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这条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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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胡茬的老房东这才尖叫一声逃窜。李小文扶着树干，软软地滑了下去。此时的苏三竟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月光下一阵凄厉的长嚎划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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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三一路漂移地去找刘大伟。刘大伟把手别在后脑勺上，端详了他好一会儿，尔后才慢悠悠地说：“完了，你完了，遇见了千年狐精了。别说你，小老弟，搁哥哥也驾驭不住……”

　　死去活来的苏三一个人过了几天好日子，李小文一个电话敲过来苏三又没魂了。他像一条狗一样地被她牵着绳子跑。有一天两人在橘子洲头玩时，苏三毫不犹豫地一头朝湘江河里栽去。当附近的游客七手八脚地把苏三从河里捞上来时，李小文则捞着手冷冷地望着这边。苏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人堆里不住地有人劝他：“兄弟，看开点，看开点，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李小文越来越时尚，完全跟上了这个城市的节拍，手里的包一个星期更新一次，也不知道钱怎么来的。尽管两人你知我知，但李小文从来不跟苏三提分手二字，不管苏三怎样烦她打她躲着她，只要她勾一勾小手指，苏三又会像空心木偶一样任凭她摆布——她真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在每个男人身上都可以找到的。

　　有时苏三真羡慕刘大伟啊，有好几次苏三都碰到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有一次在五一步行街，正和胖哥吃着烧烤，刚好看见这畜牲挽着一个小女孩，还穿着校服。刘大伟正得意地朝这边眨着眼。

　　苏三一有空就找他喝酒，现在，只有和他在一起，苏三才真正缓过神来。他仰靠在椅子上，任凭刘大伟粗鲁而铿锵有力的话语冲击着自己的耳膜，他真喜欢这种感觉，这是生命最原始的冲击力。他需要随时在他这里塞点东西，好不让自己飘起来。每一次从酒馆出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他感觉那么踏实，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生活粗糙的大腿。每天他既害怕又盼望李小文的电话，每一次搭车去商学院，看着渐行渐远的刘大伟，苏三感觉自己又慢慢地飘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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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经大二了，苏三和李小文时分时合，虽然他在心里下了N次决心要立斩这段匪夷所思的关系，但关键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卷入了这场非人类的感情漩涡，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杀了她。苏三就在这种痛苦、亢奋、挣扎、虚脱的心情中度过自己死去活来的一年。

　　刘大伟和谢兰也经常吵架，虽然谢兰很少再找他诉说心情，但从她的神态可以看出。有时苏三发现刘大伟和李小文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他在同情谢兰的同时也深深地同情自己。

　　这一年是网络的黄金时代，各种黑网吧在长沙像雨后春笋般冒出，像很多人一样，苏三开始迷恋上网，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那一年网络还很纯洁，不像现在。也许为了寻求解脱，苏三开始疯狂在网上认识女人。李小文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但听之任之。

　　第一个正式确认关系的是一个在长沙做生意的女人，第一次见她时，他在心里说：我就是想日你，我要想尽一切办法。事实上他做到了。在一次傍晚散步时，在天桥下，苏三迫不及待地和她发生了关系。事后苏三为自己无比轻松的心情感到惊讶。

　　第二天他去找了李小文，他特意去的：他要掂量一下她现在在他心目的地位。见到她是在她们校门口。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很久，然后慢慢地微笑起来。回来时他甚至雀跃起来：他终于把她扫地出门了！他终于把她从自己脑海里赶走了！很快他慢慢收住笑容，一路空空荡荡地回到了学校。

　　有一天他找了谢兰。谢兰正坐在教室后排，抬起头暖暖地看了他一眼。刹那间他准备的那么多心里话一下子全抛到九霄云外了。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轻轻地叫了一声“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谢兰歪着头关爱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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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三重新搬到502住。自从和李小文在一起后，苏三有近一年时间没在寝室住过了。再一次和他们在一起，苏三如获重生。

　　那个女人，他再没找过她，虽然他给苏三打过几次电话。每天的大部分时间，他几乎都窝在寝室里和小波他们打牌。郭雷还是老样，只是最近女朋友也考上了师大，所以很少见到他。谢宏清买了电脑，天天玩他的红警。转到新闻系的胖哥是502的常客，自从苏三重新搬进来以后，胖哥来得更勤了。这个学期他就这么浑浑噩噩且无比充实地过来了。只是周末，和胖哥晚上逛街时，看到一对一对的情侣从身旁穿过，苏三非常清楚，自己有一片空白仍需填满，这种空白是除了女人以外的人无法替代的。毕竟，在大学里，谁也敌不过寂寞。有时苏三甚至想过重新找李小文，但是很快胆战心惊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到那个露水女人，但是最终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都忘记了。他走近网吧，打开新浪聊天室，看到一排一排疯狂刷过的聊天记录，他发现如此厌倦，简直厌倦透了。

　　他现在只剩下逛街时过过眼瘾了。他和胖哥就是这样，对每一个从身旁走过的女人都做细致地评判、比较。有一天看到一个清清爽爽的女孩挽着一个男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两人都看傻了。当他们走近时，苏三顿时惊呆了。女人叫了一声“苏三”，开开心心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胖哥惊讶地问他怎么回事。苏三看着她的背影，她光鲜亮丽，越来越像这座城市了。她在平和堂大厦门口的一个回眸都可以做这个城市的代言人了。

　　“她到底谁啊？怎么知道你名字？”胖哥还在追问着正在发呆的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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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社还经常举行聚会，是个人都知道，刘大伟只是借此发展自己的后备力量而已，以前谢兰还经常参加，后来只要一听到聚会两字就头疼，刘大伟的底细她已经一清二楚了。从最初的崩溃到现在的麻木，期间的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人最可怕的莫过于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和自己最爱的人的真相。无数次她都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但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她把能够付出的爱全部在这一次付出了，她收不回来了，只有放手一搏。刘大伟像吃透她一样，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谢兰静下心来想想，像刘大伟这样的人，在街上随便抓个男人都比他强，自己何苦呢？但是只要他那么随意地拍了拍她屁股，那么无心地把她从地上抱起，她的心又收回来了，那么踏实，踏实得即使明天刘大伟拿刀砍她她也愿意享受这片刻的幸福。这幸福是其他人给予不了的，上帝都给予不了的。每一次*她都那么投入，彷佛要把自己狠狠揉碎，嵌进他的肉体里。她喜欢看他躺在身边熟睡的样子，那么安静，像个娃娃玩具，只有这时，她才感觉他是她的，谁也拿不走。

　　刘大伟知道苏三最近身边没有女人，所以没少给他做介绍。苏三都一一回绝了。

　　一次诗社开会时有个人传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洋洋洒洒一封长信，信的结尾是他曾在《黑蚂蚁诗报》上发表的一首诗。写信的人是一个刚入师大的师妹。苏三饶有兴致地看信时，刘大伟则在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会刚开完，苏三信还没看完呢，刘大伟一把夺了过去，苏三满教室追他。

　　这个女孩最后胆怯地见了他，在电话里头用发抖的声音约他出来散步。自从和李小文分手后，苏三在路上见到小母鸡都会多瞟一眼，所以他满口答应了，一路性致勃勃地向约会地点赶去。在岳王亭，当小女生用细小的不连贯的声音滔滔不绝讲述她对他诗歌的看法时，他一直在揣摩自己是不是现在就该俯下身去，但是他没有，只是同样也发表了一通对诗歌乱七八糟东拼西凑看似深奥实则牵强附会的看法，女孩一直用食指顶住嘴唇闪闪发亮地看着他。苏三稍稍扭过身去，仰头看岳王亭上的月亮。月夜，秋池，谈诗对赋，青蛙呱呱地叫，多好。

　　事实上见面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他一直对文艺青年尤其是文艺女青年有免疫力，女孩长得还行，只是满脑子幻想，估计走路都在想诗歌，跌一跤突然灵感爆发想个好句子都会兴奋得跳起来的那种，写出来的又都是“情啊”“爱啊”“断翼天使”之类的，哎。女孩在诗社里头那帮女青年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顺便说一声，刘大伟对她们都有莫大兴趣，也算是口味重得不行，放着家里那么好的一个谢兰不疼……人哪。刘大伟后来一直追问给他写信的女孩是谁，苏三也一直没有道破，俗话说得好嘛，赌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刘大伟那张嘴，多厉害的娘们都会被他忽悠上床。事实上刘大伟也跟这个女孩，还是说她名字吧，人家叫罗娟，他跟这个罗娟呢，也对过话的，但是估计罗娟对他这张粉刺脸不感兴趣，所以苏三一直悬起的心也终于落下。以后就可以天天和这位罗娟姑娘继续吟诗作对了，想到这，苏三不竟嘿嘿傻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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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自习一直出双入对的，终于被在这方面嗅觉极为发达的刘大伟发觉了。那天两人正坐在教室后排卿卿我我呢，突然一双大手打在苏三肩膀上，苏三一抬头，发现刘大伟正站在身后嘿嘿傻笑。

　　“金屋藏娇啊你。”

　　“说吧，你们是怎么在我眼皮底下搞地下活动的？”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刘大伟仰靠着身子嬉皮笑脸地问他。

　　“男人嘛，连续上三个女人就会对她们了如指掌，到那时，苏老弟……”刘大伟倾过身子，“你才达到哥的境界了。”

　　“切，你对人家谢兰好点吧。有点人性好不？”

　　刘大伟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些许，然后斜斜地笑了。

　　“你……哈哈！”刘大伟用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他，“哈哈……”

　　苏三扭过头去。

　　罗娟现在事无巨细都会打电话叫他，自习啊，逛街啊，爬山啊，等等等等。某一天两人在文学院自习时，那时已经接近晚餐时间，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都*了，罗娟起身时，苏三顺手牵住了她的手，罗娟抬头看了他一眼，苏三不假思索地凑了过去，他心底里暗想可能她会推搡几下吧，可是没有，她抱住了他……以至于苏三被箍得喘不过气来。两人在教室大门后面气喘吁吁地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整理衣裳出去。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在文学院前的樟园里，两人终于没按捺住。第二天她来他寝室来看他时，苏三看到的已完全是一个妇人了：她的脸相已全变了，彷佛一夜之间被人施了巫术一样。苏三一方面沾沾自喜，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失落。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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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大二快过去了。大一大家还规规矩矩天天背个书包去上学，现在混熟了就分批去了，去上课的同志分配喊到的任务，盛况空前的话有时是一个人变着嗓音应付八次应答，班上的女生都捂着嘴笑。后来这个任务大多由何乐同志担任了。何乐是502里不爱说话的一个，不显眼，所以我们没介绍他。虽然这样，何乐同学还是被人打了。

　　那天何乐同学背着个书包蹦蹦跳跳地下晚自习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郭雷正拿着他的洗脸手巾抹脚呢，何乐同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过去定睛一看还真是自己的大花手巾。郭雷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不认得自己的手巾了？”郭雷这杂种就是这样，谁软他就专捏谁。何乐同学被欺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他终于没忍住操起手边的凳子就朝郭雷头上砸去。只听见凳子哗啦一声碎了。郭雷一个箭步冲过去，像拧起一只小鸡一样地拧起何乐同学扔了出去。大家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去扯红了眼睛的郭雷。何乐捂着胸口慢慢站起来，被大家拉住的郭雷这时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何乐被踹得头猛地嗑在墙上。隔壁隔壁寝室的人都过来了。

　　大家都去劝郭雷，说一个寝室没必要这样动气。有几个人扶起一身污水的何乐。何乐衬衫扯烂了，青肿着脸，弓着背直勾勾地看着也正在看着他的郭雷。

　　这事过去不久也渐渐平息了，大家还是照样喝酒讨论女人打通宵牌。只是何乐同学从此开始早出晚归，接下的两年里几乎闭口不言，大三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上课也很少看见他，以至于有一次计算机老师看见何乐同学坐在电脑前鼓弄还以为他是外班的。四年里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女人。毕业后同学录里都没他留言，照毕业照时他也没来，毕业后他去了哪里也无人知晓。何乐同学从此也就人间蒸发了。

　　这事对苏三打击很大，那天看着郭雷的样子他头都蒙了。而之后大家的相安无事又使苏三不适。再次坐到牌桌前和郭雷他们几个打牌时，苏三经常性地出错牌。

　　这事把苏三头顶最后一片彩云刮走了。当看着何乐一个人孤零零地背着书包回寝室时，苏三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出了一张A。

　　我他妈只剩最后一张牌了。苏三想。

　　那事后不久郭雷也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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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三现在越来越喜欢和罗娟单独在一起，虽然他非常清楚他不爱她，她呢，只是因为刚入大学时那一腔饱满的热情无处发泄，以及苏三会写几首鸟诗的缘故，等新鲜的潮水过去，估计罗娟跟他说沙扬娜拉的时间也不远了，但苏三不管这些。他软软地靠在她身上，长久地沉默地抱着黑暗中的女人。

　　他开始尝试认识其他女人，因为——在他看来，罗娟迟早会离开自己的。他现在喜欢整夜整夜地和刘大伟谈女人，事实上刘大伟都跟介绍过几个女孩，其中的两三个和苏三有过肌肤之亲，当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她们都和刘大伟有一腿，气得苏三跑去找刘大伟理论。刘大伟躺在床上哈哈大笑。

　　“她们以后会是你的妻子吗？”刘大伟问他。

　　“当然不是！”

　　“那你还不感谢我。”刘大伟又大笑起来。

　　苏三释然地走出房间。以后当两人单独在一起时，苏三会开玩笑地说女生A比女生B*些，而女生C的乳房大概是中文里最精致、最完美的。

　　“上帝的杰作，老弟，上帝的杰作。”刘大伟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

　　后来苏三和女生C约会时被罗娟发现了，气得罗娟走过来照着他就是一巴掌。苏三摸了摸左脸颊，对女生C说：“没事，我们继续……你刚才说啥来着？”　

　　女生C瞪了他一眼，提起书包气冲冲地走了。苏三盯着她那由于激动而一耸一耸的乳房喊：

　　“别走啊……”当他刚想喊出女生C的名字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给忘了。他扬了扬手，一骨碌躺在石椅上。

　　后来罗娟眼泪汪汪地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苏三胡编乱造说那天晚上其实是跟女生C谈肖洛霍夫，还没谈完呢你就来了，讲着讲着罗娟竟然相信了，到后来连苏三自己都相信了。

　　有次在走廊上碰见女生C呢，苏三笑嘻嘻地去撩她头发，女生C“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走了。

　　“今天晚上我请你喝茶啊。老地方。”苏三在后面喊。走过中文系三班，正看见刘大伟操着双手，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苏三走过去就是一老拳。

　　罗娟照例还是找苏三约会，只是万一再碰到类似的麻烦事苏三又得编出另一个故事，以至于某一天他惊讶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