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恰似白月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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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顾雪娥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嗯，还好。”他垂眸，故意不看她，或者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顾雪娥无意识的把一句话重复说了两遍，她放下茶杯，看着眼前少年的眉眼。
　　果然是长大了，看他的五官多像自己和那个人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上他的脸颊。
　　而顾宣北也没有动，任由她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脸，很难说心里是什么感觉，多年不见的人忽然出现了，即使他一向淡定，此刻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宣北，好儿子，这些年苦了你了，”顾雪娥满足地收回手，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妈妈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过了这么久，妈妈对不起你啊。”
　　他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顺手抽过一张餐巾纸递给她，他静静地坐着，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宣北，妈妈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说清楚当年的事情的，”她擦干眼泪，说道，“你愿意听我说吗？”
　　“嗯。”顾宣北轻声应道。
　　“当年确实是妈妈为了一己私欲离开了你，当年妈妈很爱那个人，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他无法接受你，所以妈妈只能把你给爸爸养，妈妈并不是完全不要你了，妈妈每天都有在想你的。”
　　“但是那个人对我并不好，妈妈很想回来但是身不由己啊，现在妈妈和他越闹越僵了，妈妈之前那么努力赚钱都是为了存下来给你啊，现在终于让妈妈等到机会了。”顾雪娥抹了一把泪，继续道。
　　“那个人和妈妈说要离婚，正好，妈妈也不想和他过了，妈妈已经存够了钱，以后供你吃穿都没有问题，就等你答应了，宣北，你愿意和妈妈离开这里吗？”问出了今天最重要的问题后，她如释重负，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顾宣北的心里，更加杂乱了。
　　这是什么意思？当年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宁愿抛弃自己也要和他走，现在发现夫妻生活不和谐了，决定离婚了，所以想把自己要回来了？
　　“爸爸……他怎么说？”顾宣北僵硬地开口道。
　　顾雪娥一怔，想到那天莫成中义正言辞的拒绝，心里就一堆的火气，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强笑道，“爸爸他，还在考虑。”
　　“你撒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爸爸拒绝你了对不对？如果不是他拒绝你了，你怎么会直接来找我？”
　　“宣北，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顾雪娥闻言连忙辩驳道，“妈妈是因为想你啊，实在太想你了，所以才来找你的。”
　　“十五年了，现在才想到要来看我吗？”看透了她真正的想法和目的，顾宣北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知道，她只是想要他回去而已，但是，当初说不要就不要，现在想到了又跑来要回去，她把他当什么了？
　　“不是这样的，”见他没有答应的意思，她急道，“妈妈一直都很想你，但是那个人一直不让我来看你啊，现在妈妈决定和他离婚了，以后妈妈就自由了，你和妈妈一起离开这里，过更好的生活不好吗？”
　　“撒谎也是要技术含量的，十五年过去了，怎么可能一次来看我的机会都没有？我想，是因为当初的你觉得幸福无比，所以根本不会想到要来看我是不是？现在婚姻破裂了，才想到原来你还有个儿子？才想到要来带我走，要和我一起好好的生活？以前你怎么不这么想？你从来只为了你自己，你有一次真正的为我考虑过吗？”顾宣北一勾唇角，浮起一抹冷漠疏离的笑，看透了本质的他开始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啪！
　　一声脆响，顾宣北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慢慢地显现出了红红的指印，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冰冷地看着顾雪娥错愕的表情，随即轻轻嗤笑一声。
　　“这才是你的本质吧？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不是的，宣北你听我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打你的，”顾雪娥惊慌失措道，“宣北，你误会我了，妈妈是真心想要和你一起好好的生活。”
　　“可是我不相信你，”顾宣北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牵强的笑容，他掩饰着心底的悲哀，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初你想要更好的生活，所以抛弃我，现在发现生活不如你愿，又想把我要回来，你以为我是什么？挥之则来的吗？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儿子，哪怕只有一天？”
　　“我……”
　　“你走吧，我当你没有来过，我不会和你走的。”淡淡地下了逐客令，顾宣北不愿意再和她说下去，他怕再说下去，他会更加觉得悲哀，被抛弃了十五年之久，好不容易被想起来了，却还是为了她自己。
　　心冰凉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八】想隐藏却欲盖弥彰（2）
　　
　　门外的小道上，宋嘉南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向别墅，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她迫切的需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因此，她今天和顾宣北约好了补习。
　　走到别墅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紧，她微微一笑，刚想忽然推门而入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当她真正推开门后，里面站着的一个人影让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妈，你怎么在这里？”
　　顾宣北听见门口的声音，转头看去，当他听清楚那句话后，倏地怔在了原地，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宋嘉南，你说……她是你妈？”
　　“对啊，”宋嘉南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走到顾雪娥面前，问道，“妈，你来干嘛？调查我吗？我是真的来补习的你可别误会。”
　　“我……”顾雪娥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所以，她就是你嫁过去那人的女儿？”顾宣北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顾雪娥，问道，声音略带颤抖。
　　“宣北，你相信我刚才说的，我是真心的。”顾雪娥点点头，仍然不死心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宋嘉南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此刻她才感觉到屋里有一种压抑的气氛。
　　“宋嘉南，你问你妈吧。”撂下这句话，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茶几。顾雪娥居然是宋嘉南的继母，这种尴尬的关系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顾雪娥颤抖着身体，将宋嘉南拉到一边，毫无保留的把她和顾宣北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她，当她说完的时候，看见宋嘉南的表情由错愕变得有些愤怒。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但是她的表情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这样有多让人伤心你知道吗？”宋嘉南激动地说道，“这太可笑了，你居然是宣北的亲生母亲，却因为我的爸爸抛弃了他，妈，你让我好失望。”
　　“嘉南……”
　　“你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那么我呢？你有没有真心对待过我一天，是不是我也可以转身就扔掉？”
　　被一语说中了事实，顾雪娥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确是打算这么做的，把宣北带走后就离开现在的这个家庭，彻底忘记它。
　　“你们……不要再说了……”顾宣北站起身来，走近她俩，他现在迫切的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
　　“你们，出去，”冷漠的话语从口中说出，他打开大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冰冷的眼神让宋嘉南的心一阵慌乱，“快出去！”
　　把两人赶了出去，顾宣北背靠着门，缓缓地坐倒在地上，并环抱膝盖将脸埋入双臂之中，他回想着自己十五年来一直刻意不去想的事情，喉咙渐渐的有些哽咽。
　　还记得小的时候，妈妈还没有抛弃他的时候，一家三口很幸福的生活着，虽然爸爸不经常来看自己，但是他和妈妈每次都会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爸爸的下一次到来。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并不富裕，却充实无比，有疼爱自己的妈妈，有喜欢自己的左邻右舍，所有的人都把他捧在手心，即使知道自己是众人口中的私生子，他依然很快乐的生活着。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妈妈不再每天无时无刻的都陪着他，而是喜欢把他放在邻居家，而自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他还小，不懂妈妈为什么这么做，直到有一天看到妈妈亲昵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回来，她笑的很开心，比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开心，然而那个男人并不是爸爸。
　　他趁大家不注意跑回了家，躲在门后面，亲眼看见妈妈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接着他们回了房间，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好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妈妈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但是没有人告诉他。渐渐地，邻居们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告诉他一句听不懂的话。
　　傻孩子，你妈妈出轨了。
　　他不理解出轨是什么意思，于是跑到妈妈面前去问，没想到被妈妈扇了一个巴掌，妈妈怒视着他，口气是从来都没有的凶，她问他是哪里听来的。
　　他告诉了她后，她去找那些乱嚼舌根的邻居闹，大骂她们多管闲事嘴巴大，时间久了邻居们也都不理他们了，也没有小孩愿意和他玩了，以至于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三岁的小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看着，然后等待着妈妈回来。
　　再后来，妈妈出轨的事情被爸爸知道了，爸爸狠狠的和妈妈吵了一架，甚至还打了起来，动静大的周围人都来看笑话却不劝架，他被妈妈推到一边，小小的身子撞上了坚硬的衣柜，擦出了血却没有人管他。
　　自那以后，爸爸再也不来了，妈妈也开始正大光明的把那男人带回家，那男人总是用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巴不得他彻底消失才好。
　　他很生气，所以有一天他决定离家出走，但是走出去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走在街上，街上的人们总是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正当他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绿灯亮了，许许多多的车朝他开了过来，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个叔叔将自己抱到了安全的地方，并温柔的问他父母在哪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哭一直哭，那叔叔以为是走失儿童于是将他送到了派出所，面对着众多的叔叔阿姨，他还是不说话，直到妈妈找了过来。
　　被带回家后，妈妈狠狠地打了他一顿，骂他淘气，骂他不听话，但他这次没有哭，只是紧紧地蜷缩起来，一言不发。
　　妈妈打的累了，坐在他身边也开始发呆，良久她走了出去。过了几天，他发现家里总有些不认识的人来来往往，还搬走家里的东西，他拉住其中一个叔叔的裤子，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家里的东西渐渐地被搬空了，有一天，妈妈回来了，还带来了爸爸，还有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爸爸和妈妈一直在谈话，后来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妈妈把他抱了出来，往爸爸身边一放，就和那个男人转身走了。
　　他见妈妈要走，急忙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腿不让她走，他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了，叫她别走，但是妈妈都没有理会，而是硬生生地掰开了自己抱着她腿的胳膊，和那个男人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爸爸抱着他，来到了一个新家，在那个家里，他不受重视，只有爸爸偶尔会来关心他一下，而且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妈妈。渐渐地他长大了，懂得了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情了，明白他们是离婚了。
　　几年后的某一天，他在街上看见了妈妈，他悄悄地跟了过去，看到妈妈拿着很多菜走进了一栋居民楼，然后，一个女孩子飞扑进她的怀里，妈妈笑着抱起她，一如当初抱着自己般那么开心，他站在那里呆了很久，连晚饭都忘记了。
　　回到家后，他就发誓要把妈妈忘掉，就当从来都没有妈妈过，时间久了，他的确也开始渐渐地淡忘了那些过去的事情，直到今天。
　　如果不要了，那便彻底忘记了才好，本来已经快要愈合了的伤口，被强行揭开，只会比当初受伤之时更加的痛不欲生。
　　
　　☆、【八】想隐藏却欲盖弥彰（3）
　　
　　自那以后，两人的交集便开始渐渐变少，即使路遇对方，宋嘉南也因为那日的事情没敢跟顾宣北打招呼，终于有一日，她忍不住去和他说话了。
　　“顾宣北，我有话想和你说，”一日放学后，宋嘉南在校门口拦住他，说道，“以前的事情，那天回去后我从妈妈口里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既然是我的爸爸破坏了你的家庭，我想我……”
　　“不用说了，”顾宣北转过身来，神情淡淡的，他垂眸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在我想清楚之前，先这样吧。”
　　“可是……”没等她说完，他已经离开了。宋嘉南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所以，现在是连说句话都是困难的了吗？
　　“嘉南，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这时，一个人声在耳后方响起，莫少柯走了过来，望着前方顾宣北离开的背影，皱眉，“是不是顾宣北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别多想。”宋嘉南把即将掉落的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良久，她抬起头来，轻轻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嘉南，你的眼睛怎么是红的？你哭了吗？一定是他说了什么，我去找他。”再怎么掩饰，还是被莫少柯给发现了。
　　“别去，”闻言，她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一起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说道，“我没有哭，你看错了，不关他的事。”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和我说，好吗？”莫少柯轻轻地抱了下她，心中却杂乱纷呈。他知道她肯定有事瞒着他，但是看她微红的眼眶，又不忍心逼她说出来。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便一起离开了。
　　宋嘉南慢慢的往家里走，最近太多的事情让她压力有些大，先是上一辈之间的关系让她难以接受，再是高考越来越近的紧张感。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脆弱的气球，只要碰到一个尖锐的东西，立刻就会爆炸，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还没等她静下心来开始复习，客厅里便传来了争吵声，她锁上房门，偌大的争吵声还是透过房门传入了她的耳朵。
　　“这菜怎么是昨天的？”宋东河指着桌子上的菜质问道。
　　“嫌弃你就别吃。”顾雪娥没好气地说道，今天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去菜市场，晚饭就是昨天的菜热了一下，于是这引起了宋东河的不满。
　　“怎么，还不许我说了？那么多钱存起来，买个菜都不愿意？”宋东河嫌弃地看着一桌子的剩菜，骂道。
　　“都说了今天我不舒服没去菜市场，吃个剩菜会毒死你吗？不然你现在去买，买来我马上烧给你吃好了没？”她坐在椅子上，忍着头晕说道，她今天实在不想吵架。
　　“呵，骂几句还敢有意见了啊，我每个月给你钱不是让你给我吃剩菜的！”他瞪眼，火气蹭蹭地往头上冒。
　　“宋东河，你今天适可而止啊，嘉南在家里。”顾雪娥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今天不舒服，她才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受他气，而且他每个月的工资才多少，给她用来买菜的就更少了，要不是她的钱，他天天都可以吃剩菜了，还好意思说。
　　“怎么，怕嘉南知道你那些破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