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江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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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那样一直走着，清冷的月光落在皇城，四周寂静无声。

　　　　其实白琰很怕黑，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没有垣清，她也只能这样继续走下去。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白琰的心骤然缩紧。她不敢回头看，更加加快脚步往前走。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远，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

　　　　她要挣扎，却闻到一股淡淡而清冷的芜檀香。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去？”一个低沉而略带责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琰颤了一下，不敢作声。

　　　　那人将她转过来，撩开她脸上凌乱的青丝，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

　　　　“垣清……”

　　　　垣清望着她呆愣的神情，将她拥入怀中，“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乱跑？不知道会很危险么？为什么不回去？”

　　　　白琰愣愣的，听着他低沉让人安心的声音，忽然就懵了。

　　　　垣清见她不说话，微微俯身将白琰打横着抱起，稳步走出漆黑的小巷。

　　　　白琰环着垣清的脖子，忽然才觉得脚腕酸痛不已。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模糊她的双眼。

　　　　她紧紧攥着垣清的衣领，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忽然就无声地哭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垣清没说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走了……我好怕……我好怕你知不知道垣清……我根本没有……没有……西枫王……我只是……只是想学跳舞……可是……”

　　　　“想学跳舞也不用到青楼去。”垣清打断她，“那不是你一个姑娘该去的地方。”

　　　　“我知道……”白琰哽咽着，“我不就是……不就是想给你生辰……想给你个惊喜吗？我……”

　　　　“傻瓜。”

　　　　白琰顿住。

　　　　“惊喜不是这样给的知不知道，”垣清声音淡淡的，在黑暗中更显悠远，“你真的把我给惊到了。”

　　　　白琰趴在他背上，抽噎道：“那你，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垣清沉默许久，声音低沉道：“因为我吃醋了，所以要缓一缓。”

　　　　“什么？”白琰一个激灵，连哭都忘了，侧头看着他，“你，你刚说什么？”

　　　　垣清看了她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问道：“我刚说话了吗？”

　　　　白琰傻眼。

　　　　垣清面不改色继续道：“没睡好吧？都幻听了？”

　　　　“你……”白琰着急道，“我刚，刚明明听见你说的……”

　　　　垣清挑了挑眉，“说什么？”

　　　　白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嗫嚅道：“说……说……你……吃……吃……”等了许久，她才小声道：“你吃饭没？”

　　　　垣清笑。

　　　　果然好骗。

　　　　白琰把头埋回去，愈发乱了。心里一会儿喜，一会儿悲。明明听到垣清说他吃醋了呀……可……那么晚才来找我……真是……

　　　　垣清走着，感觉肩膀山一阵濡湿，微微蹙眉道：

　　　　“你哭什么？”

　　　　“好饿……”

　　　　“……”

　　　　垣清的步子很稳，从未颤过一丝丝。白琰被他这样抱着，忽然觉得异常温暖和和安心。她微微侧过头，望着垣清俊美的容颜，不由得心一动。

　　　　垣清注意到她这样看着自己，微微挑眉，“怎么？”

　　　　“没有。”白琰把头埋回去，闷闷道。

　　　　但不过一时，她又把头转了回来。

　　　　“垣清。”

　　　　“嗯？”

　　　　她忍了许久，微微红着脸道：“我好想亲你一口。”

　　　　垣清面不改色：“亲。”

　　　　“不要……”白琰从来没有自己如此主动，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垣清鼓励道，“大晚上的，又没人看见。”

　　　　白琰没做声。半晌，她深吸一口气，紧张又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当白琰凉凉的唇触到垣清的那一瞬间，垣清竟顿了顿步子，仿佛心上，有某根弦被悄然撩动。

　　　　他就任由她小心触碰。如小猫般紧张不安。

　　　　“琰琰。”他低声唤她。

　　　　“嗯？”

　　　　“以后，若是娶了你，还怎么得了。”

　　　　白琰一愣，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垣清在黑暗中挑了挑眉，“以后谁娶了你，都要遭殃了。”

　　　　白琰疑惑：“为什么？”

　　　　“因为从前有个传说，”垣清道，“若是那个夫君真心爱自己的妻子，可是要把她一辈子抱在怀里的。”

　　　　白琰“扑哧”一声笑了，“好荒唐！”不过很快她又愈发疑惑：“那又怎样？”

　　　　垣清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

　　　　“因为你太重了。”

　　　　“……”

　　　　回到客栈，垣清看着白琰一脸泪容，不由得微怔。现在的白琰，就像个孩子。

　　　　“好了，”垣清握住她的手，“我没有生你的气。”

　　　　白琰白了他一眼，“我在生你的气！”

　　　　垣清微微讶异：“为什么？”

　　　　“因为……”白琰撇了撇嘴，“因为你没来找我。”

　　　　垣清觉得一阵好笑，刚要说话，忽然发现握着白琰的手有什么不对，低头一看，不由得眉眼一沉：

　　　　“戒指……”

　　　　白琰闻言低头，蓦然一惊。她那纤细的手指上，宝蓝色的戒指竟不翼而飞！她愣了愣，瞬间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戒指……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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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54　章　　流光转瞬难记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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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她紧紧抓住垣清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垣清沉默半晌，“若是被普通人捡到，那就算了。但若是落到某些人的手里，可就没那么好了。”

　　　　白琰愣了愣，“某些人？”

　　　　垣清看了她一眼，“垣风。”

　　　　如同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白琰觉得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怎么办……”她慌乱地握住垣清的手，“一定是他！我，我今天上午被他用药迷昏了……他，他一定看到了……然后……然后……”

　　　　“别紧张，”垣清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现在不能去找他。若是我们明目张胆去，那无论是不是他拿走的，他都会反过来抓住我的把柄。我会派人调查，不会有事的。”

　　　　白琰咽了一口口水，低下头，憋屈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闯祸……”

　　　　垣清将她拢进怀中，“不关你的事，琰琰。”

　　　　听到“琰琰”二字，白琰竟慢慢安静下来。她不断摩挲着自己空空的左手，觉得心也空了，仿佛被偷走了什么。

　　　　“琰琰。”垣清忽然唤她。

　　　　白琰抬头。

　　　　“到我生辰那天，你送我什么？”他定定望着她。

　　　　白琰低下头，“不能跳舞……那……我……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了……”她沮丧地抬起头，“要不，你想要什么，我看我能不能给你。”

　　　　“我就想要一样。”垣清也认真道。

　　　　“什么？”

　　　　垣清别有深意地望着她，许久，开口道：

　　　　“我想要你。”

　　　　白琰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倒在了床上。

　　　　垣清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用得着么？这么激动？”

　　　　白琰瞪了他一眼，“激动你个头！”

　　　　“怎么？”垣清站起身，淡淡道，“这个礼物是最简单的了。你只需要……和我拜个天地就行了。”

　　　　白琰哼了一声，“你想的美！”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兴奋地坐起身，“那个戒指丢了！那个订婚礼丢了！我可以不嫁给你了！”

　　　　垣清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琰琰，今生今世，我都认你这个妻子了，你不要再想跑了。”接着，他站起身，淡笑着看了呆愣的白琰一眼，“怎么样？是在我生辰日那天与我成亲……还是……”

　　　　“和你成亲？！”白琰蓦地睁大眼睛，她从未想过，垣清竟然会如此提出。可是……这太突然了。

　　　　垣清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我么？”

　　　　白琰一愣，恹恹地低下头，“是……可是……我……我没想过成亲……我也不想……”

　　　　垣清靠在窗边，“不愿意？”

　　　　“不是，”白琰急忙道，“我……”

　　　　“那就可以了。”垣清毫不留情地打断道，“生辰日成亲，就这样决定了。”

　　　　“……喂！”

　　　　白琰坐起身，一本正经道：“我不会和你成亲的。我也不会和任何人成亲。”

　　　　垣清微有些不解：“为什么？”

　　　　白琰看着他，一脸严肃：“因为成亲就要生孩子。我不想生孩子。”她顿了顿，诚恳地望着垣清，“若是你愿意帮我生孩子，我一定和你成亲。”

　　　　“……”

　　　　垣清无言。他伸手替白琰拉好被子，许久才道：“其实成亲……不一定要生孩子。”

　　　　“谁说的！”白琰激动地再次坐起，锦被从身上滑落，“我师姐当年就说坚决不会成亲，也不要孩子什么的，可现在呢？还没成亲都有孩子了！”

　　　　垣清扶额，他慢慢坐下，抬眸望着白琰：“那你知道……成亲时都要做些什么吗？”

　　　　白琰侧头想了想，掰起指头算起来：“更衣、红妆、上花轿、拜天地、摆宴席……好多好多……然后……然后就到晚上了，”她抬起头，“然后就是入洞房啊。”

　　　　垣清将手支在桌上，“入洞房之后呢？”

　　　　白琰凝神想了想，抬起头，“入洞房之后就是第二天了呀！”

　　　　垣清挑了挑眉，没有言语。

　　　　“不对吗？”白琰睁大眼睛。

　　　　垣清笑，带着些许玩味：“看来你某些方面的常识还有待提高。”

　　　　白琰微怔：“什么常识？”

　　　　垣清微微一笑：“关于睡觉的常识。”随后，他趁白琰发怔的当儿再次替她拉好被子。

　　　　白琰还想问，却不想垣清已经熄灭了烛火，只好悻悻睡了。

　　　　半夜，也或许是有心事，白琰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她坐起身，轻轻下了床，垣清的呼吸依然平稳。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立即有一阵阵凉凉的秋风吹入，带着夜的气息。

　　　　白琰双手一撑，便坐在了窗台上。微风拂起她的长发，在月色下，如仙境般唯美。她晃着双腿，想着垣清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想要和她成亲。

　　　　和她成亲……

　　　　愿意么？

　　　　愿意，她当然愿意。只是……转眼一想，若是日后垣清成了她的夫君……还真是难以想象。

　　　　白琰认真想了想，嗯……应该会很可怕。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若是让她去嫁别的人，那还真是不愿意了。

　　　　白琰越想越乱，正要下来，忽然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你在干什么？”垣清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啊？”白琰急忙下来，“我，我在吹风啊……”

　　　　垣清揉着额角坐起身，看着她时，微微蹙起眉：“大晚上吹风会感冒，把窗关上。”

　　　　白琰不满地关上窗。

　　　　“过来。”他近乎命令道。

　　　　白琰在原地嘟囔了什么，才极不情愿地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垣清却并没有只是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拉好被子，低声道：“睡不着？”

　　　　每次听到垣清的声音，白琰都会一阵发蒙。呆了许久，她才愣愣道：“在……在想东西……”

　　　　“想什么？”

　　　　“嗯……”白琰斟酌一阵，道，“你是真心想和我成亲吗？”

　　　　“当然，”垣清似乎有些讶异她这样问，“那你以为呢？”

　　　　白琰贴着他的胸口，微微有些沮丧道：“我既没名分，又没地位，你们帝王家不都是讲门当户对吗？”

　　　　垣清笑了笑，“嫁给我，你就既有名分，又有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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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55　章　　流光转瞬难记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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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琰也笑了。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你若是娶我的话，”她认真道，“你的父……呃……皇帝，还有好多人，他们不会不同意吗？”顿了顿，她又小声道，“我们……好像不算是明媒正娶的……”

　　　　垣清淡淡笑了，“不会的，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白琰不解，忽然，她一惊。莫非垣清要娶她做小妾？！那若是小妾……还真不必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了，想到这，她莫名地激动起来。

　　　　“我，我才不要给你做小妾！”

　　　　这回反倒是垣清莫名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做小妾了？”

　　　　“啥？”

　　　　“琰琰，”垣清微叹，将她拥得更紧，“今生今世，我都只认你一个妻子，也只娶你一个。”

　　　　“那要是我不嫁呢？”白琰侧头道，她很想知道，垣清会怎么回答。

　　　　沉默许久，垣清开口道：“你若不嫁，我定不娶。终身不嫁，终身不娶。”

　　　　白琰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一句话，足矣。

　　　　她很喜欢听垣清说话，说话时总像毫无感情、淡淡一般，可又总能说得人心暖暖的，看似简单，其实深远亢长。

　　　　“垣清。”她唤他。

　　　　“嗯？”

　　　　“你喜欢我。”

　　　　如此肯定。

　　　　白琰忍着笑，第一次这样说。

　　　　她原以为垣清会否认，亦或是沉默，可他却并没这样做。

　　　　垣清笑着“嗯”了一声。

　　　　白琰怔住。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承认了。

　　　　拖了那么久，他承认了。

　　　　白琰顿时觉得喜不自胜，开心得不行，“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好奇追问道。

　　　　“爱上一个人，一眼都觉得多。”他淡然。

　　　　白琰讶异，开玩笑道：“一见钟情？”

　　　　“不。”垣清回答得很认真，声音低沉，字字句句都印在了她心上。

　　　　“有一种爱，叫一见钟情。有一种爱，”他稍微停顿一下，“叫注定。”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咚咚敲打着白琰的心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注定。这个词曾被师兄说过多少回，一唱三叹，可她从未想过，注定，会与她有关。

　　　　垣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注定和一见钟情，相差很远。”

　　　　白琰怔住。

　　　　“注定，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你此生必定会遇见一个注定，但，无论结局如何，你和他，终归是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