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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衣行业厮杀内幕:对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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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老板有此想法,当郑天时在咖啡厅将5万元钱装进包的时候,他那个还印着“XX会议纪念“的小手包明显鼓胀了起来,而那种给了郑天时以饱满感觉的5万块钱却只换来单薄的3页纸。郑天时当时尽量让自己受到意外打击的身体保持平衡和平静,微笑着说:“一个月以后您如果还有这种错觉,您可以建议将我法办。”转身出了老板的房间,郑天时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同时也充满了为自尊而战的勇气,这种悲凉和勇气使得他给我打电话时声音都有些变调:“代朗,你把老猫他们几个叫上,晚上‘五月花’见,有要事。”
“五月花”是一个在长安街两侧没有进行大规模改造前位于民族饭店对面长安街边的一个酒吧,品位和装修都不错,在弥漫着首批新英格兰开拓者在“五月花”号客轮颠沛的臆想中,有很多爱情故事、有很多阴谋、有很多嗟叹感伤在这里发生。我从1994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华新社的时候,就发现并很快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以为可以成为永远的驿站,但可惜,2000年长安街绿化改造它被拆除搬迁到了西客站对面的北蜂窝路。现在偶尔经过此地时我还会在它已经变成一块绿化带的遗址前回味一些东西,触动一些关于世事无常、沧海桑田等等的老气横秋。
由于是距离分散在北京城各个角落的我们圆心点的一个地方,“五月花”就在1994年我工作以后成了我和郑天时一干人等大家有要事聚合之所的首选。
晚上的时候,我,老猫、大宝还有蛐蛐陆续抵达“五月花”,坐到了在此间等了良久的郑天时的面前。其实郑天时要我叫上老猫的时候,我就知道郑天时又要我们为他的某个策划当“枪手”和“炮手”,因为老猫是《京华青年报》的记者,大宝在首都电视台,而蛐蛐是一直盘踞北京报纸销量榜首的《京华晚报》的经济记者。所以郑天时把他写给诺亚老板的三张纸给我们传阅的时候,我就看了几眼“本案宣传提纲”一段中关于“中央、首都媒体的宣传方案”部分。郑天时卖给诺亚的点子其实是骇人听闻的四个字:装修长城!
而在这个晚上之后的第5天,北京的一些市民忽然被一个爆炸性新闻震动:诺亚装饰公司宣布将使用最环保的材料重新装修长城!《京华晚报》、《京华青年报》的消息又被华新社某条虽不起眼但也覆盖全国的专线转发后,迅速波及神州,又居然在同一日在各地一些重量级媒体上刊载,随后首都电视台、央视电视台纷纷派出记者就此事采访有关当事人和主管部门,就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进行报道,深入报道背景,挖掘新闻背后的新闻。“装修长城”的报道在随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成为一个新闻热点,老百姓在津津乐道事件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记住了诺亚公司,见识了诺亚公司恢弘的规模、专业人员的高素质,记住了这个公司的国家一级资质,记住了诺亚环保、终身保修的经营概念,诺亚这个名字一时间被广泛传诵,许多正在选择装修公司的人踏破了诺亚公司的门。
一个月以后的某天,诺亚的老板带着他刚刚换的、从二流模特队伍中“退役”的女秘书红光满面地在香港美食城宴请郑天时。一上桌,老板就喝下了满满一啤酒杯的茅台,“郑老师,为我当初对您的冒犯,我自罚一杯!您是神呐!”
《对手》六(3)
“五月花”里不过1个小时的分工安排,郑天时的大胆“创意”,以及我们作为郑天时的朋友必须为维护他的声誉而格外的卖命,“枪”、“炮”的稳、准、狠,一举奠定了郑天时在中国策划界的稳固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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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七(1)
“实际上现在的商战,已经脱离开了简单的炒作概念,而是要有实实在在的东西。”郑天时把公司的宣传册哗啦哗啦地翻着,“现在的消费者在经历了几年被商业炒作牵着鼻子走的经验后,并不容易被宣传得热血沸腾以一掏钱包为快。”
“我认为,徐氏集团的这波宣传战中,最可怕的是它们那所谓的13项人体科技。”我点点头,“如果我们没有相应的反应,恐怕我们真要栽跟头。”
郑天时一笑,“巴西你知道我最赏识你的是哪一点吗?就是你在关键问题的把握上总是能够和我取得惊人的一致。”
受郑天时的猛夸并不是令人意外的事,当事人也一般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每次夸别人的同时总是把他自己也捎带进去,所谓表扬和自我表扬的实践典范。
“根据我对公司的了解,现在公司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推出新产品吧?”我看着郑天时。
郑天时面色沉静下来,“今年该拨给研发中心的钱一大部分都被‘小甜甜’烧到胶片里去了,本来预计年底要推出的女性美体内衣系列套餐,基本已经泡汤。”
“实在不行,把‘小甜甜’剥光了推到橱窗里来个真人‘泰丽’内衣秀,以光大我公司之产品!”我一拍桌子,随着话的出口眼前也忽然很自觉地浮现“小甜甜”曼妙的身姿在精致内衣下的楚楚动人,不禁“吭哧”一乐。
郑天时却忽然凝神,夹着烟的手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把烟使劲往烟灰缸一摁,“巴西我有个主意了,反击战略可以分两步走!”
“但听高见。”
郑天时从笔桶里拔出一根红铅笔,从打印机上抽出一张白纸,迅速勾画出一幅战略反击图:“首先第一步,是在北京市场应对徐氏集团的倾销浪潮,主要手段就是你刚才说的真人内衣秀,把咱们主要销售点的大型商场的临街橱窗租下来,雇时装模特在里面演示‘泰丽’内衣,同时降价20%,并宣布泰丽以旧换新,加300元就可以用一件旧衣服换一套新的。”
“好!广告和宣传这块我马上安排。”我点点头,“那第二步呢?”
郑天时微微一停顿,眼睛盯着我,眼神里有点犹豫、有点愧疚、有点底气不足:“巴西啊,这第二步你是关键。”
我站起身:“郑天时你不会打算把我推到橱窗里去吧?!”
郑天时从老板桌后绕过来,亲切地把我按在椅子上:“哥哥我哪能牺牲我好兄弟的‘色相’啊,只是这第二步确实非得兄弟你出马才行。”
郑天时一口一个兄弟叫得我有点毛骨悚然:“郑天时你有什么阴谋你赶紧说我可是大病初愈受不了惊吓。”
郑天时把桌上的纸拿过来递给我,纸上只粗粗地用红铅笔写了两行六个字:第一行是“真人秀”,第二行是“窃技术”。
我蹭地从椅子上窜起来:“郑天时你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想让我去徐氏集团偷人家的核心技术?那不成了商业间谍了吗!”
郑天时再次把我摁到椅子上:“巴西你别冲动,绝对不会让你去偷,犯法的事哥哥怎么会让你去干呢,我没有十分的合法的把握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怎么讲?”我扒开郑天时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转身一屁股坐到郑天时宽大、柔软的老板椅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
“你知道现在徐美珠身边的总裁助理、也就是贴身秘书是谁吗?”郑天时“啪”地打着打火机给我把烟点上。
“是谁?”我狠吸了一口烟,问。
“是许姝京。”
我手一哆嗦,烟掉在了桌上,“你再说一遍?!”
郑天时过来拍拍我肩膀:“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叫许姝京的美女两个月以前也辞掉了某部委的职务下海了,聘走她的就是徐氏集团的徐美珠。”
中午的时候,妞儿拎着一大堆东西到办公室来找我,像变魔术一样在我面前摆出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代朗这些我都用微波炉热好了,你赶紧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
《对手》七(2)
“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东西的?”我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汤地享受着妞儿的美食,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昨晚上我就准备好了,上班了你更累更不能突然断了营养。”妞儿给我收拾着狼狈不堪的办公室,报纸、文件、画册被她归置得赏心悦目。
忽然她“嗯”地一声:“代朗你要去上海了?”她手里拿着一张一个小时前送到的飞机票。
“是啊,上午刚决定的。”我心情很复杂地捏住妞儿的手。
“不行!肯定是郑天时派你去的吧?!他怎么不去啊,你这病刚好就这么使唤你啊,他自己欢蹦乱跳地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我找他去!”妞儿忽然大怒。
我跳起身一把抱住妞儿:“傻姑娘你别冲动,咱端着人家的饭碗啊!”
“你们不是哥们儿吗?他不知道你病刚好啊!”妞儿余怒未消。
“你也别怪他,现在公司遇到了麻烦,大家都不容易。”我把妞儿牵引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事啊,这么严重?非要你一个病夫去鞍前马后?”
我叹口气:“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如果这一关要过不去,泰丽就死定了。”
妞儿也幽幽地一叹,把头靠到我肩膀上,“代朗你说咱们怎么就不能过几天踏踏实实的日子呢?为什么总跟鸟一样飞来飞去不能在枝头安静呆会呢?”
我突然间也很迷茫,抱着妞儿的肩良久无语。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青皮的电话:“代朗我到北京了,现在在华新社招待所。”
青皮是我大学同班同宿舍的哥们儿,是一个曾在新疆呆了几年的湖北汉子。西域的风沙磨砺出他一副粗狂的外表,而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和他故乡湖北江汉平原一样敏感和缠绵,于是他在大学时代就将这些内外不一的矛盾通通写成诗,竟然自成风格,在大二那年成为人民大学“十三月诗社”的老大,一时间在人口众多但校园面积窘迫的人大也是一个风云人物。
青皮大学时代最大的爱好就是半夜惊醒,便在床头点燃一根蜡烛奋笔著诗,好几次我被尿憋醒,看见他呆在严严实实的床帘里俟有的一点烛光下,正深刻感悟一个诗人内心的挣扎和痛苦,等上完厕所回来,我更轻快地感受到当初毅然诀别文学后给我制造出的轻松和自在。
不过诗人经常是以他自己的痛苦吐纳出一些美丽的文字的组合,青皮虽然屡屡让我呼吸着蜡烛的污浊入睡,但第二天醒来后读他写就的一些文字还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毕业那年,青皮和我一样进入了华新社系统,只不过我留在了北京总社,他去了新疆分社。也就是这样,我和青皮在传统友谊之下,更增添了一份业务往来,毕业10年间也就猩猩相惜、联络不断。在华新社期间,和远道飞到北京进行所谓业务策划的青皮一起喝酒撒欢,是最值得期待和畅快的事。
下班以后,我开车到华新社接上青皮直接到了后海边上的“蓝莲花”酒吧。
初次来到后海的青皮对这里的奢靡和繁华颇感惊诧,在他的印象中北京只有三里屯的喧嚣。
“看来你经常到这来腐败?”青皮笑道。
“还就只跟现在我的老板,对了,也就是当年做策划的一个哥们来过。”我说的是实话。这个地方是郑天时引荐的,我本身是对热闹有些拒绝的人,对于北京城哪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哪里好玩儿确实知道不多。
“这里消费贵吧?”青皮悄声问道。
“反正如果拿华新社的薪水,到这里来请客,一个月来不了几回。”我一笑。
“唉,代朗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走啊。”这时酒水已经上来,青皮还是老样子仰脖举瓶咕咚咕咚罐下了大半瓶“科罗娜”。
我沉默,其实我看着青皮由于经常熬夜而一脸的菜色心里还是酸酸的,这是记者典型的脸色,而我也一度如此。那种一篇好稿子出来后的激越至今还有些让我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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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七(3)
“不过走了也好,现在的新闻界鱼龙混杂得很,免得你生鸟气。”青皮叹道。
“又有什么消息?”我问道。
“你不知道吧,湖南一个地方最近一个混蛋记者被抓了,这小子无恶不作,臭名远扬,害得我们这帮好人都受连累。”青皮愤愤然道。
在青皮说过这些话后的不长时间,也就是2003年12月15日,湖南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庄严的法庭上,一个身着囚服、戴着手铐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审判。这位时年41岁中等身材、满面沮丧的中年人就是原《娄底日报》政法记者、新闻败类伍新勇。当天,法院对他做出了一审判决:有期徒刑19年。经法院审理查明,伍8次共诈骗财物总价值106万余元,伙同他人挪用公款238万元,非法持有钢珠枪两支、###式手枪子弹5发。同时伍还是一个道德极为败坏的流氓,他用不义之财,先后找了十几个情人。伍新勇也许是近年来中国新闻界名声最恶劣的新闻记者,虽然他的身份是《娄底日报》政法记者,但他却聚黄、赌、嫖、毒等于一身,是个无恶不作的黑道人物。伍虽然不可一世,但一旦走上法庭,他最终还是在法律面前低下了那颗罪恶的头颅。本应是为民执言仗义的新闻记者,却沦落成为了黑道人物。人们在痛定思痛的同时,也不由的对他长期横行霸道的所作所为陷入沉思。
“现在诸多社会领域原有的道德体系已经崩溃,新闻界也不能免俗,出现一些问题也很正常。”我跟青皮碰了一下杯,安慰道。
青皮咕咚一口喝完一瓶,又举起新一瓶:“不是一些问题,是问题很严重!”
在青皮的描述中,如今的新闻界里个别传媒和记者的良知早已被世俗和权钱所湮没,虚假、媚俗、“吹喇叭、抬轿子”、溜须拍马,见“赵公元帅”就拜,甚至颠倒黑白、诽谤、诬蔑……这些可怕的邪气像幽灵一样腐蚀着一小撮无良记者。忽视平民和弱势群体成为当前中国传媒界的可怕现实。
青皮大声道:“清华大学教授李希光曾对此严厉指出:‘记者的高尚在哪里?就是站在最广大的公众利益、弱势阶层一边!’揭露北京出租车黑幕的记者王克勤为此也曾痛心疾首:‘钱虫和官虫是当今传媒界的两大弊端。传媒应该维护社会良知!’代朗你走了就对了,太英明了!”
临近12月的后海,水已经半干,在黑暗中毫无生气,两岸的树木也配合着它的灰心甩光了树叶光秃秃地和它一起沉思。
也许是这种萧瑟又触动了青皮敏感的神经,他在一个人又喝下了大半瓶杜松子酒后晃晃悠悠在半夜1点被我拖着走出酒吧的时候,扶着湖边冰冷的栏杆站立了一会儿,字语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都在城市上空努力地飞,而我们却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断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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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八(1)
2003年11月21日下午6点,我坐在上海新世界的一间茶室里,桌上的绿茶冒着飘渺的蒸汽,如同外面笼罩着整个城市的丝丝雨雾,上个世纪30年代上海滩的老歌也飘渺地在茶室里回旋,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袅袅地来回,脸上是略带慵懒倦意的微笑,整个情境让几个小时前还在北京漫长的车流中穿梭的我恍若隔世。
下了飞机,在金贸大厦一住下,我就根据郑天时提供的号码拨许姝京的手机,他郑天时在哪儿搞到的号码,这人可真是有些鬼。
“喂,你好。”话筒里传来许姝京久违的声音。
我心“呼”地一扇,微笑着的许姝京一下子从我眼前出现,我以为她会带着我近半年封闭在记忆里的尘埃,但实际上她是那么新鲜,仿佛一秒种以前我还见到了她,婀娜如飘飞的春柳。我几乎捏不住话筒,平静了几秒钟我笑意荡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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