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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之亏欠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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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清清,看得见湖底游鱼,鱼钩在水底轻晃,可鱼儿就是不肯上钩。

        不过是鱼儿不食饵,这么简单的事,少爷就能发展一篇民富国安论。

        他说,这湖底肯定食物丰足,所以面对诱饵毫不心动,同样的,百姓丰衣足食,朝廷自是民心所向,流寇外敌又怎能兴风作浪?

        就是这般论谈,才教皇帝欣赏吧?不,不只皇上欣赏,新嫁公主对少爷也欣赏极了。

        听说少爷与公主恩爱甜蜜、鹤鲽情深,听说新婚夫妇形影不离、幸福相依;听说公主为少爷弹琴、少爷为公主作画;听说公主亲手裁锦缎,为丈夫添衣;听说少爷为公主带回玉簪相赠……

        不过短短数日,公主取代了她在少爷身后的位置。她的存在与否,已无意义。

        “颖儿小姐。”一名仆役走到门前,敲两下,菊花应了,是少爷派来的,要颖儿小姐到闲茶亭赏荷。

        她听见了,亲自走到门边,对仆役说得直接:“我不去。”

        门关上,她回到窗边,半倚窗棂,隐隐地,腹痛阵阵。她很习惯了,习惯把疼痛当成生活的一部分。

        菊花不多言,站到她身后,把冷茶撤去。

        不多久,脚步声传来,颖儿没回头,是谁,都无所谓。

        门咿呀一声打开,宇渊声音传来——“颖儿。”

        是少爷?缓缓转回身,望他一眼,无言。

        “为什么不到闲茶亭?”他浓眉相聚,嘴角紧抿。

        到闲茶亭?不是说不去了吗?她摇头。

        “公主特备了茶水点心,想要结识你,你竟用这种态度对她?!你不觉得自己过分?”

        哦,原来啊,他生气,是为公主,果然是鹳鲽情深。

        她面无表情,低眉轻撩拨盆花,那叶子翠绿得教人心喜,花儿红得让人惊艳,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该拿到她面前炫耀,就如他的幸福不该在她的寂寞前张扬。

        “你恨她?你把失去武功的事记到她身上?”

        想太多。她无命、注定早夭,怎能记到谁身上,也许那场大火本该烧死她,逃过一劫,只是老天要她留下来见证,见证善恶到头终有报。

        颖儿不应,他当她默认。

        “你错了,就算玉儿是公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又是她错,她怎老做错?别开身,不想反驳他的误解,反正,就这样了,多说无益。

        “你决意和玉儿对峙到死?”

        是,反正不会太久了,照脉象看来,她大概活不过一季。

        “你真任性。”

        任性?没关系,她的任性困扰不了他的公主太多光阴。

        宇渊气恼,进门这么久,她半句话不说,由着他自言自语,难道还在为那日的争执记恨?

        跨步向前,双手握紧她的手臂。

        她仰头,他方见她眼下淡淡黑影,她更瘦了,原本苍白的脸庞出现青绿,她在折磨自己?语气加重,他问:“你一定要这样子?让别人不好过,也不敦自己快意?”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要求濒死女子快意,未免过分。

        “说话啊!”暴吼一声,她总是把他的耐心用凿。

        “说什么?”终于,她开口。

        “为什么不试着和玉儿相处?你没见过她,怎知她不是好人?”

        “她是好人吗?”她反口问。

        “她是,玉儿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她温柔体贴、处处替人着想,她从不勉强别人,府里的下人都对她佩服极了,唯有你,对她怀抱敌意,始终把她当成恶人,保持距离。”

        “有吗?”

        “没有吗?上次,她备礼到探月楼看你,你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你有没有想过,她毕竟是公主,放下身分来见你,你居然给她吃闭门羹。”

        哦,想起来了,那回,她心绞痛,痛得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于是,让菊花回了她,没想到,竞成了“怀抱敌意”的充分证据。

        罢了,真的无所谓。

        “对于你的无礼,玉儿非但不恼,还担心你不开心,特意趁我在家,邀你共赏荷花,你居然……颖儿,你非要这般孤僻难处?”

        声声责备,加重她的心痛,咬唇,她又想满地打滚。

        她必须解释些什么,得说点话,好让少爷快点离开,她的难堪狼狈不想见人。

        “颖儿承诺,不离开采月楼一步。”

        很好,终是教她说出言语,捏紧拳,这疼痛,怎地掐不死?

        宇渊恍然大悟,是他糊涂了,忘记告诉颖儿,方嬷嬷已和一干宫娥回去,往后她想去哪里都行。莫怪她生气无礼,为了玉儿被囚禁,谁会开心?

        “承诺不必守了,玉儿知道方嬷嬷对你做的事,觉得抱歉,大婚夜里就告诉我,要将宫里人送回去。她说,这里不需处处守着宫中礼仪,也说,嫁为人妇,是她该适应夫家,而不是要求夫家配合。

        瞧!她是不是很讲道理?往后,这里照常,没有紧文褥节、没有宫廷礼节,你想往哪里去,便往哪里去。”长长拉出一串,他要她放心。

        她没答话,因疼痛升上一级,难当。

        “信了吧?玉儿很好,你该试着和她当姊妹。”

        语毕,宇渊不再多说,拉起颖儿的手往闲茶亭去,今日荷花鲜丽,是介绍两人相识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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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会成为好姊妹?不会,颖儿确定。

        她是公主,而她,不过是丫头,立场不同、性情不同,她们没有成为好姊妹的条件。

        颖儿望眼公主,她回给颖儿一个温婉微笑。

        她是好女人,少爷没说错,有她相伴,少爷很幸运。这样,很好。

        静静坐着,她倾心对抗疼痛,不笑的脸上,缺乏表情。

        桃红偷眼瞄颖儿,心里有些许不满。她以为她是谁啊,公主对她善意,她还一脸不屑,不过仗着驸马爷疼爱,就不可一世啦!

        带着几分刻意,走到颖儿身边添新茶,桃红用身子挡去公主和驸马爷视线,手一偏,把热水往颖儿手上浇。

        急急缩回手,她没尖叫,桃红自然装作没看到,仰起下巴。想对公主不逊,搞清楚,方嬷嬷不在,还有她呢!

        手背瞬间通红,颖儿咬牙忍住,不多言语,免得说到底,又是她性情孤僻、爱对峙,不挑惹风波了,她只盼聚会早些儿散去,好累。

        “驸马,这是公主特地为您烘焙的莲花茶,您试试。”桃花堆满笑容,把茶水倒进宇渊和公主杯里。

        “嗯,甘纯清香,我不知道莲花可以泡茶。”

        “做这茶可麻烦呢!要在清晨莲花未开之际,选出末绽花苞剪下,再用炭火焙干,炭火不但要控制得极小,焙火期间更要不断翻转,免得莲花失色,香味让炭火味取代。”桃红一路说,一路瞄着颖儿。

        听见没,公主和驸马是天上一对、人间一双,驸马再喜欢她,她都别想当驸马的枕边人。

        “辛苦你了。”宇渊对公主说。

        “可不是辛苦嘛,可公主说呀,只要驸马喜欢,再辛苦都没关系。”

        公主赧颜,转移话题:“颖儿姑娘,这茶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让桃红给你送一些过去。”

        “多谢公主,不必了。”她直觉反应。

        颖儿的直觉反应让人尴尬,但公主不在意,她下定决心要同颖儿姑娘当朋友,凡是相公喜欢的人,她都要加倍喜欢。拉起颖儿的手,她有许多话想说。

        很不巧,她拉的正是桃红烫伤的手,第二次直觉反应,颖儿将公主的手她的“直觉”全看在宇渊眼底,蹙眉。

        他要怎么说、怎么待她,才能将她的固执磨去,再同她冷战数日?继续漠视她的存在?她非要这般待人才甘愿?

        公主没气恼,仍张着笑脸说:“你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母后这般待你。”

        只是抱歉?她知道几百根针扎进肉里,是什么感觉?她知道无水无米、无天无日的恐惧找不到形容词可解?原来呵,她的性命只值抱歉二字。

        “不必。”道歉之于她,无益。

        “颖儿。”

        宇渊的语调不悦,她听见了,于是垂眉闭嘴,不再多话。

        “相公别气,的确是我的错,仅管天下父母心,可方嬷嬷和母后确有不是之处。”

        说得好,天下父母心,偏生人家的父母高贵,而她失怙,人家的父母有心,她的父母想救她,却无能为力。

        公主安抚过宇渊后,又对颖儿细说:“颖儿姑娘,你要怨,便怨我吧!往后我会用心补偿你,希望有一天,你肯放下心情,和我成为互诉心事的好朋友。”

        “颖儿不敢高攀。”字句从牙缝问挤出来,她咬紧牙关。

        接在腹痛之后,心也跟着痛起来,她的身子和心同自己作对,在最需要体力对付假想敌时,她竟痛得几要晕死。

        “你在气头上,我可以理解,听说以前你是武功高强的侠女,飞檐走壁皆难不倒你,现在,你和我一样,成了普通女子,换成我,也要大大发火。可事已至此,你生气,只会弄坏身体,试着放下好吗?”

        放下?说得好简单,轮到她来试试日夜疼痛的滋味,试试在地狱翻滚,不得脱身的感觉,试过后,再来同她谈放下。

        “要是有办法能让你恢复功力,我一定尽力办到。听相公说,你熟读医书,倘若需要珍贵药草,我可以回宫求父皇相赠。颖儿姑娘……”她满目诚恳。

        痛翻了,她再不想听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若公主没别的事,我可以告辞吗?”颖儿截下她的话。

        这回,她是连台阶都不给下了。公主涨红脸,讷讷地,再说不出其他话。

        “桃红,你送公主回房。”宇渊插话。

        待桃红与公主走远,宇渊起身,双手横陶,睑色严肃,口气却淡得很:“你非要这款态度?为什么堂堂公主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为的是家和万事兴,她想与你和平相处,可你的脾气却恶劣到教人无法原谅?”

        那么,就别原谅了吧!反正,她真的无所谓。不着痕迹地,她压压腹部,压不去汹涌巨痛。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

        他对她,办法用尽,他但愿她别那么孤傲,但愿她合群,不过眼前看来,这算过度要求了。

        “说话能改变什么?”她问。

        大颗大颗的汗水自额间沁出,她会晕过去吗?恐怕不会,她的生命力,坚韧得教人憎厌。

        “你想改变什么?”

        “我想要回武功,想回到从前。”那时,他们日日练武,她为少爷准备衣食,日子辛苦,却心安踏实。

        “不可能。”宇渊淡应。

        当然不可能,她只是又说蠢话了。少爷有妻子,衣食自有人招呼,她喜欢辛苦日子,少爷偏是富贵命,她怎老想不可能的事?

        “既然不可能,多说何用?”颖儿回嘴。

        “你的意思是,要同玉儿对立到底?”

        对立?她何德何能?摇头,她自承,没这等本事。

        “你真是固执得可恨。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比玉儿幸运多少?从小她只能对着宫墙向往外头世界,她没有半分自由,不像你能随着我四处走动,你没了武功还有医术,你还懂制药炼毒,这都是玉儿想要,却要不到的生活。”

        是吗?她这般同少爷说?

        原来,伟大公主想要她的生活,想同她一样卖身葬父、想同她一样短命早夭,也想同她……面对少爷,却无法倾诉慕恋。

        好啊,来交换,她很乐意。

        “若你坚持不能和玉儿沟通,我只好把你送去百草堂。”

        这是恐吓也是惩罚,府里下人对颖儿颇有微词,说她冷漠难相处,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少爷很喜欢公主,是吗?”忍不住地,她问。

        她凝望他,眼底带着一丝希冀。

        希冀什么……希冀他对自己有一点爱恋?希冀他的心里,有个小小角落写上纪颖?或希冀他说他不爱公主,赐婚纯属不得已?

        她的眼光勾动他的心疼,可理智告诉他,在此刻宠她,是错误决定。

        于是,他答覆:“谁不喜欢玉儿?她那么聪明、识大体,她懂得为了一家子的和乐,委屈自己,我当然会喜欢她、怜惜她。”

        哦,了解,她的希冀又是篇痴人说梦。

        颖儿点头,将她送到百草堂或其他地方吧,她不在乎了。

        她抬眼,发现宇渊先她一步离开闲茶亭。

        眼眶蓄满泪水。但她够骄傲,她的伤心不必教人看见。

        轻轻地,莲步轻栘,她在相思树下,捡来几颗果夹,剥开,那一颗颗讽人的红色心……她要用研钵将它们捣烂、磨碎……

        总是啊,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偏泪湿春衫袖。

        情呐、爱呀,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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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呵,月与灯依旧,偏他们在冷战吧?他挑明了,她一天不对玉宁公主示好,他便一天不出现,于是,颖儿已经很久没见到宇渊。

        都说她难相处、孤僻不合群。真是此?大概吧,昨夜,她居然和公主的贴身侍女兰儿发生不愉快。她真该好生检讨自己的性情,反省她是如何变成令人无法忍受的女子。

        反省呵,她和兰儿……是从哪里开始?从夜半撞见兰儿与陌生男子在后院私会开始吧!颖儿不认得那陌生男子,只觉他目光锐利,浑身散发一股迫人寒气,她追问那人是谁,两人怎在夜半相会。

        兰儿不肯说,抛给她一个阴霾眼神,然后一语不发,离去。

        是她踩了兰儿的隐私,还是她口气咄咄逼人?她……反省不出所以然。真糟,对不?

        皱眉,胸口又犯疼,一阵阵,痛不欲生,而且痛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增,她应替公主开心,她将要摆脱难缠的自己。

        她死,少爷会伤心吗?

        也许会,但有公主在旁安慰,很快地,他会忘记纪颖,忘记他们相处的六年光阴。

        霍地,门被撞开,颖儿从沉思间惊起,进门的是宇渊。

        他为她的固执妥协了?他再不逼她当合群女人?些许的欣然浮上,颖儿迎向前。

        然,步伐骤停,她看见他……怒不可遏。

        “拿来!”宇渊见到颖儿,便伸手向她要东西。

        “拿什么?”她望望红着眼眶的兰儿,不解。

        “解药。”宇渊怒目相向。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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