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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江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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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琰怔住。
“注定,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你此生必定会遇见一个注定,但,无论结局如何,你和他,终归是羁绊。”师兄的话在耳边响起。
真的……是注定么?
许久,她开口,依旧是开玩笑的语气,却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垣清,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嫁给你。我要听你亲口说。”
屋内沉默。
心中炙热的火焰一点一点的熄灭,白琰慢慢垂眸。
为什么……不愿说?
就算,就算是假装也可以啊!那么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么?
白琰抬起头,正要说话,却蓦然感觉腰间一紧,垣清微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琰琰,我爱你。”
周遭寂静,落针可闻。
他将她拥得很紧,几乎要揉进骨子里。
此生执念,就此一句。
遇见你,爱上你,告诉你,我爱你。
此生足矣。
若是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生在帝王家,太多太多的事情难以预料,又何曾知道,你何时会离开我?
其他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知道,我只要你知道,我爱你,琰琰。
我担心,若是哪天我走了,往生湖畔,看见你模糊的容颜,一生没有忘记遇见你,也没有忘记爱上你,却唯独忘了告诉你,我爱你。
“垣清……”她的声音响起。
他感觉到她在颤抖,却不知为什么颤抖。
白琰环住他的脖子,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不要这样说,垣清……我怕……”
她怕。
他的爱,太沉重,她担不起。
控制不住地爱上他,却不敢言语,伤痛太多,总是埋在心底,总当做不知道。她的爱,唯有他能知晓。
太爱太爱,只会伤到自己。越爱越痛,心不动,则不痛。佛教,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不爱,则不痛。忘却浮世之欢,忘却男女情爱,则可永生。一生一世,毫无痛楚,再世为人,唯心不乱。
若留恋于歌舞丝竹,留恋于美女珠宝,则如坠入佛魔。生生世世,只得痛苦,不得永生。
她在潇雨山,都是这样过的。
“别怕,琰琰。”他声音低沉,“我不会伤害你,一生一世。”
“那若是……若是……”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若是真的伤到我了呢?”
垣清勾起唇角,却是苦涩的笑:“若是我伤了你,琰琰,你就喝下那杯千日忘。忘记我,永远不要再想起。”
“你就是这样?”白琰坐起身,望着他的黑眸,满眼的泪水,“你就是选择忘却来弥补对我的伤害?难道你不怕,若是有一天我想起来了,你又该如何?”
垣清微怔。
“垣清,我告诉你,”透过模糊的泪容,她望着他,却是坚定,“我不会选择忘却,你也是。若是你伤了我,我会离开,但不会忘记,我会把这所有的一切烙在你心底,让你痛苦、后悔一辈子。此生,不爱你,不恨你,永为陌路。”
垣清凝视着她,最后,将她拥入怀中。
“好。”
“不忘记。”
“此生此世,永不忘却。”
她安心闭眼。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灵清师姐。
当年连燕国下令灭绝国内乃至国外所以毒师,甚至慕容氏也照杀不误。只要是慕容氏,必定无活口。
连秦带着灵清离开连燕国,和她约定,三月后,待风平浪静,必将带她回国,娶她为妻。并送风铃一串、白兰花籽为信物。
那年,灵清被师父相里覃救入潇雨山中。
她一直在等,等连秦回来接她。
七年,没有一点消息。
山上的白兰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这一幕幕,白琰全都看在眼里。
灵清因为是毒师,体内含有剧毒,不出二十,必当死亡。
可她,却没有离开。一直在等。
谁知就在她离开连燕国的那日,连秦被皇帝发现与毒师勾结,被迫喝下千日忘,最终忘却了灵清。
可是师姐呢?还在等。
偶然一次上山,连秦遇到了她。可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在下与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
所以白琰,决不允许,她喜欢的人,爱的人,忘记她。
“垣清。”她轻声道。
“嗯?”
“我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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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56 章 流光转瞬难记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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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却见垣清早已束发整装,似乎准备要去什么地方。
“垣清?”白琰迷迷糊糊坐起身,“要去哪吗?”
“嗯,”垣清应了一声,“我带你去见见我母后。”
今日出人意料的是个艳阳天,龙首山一改往日阴沉的面貌,如今在阳光、秋风的洗礼下,变得精神焕发。
爬上山顶,望着那块青石碑。白琰本能的有些害怕。
垣清走到石碑前,伸手摩挲着石碑,轻声道了一句:“母后。”
站了许久,白琰终于迈开脚步,小心走到石碑前,微有些胆怯地望了几眼,在垣清身边跪下。
垣清微有些讶异。
白琰跪在石碑前,虔诚如拜佛一般。瘦小的身躯,如今显得更加孱弱。
她知道,若是垣清的母后还在的话,她应该叫她一声:
娘。
而不是皇后娘娘。
她就这样跪着,发现心愈发的宁静下来。仿佛被人注视着。但那个人,是很温柔很温柔地笑着,没有任何敌意。
不知何时起,白琰竟开始有些信佛。她相信,垣清的母后,转世,会活得很好,她的生命,会像她现在笑着的那样,那样温柔。
白琰抬头,望着眼前那块青石碑,眼前却蓦地闪过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
“母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穿蓝色长锦衣的男孩奔跑着,扑进一个女子怀中。那女子微微笑着,看不清容貌,却感觉到她的温柔和清丽。
“母后,”男孩仰起脸,很俊俏,很出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把你接出宫,一定要在一个远远的,很漂亮的地方,安居下来,我要让你开开心心的!”
女子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梦。
如此真实。
白琰知道,那男孩,就是垣清。
可是,为什么给她看到这些?
正要再细想,却听到垣清在一旁道:
“琰琰,快起来,别再跪了。”顿了顿,又道,“我可受不了。”
白琰“嗯”了一声,正要起身,却忽的感觉一阵晕眩。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再将她拥入怀中。
任由淡淡的芜檀香将她包围,白琰心想,这芜檀香,一定是垣清母后过去用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莲心殿呢?”离开时,白琰问垣清道。
“今天。”
“今天?”白琰讶异。
垣清回头,“不好吗?”
“哦……”白琰故作恍然,“好……好……我忘了要给你生辰准备礼物。”
垣清望着她,黑眸里淡淡的笑意,“多谢。”
一只小舟飘在湖面,荡荡悠悠的,轻如浮云。
垣清靠着船檐,仰着脸,闭着眼,秋日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睫毛上,格外安然俊美。
白琰躺在他腿上,侧着头,望着他。半晌,她抬起手,拨弄他落在胸前的长发。
垣清低下头,凝视着她。
“垣清。”
“嗯?”
“你那个和连燕国帝姬的婚约怎么办?”她认真道。
垣清微微蹙眉,“我会想办法取消的。”
“可以吗?”白琰仰着脸问他。
“可以。”
许久,白琰像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神秘道:“垣清,你听说过那个连燕国小帝姬的事情吗?”
垣清搁在她脸上的手顿了顿,望向她,“听过,怎么了?”
白琰自顾自地点点头,“她呀,好像没出生多久就感染瘟疫死了。可是现在我又听有人说她没死。还有……还有那个皇帝的什么传位诏书之类的……”
“你知道多少?”垣清打断她。
“啊?”白琰莫名抬头,“也没多少,就……就这些了。”
垣清看了她一眼,“以后这些事情,你少去打听。”
白琰奇怪:“为什么呀?”
垣清淡淡抬眸:“因为……没有为什么。”
“……”
深秋和煦温暖的阳光落在船上,轻飘飘的,没有太多的温度。白琰用手挡着眼睛,有阳光溢出指缝。她枕着垣清的腿,觉得很舒服,任由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青丝间穿梭来去。
忽然,一声“扑通”响在耳畔,白琰蓦地从阳光中惊醒。
桴子站在岸边,苦着脸,捡起一个个小石块往湖中扔去,溅起一圈圈涟漪,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只小舟正晃晃悠悠地往这边飘来。
白琰扶着船檐站起身,“桴子?”
桴子闻言抬头,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不已。
“师姐师姐!”待船靠岸,他拉住白琰,差点没把她从船上拽下去。“你,你们可总算回来了!”他极不情愿地说出了那个“你们”。
“有什么事吗?”白琰任由他拽着自己,回身去望垣清。
“莲心殿里来了贵客,”桴子一脸愁苦,“已经住了三天了,非说要见你。”他瞥了一眼垣清,“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就不走。”
白琰看了垣清一眼,“那你快去吧?”
垣清应了一声,快步踏过小径,深蓝色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中。
“是谁啊?”白琰在后面慢慢地走着,问桴子道。
“不知道。”桴子摇摇头。
“哎,”白琰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桴子拉到一旁,蹲下,紧张地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桴子,你知道……成亲都要做些什么吗?”
桴子疑惑:“成亲?”
“我是说……”白琰抿了抿唇,一狠心,“我是说,入洞房以后要做什么?”
瞬间,桴子的脸刷的红了。
白琰也跟着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
“那个……那个……那个……”桴子绞着衣角,红着脸,“师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呀……我……”顿了顿,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入洞房以后……就是……就是要圆……呃……圆……那个……房……”
白琰没听懂。
“哎呀,”桴子脸更红了,“就是,就是圆房啦!”
“圆……房?”白琰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声音,“就是那个……”
“师姐,”桴子急忙道,“要不,我去市集上给你买本春宫图给你看看好了。”顿了顿,小声道,“千万不能让那个垣清知道,不然,他又要打死我了。”
白琰无言地站起身,脚步有些错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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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57 章 真真假假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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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清快步来到莲心殿,推开殿门,发现一人阴沉着脸,坐在正殿中,正喝着茶。一旁的宫婢都急得没办法。
那人抬头,见着垣清,不由得一喜。
“玄帝。”连秦放下茶杯,大踏步走了过来。
垣清倚着门栏,“又有事?”
“是,”连秦点头,“还是关于那个小帝姬的事情。”
垣清将目光移向殿外,那里,一个白色身影在花丛后若隐若现。
“是这样的,”连秦见他脸色不大好,颇有猜测,“最近,又有民间传闻,说是那生死不明的小帝姬当年是被药圣相里覃收养……”
“那你更应该去问相里覃,而不是问我。”垣清毫不留情打断道。
连秦怔了怔,“可相里覃已经……”
“那这问题就无从考究,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垣清冷冷道。
连秦望着他,微叹一口气:“相里覃座下只有两名女弟子……”
垣清没说话。
连秦继续道:“灵清是毒师,不可能是帝姬,只有……”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听灵清说,她师妹身上常年带着一块玉佩?”
垣清终于将目光收回,冷厉地扫在连秦脸上:“我说过,跟她没关系。”
“我知道玄帝的意思,”连秦也绷起脸,“但,那个帝姬也是我妹妹,我需要找到她。”
“你要干什么?”垣清面无表情道。
连秦沉默一阵,道:“给我看看那块玉佩,或者让我带灵清她师妹回宫。”
垣清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留下三个字:
“不可能。”
“我知道玄帝也是生在帝王家,”连秦跟上他的步伐,“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知道玄帝是不想她去到王宫如此幽暗的地方,但是,我们连燕国也决不允许有王族子嗣流落在外。”
“把帝姬送出宫是你们皇帝下的决定,”垣清淡淡道,“和本殿下无关。再者,既然不允许,又为何要送出宫?”
连秦叹,“还不是那个什么传位诏书吗……”他顿了顿,“若是不早点找到传位诏书,那天下必定会大乱。”
垣清蹙了蹙眉,显然已有些不耐烦。
忽然,只听身后拖得一声长长的、如雨后春笋般甜甜的声音:
“姐夫——”
二人回过头,只见白琰抿着唇,忍着笑望着连秦。垣清无言地挑了挑眉。
“我该叫你姐夫对不对?”白琰没注意到垣清的脸色,笑着道,“师姐也算是我姐姐嘛。”
连秦笑了笑,看了垣清一眼,低声道:“你身上是不是有块常年带着的玉佩?”
白琰应了一声,望向垣清。那玉佩应该被他收着了。
连秦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垣清。
垣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玉佩,落在莲心湖里了。”
连秦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失望不已,他匆匆道了谢,离开了。
“那玉佩不是在你身上吗?”白琰小心道。
“是,”垣清淡淡道,“但我不想告诉他。那玉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
白琰撇了撇嘴,忽然嗔怪道:“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说哪里不好,非要说莲心湖。”
垣清回头,“怎么了吗?”
“当然了!”白琰睁大眼睛,“你太不了解连秦了。他可执着了,等下他把你的莲心湖翻个底朝天看你怎么办!”
垣清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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