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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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德斯非常痛快地交待了此次暗杀任务的前因后果：
贝尔瑟尔主城是摩索布拉摩敌对度最高的城市，三日战争期间两个主城相互攻伐，借助战争期间的传送阵都动用了大量兵力，双方血战三天，在神灵的操纵下两败俱伤。战争后，两个主城许多排名前列的家族和工会组织实力大损，结果被原本弱小的势力灭族或兼并——摩索布拉摩原第一家族主母诺伦拉战死，第一家族的宝座直接被斯塔家族占据，与此相同的一幕同样发生于贝尔瑟尔主城。
贝尔瑟尔主城的第一家族西尔维奥为了打破摩索布拉摩主城的势力平衡，勾结摩城中游家族联手暗杀莫斯凯里师徒，结果差点引爆了禁咒卷轴，这成为波及整个地下世界的三日战争的导火索，结果西尔维奥家族消亡，战争后奥林成为贝尔瑟尔主城第一家族。
三日战争结束了，城战魔法阵关闭，两个城市恢复了相对敌对但彼此相安无事的状态——毕竟，没有城战魔法阵的传送，两个主城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徒步跋涉要半个月，所以两个主城的新任第一家族都没有与对方结盟或开战的兴趣。
但三日战争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一个未经确认的消息经由神殿任务传送渠道在两个主城间迅速传播开来：莫斯凯里的唯一弟子，一个叫兰其的天才魔法师可以打断禁咒卷轴的进程——这就足够了！
和当初的西尔维奥家族的考虑一样，奥林家族为了搅乱摩城势力格局从中渔利，再次将暗杀目标锁定莫斯凯里大法师的弟子——瑟德斯率领的精锐刺客战队就是第一支敢死队。
远征团队的大部分队员重新躺下休息，十四个奥林家族成员被加持了魔法束缚，由几个卓尔武士看守。兰其、贝当、卡特琳、安伯格、阿尔瓦大长老和热拉尔圣盾武士几个高层坐在营地中心，静静地听取瑟德斯的供述。
“兰其大人，我的任务失败了，回奥林家族肯定受到蛛化的惩罚。您是摩索布拉摩最有力的强者，我愿意向您效忠！连安伯格武士长这样高明的战场指挥官都服从于您，还有贝当这等威名遐迩的武士长做您的仆从，瑟德斯甘愿成为您手下的一个小兵。”瑟德斯审时度势，讲清楚自己的来历和任务，第一时间向兰其下跪行礼，宣誓效忠：“我瑟德斯。罗德思，从今以后只忠诚于伟大的兰其大人，以神后的名义！”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兰其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贝当嘀咕着：大人的魅力可真大啊，卓尔武士长都背叛家族了！
兰其尴尬的挠挠头，坐立不安地扭动着屁股，支吾着，“这个真是意外，那个……我有这么伟大吗？”
包括阿尔瓦这个老头子在内，众人一起撇嘴：“当然伟大！以神后的名义！”
“瑟德斯，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就收留你，否则——”兰其语气严厉，眼神犀利，刀子般直射入瑟德斯的内心，“你是贝尔瑟尔主城的居民，是外城家族的人，即使你用神灵的名义发誓，但我仍不相信你的忠诚！难道你在奥林家族就没发过同样的誓言吗？”
众目睽睽下，瑟德斯目光闪烁，脸色显出一丝慌乱，想要开口解释，一时半会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兰其几乎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
冷冷的看着他，兰其一言不发，心下冷笑：见鬼了，呆在地下世界这么久，只听说有卓尔在家族灭亡后改换门庭，还从没听说过有卓尔背叛家族投靠他人的例子，这样的叛逆者不会被任何人接受，更不会被相信！何况，瑟德斯能统领四十余精锐，在奥林家族肯定地位极高，这样的人把家族荣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怎么会轻易投诚呢？
尽管瑟德斯的供词相当详细，找不到一丝漏洞，但他公然叛变家族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如果瑟德斯说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等待他和他十四个手下的只有割喉下场。
“绝不能对敌人仁慈！”——贝当冷酷的眼神清晰地传递出这个信号。
瑟德斯的眼睛不再闪躲，他抬起头，坚定地迎上总指挥官的目光，一双红眼睛一眨不眨：“大人说的没错，我在奥林家族也说出过同样的誓言。今天我为了活下去而向您效忠，在以后如果面临同样的状况，我还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在我看来，家族的荣耀、卓尔武士的忠诚品质都是狗头人的粪便，一文不值！”
营地内静寂的可怕，众人都吃惊地瞪着他，谁也不曾听到这等肆无忌惮的言论：家族的荣耀一文不值？这从一个卓尔嘴里说出来简直大逆不道，是要被绑在神殿火刑柱上烧死的！
“我瑟德斯的信条就是跟随强者！当奥林家族能为我提供保护时，我会履行自己的忠诚！当这个忠诚危及我自己的生命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我真正信仰的只有我自己的生命，为了继续活下去，我可以背叛整个世界，即使是神的意志也不如自己的生命重要！”
（ps：贝当终于要有个伙伴了）
第一059　决定（周五第三更）
兰其用肥大的袖子紧紧地堵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喊叫出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第一次遇到将生命看得比种族信仰更重要的原住民！瑟德斯，你可以活下去了！
“疯子，这个家伙就是个疯子！”阿尔瓦长老破口大骂，全无长者风度，更不像掌管一族命运的首席大长老，他跳了起来指着瑟德斯痛骂：“你怎么还没被神灵降下神罚变成尘埃？如此亵渎之语竟然出自卓尔的嘴，我这个灰矮人都为卓尔种族感到羞愧。”
卡特琳盯着瑟德斯默不作声，一向沉静的面庞布满杀机，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玷污了整个卓尔种族的家伙吃进肚子里。
安伯格武士长很干脆的拔出匕首，幸好还记得向总指挥官请示一下：“大人，请允许我立即处死这个无耻的家伙。”
贝当插口道：“安伯格，坐下，这里轮不到你做决定。”
安伯格愤怒地瞪一眼贝当，但也知道贝当的话没错：远征军团里第一家族的代表是卡特琳，而卡特琳还没有开口，显然是等待着兰其大人的决定，自己不该抢先站出来。
瑟德斯扫视一眼众人的反应，随即转目凝视保持缄默的兰其大法师，他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别人的意见不重要——如果特立独行的兰其大法师不在，自己也就根本不会说出这等惊人之语。
兰其的目光似乎一直凝视着瑟德斯的面庞，又好像根本就没在看他——他的眼神好像魔法泉，清澈的深邃无底；又像城市广场的魔法灯，仔细探寻却找不到光亮的根源。
幽暗的营地只有几盏魔法灯闪烁着，总指挥官的眼睛明暗变幻，众人凝望着他，默默地等待他的最终决定，大家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大人的眼珠似乎不是红色的。
“瑟德斯！”兰其突然喊出瑟德斯的名字，声音飘忽不定，好像从遥远的天顶岩石上传下来——瑟德斯精神一振，知道关系生死的时刻到了！
“我打算代表我的盟友暂时收留你，直到你再次背叛为止！”
瑟德斯一丝犹豫都没有，马上接口道：“大人，您的威名遍传两大主城，就连狗头人都知道您是唯一有希望超越莫斯凯里大人的天才魔法师！跟着您就如同陪伴在半神身边，瑟德斯发誓一生效忠于您，只要您觉得瑟德斯有任何背叛的迹象，您可以随时处死我！”
“呵呵，你是个很有趣的家伙，瑟德斯。”兰其笑了，腰身一挺坐得笔直，指着贝当对他说：“知道他是谁吗？”
瑟德斯心头一阵轻松，小命保住了！看一眼贝当冷漠的脸，他急忙点头：“知道！贝当是整个地下世界最有实力的七大刺客之一，名声传遍七大主城。”
兰其摇摇头，淡淡的说：“错了，在我眼里，贝当是我最信任的随从，也是我惟一的朋友。从此以后，你听从贝当的命令，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瑟德斯大喜，行了个只在面对家族主母时才使用的躬身礼：“多谢主人收留，今后我就是您最忠诚的奴仆，我——”
贝当冷冷的开口打断他，“错了，主人最忠诚的仆人是我，你是主人仆人的仆人，也就是我的仆人。”
“啊？”
瑟德斯失声惊呼，看到兰其一本正经地点头，不由得脸色一苦，想说点什么最后终于忍住了，他不情愿地低头行礼：“是，贝当主人，今后瑟德斯就是您最忠诚的奴仆。”
贝当嘴角一动，终于忍住话头。兰其微笑不语，知道贝当是想让他行大礼，照顾到瑟德斯的面子才没有为难。
瑟德斯成为贝当的仆人，这个结果出乎卡特琳等人的意料，但公然亵渎种族规则的卓尔俘虏竟能轻易留下性命，一干人全都不满，卡特琳终于开口，沉声道：“兰其大人，您不杀死这个家伙？”
瑟德斯凶狠的眼神马上盯上了卡特琳的喉咙。
兰其扫视一眼满脸愤慨的盟友们，平和地说：“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远征行动需要瑟德斯这样的高级刺客；也希望你们相信贝当的实力，在贝当监督下，我们没必要担心任何事！另外，我是总指挥官，我唯一考虑的是远征计划能否实现——至于你们卓尔种族的荣耀，还有那些神殿的神官才会强调的规则，对我们这支远离主城的冒险团队来说，真的有意义吗？”
兰其停顿了一下，等盟友们都开始认真思索后，他抛出最后一个筹码：
“如果你们无法接受我的决定，那很遗憾，我们的远征行动现在就可以取消了。因为我觉得上下不一心的冒险团只能落得失败的下场！”说到后来，总指挥官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
阿尔瓦长老满是皱纹的脸胀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最终一跺脚转身走人，离得挺远都听到灰矮人粗壮的身躯重重倒在毯子上的声音。
下一个，兰其的目光盯上卡特琳，女祭司脸色变换，眼神阴沉，嘴唇动了动，最终摇了摇头，看也不看众人，径直转身离去。安伯格恨恨的瞪眼瑟德斯，跟着卡特琳去了。
兰其苦笑不已，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得到一个瑟德斯，却在盟友心中种下隔阂，枉费自己还一直致力于修复两个盟友的关系！
现场还剩下一个人，是一直没出声的热拉尔圣盾武士。面对这个据说四转的远征军最强大的战士，兰其一直保持拘谨的敬重：“热拉尔大师，您是跨越凡俗的强者，如果不介意，我希望听到您的意见。”
第一060　杀俘
热拉尔仍旧垂着头，目光投注在自己一双粗糙厚大的手掌上，好一会儿，他终于打破沉默——嗓音很细腻，很低沉，如此雄壮的汉子竟然有这么动听的嗓子，兰其第一次和他说话时曾非常惊奇。
“神灵没有明确说明信仰与生命哪个更加重要，原住民在神灵眼里都是尘埃，神灵不会在意一粒尘埃的感受，而真正在意的人其实是所谓神灵代言人的神殿和各个种族、各大家族的高层统治者！”
热拉尔武士开口第一句话就出乎兰其几人的意料，原住民是尘埃？神灵不在乎？几个摸不着头脑的人互相对视，随即都期盼地盯着灰矮人圣盾武士的嘴巴。
“阿尔瓦大长老处在种族领袖的立场必须谨慎自己的态度，他必须一丝不苟地维护相关规则和对信仰的忠诚，因此他无法容忍瑟德斯对信仰的蔑视和亵渎！
“卡特琳大祭司其实不会在意其它主城的卓尔是否忠诚于整个种族，她在意的是瑟德斯和他十四个高级刺客手下的加入，因为这打破了斯塔家族在远征团队内的优势地位！”
兰其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被热拉尔武士的分析震慑住了！这个莽汉一样的粗大战士，竟然有如此睿智的头脑，阿尔瓦那老头跟他一比，简直愧称灰矮人领袖；头脑简单的贝赛冤死鬼跟他一比，就像是狗头人遇到了神殿的神官学者！
热拉尔低沉的话语仍在继续：
“为了灰矮人种族的延续，我族必须获得龙晶，作为灰矮人一族的守护武士，我不惜任何牺牲。兰其大人，您放心，灰矮人二十个战士直接听命于我，除非您做出伤害灰矮人种族的事情，我们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伙伴。”
热拉尔说话干净利落，不等兰其表态，说完就走，走到休息的灰矮人武士中间，倒头就睡，兰其想表示感谢都来不及！
“看，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四转强者就是有风度，有担当，这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兰其赞叹着，对两个同样一脸钦佩的随从说出自己的感想。
“大人，您才是瑟德斯此生永远学习的榜样！”瑟德斯眼珠一转，抓紧时机在两个“主人”面前献媚！
兰其哭笑不得，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等有趣的家伙，正要对瑟德斯的献媚进行一番说教，让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忠诚、得力的手下，而不是溜须拍马的小丑——
“啊……”远处突然传来一串压抑的惨叫，主仆三人面色一变：这是有人在进行割喉之刑。
营地四周黑沉沉一片，山风习习，切而蒙多山上怪物的嚎叫声隐约传来，饶是几人都是地下世界顶尖的强者，骤然间听到十几声压抑的惨叫都有点全身发凉！
瑟德斯突然跳起来，沙哑着嗓子叫道：“是我那十四个手下！”
兰其心弦一颤，热拉尔武士刚刚的话语回荡耳际：她在意的是瑟德斯和他十四个高级刺客手下的加入，因为这打破了斯塔家族在远征团队内的优势地位——卡特琳！你这个冷血的女卓尔！
兰其慢慢站起身，贝当已经拔出匕首，小声提醒：“大人，她在蔑视您的权威！”
“我知道！”总指挥官的声音非常平静，出乎贝当的意料：啊？那个动不动就用卷轴的莽撞主人怎么变样了？
“瑟德斯，你站在我身后！”兰其严肃地盯着咬牙切齿的新仆人，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目光中似乎有一丝同情和怜悯……瑟德斯低下了头，低沉地说：“谢谢大人！”他放松了身体，走到贝当身旁，转过身，和兰其一起注视安伯格武士长慢慢走近来！
“大人，我刚刚把其他的奥林家族俘虏杀掉了，免得浪费人员看管。”安伯格盯着大法师的眼睛，一字字禀报斯塔家族的处置行动，她忽闪的眼睛带着一点挑衅，兰其看到了隐藏在这双眼睛后的女祭司的冷笑。
兰其安静地看着她，轻轻的点点头，“处置的很好！”
瑟德斯淡淡地接口说：“辛苦安伯格武士长了！我本来要亲自去解决他们，毕竟，能够像我一样顾惜生命的卓尔实在是太少了！他们都是忠诚的家族成员，可以投降，却不可能背叛，他们死得其所，与我选择生存一样的意义重大，我为此感到高兴。”
“无耻！”当事人的表现大出意料，安伯格咬着牙根迸出两个字，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兰其急忙开口挽留：“安伯格，你等会再走，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沟通一下。你怎么知道有人夜袭——”
安伯格头都不回，“大人，您问贝当就知道了。”
瑟德斯恨恨的盯着安伯格的背影，面色刷地沉下来，狠狠地道：“大人，她太嚣张了，您应该惩罚她。”
“再多嘴我先惩罚你。”贝当一旦开口没人敢当作是玩笑，瑟德斯马上老老实实的低下脑袋不敢多说。他很聪明地知道如何不同对待“主人”和“主人的主人”！
“大人，是热拉尔大师在殿后途中发觉有人跟随，就特意关照队员们休息时也要睁着眼睛。热拉尔不愧是四转强者，我一路上特别注意身后有否跟踪，却毫无察觉，这点我不如他。”贝当带着少有的敬佩语气赞叹着灰矮人圣盾武士。
兰其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可是——“对了，瑟德斯，你怎么知道我们远征行动的？”
瑟德斯再厉害也不可能从伊格丝主母嘴里问出行军路线，而远征队员都是精心挑选的忠诚勇士，不可能背叛家族，至于灰矮人队员的忠诚更加不需要怀疑，瑟德斯竟能一路尾随，想破头兰其都没猜出来。
兰其随手施展了一个屏蔽魔法，以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