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传之人间乐仙嵇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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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甘心称臣俯首，因此每每于路途痛哭醉酒。是也不是？
　　（伺仙）你说得很是，只是这全不干咱们下人的事，公子们说话你不该总是插话搭词，没半分体统，不成个样子。你且随我下去。（拉了何姑子下）（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折　求情

　　（河东竹林，嵇康、山涛、刘伶、向秀在坐，阮籍领阮咸、王戎上，阮咸十二岁，袒胸露乳，怀抱长颈琵琶，言行放荡不羁；王戎，八岁，身材矮小，容貌清秀，言行若成人。阮籍开）今日带来两子引见，大的是我从子，名唤阮咸，字仲容，年方十二，这些天日头好，族里家家翻晒华被锦衣，阮咸家穷，独敞袍宽衣，平卧于院中晒肚皮，只说是怕腹中经文发霉哩。小的出身琅琊王氏，叫王戎，字浚冲，止八岁，朝中同僚尚书王浑之子，我每见王浑说不了两句话，倒是与他这八岁小儿可以滔滔不绝，结成忘年知己。（过去同在竹林坐下，嵇康弹琴，阮咸拨琵琶，向秀吹箫合奏起曲来，山涛、刘伶、阮籍、王戎分别喝酒、下棋、说话）
　　（王公子领了九娘上）前天娶了九娘做次妻，今日方知这九娘原是嵇康知己，不由我又惊又喜，惊什么？惊的是久慕嵇康才名与天齐，只叹无人引见久恨矣，本以为结交无门，却没想因娶妻牵连上关系，怎不惊奇？又喜什么？喜的是即得知了这个消息，再不迟疑，特将九娘领来送还嵇康，由此做为结交之礼，他必满意，再趁此良机，若是对我文才评说几句，再能同谈一席，便是我从此赫赫扬名的话题，步步高官的阶梯。怎不叫人心欢喜？
　　（唱）春风轻，春雨细，竹叶儿青翠欲滴，心也喜，步也疾，这一番竹下结交名声起，从此身价倍增皆如意，真可谓天从人心，时遂我意。（与九娘上前，因嵇康等人曲未奏完，因此只立在一旁等候，稍尔曲终，又另奏一曲，余人或看书，或下棋，无人理睬他们，王公子云）站了这么久，也没人打个招呼，也没人给个笑脸，好没意思。（推九娘）你即认得，上去说话替我引见一声罢。
　　（九娘行至嵇康面前）嵇公子有礼，罪妇九娘厚颜来见。
　　（嵇康）九娘因何而来？
　　（九娘）我……可否请嵇公子借一步说话？
　　（嵇康起，与九娘行至茅舍）请说。
　　（九娘视茅屋）我……（唱三）人羞惧，身怯慌，话到嘴边口难张，只把面皮儿紫涨。到此地触景情伤，见其人痛心泪淌，满腹的心里话儿怎能对他讲。
　　（云）我……错矣（唱二）悔不该贪慕虚荣，错过同心，空留余恨，悔不该三心二意，背信移情，负了知音，天地茫茫再难寻，怎不让人泪珠儿从晨滴到晚，又自晚长流到天明。
　　（云）我……悔矣（唱一）犹记花开庭院凤求凰，初相逢，人成双，如今睹琴空惆怅，心伤成灰天无光；犹记月下竹林寻嵇郎，两相约，夜未央，如今忆人徒悲伤，相思更比长夜长。
　　（独白）即已来此，少不得涕泪忍耻把话讲。（跪拜泪云）嵇公子，我是德行有亏的犯错罪妇，一错不该嫌贫爱富，再错不该朝秦暮楚，三错不该把良人辜负，此三错已尽知，悔恨羞愧难诉，今日是来赔礼认错，只乞公子念在前情时，旧约处，又曾知音和睦，原谅我这一次。若能与公子重修于好，必诚心悔改，亦愿受诸般惩处，只乞换得公子人心如故。
　　（嵇康）你不是已嫁富贵有钱人？
　　（九娘）王公子听得你我这段因缘，又见我在家每每日夜泪涟。因此有心成全。特与我同来结识公子，只说不知者不罪，君子有成人之美。
　　（嵇康）你……（唱）但见她脸红身矮再三拜，双泪长流口难开，虽说是琴弦易换，人心难改。只这百般羞情怯意不自在，亦惹人怜爱，本是人非圣贤谁无过？一念错失也难怪，若她真是诚心悔改，从此行正派，去邪歪，也不负了那般高雅脱俗音律才。我也该，情丝重结从头来。
　　（云）你当真改了本性？
　　（九娘誓云）指天为誓，只要能与公子重修旧好，九娘情愿做任何事。
　　（嵇康从破烂墙洞中掏出一纸交九娘）这里有良田百顷地契一张，是我所有家当。我早有心烧毁，做个清白自在打铁郎，只因母亲在世，因此尚未妄做主张，你若当真心回意转，亲手撕去，咱们同心如常，要不然你拿去，终生富贵有靠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九娘视地契，喜，独白）果然是百顷良田地契。（惊云）百顷良田可换世代衣食无忧，几人能有？你为何要毁弃？
　　（嵇康）于我来说多余，留着无用。你且想好，是良田百顷地契一张，还是我这一无所有打铁郎，只能择其中一样。
　　（九娘抓紧地契，手作抖状，反复犹豫独白）他是当今天下名人，即便无地，要想富贵也容易，别的先不提，只说他一字值千金，又怎会受穷？哎呀呀，不成，我也早有听闻，他即不做官，也不卖文，却是心甘情愿打铁受穷。呀，真是两难决定。只见眼前人儿如厮美玉形容，风姿翩翩固然可爱，只是这良田百顷，又怎不叫人更加动心？
　　（云）这可是良田百顷，公子当真由我自行决定？
　　（嵇康）我嵇康岂会言而无信？
　　（九娘怕嵇康反悔，拿了地契匆忙下。尾声）来时泪珠淌，去时步匆忙。去时怀地契，来时念情郎，果然人心易反易复最无常。（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折　七贤

　　（升幕）（河东百家岩竹林，嵇康打铁，向秀一手拉风箱一手捧书看，阮咸、刘伶对坐一瓮酒两边，各自埋头用手捧喝。阮籍、山涛石上下棋，王戎捧书，有时看书，有时看天。前腔）坐看云卷云舒，卧听水流水阻，竹影闲将斜日漏，晓梦空忆清风拂。言少许，数卷书，琴几声，酒一壶。便是数不尽的年华隐隐风飘远，道不完的时光幽幽水流去。只道是因政乱愤世嫉俗，书生意气数子隐世居，谁曾想成就了竹林七贤，高风亮节美名传千古。
　　（何姑子提篮上，唱腔）风摇竹上，翻起千顷碧浪，日透林中，洒下万点金鳞。风起时，片片竹叶儿如刀似剑，日照处，竿竿竹枝儿直指苍穹。翠竹、碧草有清香，读书、喝酒也不失为英雄。
　　（向秀）何姑子来了。
　　（何姑子）见过几位公子，现在正是出笋时节，我奉老夫人之命来挖些鲜嫩竹笋回去。倒也奇了，多少富贾高官慕名拜访，你们都不搭理，怎么倒跟我这个小丫头打招呼？
　　（阮籍）你也是同道中人，不必枉自谦虚，尽管同坐同述。
　　（阮咸）正是，子期说你精通音律，我也正要向你请教一曲。
　　（何姑子石上坐下）我可不敢，这里都是天下当今大才子齐聚，可知你们七子常悠然在此，外人早有美名相称，叫做竹林七贤。
　　（山涛）闲抛日月，虚度光阴，七闲倒是七闲，空闲的闲。
　　（刘伶醉云）才无贵贱，贤不分男女，今有何姑子在此，说什么竹林七贤，我倒有个更好的名相称，咱们都好饮酒，便唤做醉八仙。
　　（唱腔）醉八仙，醉八仙，无缘无由醉八仙，妇孺尽知醉八仙，代代相传醉八仙，可知八仙典故何处来，皆因醉酒刘伶这一言，无心这一言，从此八仙有了模型，故事都散落民间，文人只慕竹林七贤，世人喜的却是传奇醉八仙。
　　（何姑子）我今日又听说了你们几段故事，听说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先死，阮籍公子也不认得她家，径自跑进去大哭，尽哀才回。恐怕她家父兄都莫名其妙，你们是文人才子，为什么总要行这些不合礼法的行为呢？
　　（阮籍）不错，我鄙视礼法，这些鼓吹礼法的多是文人，即为文人，言行文字都会影响世人，可是他们忘了文人的本份，主要投靠司马氏朝廷，妄用礼法为名，偷天换日，为虎作伥。到如今臣子不是臣子，帝皇不是帝皇。
　　（阮咸）闯到陌生丧女之家痛哭这不算什么，你有没有听说醉刘伶常在家饮醉赤身裸体。
　　（刘伶）天地是我屋，房屋是我衣裤，你做什么钻到我裤子里头呢。
　　（何姑子）仕族生来便为官，你们都避世而隐，不愿做官？
　　（向秀一边说话，一边也不忘看书）我只愿手中有书，随时可读。
　　（山涛）我为人小心谨慎，现在曹爽、司马懿相争，政权不分，局势不明，现在出仕恐怕要惹祸上身，要待过了这阵我才好决定。
　　（何姑子）这么说你想做官？
　　（山涛）我已半生贫困，贤妻不离不弃相从，我又怎忍心让她随我一世吃苦受穷，已向他承诺定要官至三公。
　　（何姑子）嵇公子不愿做官，刘公子因仕途不顺离了官场，向公子虽眼下不愿做官将来也不知怎样。阮籍公子在仕却因此苦痛，山公子在野却有心一品。
　　（嵇康）你说得不错
　　（何姑子）刘公子酒不离手，难得清醒，山公子从不醉倒，量酒而饮，阮咸公子坦胸露乳；向公子衣冠楚楚，嵇公子狂傲名仕，山公子谦谦君子。嵇公子做一篇‘养生论’，向公子便做一篇‘难养生论’。王公子家富贵，刘公子家贫困，嵇公子认为服药能养生，阮籍公子认为无药才养生。嵇公子容貌风姿不俗成一世之标。刘公子容貌也是另类貌丑异常。可是你们仍是好朋友，相互知音。
　　（山涛）是
　　（何姑子）为什么？
　　（向秀）无他，君子和而不同。
　　（嵇康）以后如何且不管他，今朝谈得来便聚，他朝话不投机便散。
　　（唱）今朝欢聚他朝散，聚散两匆匆，此时相聚传七贤美名，终有一散便各赴西东，各赴西东奔前程。后事如何君休问，只饮今日酒，相对笑谈中，莫负秋月春风，不枉知己相逢。
　　（尾声）相同学问，一样胸襟，不同的是处世为人，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不管朝野，无论富贫，也不曾追名逐利，也不曾欺世盗名，更不曾参予政乱为祸害人，便成知音。何必固执求同？（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折　钟会

　　（清晨，河东百家岩竹林，一名十六岁华服小生手持一本新书上，开）我姓钟，名会，字士季，当朝太傅钟繇之子，父亲不仅官居太傅，也是当代书法名家，名门高仕。我自幼才华异于常人，受吾皇，众臣赏识，这多年来我最景仰敬慕的人是嵇康名士，他虽只长我两岁，其洋洋大才，煌煌美名却早令我高山仰止。我近日完成一本新作，名唤‘四本论’。很想呈给嵇康得他指点一番，借名家偶像点评，也好增长自己的学识，更增加自己的学术声望。今日沐浴熏香，特携新作到此。
　　（唱）早景仰，久慕名，诚心拜访到竹林，这一道芳草凄凄小路径，多少次梦里行。（行，到茅舍前欲叩门又退一步，踌躇不前，云）不知会不会来得突然，又素不相识，无人引见，听闻嵇康狂傲无礼，难以亲近，我这一去岂不是自讨羞辱？唉，我本是鼓足勇气求访而来，到了这里却又有些不敢拜见。
　　（唱）行行复止止，心喜转心焦，天未大亮，是否来得太早？贸然来访，会否将他惊扰？只将主意动摇，犹记来时心急怕不遇，谁知到此意乱只想逃。（转身要走，想想又站住。云）又听闻他不拘俗礼，对人从未有过不好的言词脸色。我即来此，又是携新作来求学问指点，偶像便在眼前，怎能不求一见？
　　（唱）一心前来却要逃，忒般胆小，也叫人好笑。待我正头冠，理衣袍，壮起胆儿把门敲。（整理衣冠，又上前欲叩门，却又退一步，云）且慢，若见到名士，将新书逞上求教之时，他若就我‘四本论’发问，我又难以对应，却要在偶像面前出丑。这……
　　（唱）左也不是，右也不行，亦步亦趋，是逃是进，心神儿摇摆不定，只因敬得重，慕得深，又虑自己学问浅，名声轻，终于不敢轻易叩门。（云）难倒我钟会了，实在心虚，不敢入内相见，也罢，我瞧见他这窗户底下开了些缝，待我偷偷将这新书从窗户底下塞入房内。（将‘四本论’从嵇康家的窗户下塞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慌忙逃开，何姑子提篮上，两人相撞，何姑子撞倒在地，呼）哎呀。（钟会忙上前相扶，赔礼，云）走得匆忙，得罪小娘子则个，可曾撞伤？
　　（何姑子检视篮内，云）我倒不曾撞伤，只怕你这冒失鬼将我家公子饭菜撞翻。
　　（钟会视何姑子，惊）啊，你不是……
　　（何姑子瞧见钟会，亦惊，忙用衣袖遮脸，云）是什么？
　　（钟会云）你不是沛王府的长乐亭公主？
　　（何姑子以袖遮脸，云）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丫头。
　　（钟会疑惑）也是，公主千金之躯又怎么会到这里，世间倒也有生得这般相象之人。（下）
　　（何姑子拍胸独白）好险，没想到在这撞见钟太傅家的幼子，几被他识穿，差些儿坏了我的计划。
　　（唱）我确实不是姓何名姑，本是沛王曹林女，获封长乐亭公主，自幼读书勤女工、贤淑贞德无错处，如今年纪十五余，月前因媒定嫁娶，只道是，夫唱妇随从此齐眉案举，谁曾想，新婚见弃只获一纸休书，无端端受这耻辱，平空空遭此冤屈。他凭甚？我何辜？怎不叫人气难平，恨难除？因此上乔装易服，改名换姓到嵇府，定要将胸中这口恶气出。
　　（上前，唤）公子，（无人应声，到茅屋察视，无人，又出，）屋里无人，不知哪去了？（到竹林寻找，唤）公子，公子。（瞧见林下弦琴）琴在这儿，待我弹一曲引他来。（坐下弹琴，嵇康随琴声而至，云）习习谷风。吹我素琴。交交黄鸟。顾俦弄音。
　　（何姑子）公子，你笑我是黄鸟，黄鸟可会替你送饭菜？你再笑我我以后可再不来。（将饭菜自篮里取出摆至石上）我带来什么你倒猜一猜。
　　（嵇康）闻到鱼鲜蘑菇香。
　　（何姑子提空篮）正是，我先挖笋去了。
　　（嵇康）且住，瞧你上次一天也挖不出笋，原来你是不会的。我刚才已经挖好在湖边，你走时带回去便是。
　　（何姑子）啊……多谢公子。（独白）他前番欺人太甚，此时倒诸多好心。（云）那我为公子做什么？
　　（嵇康）就说你刚才弹的曲，新奇有趣，我听了一遍，你瞧我可记得清楚。（坐下，重弹刚才曲，何姑子同坐。）
　　（尾声）碧竹映才子佳人，妙曲绕和睦知音，东风有意水含笑，添成情重再难醒。（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折　相爱

　　（升幕）（百家岩竹林，嵇康、何姑子背靠背坐于竹下草地各自看书，前腔）碧草青青花盛开，细叶丝丝春风裁。有缘千里来相会，宿命百般逃不开。树上鸟儿对对鸣，草中双兔傍地来。一生一对小儿女，两情相悦心无猜。
　　（何姑子唤）有野兔。（两人扔了书，追逐捕兔，唱腔）彩蝶比翼绕花旁，鸳鸯戏水湖中央，趁着这日丽气爽天晴朗，百花竞飘香，兔也成对，人也成双，双双对对嬉戏忙。欢声才郎，笑语姣娘，翠竹林里醉春光。
　　（兔子逃走，何姑子要跌倒，嵇康相扶，对视一眼，何姑子害羞，走开两步独白）怎么刚才与他携手相看时，心儿无缘无故砰砰跳得好生厉害？
　　（唱）春风款款无故吹，悄然入心扉，两情相悦处，一颗心儿醉，都只怨他，搅得人神思不定魂魄飞。
　　（嵇康独白）如何刚才与她携手时倒像是被雷轰电击一般，身子动弹不得，心里却是有生以来从没这么喜欢，只愿长携相伴，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