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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年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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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有的,妈妈,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那么这个是什么?”
妈妈手里拿着一个WALKMAN,那正是贺崇愚每晚都听的那卷带子,短得就只有几句话。她看了妈妈一眼,“啊,那个听的卡带呀。”
“那开头的几句话呢?”
她故意板起脸,“里面有男生说话吗?”
妈妈沉默了一下,忽然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早点儿睡,别忘了喝牛奶。”
不知道妈妈发觉没有,可是,他对她来说不就是一个虚幻的人吗,苏依,她的苏依,或许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她的月亮宝石……谁也不是!
贺崇愚跟在班主任身后,踏上流金楼的二层。那里有一块醒目的牌子:青春期心理咨询课。
“就是这里。”班主任说,“进去吧,我打过招呼了。”
她把手放在这个梳着两个整齐的麻花辫、干净整洁的女学生肩上,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时候出现心理问题是很正常的,只要及时纠正就来得及。”
贺崇愚走进了那间屋子。
人,常常要为自己的快乐和失落找个理由。后来她知道,心理学上管那个叫做归因行为,归因的意义,是为了像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样,有的放矢地解决问题,可是至今她仍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也不能为自己任性的行为找到任何合理的理由。
那屋子里的心理医生说:“你这可以算是一种报复性心理反弹麻痹症,就是说小时候被忽略得太多,长大后才会做一些歇斯底里令人费解的行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贺崇愚不大明白,她做了什么歇斯底里令人费解的事情了?又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了?班主任对医生的话点头,大概他们是指自己让学校大部分人出动找自己的事吧?可是那不关她的事啊!她又没有叫他们出来找。而且她只是找个地方散散心,这也不可以吗?
走出青春期心理咨询课教室,下楼的时候,贺崇愚看到走廊另一头的出口处,依然洒满了昔日的阳光。她穿过长长的阴暗的走廊来到那片阳光下,大概因为这里靠近教职工材料领取室,所以地上有一些零散的粉笔头,又有一个花坛,里头有些石子。她撩起裙摆蹲下来,捡起粉笔画了几个框框,又捡了些石头,玩起当日看到他玩的游戏……太阳晒得肩头有些发烫,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冷冰冰的。
那一刻,贺崇愚总算做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归因行为,她之所以感觉不到温度,乃是因为她的心太冰冷,她的眼泪早在那次莫凌被迫转学的时候就都被冰冻起来,在心底的最深处等待永远不可能融化的那一天的到来。
勉骅的百年校庆到来了,这可马虎不得。演出那天,由于阳光不错,所以地点就定在大操场上,全校三千傻冒,搬着靠背的凳子从班里拖到操场上。那凳子足足有百十斤重,老师说全部让男生搬,女生去派发零食。那样的凳子,两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才能搬动一张,加上女生的凳子男生就得来回跑两趟,这还不算,完了还要搬回来加上打扫卫生。
可是老师并没有指定是哪个男生帮哪个女生搬,所以人缘好的女生,自然有很多男生帮忙搬,而人缘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人缘不好的,比如贺崇愚,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实际,要等闲下来的男生来帮忙,说不定演出都已经开始半天了。
她弓着腰,抓着凳子的腿朝楼梯拖着,忽然一个人影挡住了眼前的光,她抬起头来,卫嘉南把外套搭在椅子背上,按着椅子的另一边对她说:“站到上面来。”
他的声音已经不是几年前那清清亮亮的童声了,而是变得有点儿低,有点儿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声期的关系,还有点儿沙,有点儿哑。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抿紧了唇,等她挪位置出来。
一段楼梯,贺崇愚在上,卫嘉南在下,凳子的重量几乎都倾向他那边,她过意不去,可是又不能违背地心引力的规律,多分担一些重量。
拖到大操场上后,只见一向空旷的足球场破天荒第一次如此热闹非凡。卫嘉南把贺崇愚的凳子搬到了温倩旁边,“这不是贺崇愚同学吗。”温倩笑眯眯地说,“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才女。”
她奇怪自己竟也学会了客套,卫嘉南从温倩手里接过来一瓶矿泉水,灌着。温倩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她说:“哪里,我怎么会是才女,我记得你小学五年级就能写出来十万字的小说,要说才女,你才是呢。”
客客气气地说话的两个人以及猛灌水的卫嘉南都忘了一件事,就是但凡大型活动,一旦确定了位置就赶紧坐下别站着,以免节外生枝。就在他们你来我往的时候,闲得身上长蛆的老师看见了鹤立鸡群的三个人,嚷嚷着说:“有了有了,喂,你们两个女生,还有那个男生,过来帮忙搬一下主席台的椅子,布置布置。”
贺崇愚一直不明白,既然是自己坐,为什么不能自己搬,看这些老师四肢强健又不缺胳膊断腿的,指挥的时候却分外勤快。
他们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彼此对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扑通”一声,坐进了茫茫人海中,装死。
这时贺崇愚看见了他的眼睛,她感到一片火热。初秋的阳光还是很晒人,在她和他之间有条阳光的分界线,他坐在阳光下,而贺崇愚,坐在阴凉中。其实她屁股底下这张凳子才是他的座位,她本该和他换过来的……贺崇愚看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一个俗世中的人类,身上伪装的壳慢慢的剥落,变成笼罩着一层光环的天使……阳光灼痛了她的眼,她赶紧低下头揉着眼睛和太阳穴,昏眩的感觉,还有湿润的泪水慢慢滑过手指。
中午的时候去图书馆的人特别多,但是去那里的人都是冲着舒适的位置和宽敞的环境。吹着冷气做额外部分的功课,或者戴着耳塞背英语单词,很少有人会去拿书架上面的书看。那天贺崇愚忽然心血来潮,站到一个柜子边去,看看有没有自己想看的书。书柜这边要比座位那边宽敞得太多了,她随便走着,忽然看到架子顶端有一本蓝色封面的小说,似乎是现在比较流行的通俗版本。她掂起脚尖,想看看那种伊甸园式的爱情,可是却够不到。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十几米外的人群,他们都在安静地低头看书,没有谁注意到她。于是贺崇愚再掂起脚尖,开始跳。
她再一次起跳的时候,另一双脚也跳了起来,她的手正要伸向那本蓝色封面的小说的时候,另一只手越过了她的手,抓住了那本书。
然后“嗵嗵”两声,两双鞋子同时落回地面。
“是这个吗?”
他拿着书,一个半转身,把名字正对着她递过去。
“是……谢谢。”
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贺崇愚下意识地朝那边的人群看去,果然,她看到了温倩,面前放着一堆参考资料,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不客气。”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贺崇愚忽然睁大眼睛,他又穿上了白衬衫,黑裤子!虽然头发长了点儿,可是还能看清楚硬挺的衬衣领子和浅茶色的发根。
她捧着那本小说对着那个背影笑了一下,温倩正好抬起头来,以为她那个笑是对着她的,于是也对她笑了一下。
贺崇愚回到座位打开那本小说,故事背景是设在校园里的,那个女主角一出场就很疯狂地满学校叫嚣,“XXX你给我死出来啦!”
贺崇愚很感兴趣地皱起眉头,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女孩子在他们学校里会是个什么光景,一定是进办公室进习惯了吧。
换言之,要是她在学校里面,疯叫一声:“卫嘉南你给我死出来啦!”引起的效果一定是爆炸性的,搞不好那个班主任,会就这么给她炸晕过去也说不定。
她合上封面朝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地念:卫嘉南,卫嘉南,卫嘉南。
念的时候脑子里幻想着他可能会有的反应,错愕?惊讶?哑然?
贺崇愚笑了笑,低头继续往下看。
她花了一个中午看完了它,只觉得很奇怪,原来爱情也可以这样子谈吗?这种爱情和格林童话好像不大一样,主角不是生活在城堡或者山林里,也没有魔咒和巫女;但是却使人觉得主角就是王子、公主或者灰姑娘,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他们在一起面对以后的生活,并且继续嬉笑怒骂地过寻常的日子。
不需要善良,不需要听话,不需要出人头地,不需要彬彬有礼……什么样的女孩都有人爱。什么样的爱情都有人看。贺崇愚咬着手指头看完了这本书,把它放在柜子的下面,她有点儿希望它不要被束之高阁,有点儿希望更多的女孩能够看到。
好像从那以后,她就有点儿轻微的变化,虽然还是默默无闻,还是孤单一人,但是她总觉得有个人在陪着她。她的苏依,总有一天会像童话里的王子,或者那本小说里的男孩,排除千辛万苦,走到她的身边来。
其实班里面有很多女孩都看过那本书,单是看那书的新旧程度就可以发现,它几乎是这学校图书馆里被翻得最频繁的书之一。可是它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它的下一个读者,也总有许多女孩莫名其妙地被吸引到它面前来,偷偷地拿来看。
想当然,连毕业纪念册都不被允许的学校里,怎么会公然让她们看这样的小说呢。
班主任又再度兴师问罪,拿贺崇愚开第一刀。
贺崇愚只好又把书包送上去,让她查个够。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上梁绳,我有过墙梯……女孩子们不是笨蛋,个个都藏掖得很好。一无所获的班主任展开了一次班级会议,并未提及大家敏感的小说话题,而是拐了个弯,从贺崇愚的那本小说《月亮宝石》开始说,一直一直说到最近班级里面的不正学风。
班主任只是把私底下和贺崇愚说过的话再公开地说一遍,并苦口婆心地告诉她们:“你们现在恋爱实在太早了,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的年纪,爱了又如何,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吗……”
贺崇愚听着这些话,反反复复在心里想,可是爱是阻挡不了的。恋爱也不是为了能有好结果,它只是一次经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有资格说它是什么滋味。
班主任的提名反而让贺崇愚变成了名人,又有一群女孩,偷偷地私底下问她借《月亮宝石》看,然后……一鸣惊人。
“我觉得你可以去投稿哎。”
“是啊,好像和我们看的那些小说的水平,也差不到哪里去,修改一下,或许能中哦。”
她受宠若惊,但是也欣喜若狂。再次看那篇东西,心里充满了甜蜜。
几天后,一个女孩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她,问道:“阿愚,有人说你的小说是抄袭的,她看过这样的故事,是真的吗?”
“啊?”她傻了一下,先前几个看过这篇文章的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点着头,“是啊,我们也听说了,那个人很坚决地说她早就看过这个故事写成书发表了呢。”
“是谁,是谁说的?”
贺崇愚怒火冲天,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那么高的声调说话,可是说这种话的那个人,他有证据吗,她不相信自己一心一意写出来的东西会有哪个家伙能够写出雷同的来,就算有,那抄袭的也是他,不是自己!
女孩子被吓了一跳,“不要这么生气,我们只是问问而已。”
说着就作鸟兽散,把她一个人撂在那里气得发抖。
放学后她跑到市里的图书馆去,找叫做《月亮宝石》的书,无果;又跑到书店去,还是没找到,有个站在柜台那边付款的中年男子说:“好像威尔斯·柯林斯写过一本《月亮宝石》,你说的是那个吗,小姑娘?”
贺崇愚吃了一惊,真的有人写过了?可她还是怀着一线希望问:“是啊,请问,哪里有卖?”
男子指点了地方,她在一个书架上看到了威尔斯·柯林斯的那本侦探小说,把所有的钱掏出来买了这本书后,她拎着书包边走边看。
虽然威尔斯·柯林斯的《月亮宝石》和她贺崇愚的《月亮宝石》有完全不同的故事内容,可是她还是被吸引住了,义无返顾地看下去,深深沉浸在那些荡气回肠的情节里面,把白天受的委屈忘了个干干净净。一夜读过来,没有看完,她不尽兴地带到学校去,想趁中午的时候把它看完。
上思想课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满脑子都是中断的那个地方,下面到底怎么样了?她看看老师,忍不住把手伸进挂在椅子背上的书包里,抽出那本书来看。
她看得太入神,头都要埋到书里去了,完全没注意到导师满脸喷火地站在她身边。
“贺崇愚,如果不想听的话,去图书馆看比较好,那里很清闲。”
虽然导师极力地克制,但是话中的火药味还是很明显,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导师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眉头,贺崇愚忽然觉得导师这个样子很好玩。她也不想说什么了——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比看完这本书更加重要。夹起她的《月亮宝石》,她连书包都没带就走了出去,出了教室之后她听见身后的导师说:“你们年轻没错,可是人生就这样浪费了,值得吗……”
图书馆里也全都是些只会读书的米虫,去那里还不如回家。可是她一贯呆的足球场也不可以去,因为那里正对着班主任办公室的窗子!贺崇愚径自来到花园里,那里有个池塘,因为疏于管理臭气熏天,里面全都是些塑料便当盒和食品包装袋,池水发绿,就算色胆包天的男生向女生约会都没人挑这儿。
她在池塘边坐着,晃悠着两条悬空的腿,看着她的侦探推理小说,周围是一堆垃圾袋。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刻把眼光从书上挪开,但是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
她只是看着倒映在身边池塘中的那个影子,颀长,高挑,那个影子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问道:“你不是要跳下去,对吧?”
贺崇愚从唇角边拧出个笑纹来,心想这声音的主人真有意思,她要跳河,不选长江尼罗河,好歹也会找个稍微深点儿的吧,这臭水潭,跳下去齐腰深,死不了不说,还遗臭万年。
影子走到她旁边坐下来,蓝色牛仔裤包裹的腿晃悠晃悠的。
“你也被赶出来了?”贺崇愚好笑地问他,卫嘉南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他很简洁地回答:“我睡到一半。”
贺崇愚笑了,继续看她的侦探小说。
然后她听到身边的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贺崇愚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到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准备睡觉。
“你不会去保健室吗?”她忍不住问道。
“那里麻烦死了,还要填单子。你看书怎么不去图书馆?还不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足球场的看台呢?”她记得他一贯都是在那里睡的,脸上盖本什么书。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正对着班主任办公室的窗子吧!”
贺崇愚又笑了,是非常会心的那种笑。她回过头去继续看小说,身后十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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