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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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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仞斜眼看了,一脸无辜地戳戳赵元的肚子:“属下只管您的安危啊,旁人要献您殷勤,这叫属下怎么管?属下可就是个侍卫。”

    赵元斜睨着他心里狂吐槽:你现在就只是个侍卫了!中午抢我酱乳鸽的时候怎地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哩?

    丙仞装作没看懂他脸上的表情,低头观察自己佩刀上的纹路。

    真是越看越好看。

    赵元冷哼一声,在板子上写了几句啪得拍到丙仞眼前。

    “立秋给我寄了好几方帕子,还有给阿父的好几件袍子,阿父都穿不完,不想要吗?”

    丙仞看得险些斗鸡眼,待看清了,表情便纠结起来。立秋的手艺那是府里的一把手呢,自从来了西关,千篇一律的黑色军袍甲衣,连个暗纹都没有,已经腻歪死他了……话说回来,他们都是按照郎主的替身标准挑出来的亲卫,身材都跟郎主差不离……

    他立刻斩钉截铁道:“从明日起,连只苍蝇属下都不叫它飞进府里!”

    虽然如了愿,但不知为何,赵元感觉自己更生气了。

    四月中旬一过,北草原上陆续有了动静。第一批斥候来报六十里外有犬戎扎营,整个西关大营就开始撤回城墙之内。

    赵国的东边和南边关卡,都是标准的军营城墙构造,但是西北和正北驻军却不同,地势广阔的视野便于警戒,没有护城河,大营通常建在城墙外,骑兵远多于步兵和车兵,也是大营设在外部的原因。城墙外二十里内都可当做校场。

    一旦开战,城内的军营便派上用场,城外所设的荆棘网,壕沟和马刺带,就成为第一道防线。

    第二批斥候远远看见犬戎一顶顶的帐篷,上面飘扬的旗子除了一贯的白色狼头,竟然还有其他的。当这个消息传回中军帐,赵谌魏宏等将领看着案上斥候画下的图案,反而没有过多的惊讶。

    “白戎,乌延和狄厉等部联合了,”赵谌将代表几部的旗子都挪到了白狼国一处,“看来盘乘找对了方法,让这几部都对他妥协。”

    魏宏忍不住感叹:“这家伙倒有几把刷子,这不等于统一了漠北草原?”

    赵谌摇头:“天下势力分久必合,他自然想要统一草原,但应当也知道,草原部落联合是最不稳定的,眼下联合,不代表就真的对他服气,不过是因为有个最大的饵在跟前,想要借着他的势力分一杯羹罢了。”

    府城里因为出战在即,气氛又紧张起来,春天刚起的互市半个月前就停了,而且牧民再不能进出府城,凡没有户籍的,无论长相,一概驱赶,许出不许进。赵元身体一好,就和崔明几个返回军营,他们想要在军队里混出头,一是从小混起,二就是靠战功。

    有时候当兵的也很矛盾,既怕死,又想战。因为不战就没有首级,没有首级就升不了官,兵役一服就是半辈子,不想办法升个有品级的武官,就是活该送死的炮灰命。要运气好一点,囫囵服完兵役,也是年过百半,回去家乡一看,爹娘都不见得还活着了。

    赵元几个正儿八经经历过的仗,一个也没有。譬如赵元,九岁正式进来军营,头一年就是待在后方,连城墙都上不去,十岁了也只能干干后勤,去岁才配了刀和弩,冲出城门最近的敌人还在一里外。按照魏宏的说法,要是连娃娃都冲在前头,他们也就白混了。

    他的伍长怎来的?还就是一片乱战到了最后,几个漏网之鱼跑到了城墙根儿,叫他用长枪挑了,赵达跟在后头砍了首级这才得来的。吴恒他们更惨,连漏网之鱼都没有。

    毕竟少年意气,这回总算不用待在老后方捡便宜,大家都激动的不得了。
第78章 烧酒
    一大早,赵元吃了三张麦饼,还喝了一碗烧酒。

    赵谌替赵元绑好胸甲的襟带,又把他上下一身甲衣检查了一遍。

    “长刀可磨了?”

    “磨了。”

    “单臂弩和弓可上紧了弦?”

    “上好了。”

    “你的箭筒呢?”

    赵元从一旁的地上捡起箭筒负到背后:“背了。”

    “枪不要带了,负重太大。”

    “哦。”

    赵元看着又一次低头帮他紧了紧带子的父亲,对方浓黑上扬的眉宇紧缩,眼睫低垂,嘴角也绷成一线,不知为何忍不住咧嘴笑了。

    “阿父,我上个战场,你怎地比我还紧张?”

    赵谌并没有因为他刻意调笑的话而放松,眉头锁得更紧。

    “此回方才算你头一次打仗,又是侧翼骑兵阵列,为父怎能不紧张?”他语调平静,眼睛里却隐藏着焦虑,“调遣须听从上官,留意令旗,跟随大部队……千万莫要与敌兵纠缠,注意自己的背后,该撤须得撤……”

    他讲着讲着,发觉自己有些偏颇,简直就在教儿子怎么滥竽充数,不由懊恼地住了口。

    赵元止不住地想乐,干脆往前一挨,展臂抱住赵谌。

    赵谌怔住了。

    “阿父,”赵元侧耳听着自己身上铠甲,与父亲身上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坚定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到时候斩了敌首,您与我庆功!”

    赵谌低头看着儿子束在头顶的发髻,抬手摸了摸。

    他咽下满腔担忧,淡道:“你只管使出本事,到时候为父为你庆功。”

    天刚蒙蒙亮,雾气犹在草原上飘荡,西关前便以列好森严阵列,一千多辆战车整齐地排在前头,马匹头覆青铜护额,四腿绑甲,没有一丝躁动。步兵手持长戟盾牌居中以待,弩兵则两排为一组,站在后方。

    赵元骑在大红枣上,吴恒等人排在他后头,所有骑兵位于侧后方,战车和步兵挡在他们前头。大红枣不曾披带过全套铁甲,特别是胯部的锁甲压住了马尾,总让它不舒服地来回甩尾巴,鼻子也不断地喷出不满的鼻息。

    “乖,别动,”赵元顶了顶自己的首铠,然后拍着大红枣的鬓毛安抚它,“安静一点,那是保护你用的,一会儿就习惯了。”

    背后传来吴恒的偷笑,赵元头也不回地抓起长弓往后一顶,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一声痛苦的闷哼。

    相隔几十里外,就是排成尖戟状的草原各部骑兵,犬戎的军旗高高飘扬。

    这一次出兵,盘乘的长子,十四岁的盘古萨也在领兵的队伍里。他上着胸甲下穿战裙,头戴首铠,驭马立于盘乘身侧,这是他首次领兵出战,意义重大。盘乘对儿子不顾惜,但是只要他一日是犬戎王,盘古萨就一日要争夺继承的位子。

    他是长子,能更早进军队,更早领兵打仗,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远处的赵**队在盘古萨看来,就是他建立功勋的踏脚石。

    “王,我们还等什么?”他用力抓紧缰绳问道。

    盘乘不用刻意,都能听出儿子声音里压抑的血性,不由放声大笑。

    “盘古萨,你急什么!一会儿有你表现的时候!”他扬声道,“记住,要抓住那个叫赵元的,他是赵国大将军的儿子,抓住他,我就让你当将军!”

    盘古萨心里涌起一股愤恨和激动。什么赵元楚元的,还须得他去抓?要抓,难道不是去抓那个赵谌吗!

    “等着吧……”他气势汹汹地攥紧手里的长柄马刀,狠狠盯着前方。

    太阳高高升起那一刻,两方都响起冗长的号角声,呜呜咽咽传出老远老远。

    “杀————————”

    盘乘高举马刀,重重挥下,然后就带着犬戎的精骑兵飞踏而去,马蹄轰鸣巨响,杀气冲天!盘古萨当仁不让地驾马缀在盘乘身后,转瞬便将护卫甩在后头。其余各部数千骑兵紧跟后翼。

    犬戎骑兵如同箭羽一样逼近,赵谌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一挥手,旗兵便挥动令旗。

    “冲—————————”站在战车上的车兵嘶吼一声,马鞭一甩,一千五百辆战车随着战马冲向远处的犬戎骑兵。

    旗兵又一挥旗,步兵退后,一排百人弩兵向前十步,抬臂连发,一排箭雨越过战车,划过一道弧线唰唰射向敌军,引起一片哀嚎——紧跟着第二排百人弩兵上前十步,第三排,第四排,箭雨一排排地不断射向逼近的骑兵,马匹翻覆,骑兵滚落,转眼间,犬戎已经折损数百人。

    战车不停歇地朝前,木包铁皮的战车轰然撞上马匹,以一种所向披靡的气势劈开了犬戎的尖戟阵型,车兵挥动长戟,怒吼着将敌方战马上的骑兵横扫而下,跟在车兵后头而来的步兵便挥刀将落下马的骑兵斩首,战局一时之间呈现压倒之势。

    “阿父——!!”盘古萨用力拔出马刀,一匹赵国战马嘶鸣而倒,战车跟着垮下去,他顺势高旋马刀,借力劈下,那名惊慌失措的车兵惨叫一声,腰斩而亡!

    “收敛阵型!举起盾牌!!”盘乘吼道,举起王旗挥舞,打散的各部骑兵便快速朝他聚拢,重新汇聚成为尖戟阵列。

    “骑兵上!冲冲冲!”魏宏双腿一夹,驾马领头往前冲去,“跟着我冲————!!!”

    赵元给自己打着气,握紧因为出汗有些滑的刀柄,用力拍拍大红枣的脑袋:“毛毛咱们冲————”

    所有骑兵都嘶吼着狂踏而去,卷起城墙下万丈黄土,尘烟滚滚。

    黑色的赵国骑兵犹如铁钳一般从两翼包剿过去,将犬戎被围剿过后脆弱许多的尖戟阵型牢牢控在中间!

    带领弩兵的吴生狂吼一声:“伏————”

    所有黑色骑兵都不约而同地伏地身体,唰的一声,一层箭雨从他们头顶几米处疾掠而过,犹如一道电光横劈,犬戎便有盾牌也防不胜防,顷刻间惨叫连连,敌军纷纷落马。

    “再伏————!!!!”

    唰!

    赵元的紧张全没了,这特么是想要靠弩兵获胜了吗!还要他们骑兵步兵干什么!

    好在没有个“再再伏”之类的,赵元低伏着身体,大红枣如鱼得水一般践踏过敌方或者我方倒下的马匹,辗转腾挪,他控着马一手挥刀,几下砍落两人。

    “斩首!”他直起身朝赵国一个步兵下卒吼道,“收好我的首级!”话音未落忙低头闪过犬戎马刀,侧身劈过去,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他抓紧缰绳跃过倒下的战马,周围一片乱战,身旁的黑色同袍驾马不断地朝前奔跑。他看见左翼领头的将领一身红色披风——是他爹!

    “我看到了!”盘古萨调转马头,驾马狂奔,血糊了满脸又擦去。他已经看到那匹大红马,马上身影矮小,必然就是阿父说的赵元了!抓到他,这场仗就不算败!他露出兴奋地笑容,单手朝后勾住强弓,在护卫的保护下,拉弓瞄准,弓弦一颤,一支箭穿过纷乱战场,快很准地射中了那个身影!

    嗤————

    赵元刚架住一个犬戎蛮士的马刀,冷不丁听到一声异响,肩膀忽的剧痛,手臂跟着就软了。眼看那马刀就要当头劈下,吴恒惊怒无比地赶过来,一刀砍下那犬戎人的手臂,马刀便擦着赵元的背过去。

    “大郎!!”吴恒喘着粗气拉住大红枣的缰绳,身后数名黑骑兵默契地围成圈将他们护在里头。他驾马尽量靠近,扶住赵元一看,惊慌道,“大郎,你中箭了!”

    我中箭了?

    赵元侧头,果然一支箭插在自己左边肩甲上,血不断地涌出,看起来像是黑色的。

    吴恒冷汗直冒,慌忙拿手抹了血看,发现是红色的,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肩甲是黑色的缘故。他扶住赵元大声喊道:“你还能坚持吗?!”

    赵元咬牙推开他,重新在马上坐稳了:“快走!不能停在这里!”

    一行人继续朝前冲,他们刚才耽误了,已经和大部队断开了一截。赵元左手在缰绳上绕了几圈,右手抓紧了马刀,刚才那支箭到底是不经意射中的,还是故意为之?

    “抓住他——”迎头而来的犬戎人用长长的马刀指向赵元。

    赵元心中一凛,立刻调转马头朝左边奔去。

    盘古萨远远看见,想要追去,结果被一队后来的黑骑兵挡住。吴恒一看他的打扮,突然意识到他不是个普通的犬戎士兵,立刻眼睛一亮:“这是犬戎王他儿子!快!抓住他咱们就升官了!”

    一伙人立刻狼嚎起来朝盘古萨扑了过来!

    赵元趁机驾马跑远。

    此时战局早就开始一边倒,盘乘只派出了一部分精骑兵,一看其余各部伤亡惨重,便号召己兵聚集起来,慢慢朝后撤离。他未曾料到赵国竟然改变了阵型,自他出战起来,还从未见过这种乱七八糟的战法,再抗不走,损失的就是他自己的队伍了!

    他看着不远处朝自己逼近的赵谌,眼中凶光一闪,撤走之前,怎么也得回报一番这个赵国大将军!他一挥手,身后的精骑兵便如同探出的触手,从两侧伸向赵谌。

    赵谌带领左翼骑兵一路长驱直入,痛快淋漓地砍掉了几支草原部落的兵力。他虽知不该,但总也控制不住地去关注儿子那一方,直到发现儿子竟然中了箭,而且还被犬戎骑兵追赶。

    “他们好像盯准了大郎!”甲逊跟在他身后喊道。

    赵谌心口剧震,一时之间什么也顾不上,拉过马头就朝赵元的方向去:“带人继续朝前,退到百十里外方歇——!”

    “喏!”

    赵元一路劈砍,犬戎人似乎在撤退,但他横穿过来,总也碰上落马的犬戎人,力气已经快要用尽了。

    唰——

    又一支箭从他右肩膀上头射过,那些人好像是打算活捉他啊。

    赵元渐渐就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血还在流,伤口处却仿佛麻木了一样,都快要感觉不到疼痛了。

    “嘶————”身下的大红枣发出痛苦地哀鸣。

    赵元猛然一惊,发现自己竟然被包抄了!

    “抓住他!”两名犬戎士兵朝他伸出手。

    赵元力竭,仰头绝望地大叫:“阿父,救我————!!!”
第79章 延胡索
    赵元当然知道他爹远着呐,战场上千军万马死人成堆的,哪里能赶过来救他?不过是预感自己要被抓了,最后一声不甘不舍罢了。

    孰料赵谌本就正赶来,竟听到了。

    他看犬戎人快要伸手扯下赵元,目眦尽裂,反手取下铁臂弓,同时搭上三箭,周遭纷乱,他目光森冷凝厉,弓弦拉满,毫不犹豫地放手——三支离弦之箭几欲撕裂空气而去,两支射中包抄赵元的犬戎人咽喉,一支射中赵元身后赶来的犬戎人眉心!

    赵元头晕眼花地趴在大红枣背上,手里攥得出血的长刀当啷落地,即便大红枣焦急地转头用嘴叼着他散落的头发,他也还是慢慢从马背上滑落,眼看就要落马,就被赶过来的某爹一把捞起,打横放在马背上。

    “坚持一刻!”赵谌不去看他,再次反手抽箭,箭头指向隔着数十人马正转头欲逃的盘古萨,唰的一声,箭矢飞驰而去,直接将盘古萨射中翻马。

    古坤听到鸣金收兵的锣鼓声响,正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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