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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三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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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香如故
旧金山的街头,霓虹灯闪烁,人头攒动,巴士和私家车像一粒粒棋子填满了整个街道的棋盘。白天工作一族的匆忙和紧张,在夜的笼罩下,变得肆变得妖娆。分不清是咖啡屋门口,还是酒吧门口,成群结队得站着欢声笑语的老外。聊天的,狂欢的,上演暧昧的,无一不在放纵着欢乐和疯狂。
公交站台的座椅上,我眼里包着两泡泪水,正在独自伤神。
蜷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得看一眼街对面喧闹的人群,又看一眼嚎也嚎不出来的我,最终选择用沉默作为自己的潜台词。
我吸了吸鼻子,预备结束这段悲伤,就听anne叫道:“嘿嘿嘿,别拿我袖子擦你的鼻涕啊,这件是在阿玛尼挑的,不是在亚马逊扫的啊。”
“谢谢你啊,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擦完鼻涕,觉得整个人清爽不少,直接忽视了一脸嫌弃状的某姑娘。
“不用谢,反正放学之后能跟我玩的只有多比。而且多比最近刚结扎,心里很郁闷,一直躲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出来。”嫌弃之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自我回忆道。
“任谁发现自己变太监了都会郁闷的。”我解释道。
说到这里,我的悲伤情绪又饱满了起来,眼泪水跟春汛决堤一般得哗哗往下流。
不爽道:“我说,有完没有了啊?”
“anne,你造吗?张轩要不是为了在这陪我,他早可以回国了。他要是早回国的话,就不会被原来的女朋友抛弃了。如果没有被抛弃,张轩现在也不用跟太监似得活着。嘤嘤婴,我觉得我的罪恶值好大。”
翻了一下自己的眼皮,评判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那个ex的脑子进了人头马,不懂投资罢了。再说了,就kris现在的身价,他ex也配不上了啊。”
我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睛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好多了。”顿了顿,“可是我一想到斯坦福用我的入学名额强迫张轩去研发,我就觉得自己的罪恶值好大。”
叹了口气,自觉得将衣袖递给我,感慨道:“你也是个厉害的,直接谩骂一屋子的面试老师,哎,你的名额肯定是要泡汤了。哎哎哎,别哭了,想想回去怎么说吧。这会儿kris肯定知道了,你回去跟他说理由的时候千万别提我告诉你真相的啊。”
我坐直了身子,开始尝试编理由:“嗯,我的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太爽。正好面试老师里有个日本人,然后一不小心,我的爱国情绪上来了我就骂人了?”
用手捂了自己的脸,躲开我投来的殷切视线,不想理睬我。
“嗯,或者是我觉得斯坦福的帅哥太少,忽然没有了想上的**。”
瞬间炸毛,“大姐,斯坦福可是国际顶尖私立大学,随随便便跟你们国家的曹植一样走个七步,就能碰到不吸大麻还没有纹身的富家公子哥。没有帅哥?!你敢用这个借口我就和你友尽!”
我:“这么激动干嘛?你和我友尽就能泡到帅哥,我现在就和你友尽。”
摊手,“你的直白总让人萌生感动。”
此刻的我,穿着黑如墨洗的衬衫和长裤,正面无表情得坐在白色塑料椅上。头顶是难得没有雾霾、蓝的透彻的天空,脚下是踩也踩不断、在秋天里隐藏着绿意的枯草。
我的周围,俱是黑色着装的人,坐在白色的塑料椅子上。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的眼熟,有的陌生。所有的这些面孔,都不及最前方一个玻璃镜框里,用黑白二色描绘的,一张英俊文雅的面孔。
对着那张面孔,我有一种感觉:自己只要皱一下眉,就会有决堤的泪水来洗刷视线。所以我忍住了,时时刻刻都在逼着自己忍住。
坐在我左边,一直用着她粗糙的大手紧握我的双手,默默得潸然泪下。尽管她是我一生难觅的损友,但从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起,我就开始讨厌她。
讨厌她逼着我跟她一样流眼泪,逼着我跟她一样承认老张的死亡。
我一直像看热闹一眼得坐在整个悼念会场的主席台下,面无表情得看着这些熟人或陌生人的演讲。
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一向以讲课谋生的方大千。他颈间一根银灰相见的领带,像是一个坐标,一直绑定我的视线。
“阿轩是我的良师,也是益友。他卓越的智力、敏锐的思路、宽怀的胸襟、幽默的谈吐,都在吸引着我们身边人向他靠近。07年,学校从britan请来的教授闹了脾气,不愿留在香港和亚洲继续发展,将一个投资千万的实验项目抛掷一旁。那时候,整个项目的成员都感受到了背叛,沮丧,还有绝望。成员们承受不了的,除了经济上的压力,还有感自未来的挫败。他们之中,唯独阿轩,一个人收拾了实验室,将自己埋头进了烧杯里,埋到了显微镜下,埋在了一张张paper里。一个月后,他将自己的助理工作证扔在了投资方的桌上,换成了chief工作证。半年后,原来五个人的研究小组,变成了二十个人的研究团队。五年后,这个研究团队,扩大成了如今的科里研发部。只有五年,短短五年,阿轩用他的才能,用他的执着,用他的毅力,完成了科里这个神话。”
方大千总结到这里,忽然哽咽,用着沙哑的声音继续回忆:
“12年的冬天,阿轩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他开始为科里打算,为所有的人打算,却唯独没有为自己打算。我问他,你不是想带着你的小棉袄游遍全球吗?你不打算看全你的阿尔卑斯山脉了?是谁说的勃朗峰的风景必然与众不同,白朗峰的圆丘肯定像水晶宫?是谁一直想尝一尝用橘木烤出的西班牙肉饭?精挑细选的潜水衣要放在屋里积灰了吗?阿轩却笑着回我,‘大千,时间不多了,身前事先放一放,等想完身后事再说吧。’”
方大千讲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是张轩啊,他是无所不能的张轩啊。他说放一放的事情,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可是我想不到,他连自己的死都不放在心上。玩乐和学业,他将玩乐放在了一边。享受和事业,他将享受放在了一边。身前事和身后事,他又将自己放在了一边。阿轩,,,到了天堂,请好好得为自己而活,不要再让我们这帮兄弟朋友心疼你。”
听不懂台上的演讲却也淌了一脸的泪。可见整个悼念会的现场,除了我,人人都在抹泪。我毅然决然得逼着自己不去听那些骗人的话,那些骗人的眼泪。
想不到的,第二个上台讲话的居然是我老爸,十几年没穿过西装今天却西装如履的老爸。
老爸拿了一张稿子,颤悠悠得念道:“云蒙低沉;草木含悲;苍天流泪;大地悲鸣。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悼念我女儿最敬爱的老师、最好的哥哥—张轩。张轩很小就成了孤儿,一直被好心的邻居和老师带大。当年我第一次看见他,只觉得他是一个简朴自强的小伙。却想不到,那会儿刚成年的小伙,已经经历了我们这些大人都未经历过的辛酸和苦楚。张轩从不因为贫穷而感到自卑,也从不因为富裕而轻视别人。他的身上,有着冷冽梅花的品质,高洁,优雅,沁人心脾。如果我有他这样一个好儿子,我想,我晚上睡觉都会笑醒。张轩不是晓菁的亲哥哥,却一直扮演着亲哥哥这个角色。我和晓菁的母亲多年来一直都很惭愧家庭教育的失败,直到张轩带着晓菁从美国回来,我们才停止了这份惭愧。我们晓菁,被他照顾的很好,身体好,学习好,积极又乐观,甚至还能主动干家务。”
别人的话或许我不会听进耳朵里,但是老爸的话却无异于一根根刺扎进了心里。
我忽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台上的老爸叫道:“有完没完啊?讲得还上瘾了呀?”
老妈匆忙走了过来,示意一旁的anne一眼,两人一齐将我架住。
我挣脱着两个人的手,红了眼睛叫道:“放开我!老张根本没死!你们放开我!”我使劲挣扎着,将自己想象成一个被绑架的儿童,咬着牙推开了身边的人。一个,两个,我看着老妈被我推到了椅子上被我一气推倒在草地上。我仍旧喘着气,对着台上的老爸叫道:“老爸,你要表现你的才华就去菜市场好吗?你站错台了啦!”
方大千他们也赶了过来,试图稳定住我。可我暴躁得跟一只猴子似的,浑然听不到他们的训。
直到一双坚实的臂膀圈住了我,温暖的呼吸喷在脸颊上,我仍喃喃自语:“一帮王八蛋,居然骗我老张死了。谁死了老张都不会死,妈蛋,谁再骗我,我就踢得他长痔疮。”
背后有人大声提示:“霍伊,快点,敲晕她。”
圈住我的人迟迟没有动手。
我看着老爸还目瞪口呆得站在台上,火大得想上去把他老人家给揪下来。
就在这一刻,后脑被一阵猛力敲打,就像柴火被钝刀给劈了一样,自己的耳朵还能捕捉到那声清脆,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东西。我感觉自己像秋日里衰老落下的树叶,再也找不到着力点,软绵绵得往地上趴去。
如果今天真的是老张的悼念会,我觉得映入脑子里的这句诗非常应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第110章 聚宝源
行程的第二天早上,酒店的自助早餐厅里,我顶着一双黑眼圈正在仰头喝橙汁。
随行的女老师端着一碗汤面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打招呼道:“rning!”
我有气无力得回道:“早,amy。”
amy是穆斯林家庭出生的姑娘,因为饱受一夫多妻制度的烦扰,毅然决然得奔赴了东南亚进行深造。期间辗转了马来西亚、新加坡、香港,最终还是选择了香港为落脚地。先前为了避免和自己的姐姐嫁给同一个汉子,amy以学业为借口,修完了中大的phd,甚至还有南洋理工大学的mba。像她这种文理精通的学霸异族一向是学校的最爱,自去年起amy就已经被聘来给低年级的学生授课了。
她看了我餐盘上一屉包子,疑问道:“beef?”
我习惯得咬了一口,将整个包子馅呈现给她看,果然接受到她失望的眼神。
“为什么中国人这么爱吃猪肉。”amy懊恼道。
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我继续补刀:“也不只有猪肉啦。出了酒店左转,是北京地道的小吃一条街。你去看看,猪腰子、猪心、猪肝啊都有人在卖。你要不吃这些,炸蝎子炸蟑螂什么也都有。”
amy立马从位子上爬了起来往洗手间去了。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professorwu无奈得摇了摇头,教导我:“别再寻amy开心了,joy。”
我很是无奈,摊手道:“怪我喽。”
三个人吃完早饭,坐着大巴去了大天朝首屈一指的首都高校。高校正值早上开课的时间,一脚踏进学门,一股牛逼哄哄的知识感就扑面而来。
professorwu也感觉到了,往常拽得五大三粗的面孔瞧着也有些拘谨,感慨道:“内地大学的氛围真是不一样。”
amy看着来来往往长得高深莫测的男同学,也是兴奋不已,“感觉随便一个男生都很有深度的样子呢。”
我面无表情地走在她俩身旁,毒舌道:“是的啊。在自己学校,只能感觉随便一个男生都很有酒量的样子啊。”
professorwu:“。。。。。。”是喜欢她头脑灵活来着。不过,带她出差这种事以后还是算了。
amy:“。。。。。。”这姑娘真不可爱,一点都不能体会单身狗的痛苦。
讲座的入座率比事先预计的要高很多,甚至连大讲堂的后面都站满了人。professorwu的演讲才能被充分激发了出来,第一次将港普讲出了节奏:“公民社会中有贫民窟,有花园别墅,有血有泪,把它描写成为宁静、和平的去处不是出于无知便是出于欺骗。应当指出布洛维的这种观点打的是社会学的马克思主义的旗号,具有迷幻性和隐藏性。”
我坐在切换ppt的角落,因为昨天晚上实在干了太多打扫的活计,疲倦得张了张自己的大嘴。
底下有同学忽然举手问:“professor,您的意思是,带有马克思主义旗号的社会学都是具有迷幻性和隐藏性的了?”
我又张了一下嘴,埋怨得看了这位同学一眼。
professorwu耐心地解释道:“恩,我们今天探讨的是布洛维主张的‘公民社会’。他的观点有着马克思主义的特色。马克思主义本身在一些实用领域是没有迷幻型和隐藏性的,但搭上别的观点、别的思考,确实会变味。”
同学还不死心,倔强道:“在我们的学科认知领域,马克思主义是万金油,没有什么能扭曲。professor你讲出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有充足的理论根据。要知道,社会学最多的就是资料,还有理论。”
professorwu:“。。。。。。”
“而且我觉得香港对于大陆的看法,和当局第一世界的某些国家对于我们大陆的看法具有相似性,存在偏见和歧视。觉得我们大陆奉行马克思主义是笑话,是作茧自缚。”
professorwu:“。。。。。。”真是“痴女怕缠狼”啊。
“还有,我想听professor说一下,,,,,”
疲倦的人容易暴躁,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真心受不了一个人反复地“秀渊博”,我不爽得将打开自己手边上的一个麦克风,打断他的咄咄逼人:“哎,哎,我说一下啊。有充分的资料证明布洛维他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你抓住一句话就脑补这么多,你科学吗?”
“。。。。。。”全场瞬间寂静了好多,几秒之后,座位上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同学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承认:“不好意思,我是学国际关系的。对于社会学涉猎不是很深,所以提出的问题会比较片面。”
我莞尔一笑,替他找梯子下,“没关系。安倍的肠癌复发,还指望你这样自带喷油壶的人才呢。”
顷刻,全场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前排的同学们看我都带上了看逗比的神色。
professorwu暗自抹汗,真是没带错人啊。
讲座一结束,professorwu示意我可以去和男友约会了。
我收拾着桌上的笔记本,强烈抗议:“您的讲座我还要旁听呢。”
“joy,从早上开始你就不正常了,噎了amy至少两次。刚刚那个国际关系专业的靓仔还被你一句话噎到满脸通红。好吧,知道你心念我们中大男神,下午的讲座你真得不用跟了啦。”
我皱眉,反复确认:“老师,真得不是因为我抢了你的坟头?”意识到自己发音错误,我连忙纠正:“风头?”
professorwu的嘴角抽了抽,还是认命道:“是的,是的,你抢了我的风头。”
我“嘿嘿”了两声,将收好的笔记本往旁边一丢,拎包就撤了。一路迎着校园里凉爽的风,欢呼雀跃地拨打了陈霍伊的手机,“下午我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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