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混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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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来到球室，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竞脱了上衣，不自觉摸了摸肚子，他感觉自己似乎又长胖了。记得在大一初入学的时候，上他思想政治的老师曾说过一句话：你们高中的时候压力大，个个都弄得很憔悴。在大一这一年你们主要就是来疗养的，如果你们大二是时候身上没有长肉，尽管来骂我。

　　竞清晰地记得，那天那位老师看着全班一百多个同学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和讥讽。竞起初对他十分不满，也不相信。然而事实证明了那位老师是对的，他一个学期就重了五六斤，而他的同学也一个个说自己重了。

　　竞觉得在大学里面已经没有了高中时的那种激情和耐心了，甚至他发现他的记忆力也不那么灵光了，高中的时候背课文，读个一两遍，就背得滚瓜烂熟了。然而现在就算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公式，他记起来也是那么的艰难。

　　竞虽然不说，可是他的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那位老师的话。他的确是好好疗养了一年。非但如此，现在的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又何尝才只疗养一年？来学校的两年，他都是来疗养的！竞想到这里，心中难以遏制地生出一股愤怒，还有负罪感。

　　竞和固加入了一球桌。竞的球技一直很棒，从小学到大学每次比赛他都获过奖。几场热身之后，他更是越打越顺，快攻、削球、正反抽拉，无不娴熟之至，赢来周围大片同学的喝彩声，有几个女生叫得尤其响亮。当然男生嫉妒和不服气的眼光也无处不在。

　　活动一个多小时候后，竞大汗淋漓，觉得差不多了，就叫了固要离开球室。就在这个时候，竞忽然听见有人叫他。他转头一看，笑了起来，说道：杨飞，怎么有空来打球？去年的冬季运动会兵乓球比赛，竞得第一，杨飞得第二。

　　你不也来打球，怎么样？切磋一下？杨飞也笑了。

　　下次吧。今天到量了。竞笑道。

　　来打一场嘛！好久没和你打了！杨飞有些殷切地期盼。

　　好吧！打三局。竞也不再推脱。

　　今天竞的状态真是很好，三局连胜。杨飞输了球，面上多少有些尴尬。竞笑了笑说：这次的春运会要参加吧？杨飞笑笑说：你参加吗？二人都笑了起来。

　　和固出了球室，竞总觉有一束目光在看着他，不经意地回头，他看见杨飞和两个女生走出球室。两个女生竞都认识，其中一个叫星的好像还是一个“官”呢，在校园里经常可以看见她的影子。

第三章　　回忆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天了。当时的前些时候一直是霪雨霏霏，不知什么时候天放晴了，太阳也出来了。往日的阴霾也已经不再，暖洋洋的。夏天本来就不该冰冷。

　　星夹着书本和室友雪去上课。雪的面上总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然而星不同。星总是很冷静，很矜持。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像天上的星星一般，深沉，寂静，却总是闪闪发光。黑夜之中，星星总是最亮的。星也是如此，她走到哪里，她的星光就照到哪里，色狼的目光也跟着随到哪里。

　　可是星看不到，她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习惯了被嫉妒，习惯了被仰视，习惯了被崇拜……她总是可以坦然以对的。

　　雪说：星，你看，开学没多久，你又成为焦点了。真羡慕你。星淡淡一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走路吧你。雪嘻嘻一笑。

　　公共选修课的教室很大，足可以容得下三四百人。市场营销这门课，也有很多人选，看来人人都想当老总，当大企业家。

　　星和雪进入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人还不太多，然而几乎所有的位置上都摆上了书本，甚至牛奶面包等物。这些东西都无不在向她们宣示，这个位子已经是属于别人了。

　　星和雪走遍了偌大的教室，却只有极靠后才有几个座位。雪嘟起了嘴，有些气愤地说：有些人真讨厌，明明不上课，偏偏又要占座位。尤其是一些男生，占着茅坑却不拉屎，真是的！

　　雪说得很小声，然而离她们不远的竞还是听见了，他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

　　竞不得不承认雪说得不错。的确是有很多人专门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这样的情况竞见得多了。至少在上市场营销学这门课的时候，他就是这种占了茅坑不拉屎的人。若不是为了修够学分，他也不会来上这门课了。然而虽是如此，被一个人亲口将“占着茅坑不拉屎”说出来，以至于还被他亲耳听见，他心中还是有些疙疙瘩瘩的。

　　竞上课总是不冷不热的，他对上课没有任何激情。他觉得大学里的课，似乎和高中一样，主角永远是老师——哦，不对，现在该称为讲师，或者教授了。那些所谓教授讲师们在上面讲，然后叫学生在下面记。竞烦了，厌倦了，也麻木了。他早就不想上学了，可这种想法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上一想，从来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在父母面前稍露口风。若是他说了，只怕父母那种痛惜的眼光就要把他杀死。

　　星和雪终于是找到两个比较满意的位子。雪坐在位置上叽叽喳喳地说着，星则边听她说，边看书。

　　不多时，竞的七个室友奔进教室，竞没好气地说：你们以后来早一点！别在寝室拉屎，到了教室再拉！他的声音故意说得有些大声。此时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听了竞的话都将目光投在他们八人身上，有人甚至还掩口窃笑。

　　喂，你说啥哟？阿D捶了竞一拳，他向来就是那种玩世不恭的人。竞说：免得以后有人说我们“占着茅坑不拉屎”。阿D一听就恼了，大声道：哪个说我们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们不是来拉了吗？

　　全班爆笑。

　　阳西说：日，轻点！以后莫说是1栋313的。靠！丢人！

　　阿D道：裙子（寝室里的不文明语）！老子偏要丢人，你咬老子！一番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竞摇了摇头。馒头拍拍阳西的肩膀：莫理那SB。其余室友如陆风等人又乘机小小起哄了一番。七个人在寝室里向来是闹惯了的，在教室却不敢太放肆，声音都比较小。一来怕给影响自己班级形象；二来嘛，就如同阳西所说，寝室里几个老光棍可要表现好些，说不定哪天就可以“脱贫”了，可不能把自己搞得“臭名远扬”。

　　这个时候，固严肃地说道：不许打闹！要认真学习，注意形象！

　　不知怎么，听固一说话，七个人都面面相觑，暗中做个鬼脸，再不打闹，各人都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固在寝室中是一个异类。他很少和同学交往，就是在寝室中，也只有竞这种略显沉闷的人和他能多说几句话，其他人都少有和他说。

　　这人真可恶！明明刚才听见了我的话，现在才来发牢骚。雪在后面忿忿不平地说，眼睛盯着竞的背影。

　　谁要你将男生一棒子打死，他发发牢骚也不行吗？星淡淡一笑。

　　好呀，星！你帮那些臭男生说话？！雪几乎要跳起来。

　　星抿嘴一笑：我可是帮理不帮亲哦。

　　那些男生有什么理？哼。雪气呼呼不理她。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得十分有激情，原本暗黄色的脸，时时现出激情的红光。教室里也很静，人人都在埋头看书，或是大睁着如饥似渴的眼睛望着老教授，一眼不眨。这是老教授最为满意的状态了，还经常说“同学们，你们上课很认真。照这样下去想挂都很难”。

　　这自然是竞等人最希望听到的话了。阿D放下手中的《生肖守护神》捅了馒头一下，眉开眼笑地说：又不用怕了！下课解手！

　　阿D所说的“解手”可和一般的解手大不相同。往往这些家伙想逃课的时候，就大摇大摆说解手去了，然后一去不返。对此竞再清楚不过。往往老师点名，都是在第一节课的开头，或是在最后一节课的结尾。所以有经验的家伙如阿D馒头之流，往往来上课处溜溜，侦查好敌情，摸清老师的脾气，逃课自然不在话下。老师也少有逮到。

　　馒头眯了眯有些臃肿的眼睛（请允许我用臃肿来形容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是臃肿），看了固一眼，做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说：小声点！莫要固听见了，小心他给你思想教育。

　　阿D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铃声不久就响了。阿D的速度不能说快，只能说极快！在铃声响起的一刹那，他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好像他的椅子上有弹簧似的，备受一节课的压榨蛰伏后，在这一瞬间将它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

　　那老教授还在讲台上策马扬鞭，阿D已经冲到了门边。他见气氛有些诡异，立刻又退了转来。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明显不满地说：同学，还没下课，你急得很吗？

　　竞寝室里的人大笑，馒头，阳西更是惟恐天下不乱，起哄起来：老师他要解手！胀得不行了！全班又是大笑。阿D讪讪笑着。老教授翻了个白眼，拍怕手上的粉笔灰，一挥手，表示下课。阿D，馒头四人一阵风去了。

　　陆风他们又逃课？固问竞。

　　不，他们去解手了。

　　你又给他们遮掩！你知道，你这是姑息养奸吗？固如此说。他又严肃起来，样子很正经，让竞无法质疑他的话。

　　千羽有些怜悯地看着竞。竞笑了，说：欲擒故纵嘛！

　　固也笑了。

　　好容易又熬过了两节课，竞觉得自己又快被榨干了。每天吃饭产生的能量，就在这样混混沌沌中，不知不觉地消散了。他真的不知道是他在消耗生命，还是生命在消耗他。

　　固说：竞，去食堂吃饭吗？他有些局促不安，他总是这样，对着竞也是。竞有时候也不知道他脑袋来在想什么。竞想了想，说道：不去。我去外面吃刀削面，你也一起去吧？固说好。

　　二人默默地走着。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当然比起固的沉默，竞又是小巫见大巫了。终于还是竞打破了沉默：文学社现在怎么样了？

　　大一开学的时候，竞和固就因为爱好文学而入了学校的文学社，还一人交了二十块钱。但是竞很快就厌倦了那种三天两头开会，而没有实际意义的事了。后来他就再不去文学社了。固却做了下来，现在已经是编辑部的部长了。

　　固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还不错。竞笑了：看来你混得还如鱼得水嘛。固笑了笑，没说什么。

　　出了校门，二人径直向那个小面摊走去。那小面摊十分的简单，依着学校墙壁，安上几张小几，几个炉子，再用大伞撑起一块地方，就成了。学校外这样的小面摊很多，但是只有一家要做刀削面，而且味道不错，量也多，竞很喜欢，常常来吃。

　　大师兄！你在吃饭呀！竞和固刚刚坐下，就听一个女声叫了起来。竞听得有几分熟悉，转过头一看，路边有并排站立五六个女生，其中一个身穿红衣，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竞刚刚想起她是谁，就听其他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起来：

　　小凤，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师兄呀！

　　小凤说的大师兄就是你吗？

　　接着几个女生竟然齐声喊起“大师兄”来。

　　那声音之壮观，气氛之热烈，让竞咋舌。竞这人，说内向不内向，说开朗也不开朗。他见了这裙女生如此阵仗，不由耳根发烧，笑着说：小凤，好久不见了。

　　小凤有些兴奋：是呀，很有好久不见你了。对啦，这学期为什么不去做兼职啦？店里少了你照顾，我的活可多啦！

　　是呀大师兄！没你照顾小凤，小凤好可怜哟！嘻嘻。

　　小凤身边的女生又起哄起来。唉，女人也疯狂呀！竞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感慨，说：谁说我不去！我前天就已经去和饰品店打了招呼，下周一我就去。

　　哟，大师兄我们这下可放心啦！把小凤交给你，我们放心。竞一说完，女生们又起哄起来，引得路上很多人侧目。竞面上更红，他实在不明白现在的女生怎么会大方到如此境地。

　　等到那群疯狂的女生走了以后，刀削面也已经端上了桌子。

　　现在女生真是厉害！胆子忒大。老板和竞已经熟识了，边端面，边笑着打趣。

　　竞作势揩着额头上的汗，摇头道：都这样！现在不同了！什么都变了！

　　回到寝室，竞就躺在床上，说道：我真的服了现在的女生了！真他妈疯狂，刚才都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小杨倚在床上看玄幻小说，听了竞地话，说道：怎么啦？有女生为你疯狂了？

　　竞笑起来，无耻地说：还差不多。还不是一个哦！

　　哇，竞，你的春天来了哦！铁树开花咯！阿D正打着电脑游戏，此时也回过头来。

　　竞道：屁的春天！现在的女生，叫人没法说呀。

　　我日，不愧是小说家，总有那么多感慨！

　　你懂毛？你问固，刚才那些女生是不是很疯狂？竞白了阿D一眼。

　　阿D轻笑：算了！跟他没语言。

　　固笑着说：那些女生真的胆子大得很。他拿起桌子上的书本，问竞去不去自习。

　　阿D扑哧一口笑了出来：啊哟，固，你不要这样嘛！

　　固笑了，然后就夹着书本去上自习了。

　　竞挑了挑眉，说：喂，你就认定我不去自习吗？

　　老子不知道你，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小杨一把扔掉小说，他看完了，一边却奚落着竞。

　　嘿！老子还当真要要太阳从西边出来！竞摸了一下下巴，带着书本到自习室去了。

　　喂！刚才那是谁呀？阿D一脸茫然，转过头来问道。

　　好像是竞！小杨愣了片刻说道。

　　他上自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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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很迷茫。可是人都有第一次的。

第四章　　　开会
竞回忆半年前和星短暂的邂逅，他的面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一日，班上要开一个“群众大会”。原因是班上有几个预备党员，我们伟大的无产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即将把他们吸纳入党。当然了，中国共产党讲究的是民主嘛，是否要将他们吸纳进去，自然要问问竞这一类什么也不是，但勉强还算个人民群众的人同不同意了。

　　会议是班上的团支书主持在一个教室里进行的。竞那个寝室依然懒懒散散，姗姗来迟。一进教室，身为室长的阿D就被有些埋怨的团支书埋怨了一顿，责备1栋313寝室总是拖班级的后腿。

　　阿D不以为然地眄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竞是知道的，他们1栋313寝室在整个班级之中就是一个异类。八个性格几乎完全不同的人形成了这个在班上属于异类的小组织。在班上要搞什么活动，可以不问313的意见，直接策划出来，然后再来通知；开班会的时候，班长常常点名批评313寝室毫无组织纪律。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不胜枚举。1栋313就像是这个班级的弃儿。

　　竞有一次甚至还听室友陆风说，班上的一些女生认为313的男生十分的高傲，有时对她们不理不睬。其实竞知道他们313的男生完全不是什么所谓的高傲。313的男生的确都对女生没什么兴趣（事实上班上的一些女生曾明确表示过对男生没兴趣，竞亲耳听到过的），阳西在别个专业有女朋友，自然就有理由“高傲”了，至于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六位（固要除外），虽然内心都有色狼心理，不过他们暂时都没这方面打算。所以接近班上女生的时候，自然就有些爱理不理，什么都无所谓了。　

　　总之，男生中，班长对313意见极大，女生更是对313颇有微词。313就是一座在大海之中被完全孤立的小岛。有一次阿D曾笑言：我们313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