把自己的专业课程学的一塌糊涂，而对文学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他把父母给他的生活费省下了一些用于购买和订阅文学刊物和书籍。他对诗歌有些痴迷，经常模仿着写一些诗句。他想，那时候自己是多么单纯而浪漫。而如今，他似乎已经身心疲惫，越来越变得麻木不仁、颓废庸俗，再也找不到学生时代的美好感觉了。
奉水新华书店好像已经进行了翻修，原来销售教材书刊的一楼现在改成了音像制品销售专区。甄凡来到二楼，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关于婴儿教育的书籍。他交完款，来到一楼。他看着货架上品种齐全的音像制品，不由回忆起学生时代听过的那些歌曲。但他没有找到那些早已不流行的歌曲，但还是顺便买了两盘卡带。一盒是著名钢琴家RichardGlayderman的经典钢琴音乐专辑；另一盒是英文歌曲精选，上面有自己非常喜欢的《yesterdayoncemore》和《Sayyou；Sayme》。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岳母和谢梅已经吃完午饭。甄凡吃了一点剩饭，就找出很长时间也不用的录音机。接上电源，里面立刻传来美妙的钢琴曲。那是一首非常优美动听的曲子，名叫《秋日的私语》。谢梅在一旁讥笑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高雅音乐了？能听懂吗？”
甄凡说：
“我早就喜欢，而且也会欣赏。只不过我周围的人都太俗了。古话说，近墨者黑。我需要赶紧补充精神食粮，要不自己也会同流合污了。”
谢梅说：
“你说的也对，你整天跟劳改农场里的犯人打交道，估计也好不哪去！”
甄凡反驳道：
“劳改农场里的人的素质的确不高，但我看你这个城里的公民也不比他们强多少。到现在，你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我担心，将来儿子的口音也会象你们家那些人一样。”
谢梅听甄凡揶揄她，顿时有些怒气。她不再跟他争辩，上前把录音机给闭掉了。她说：
“晚上谢兰她们要来家里吃饭，我们一起去厨房准备一下吧！”
甄凡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想，自己现在毕竟住在谢家。俗话说，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他瞪了谢梅一眼，跟着她来到厨房，一起忙碌起来。
晚饭很丰盛，主食是三鲜陷饺子。岳父很高兴，让大家喝了一些啤酒。谢兰的丈夫是一个憨厚的农民，但有些贪酒。谢兰总是拦住不让他喝，但甄凡说妹夫能喝就让他喝吧。岳母也埋怨谢兰，建议她不要什么事情都管着丈夫。最后谢兰的丈夫喝得酩酊大醉。岳父见状，只好让她们夫妇暂住这里。吃完饭后，岳母跟谢兰来到谢梅的屋里休息，而甄凡扶着谢兰那个走路摇摇晃晃的丈夫来到岳父岳母的房间住下了。这个晚上，虽然甄凡和谢兰都有那种想法，但由于家里人多，他们终究没有敢出来约会。
过了六月，水稻的秧苗开始分蘖拔节。从此以后，稻田几乎一天变一个样，远远望去是无边的绿色。而中原大地开始吹拂着徐徐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按着水稻区域试验的要求，从水稻分蘖起开始，就要定期进行田间调查。甄凡每隔五天就下到试验小区里查稻株的数量，而这个时候，赵瑞就站在坝埂上作记录。这个时期，水稻田间农活基本上没有了，所以除了大祁有时候来地里放水外，很少有人来到实验田。因此，空旷的田野里经常只有他们两个人。
自从赵瑞跟钱淑芬确定恋爱关系后，钱淑芬也经常陪赵瑞到试验田搞调查。钱淑芬是总场子弟小学的教师，这天没有课。当所有的调查结束后，他们来到实验田西侧的柳树底下乘凉。两个人坐下后，双方不知什么原因都不说话。而正是这种短暂的沉默，似乎恰恰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赵瑞站起来，先开口说道：
“我们歇息一会儿就回去吧，省得别人看见说三道四。”
钱淑芬今天一反常态，没有跟着站起来。赵瑞望着她，立刻从她的眼里读到自己某种期盼。她站了起来，上前拉着他的手。他刚想退缩，她使劲捏了他一下。这一捏，使他立刻有了新的勇气。他跟着她向稻田西侧排水沟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淹没在随风摇曳的芦苇丛中。 。。 。。
（96）书写颓废诗歌
水稻经过一个月的分蘖拔节之后，就迎来了关键的“孕穗期”。由于实验小区的特殊性，甄凡每次施肥的时候都是自己亲自干，这样能确保施肥的均匀性。这天上午，他让大祁将所需的硫酸胺用推车运到实验田。大祁主动请战，甄凡说你在一旁歇着吧，你想干我还不相信你呢。大祁就没话找话地跟王美搭讪。甄凡穿上水靴，带上手套，冒着酷暑开始在田间撒肥。他的行为引起了大祁的好奇，连连称赞甄凡已经彻底丢掉了“臭老九”的坏毛病，真正成为了新时代的农场职工。而甄凡一边撒肥，一边在心里想：我现在干的可不是农场职工的普通农活，这叫做科学实验！
回到农科所，甄凡在水房简单洗洗就回办公室了。赵瑞见女朋友去了，屋里就剩下他自己。他望着窗外，高大的加拿大杨的树叶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听见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声，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如此的寂静。而每当他独处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他想到大学毕业三年来的经历，心里不由产生对一丝难言的情愫。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写东西了，于是就他拿起钢笔，在印有“地方国营牛四屯新生农场”的便笺上写下了几行诗。
我破碎的心，已经无法还原
我编织的梦想，再也无法实现
我曾拥有的纯真，将永远失去
我只有作践自己，别无选择
诗写的根本不像诗，但却表达了他内心的感受。他此时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喜欢他或者是牵挂他的人，竟然有些感动，一颗泪珠竟然从他干涸的眼眶里留了出来。
水稻“孕穗期”过后，田间调查少了许多。因此，甄凡除了在办公室看看书，就是到图书室看看报纸期刊。而最近，他又有了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那就是下围棋。
其实原来也有人陪他下围棋，那就是王美。但王美的水平实在太差，充其量是初学者。赵瑞根本就不想学围棋，他说那东西“累脑子”。但上周农科所来了一位新干部。说他是新干部，是对农科站来说。而事实上他已经在牛四屯农场工作十多年了。他原来是W分场的生产副场长，由于跟分场长关系不合，加上去年分场农业生产出现了一些问题，因此就把他调到总场，职务是生产科副科长，但他的办公地点在农科所。据说他父亲是什么厅长的原厅长。甄凡并不在意他是不是高干子弟，他关心的是这个副科长的围棋水平。经过几天接触，甄凡知道他叫李冠铁，性格有些孤僻，不拘言谈。但棋艺甚佳。因此，自从他来到农科站之后，一有时间，甄凡就跟他杀个昏天暗地。而交战的最终结果往往是，甄凡败多剩少。 。。 。。
（97）偷听夫妻夜事
乌美芳在五月下旬完婚后，就住在丈夫单位的独身宿舍里。由于丈夫所在的中队未婚青年比较多，他们晚上都住在单位。这些年轻人喜欢恶作剧，经常在晚上到乌美芳所居住的宿舍窗下偷听。有一次夜深的时候，丈夫听到外边大声喊道：“大哥，轻点呀！”丈夫被这夜半里突然传来的叫声吓呆了。从那次被惊吓之后，丈夫就经常上总场房产办要房。由于劳改农场的住房自八十年代后期有了很大的改善，加上近年来有一部分职工陆续在奉水市内安家，所以她跟丈夫在八月末就分到了一套房子。但由于她们的工龄短，所以暂时分不到楼房，只是分到一处位于总场南侧家属区的平房。乌美芳住进去以后惊奇地发现，她的家跟总场农科站的院子仅仅隔了一条马路。
甄凡是在一个无聊的中午发现乌美芳搬到这里住的。那天吃过午饭，他回到农科站的院子。史所长和几个工人中午回家吃饭，王美请假没有上班，李冠铁去奉水市内参观农业展览会。而赵瑞自从跟钱淑芬谈恋爱之后，基本上就吃住在她家了。 甄凡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小说，但看着看着就精神溜号，眼睛盯着小说，而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他感到很无趣，于是就来到后院。他刚推开后院的门，猪圈那口花毛肥猪就朝他吼叫。看来肥猪饿了，大祁可能今天忘记喂猪了， 甄凡想。他刚想走向猪圈，但一股南风吹来，他闻到一股难闻的猪粪味。他闻味而逃，慌忙走出院子。院子外边原来是实验站的苗田，水稻插秧后，秧苗地被改为菜地。 甄凡顺着一条林荫土路向西边溜达，当他走到农科站东侧那条柏油马路的时候，正好看见对面家属区里一户人家的女人在晾衣服。 甄凡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女人是乌美芳！
这个时候乌美芳一边晾晒衣服，一边向农科站这边张望呢。她看到 甄凡后，马上向他招手，之后走到院子的篱笆墙旁。 甄凡跨过马路，他们就隔着墙聊了起来。 甄凡问：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没想到离我这么近？”
乌美芳看上去很兴奋，但脸色没有新婚的喜气，似乎有些憔悴。她说：
“上周才搬过来。大热天的，你怎么中午出来闲逛呀？”
甄凡说：
“自己觉得无趣，就出来走走。没想到遇到了你。你今天没去上班？”
乌美芳说：
“我搬到这里住后，中午就回家吃饭了。我们分场离这里不远，骑自行车用不了五分钟。你说调到农科所后去女子分场看我，怎么说话不算数呀？”
甄凡看到马路上不断有行人经过，就对乌美芳说：
“我们这样说话有些不方便。以后有时间到我办公室去聊吧。”
甄凡这么一提醒，乌美芳也觉得一个墙里一个墙外看上去很不雅，就说道：
“你进来吧。”
甄凡犹豫一下，但看着乌美芳似乎有些迷离的眼神，猜到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讲。他于是就走进了乌美芳的平房。
这是两间屋子的房子，外间是厨房，里间是卧室。 甄凡坐在炕上，看着对面墙上挂着乌美芳和丈夫的婚照。他说：
“你丈夫长得很英俊呀，你们真是美满的一对儿。”
乌美芳听他这么说，却低着头说：
“什么美满不美满的，婚姻就是那么一回事。我要是知道结婚是这样的没意思，我才不结婚呢！”
甄凡把话题转到他们曾经共同感兴趣的文学上。但乌美芳却说：
“你现在还追求那些远离现实的东西呀。我早就不写诗歌了。我每天面对的是女犯，面对的是点名、报数、查号、加期、减期等枯燥无味的工作。我问你，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还能有写诗的灵感吗？”
甄凡说是的，我也跟你有相同的感受。现实有时候很残酷，我们要尽快适应它。否则的话，我们就会被现实所抛弃。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倾诉着人生的感受，短暂的午间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乌美芳说：
“我要去上班了，有时间我们再聊。”
乌美芳说完就看着甄凡，心想，如果他能给她一个拥抱，她就心满意足了。而甄凡也从心里等待她的主动。但最后，大家都没有在行动上表现出来，谁也没打破他们看上去似乎很纯洁的朋友关系。看着甄凡离去的背影，乌美芳忽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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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人事发生突变
由于牛四屯农场的原党委书记退休，省劳改局决定对农场领导班子进行调整。
这天，总场在机关大楼东侧的小礼堂召开全场中层以上干部和总场机关干部大会，正式宣布省局的人事任免决定。虽然甄凡不是农场中层干部，但由于农科所属于总场机关直属单位，所以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代表省局宣布牛四屯新一届领导班子决定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处长。甄凡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处长就是三年前他大学毕业后去省局报道的时候接待他的那个校友。甄凡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听着处长一一给大家介绍。
根据省局的决定，朱领和任牛四屯农场党委书记兼场长，原总场分管行政的副场长黄旭任纪委书记，原N分场教导员武占河被提拔为负责狱政工作的副场长，原L分场场长赵巧理被提拔为总场副书记，而政委和其他三位副场长属于连任。
回到农科所，史所长故作老道地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说：
“从这次班子调整，我们看出了上级部门对我们农场发展的重视。我听说那个朱场长是全省劳改系统唯一一个正高级农艺师。但个别新任副场长的提拔似乎也有上层的裙带关系。”
王美补充道，听说朱场长是北京农大的毕业生，看来我们农场生产的前景会越来越光明了。赵瑞说，这事还必须“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甄凡听到他们的议论，觉得新来的朱场长一定会给农场的农业生产带来希望。而武占河被提拔的似乎有些上面的因素，因为武猛的姨父是省劳改局的一位副局长。但这也仅仅是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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