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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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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破天紧抱着陈惜月的双臂此刻已经松开。他将陈惜月轻轻地放在地上，好像对方是一具脆弱的瓷器，稍不小心就会破碎掉。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但见他面颊上的泪水已经干掉。程咬金也意识到程破天反应有些异常，急切道：“破天，你没事吧？”
程破天平静地道：“伯父不用担心。”说着，他缓步走向前。起初围在他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依次向后退开，给他让出一条道路。程破天从人群众中走出，来到柳遗名跟前，随即停下脚步。他与柳遗名如今是一对一，面对面。
柳遗名看到程破天，突然好像发疯了一般，叫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惜月！是你要叫他们散去我的功力！”
程破天淡淡地道：“柳兄，请你不要再逼我出手了。”
柳遗名哈哈笑道：“我不怕你！我柳遗名天下无敌！‘五剑剑法’天下无敌！你们想偷我柳家的剑法，我今日就要把你们全都杀了！杀了！”
说罢，柳遗名一声怒吼，这一次吼声比刚刚一次更加疯狂，犹如霹雳，震耳欲聋，整个山洞都随之颤抖起来。于此同时，众人只觉一股狂风迎面席卷而来，飞沙走石，弥漫天地。再看柳遗名浑身青筋暴起，毛发通通直立，衣袖鼓动。
柳遗名双腿一使劲，已然高高跃起，随即‘金刚剑’空中一摆，他整个人饿虎扑食般从天而降，长着血盆大口，扑向程破天。他剑尖所到之处，身前的空气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声。
众人顶着狂风，不被卷跑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出手帮助程破天那是要比登天还难。程咬金见程破天直立在那里，仰面朝天，毫无躲闪的趋势，手中连半个兵器都没有，当下惊呼道：“破天！你疯了？！”
程破天眼前飞沙走石，耳旁同时骤雨雷鸣，但他心中却如寂静的湖水般清澈透亮。‘破天剑法’的四句要领口诀这时在他耳边响起： “万剑之本，不离其宗。剑魄心魂，以意当先。意在剑在，风云水火。意无剑无，太极如一。”何义临死前一再强调“意在剑在，意无剑无”这两句话，而程破天却一直未能真正地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当陈惜月合上眼睛的那一刻，程破天却突然领悟到了。
程破天眼瞅着柳遗名压到泰山般地举剑向自己刺来，只是轻轻一闭眼。紧跟着，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从躯壳中一跃而出，飘浮到了空中，就跟上次何义为自己传功时所发生的一样。不过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这一次他仿佛飘得更高，更远。
程咬金等人此刻已认定程破天是因为悲哀过度，万念俱灰，所以才会有意自寻短见。程咬金当下心如刀割，痛心疾首，可又无力出手相救。
而就当所有人眼看‘金刚剑’离程破天胸膛不过咫尺之遥的那一霎那，程破天左手却是向左轻轻一伸，抓住了风中刮过来的一根细长的树枝。随之他左脚向后一挪，整个人身子向右一倒，左手树枝顺势摇摇摆摆地，软绵绵地向前一送。
柳遗名怎么也没有想到程破天竟然能在最后关头，眨眼间做出这么一系列既微妙又出其不意的动作。不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金刚剑’已经隔着程破天左侧不到一根寒毛长短的距离擦边而过。随之，他只觉自己胸口‘膻中穴’和周身其它重要穴位上同时一震剧痛，紧跟着无数道真气从诸个穴道中喷泻而出。柳遗名嘶叫一声，跟着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随着柳遗名倒地，狂风瞬间消失，沙石落地，洞内乍一下寂静无声。
第十二章（七） ＇本章字数：263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7 22：49：40。0＇
这个结果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了。程破天适才一瞬间的动作可谓始料未及的神来之笔。所有人只见到程破天身形一闪，竟没有一个人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只见他左手微微一颤，柳遗名便倒在了地上。
程破天睁开眼睛，转过身来。柳遗名挣扎着从地上滚爬起来。他一手摸着自己胸口的‘膻中穴’，一手攥着‘金刚剑’，指着程破天，叫道：“你刚才使得什么招数？”
大家本以为柳遗名已倒地身亡，正暗自庆幸，不料他竟然一跃而起，顿时惊惶失措。黄海波一把抽出自己腰间大刀，喊道：“姓柳的如今受了伤，大家一起上，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为武林除害！”
众人一听黄海波这么说，齐刷刷亮出各般兵器，齐声呐喊，便要冲将上去。
柳遗名猛地一转身，手舞‘金刚剑’吼道：“你们想找死就来呀！”
众人见柳遗名张牙舞爪，全都忌惮他身上的功力，当下停止不前，反而向后倒退了数步。柳遗名哈哈大笑，舞动着宝剑就往上冲。众人连忙向后退，柳遗名却穷追不舍。可不到片刻时间，众人便都察觉到有所不对。只见柳遗名舞动着‘金刚剑’空有架势，却无任何力度，他脚下更好似无半点轻功。柳遗名这时也感到有所不对，只觉自己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右臂拿着宝剑不到一会儿，就酸痛难忍。
程破天上前一步，道：“柳兄，实话相告，刚才我已经将你身上的功力全部散掉了。”
“什么！？”惊讶的不止柳遗名一人。
程破天道：“如今你身上已经没有丝毫的内功。”
柳遗名双目圆睁。他连忙试着运功，却发现自己丹田内果然空荡荡竟无一丝真气。他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程破天道：“柳兄，你适才已经走火入魔，我若不散你功力，就必须杀了你。但我未曾忘记韩妈临终前的嘱咐，所以我不能。如今你虽然没有了内力，但仍可从零开始，从新习练。”
柳遗名仍然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从新开始，从零开始… ”突然，柳遗名跪倒在地，仰头嘶声高喊道：“父亲，孩儿无能，无法重振我柳家威名！孩儿对不起你！孩儿无言见你！”
恐智大师走到柳遗名身旁，合掌道：“柳施主，你这又是何必？我想令尊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柳遗名骤地一跃而起，甩动着‘金刚剑’，叫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我柳家‘五剑剑法’天下第一，我怎么可能被你们打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我没输，我怎可能会输？我父亲是武林第一剑，你们都是他手下败将，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柳遗名在原地打了几个弯，挥舞着宝剑左闯右冲，上砍下劈，并且不住地自言自语道：“我没输，我是天下第一剑。你们都在骗我！”众人见他如今不单武功尽失，又失去了理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惨不忍睹，原本还都对他憎恨不已，这时也不免叹息，待柳遗名举剑超自己冲过来，也只是闪身让开，并不还手。
黎明已经悄然无声而至。淡淡的曙光从洞外还有洞顶照射到山洞内。柳遗名在洞中横冲直撞了半天，一转身，凝视着洞外，突然大叫一声，往洞外奔去。他挥舞着‘金刚剑’，冲入了洞外的树林中，口中喊道：“我要让你们尝尝我柳家‘五剑剑法’的厉害！我是武林第一剑，武林第一剑！”柳遗名叫嚷声越来越远，随后身形便消失在了曙光映照着的草木之中。
恐智大师叹了口气，缓缓道：“可惜，他资质原本不错，只是太过急功近利。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若是他能放平心态，循序渐进，必定能有所成就，也就不会是今日这个样子了。”他摇了摇头，面带怜悯之色。
程破天想到柳遗名自幼就无父无母，唯一疼爱自己的韩妈又死于非命。而自己如今在这世上也已无亲人，两人命运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忍不住心中感慨。
程咬金来到程破天跟前，问道：“破天，你刚才使得到底是什么招数，我怎么从未见识过？”
程破天也不知道刚才自己那招到底应该叫什么。他心里清楚那一招说到底并非任何招数，只是自己随机应变，突发奇想的一招无招之招，世间从未有过，而且也只怕再不会有了。他瞅着自己手中的树枝，一时出了神。或许正如吴天凡当日所言，真正的高手靠得并非手中的兵器。时过半晌，程破天才缓缓道：“侄儿不知，或许只是运气吧。”
程咬金深知刚刚程破天那一剑绝非走运，但看程破天似乎真的不知道，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赞道：“伯父平生见过的剑法太多了，但却从未见过像你‘破天剑法’这样奇特的剑法。相信你师父一定是一个武学奇才，不然也不可能创出如此神妙的剑法。只是像他这样的奇人，为何我们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呢？”
程破天想了想，摇了摇头，随后道：“侄儿想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是过惯了隐居的生活，不愿涉足武林的恩怨情仇吧。”
程咬金点了点头，随后叹气道：“只可惜我无缘一见呐。”
韩书丹和方盈盈这时已将‘鸳鸯双剑’从石缝中拔出，挂回到腰间。二人拿回宝剑，心中喜悦万分。想到宝剑竟然传自百年前一位名叫‘剑仙’的前辈，二人更加感到这宝剑的份量。
待二人将宝剑取回后，黄海波问道：“这其余的九把宝剑，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程破天道：“在下希望可以将‘神灵剑’和‘仙女剑’带走，不知可否？”
朱安龙道：“这‘神灵剑’本就属于程少侠，而‘仙女剑’听程大人说原先也是‘飞沙真人’传给少侠母亲的，所以程少侠要取回，理所当然。但其余的宝剑应该怎样处理，还请程大人示下？”
程咬金想了想，道：“如今十二把宝剑上封存的能量既然已经被释放出来了，便不再有威胁。‘剑仙’前辈倾注一生之力打造出这些巧夺天工之物，按理说将它们遗弃，未免有些可惜，但毕竟有太多人因为这些宝剑丧失了性命。如今除了韩公子和方姑娘的‘鸳鸯双剑’还有这‘神灵剑’和‘仙女剑’之外，其余的宝剑，已无主人。所以老夫看不如我等就此将洞口封住，让这些染满了鲜血的物件随着记忆永远留藏在这个洞中吧。不知众位意下何如？”
朱安龙点头道：“程大人此言甚佳，朱某赞同。”恐智大师也点头赞许。其余人一听，虽然有个别人心中恋恋不舍，觉得这么做甚为可惜，但朱安龙还有恐智大师都已允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何况在场的人远远多出宝剑的数量，要是非得决定宝剑应该归谁，只怕不妥，所以当即众人分分开口赞同。
宝剑的事情商量已定，程咬金向在场的众人道：“老夫希望自此一劫，武林日后可以重返常态。此次大家能够携手同心，共护武林安和，老夫甚感欣慰和庆幸。但愿大家往后也能互相扶持，和睦相处，共同维持武林的和平。”
朱安龙高声道：“不错。就让这次的一切作为一个教训和警戒。日后若是有人敢公然挑起武林是非，意欲称霸武林，大家便会联手讨之，为维护和平，致死方休！”
众人齐声高喊道：“维护和平，致死方休！维护和平，致死方休！”
程破天没有加入大家的呼喊声中。他只是转过身，默默地望着自己身前地上的一具具尸首，望着自己的父亲，兄长，还有陈惜月那娇柔却又凄凉的面庞…
第十二章（八） ＇本章字数：376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8 08：28：54。0＇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将程飞等人的尸首从洞中搬出。程咬金，朱安龙，还有恐智大师三个人两拳，四掌一顿猛击，石洞入口上方的几块巨石怦然落地，将山洞口死死地封了起来。写着‘剑仙洞’三个大字的石板也碎裂，翻滚而下，被深深地埋在了乱石堆中。
随后，众人抬着尸体走出树林一里外，来到一块依山望水的地方。韩书丹告诉大家说这里风水甚好，于是众人便在近处挖了坑，开始埋葬谢萧华还有飞狗帮上下门徒的尸首。
程破天也在不远处的一块草坪上掘了三个坟，随后将程飞，程九阳，还有陈惜月的尸体依次放入其中。他在三个坑前呆呆地站了半天，望出了神，一时也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忘记了要将三人掩埋。
程咬金走到程破天身旁，一只手在程破天的左肩上轻轻捏了捏。程破天似乎从幽梦中醒过来。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先是走到装载着程飞的坑前，瞅着这个自己直到今日方才相认的父亲。虽然他从程破天一出生便抛弃了他，但那也是为了报杀妻之仇，有着难言之隐。况且他曾三番两次地救过自己。程破天虽不能说与他父子情深，但他到头来毕竟是自己的至亲，是自己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想着，程破天低下身，将程飞坑旁堆积的土轻轻地推入了坑内。
随后，他来到程九阳的坑旁，望着这个照顾了自己一生，却为了统一武林的霸业与自己反目成仇，使得自己丧失了右手的人。程破天一年前初出武林，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兄长，而如今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却是一亡，一残。这是程破天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但他此时并不怨恨自己的兄长，他也不再伤心，因为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随之，程破天将土一把把撒入了坑内。
最后，程破天走到陈惜月的坑前。他低下头，望着坑内这个年轻的女子，望着她一双娇嫩细长的手，望着她袅娜摇曳的身躯，望着她乌黑的秀发，淡淡的樱唇，卷长的睫毛，柔润白皙的面颊。突然一下子，程破天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仿佛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她。他几乎无法相信这女子就是刚刚躺在自己怀中的那个人。他无法相信她就是自己曾经一段时间朝思暮想的人。这一切突然在程破天看来都显得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这种感觉就好似空中的流星，一划既过。而这感觉流逝之后，程破天内心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荡。他伸出手，将泥土填入到坑中，看着陈惜月的脸庞最终一点点被泥土封盖住了。
程破天站起身，他突然感觉到很疲倦。
众人这个时候将谢萧华一行人埋葬完毕，行过礼数，便彼此别过，相继离去。大家临走分分上前与程咬金做辑，告别，有的祝福他日后安康，有的告诉他希望后会有期，也有的试图劝他弃官重归武林。程咬金一一笑颜拜别，离别的话自是说了不少。
至于程破天，可能大多数人仍然对程九阳心存怨尤和不满，所以并无太多人主动与他告别，只有朱安龙和恐智大师临走前说了些安慰他不要太过伤心的话，程破天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无其它的话。
待众人走后，坟前便只剩下程破天，程咬金，还有韩方二人。
韩书丹和方盈盈来到程破天跟前。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韩书丹道：“程兄，这次多亏你了，不然柳遗名他只怕…”
程破天打断他道：“韩兄，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韩书丹点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段沉默笼罩住了三人。过了半饷，方盈盈终于开口道：“程公子，我们… 我们也该走了。我二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荷花山水庄了，只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回去打点。”
程破天道：“我明白，二位今后保重。”
韩书丹和方盈盈知道程破天此刻恐怕没有心情多说话，只得抱拳行礼。韩书丹望了一眼程破天身后的三座坟，道：“程兄，你也多多保重。如果程兄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来我荷花山水庄一坐。”
方盈盈道：“程公子，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程破天轻轻地点了点头。方盈盈与韩书丹又同程咬金道别过后，两个人肩并肩缓步离去。不久，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丛林中了。
待他们离去后，程破天转身向程咬金道：“伯父，侄儿也该走了。”
程咬金吃了一惊，忙上前道：“破天，你何不同伯父一起回府上住一段时间？你父亲临终嘱托我要我替他好好照看你和你兄长。如今你兄长他已经… 伯父不想再辜负你父亲了。”
程破天道：“伯父，兄长的死，你不要放在心上。伯父的好意侄儿心领了，但如今朝廷一定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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