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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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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想到这里,便轻声道:“大王何出此言?我既然嫁与大王为妇,那定然会事事都与大王站在一处,因此连累之言,还请大王切莫再提。”
兰陵王低低嗯了一声,声音不知不觉地缓和下来,道:“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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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马车驶过街道,朝博陵王府而去。
马车外依然是繁华的街道、持续不断的避让的人/流、熙熙攘攘的食肆和酒肆……当日她来到邺城时,也是一模一样的繁华胜景,但眼下的心情,却与那日大不相同了。
云瑶望着身侧的兰陵王,忍不住又有些头疼。
兰陵王手里按着一张青铜面具,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想来是昨天夜里的那一席话,对兰陵王的影响甚大,所以他才会沉默如斯罢。
云瑶想起那日与兰陵王议亲时,阖府上下悲悯的眼神;又想起那日婚礼时,自己在前院听到的那一些话,忍不住再次摇头。干父之蛊,干父之蛊,兰陵王的这一道卦,恐怕有些难以化解呀……
兰陵王像是察觉到她在看他,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云瑶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在想,要是那些人真的恼羞成怒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兰陵王与荥阳郑氏议亲,邺城里看笑话的人实在不少。一旦他们发现愿望落空,最终做出来的举动,恐怕会让人难以想象。
兰陵王微一停顿,眼里忽然有了些笑意:“你想看一看么?”
云瑶摇摇头,道:“不想。”这是在作死呢。
兰陵王又是温然一笑,阖着眼镜靠在车厢上,便不再说话了。云瑶亦靠在车厢的另一边,听着外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干父之蛊,博陵王……
不多时,马车便在博陵王府前停了下来。
兰陵王按住手里的青铜面具,侧头望了云瑶一眼,微微点头示意。
云瑶会意,便安静地留在马车里,等候丫鬟们来扶。身为一个痴傻的王妃,她是断断不能主动走下马车的。眼下既然要装疯卖傻,那自然要装得像一些,才不枉了此行。
兰陵王将那张狰狞的青铜面具覆在脸上,先行下了马车,随后便被小厮们牵引着,到府里拜会博陵王去了。随后又有两个粗壮的丫鬟掀开车帘,一左一右地扶住云瑶,将她半扶半拽地带下车来,朝内院里头走去。在宴会正式开始前,她这位痴傻的王妃,便只能在后院里呆着,让博陵王妃和其他诸位王妃看着,以免闹出什么大笑话来。
云瑶安安静静地任由她们拽,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丫鬟们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架着云瑶,来到了内院的里屋。屋子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了不少王妃,个个都是人比花娇,莺声燕语,香米分扑鼻。云瑶一站在那间屋子里,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主位上的那位王妃笑道:“这位便是兰陵王妃么?”
云瑶尚未答话,旁边便已有人接口道:“回王妃,这位便是兰陵王妃了。”
云瑶侧头看去,出声的是刚刚架她过来的一位丫鬟,身形高大,力气也有些大,直捏的她胳膊生疼。她想到自己要扮演痴傻之人,遂笑吟吟地问王妃道:“你是谁呀?”一副天真且呆傻的模样。
博陵王妃一噎,好半天才指着云瑶道:“这……这这……”
“婶婶息怒。”旁边一位王妃忙不迭上前,轻轻抚着博陵王妃的后背,“弟妹天生痴傻,不通礼仪,难免会冲撞了婶婶。婶婶大人有大量,便饶了她则个罢。”言罢,还轻轻地笑了两声。
博陵王妃看了云瑶许久,最终一声叹息道:“唉……”
云瑶被那两位丫鬟搀扶着,来到最末位的一处坐榻上。因为她生来痴傻的名声,王妃们也只会偶尔逗她一逗,却没有过分为难她。博陵王妃身为主人,便提议在这闲暇时,玩一玩双陆、行花签、吟诗作赋。而从头到尾,云瑶都呆呆傻傻地坐在一旁,微笑旁观,不曾参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间又有丫鬟来报,说是太子来了。
王妃们听见消息,便纷纷地丢开棋子和花签,与博陵王妃一起,到前头去拜见太子了。云瑶依然被那两个粗使丫鬟架着,跟在王妃们的最后面,慢慢地去到了前堂。
前堂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中间的正是北齐太子高纬。
高纬年岁不大,模样却生得有些俊秀。也不知是不是北齐皇室养人,这一屋子的诸王太子,个个都是相貌不俗。他的身后跟了两个人,一个大约二十来岁上下,另一个只比高纬稍稍大了一些,稚气未脱。云瑶认得第二个人,那是大齐皇帝的长子南阳王,先前给兰陵王传旨的那一个。
至于第一个人,她就认不出来了。
云瑶侧过头,在诸王当中找到了兰陵王。兰陵王依然戴着一张青铜面具,王服加身,腰束玉带,很是英姿勃勃。但是他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目光立刻便沉了下来。
再联系到昨夜兰陵王的那一席话,云瑶即刻便猜测到,此人定是河间王无疑。
高纬见到一屋子的叔父和堂兄们,略微点了点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旁边的南阳王附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高纬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如今孤算是认得你们了罢?”
诸王面面相觑,不知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高纬兴趣缺缺道:“原本孤是不想来的。但碍于父皇再三催请,便索性过来认一认人。眼下既然人已经认全了,那孤便该走了。”一副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张狂之态。
博陵王上前两步,和蔼道:“太子既然已经来了,那便不妨多留一些时辰,等宴会过后,再回宫罢。也算是给叔父一个面子。”
高纬不耐烦道:“这里有美酒么?有美人么?有乐坊里的靡靡丝竹之音么?既然什么都没有,孤又何必留在这里?横竖孤已经认得你们,你们也已经认得孤,便已经够了。”
博陵王脸色隐隐有些铁青,却依然咬牙笑道:“太子此言差矣。叔父的宴席,哪能没有美酒、美人、丝竹弦乐之声?太子且宽心,今日定会让太子有宾至如归之感。”
高纬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摆,目光掠过兰陵王那张面具,冷笑道:“是么?”
☆、第14章 北齐|兰陵剑舞,终不可及
“那是当然。”博陵王道,“叔父家里的美酒佳肴,太子可尽情享用,无需像宫里那样拘束;还有歌姬乐娘、丝竹靡靡之声,自然都要按照太子的喜好来。叔父这是家宴,而非陛下往日的国宴,太子喜欢什么,叔父自然要给太子一一备足。”
高纬哈哈笑道:“那要是孤仍旧不满意,叔父待要如何?”
博陵王脸色一霎间变得煞白,但又不好当场发作,便硬邦邦地说道:“要是太子仍旧不满意,叔父便舍去这张老脸,亲自给太子陪酒助兴可好?”要是太子敢应下,他非要揍他不可。
高纬斜睨他一眼,指着兰陵王道:“我也不用歌姬美妾,也不用叔父舍下老脸,替我斟酒助乐。听说堂兄在军中威名赫赫,一身枪法令敌军闻风丧胆,不如趁着今日,让孤见识见识可好?”
博陵王一愣:“这……”他望着兰陵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纬续道:“孤也不用堂兄在这里演练枪法,那样太过败兴了。既然是要陪酒助兴,那还是舞剑为上。堂兄枪法了得,想来剑术也颇为高超,在这靡靡丝竹之音里,更加能让人兴奋哪。”他言罢,又轻轻拍了拍巴掌,道:“奏乐!”
外间的乐师歌姬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听见里边人传唤,便齐齐地带了琴箫乐器进来。但他们刚一进门,便愣住了:诸王和王妃全都站在堂下,没有入席,唯有太子一人坐在主位上,斜睨着兰陵王,眼里透着几分不屑的冷笑。
高纬又道:“奏乐!”
乐师们战战兢兢地看了博陵王一眼,见博陵王微微点头,才小心翼翼地绕过诸王,来到帘子后边坐下,有些敲起了编钟、还有些弹琴吹笙,合奏起了一首郑曲。这首曲子是乐府里有名的靡靡之音,但因为乐师们战战兢兢的,所以奏出来的郑曲,也是忽高忽低、音律不齐,毫无靡靡之色。
高纬听了片刻,忍不住呯地一声拍在案几上,骂道:“连奏乐都不会,要你们这些废物来何用?”言罢大步走到一位乐师跟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乐师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磕到了案几,霎时间额角血流如注。周围的歌姬们都被吓傻了,一个个缩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高纬皱眉道:“晦气。”便让人将乐师带下去了。
随后他走到那架空的琴面前,随意拨弄了两下,又兰陵王点点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兰陵王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动作,唯有一张青铜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青芒。
高纬又斜了兰陵王一眼,望着左右笑道:“听闻堂兄身姿修长,音容皆美,却为何要遮掩在一张面具之下?快快除去面具,褪去宽袍大袖,到堂中舞一场剑,让我等瞧一瞧罢。”
他这番话,竟是将兰陵王当成伎子伶人一样在戏弄了。
堂里的诸王和王妃们都惊呆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连博陵王都忘了生气,眼神一瞥,在兰陵王身上转了两转,表情又是愤怒,又是幸灾乐祸,整张脸像是扭曲了起来。
兰陵王缓缓抬起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他戴着青铜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能隐隐感觉到沉郁的目光。
高纬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便斜靠在柱子上不动了,真像是在欣赏剑舞一般。
“他、他怎么能这样……”博陵王妃喃喃道,“这是在羞辱兰陵王啊。”
博陵王横过来一眼,博陵王妃便垂下头去,诺诺地不再说话了。
高纬仍在拍案大笑。什么威震三军的兰陵王、敌军闻风丧胆的当朝大将,还不是要乖乖地站在堂下给他舞剑?至于刚刚的戏弄之言,是否会让一位大将军寒心这种事情,他压根儿就没想过。
兰陵王闭了闭眼睛,将佩剑抽出了一寸。
博陵王、冯翊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之意。
冯翊王悄声道:“那可是真正的佩剑哪。”
博陵王亦压低了声音:“是啊,要是‘不小心’伤到了太子……”
冯翊王摇头道:“兄长言重了,长恭这孩子一向小心谨慎。”
博陵王瞥他一眼:“蠢。”
冯翊王一脸愕然:“???”
博陵王冷笑道:“太子说他行刺,不刺也是刺。”
冯翊王悟了,喃喃道:“原来不过是在太子一念之间……”
博陵王又瞥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冯翊王摇了摇头,亦不再说话了。
周围的诸王、王妃们三三两两地起身入席,乐师歌姬们也重新开始奏曲。高纬接连点了五首郑曲,一首比一首绵软,一首比一首靡丽,然后斜斜地望着兰陵王,像是在嘲讽,孤倒要看看,在这种绵软靡丽的郑曲里,你要怎样舞剑,才能不损你兰陵王的赫赫威名。
平时在军中,舞剑助兴之事也会偶尔为之,但乐师所奏的,从来都是铿锵激昂的战乐,从来没有人敢在将军舞剑时奏郑曲的。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彻头彻尾的取笑和羞辱。
兰陵王紧紧捏着剑柄,指间隐隐有些泛白。
高纬指着他脸上的青铜面具道:“怎么还不摘下来?刚好堂兄弟们都在场,恰好可以让大家都看看,堂兄这位传言中音容皆美的兰陵王,是否比得上周围的歌姬美貌?哈、哈哈。”
兰陵王闭了闭眼睛,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具。
忽然之间有人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又拍手嘻嘻笑道:“你是太子么?”
兰陵王动作一滞,微微侧过头,看见他的王妃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身边的两位粗壮丫鬟,笑嘻嘻地朝太子走去。一身奢靡的王妃服色穿在她身上,稍稍有些违和,但却掩不住她清丽的音色。
他看见自己的王妃走到堂前,微微仰头看着太子,一副天真且痴傻的模样。
一种细微且尖锐的疼痛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钝钝的,磨得他生疼。
他知道自己的王妃并非天生痴傻,也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做。
但正因为这样,才会感觉到痛楚。
一种钝钝的、无可遏止的痛楚。
兰陵王上前两步,想要拉住他的王妃。但这番举动落在他人眼里,却更加成了王妃痴傻的证明。博陵王、冯翊王一左一右地按住他,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王妃,走到了太子跟前。
他的王妃歪头看着太子,嘻嘻笑道:“我不认得你啊。”
高纬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他看看左右,挥手道:“哪里来的疯妇,还不快些把她拖将下去,难道要让孤亲自动手不成?”一副既惊且怒的模样。
云瑶心里暗暗咋舌,却依然拍手笑道:“你是太子么?”
高纬被她激怒了,当真一脚踹了过来。云瑶险险地避开他,又故意装作痴傻的样子,嘻嘻笑道:“我还从未见过太子呢。大家都说,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是明君贤君,对么?”
言罢一偏头,果然像个十足十的傻子。
高纬连连拍案不止,惊怒道:“来人,来人!将她拖将下去斩了,看她还敢不敢这般无礼!”
周围的奴仆们围拢上来,但都碍于王妃的身份,不敢过分造次,云瑶巧妙地避开了两位奴仆,又说了些古里古怪的疯话,惹得高纬又惊又怒,恨不得亲自动手,将她一剑斩杀了。忽然南阳王附在高纬耳旁,低声说了两句话。高纬先是一呆,紧接着表情一阵抽搐,连连狂笑不止,刚刚那种惊怒的表情,全都变成了幸灾乐祸的惊喜:“这、这位便是兰陵王妃么?孤的嫂嫂?”
云瑶依然嘻嘻笑着,歪头看着高纬,傻傻问道:“你是太子么?”
高纬拍案狂笑不止:“对对,孤是太子,孤正是大齐太子。”言罢他走到云瑶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位嫂嫂顺眼,仿佛刚才的疯傻之言,不过是为了给他助兴,逗他开心,才故意耍的乐子。云瑶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全无寻常女子的畏惧和退避。
——看吧看吧,最好把刚刚的事情全都忘光了才好。
云瑶一面腹诽,一面歪头看着高纬,又说了两句疯疯傻傻的话。忽然之间,她眼角余光瞥到了堂下的兰陵王,兰陵王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按着,右手按在剑柄上,眼神里满是痛苦晦暗之色。
——回来。兰陵王无声地说道。
云瑶别开目光,专注哄好眼前这位大齐太子。刚刚博陵王和冯翊王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要是这位太子一言不合,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治兰陵王一个行刺之罪,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两且她不舍得兰陵王除衣舞剑,不舍得他受到这般的屈辱。
高纬围着云瑶转了好几圈,直到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够了,才笑着上前,拍拍兰陵王的肩膀,和蔼道:“堂兄艳福不浅。”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室内人人皆知高纬是在说反话,便都别过头去,肩膀连连抽搐不止。
兰陵王紧紧捏着案角,将佩剑一点点地送还回去。经过云瑶这样一打岔,他自然也就不用再舞剑了,因为高纬已经找到了新的乐趣,正在围着他的王妃打转。周围的乐师们奏起了靡靡的郑曲,所有人都迷醉在了丝竹弦乐之音里,没有人再留意到他的异状。
舞姬们在场中翩翩起舞,大红的裙裾拖曳在地上,刺痛了他的眼睛。
琼浆酒液在金樽里泛起微澜,澄红的色泽让人食欲大增,稍稍抿上一口,便会在酒香里沉沉地迷醉过去。兰陵王僵直着身子,被博陵王和冯翊王一左一右按在席间,眼神晦暗且悲沉。
☆、第15章 北齐|指上书
等到高纬对她没兴致了,又躺回两个舞姬怀里吃葡萄,云瑶才又退回了席间。
兰陵王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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