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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拨云见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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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际,屋外敲门声响起,惊醒了二人。
“……是关阳。”
听出来人的身分,白冽予容颜微红,忙深吸了口气立稳身子示意情人松手。后者也知道自己过头了,放开青年为他整了整衣衫,却在见着那侧颈难以掩住的红印后,有些尴尬地开了口:“抱歉,一时按捺不住,在你颈上留下了印子……是不是取件衣裳披着比较好?”
“嗯……麻烦你了。”
虽觉如此夜色中,下属应该也瞧不见什么,可回想起上次二人见面的情况,白冽予终究还是接受了情人的建议。
让他为自己找了件外褂披上后,青年出了卧房朝外厅行去。
仔细想来,他和煜几次险些失控,妤像不是给关阳便是给舒越打断的……虽说眼下确实不是沉溺逸乐的时候,但方才的缓蜷缠绵未能延续,却仍教他感到有些……遗憾。
又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的沉沦,白冽予不禁暗暗苦笑。以内力送出一声“请进”让关阳入内后,他在外厅歇坐了下,边等下属边思考起他的来意。
同白虎的约战早在下午便已安排妥当,后天的行动细节亦早巳知晓……会让关阳深夜孤身来访,莫非是有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心下思忖间,下属的身影入眼。上午才刚见过的面庞此刻却带着几分憔悴,让瞧着的青年不由得为之一怔:“关阳?你怎么……”
“……属下深夜来此,是想趁行动开始前向二爷请罪。”
脱口的语调,因眼前主子神情间明显流露的关切而带上了几分苦涩。望着那睽违许久的无双容颜,以及他肩上披着的、那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的外衣,关阳心头一紧,于入厅前停下了脚步,就这么隔着丈余的距离,不让自己有任何逾矩的可能。
可如此话语、如此反应,却让白冽予心下困惑更起,一个起身迎上了前:“请罪?何出此言?莫非是行动有了什么变化?”
“不……”
强自压抑下胸口翻腾的情感,关阳一个屈身于主子身前跪了下:“属下失职,未能事先察觉成双欲谋刺大庄主之事,特来此向二爷请罪领罚。”
“……这事儿上你确有失职之处。可眼下行动在即,你却来此向我领罚,要我如何处理?”
见他就这么跪了下,青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赏罚之事,待事了后再行处理也不迟……比起来此请罪,你刻下更应该将心思放在如何先流影谷一步取得帐册名册,不是吗?”
“属下明白。只是……”
只是他同样了解主子的性子,知道那事儿主子一定责怪自己胜过责怪他,所以即使明知刻下不该言及这些,却仍忍不住乘夜赶来,然后于心怀愧疚之际又一次见着了令己心碎的景象。
——也或许,他早就明白自己可能面对什么,所以才更逼着自己来此,让这一切狠狠伤着自己以为惩罚。毕竟,他之所以没能及时得到成双将要刺杀白飒予的消息,正是因为擅离职守往见主子的缘故。一想到他的一己之私可能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那份自责与懊悔,便怎么也……
“关阳。”
中断了思绪的,是自耳畔传来的、主子放缓了音调的一唤。那语气中隐透着的几分温柔让他微微一颤,却仍是按下了抬眸回望的冲动,垂首一应:
“是。”
“……打从我接掌冷月堂以来,你一直是我最为得力的助手。我虽因昔年之事而偶有多疑之处,却从未想过改变你在我身边的地位。”
“二爷……”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同,我不清楚。但若这一切真令你感到十分痛苦,你也觉得有必要如此……那么事了后,你就专心处理白桦的事,改让舒越跟在我身边吧。”
顿了顿,“但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处罚,而是取决于你的想法……以我个人而言,虽有意进一步培养舒越,可真正能让我放心倚重的,还是你。”
“……听您这么说,属下便想答应,也舍不得了。”
听着主子发自肺腑的字字句句,虽又一次面对了情感无望的事实,原先紊乱的心绪却反倒平静了下来……确定自己不至于失控后,关阳一个抬眸,将目光对向了那近在咫尺的、牵系了他所有情思的容颜。
正凝视着自己的幽眸沉静如旧,也一如既往地潜藏着令人迷醉的温柔……不是对着东方煜或其他任何人,而是对着自己。
——在主子心底,他或许永远无法取代东方煜,可属于“关阳”的那一角,亦绝不会给任何人所取代。
明白这点,纵然心头痛楚仍旧,眼前却已是豁然开朗。
顺着主子伸手搀扶的势子站起身后,回望着主子的双眸已然带上了几分释然与坚定。
“属下一时心乱,打扰二爷安歇了……帐册名簿之事,属下必会全力以赴。还请您尽早歇息,也好应对紧接着而来的种种行动。”
“嗯……一切交给你了。”
见关阳心结已解,白冽予松了口气,面上淡笑因而勾起:“此事了后,有关暗青门与景玄之事仍得继续追查,还须得你多多费心了。”
“这本是属下分内之事,二爷何须言谢?”
说着,他同样回以一笑——带着几分促狭的——“那么,属下就此退下,还望二爷好生安歇,莫要一时‘兴起’玩过了头……告辞。”
言罢,若有所思地瞄了瞄青年给衣领遮住的颈项后,他已自旋身提步、离开了小厅。
目送着下属的身影渐远,白冽予虽因他的调侃而有些羞窘,却更多是欣慰。又自望了一阵后,他才拢了拢衣襟,离开外厅回到了卧室。
第十八章
最初之所以将天方当成目标,是因认定这里有他所渴望的真相。他认为青龙的暗杀是来自于天方所派予的任务,所以费尽心思布下了局,一方面潜入天方加以调查,一方面设套引流影谷之力以灭天方,希望能找出昔年委托青龙杀害母亲的幕后真凶。
可事情却不如他所以为的简单。
潜入天方之初,他便由成双口中探得了天方与此无关的消息,对幕后真凶的追索也因而陷入了重重迷雾中……他虽已想方设法找出任何蛛丝马迹,迎来的却只有更多的谜题。琰容的剑法来由、德济堂与青龙间的联系,种种看似相关的线索,却总缺少让一切得以拼凑起来的关键,让他虽隐隐感觉自己已逐步逼近真相,却始终没能将一切弄个明白。
而今,对天方的计画终于迎来了最后的阶段。只要能顺利找出名册,看看青龙潜入山庄前的最后一个任务究竟是什么,也许一切便能完全联系起来,从而揭露出他已等待了十三年的真相。
望着眼前已整装待发的大批人马、思及即将展开的行动,白冽予虽清楚自己该冷静以对,心下却仍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冽。”
拉回了思绪的,是来自身旁情人的一唤。青年闻声回眸,情人略带关切的面容随之映入眼帘。
“怎么了?你好像有些心乱。”
东方煜传音问,“是因为昨日白虎受缚前的话?”
话中所指的,是昨日白冽予以约战为由将白虎诱入伏击地点后,寡不敌众的白虎当着流影谷人马的面臭骂青年是无胆小人的事。他虽不觉得冽会在意那种人的话,可那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难保冽心下不会有什么疙瘩在……
见他是担心这些,白冽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身上也不是没有更难听的名头,又怎会在意那些?何况我本就没有同他公平决战的必要……”
顿了顿,“今日若换作是‘柳方宇’,自然另当别论了。”
“那柳某可真是荣幸之至。”
因而回想起两人初识时的事,东方煜心下莞尔,可情人眸中隐透着的些许起伏却让这份愉悦很快又恢复成了担忧。
如果不是为白虎之事心烦,那么此时、此刻,会让冽难以冷静自持的,也就只有那么件事了。
“你是在担心能否找到名册?”
“……与其说是担心名册,不如说是担心能否找到答案吧——绕了一大圈又回到最初的目标,若是还找不到将一切串联起来的因素,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找到真相了。”
略一沉吟后终还是将心头忧虑道出了口,唇畔淡笑亦随之染上了几分苦涩。
“就算已无数次告诉自己该看开些,可一想到这十三年来的等待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心绪,便怎么也无法……”
“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
话语未完,便给情人肯定而充满信心的一句打了断。青年微愕抬眸,只见情人面上不知何时已然扬起了笑意,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沉稳而令人心安。
“在天方找不着线索,不代表一切就此断了……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不管是顺着德济堂的线追查下去,还是想办法找出景玄从他口中逼出话来,只要锲而不舍地继续努力,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如此话语,教听着的青年不由得为之一震。
是啊……又不是天方一灭,所有线索便跟着消失,他又何需如此急切?明明还有的是时间继续探寻下去,却一直为那种毫无来由的急迫感限制了住,然后患得患失、心烦意乱……
原先纠结的思路至此得解。青年平抚了心绪正待同情人道谢,后者的话语却已先一步传来:“就如这趟,就算赶不及净缘大师的义诊,以你我的能耐,要想在途中拦截或直接上五台山找她都不是难事。”
多半是以为他还没想通,所以才会补上这么个例子吧?明白东方煜的用心,白冽予心下一暖——可那紧接着入耳的“五台山”三字却仿佛一记惊雷,将深埋于记忆中的情景唤回了脑中。
‘老夫昔年纵横江湖,但凭一己之喜恶杀人救人,虽名扬天下,却也失去了很多,做错了很多。若非受五台山无秀大师点化,至今只怕仍昧昧于世道。”
那是十三年前他主动拜师之时,师父曾同他说过的话。当时他并不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十三年后的今日,自己竟仍记得如此清楚。
五台山寺院众多,那无秀大师也不见得就与在德济堂义诊的净缘大师有关。但若真的有所牵连,那所有的一切,便……
‘聂前辈待你如何?’
不觉间,五年前别师回庄时、莫叔似有所指的一问浮现。原先散乱的线索逐渐排列起来,而为某个他无法忽视、却又不想面对的可能连系成串。
琰容的剑法,骆芸的医术,还有……疑似在调查昔年之事的景玄执意确认他师承的理由。
也许,景玄之所以百般试探,只是单纯想确认他是不是聂昙的弟子。因为他已先自己一步弄清了什么,所以——
“冽?”
却在此时,情人满载忧心的低唤响起,中断了思绪。青年定神一瞧,这才发觉前方的人马已准备开拔,而他作为对付天帝的主力,也是时候行动了。
现在的他,不该也不能有所分神。
“我没事……走吧。”
深吸口气屏除心中杂念后,白冽予轻轻一句罢,轻功运起、拔足便朝总舵的方向直奔而去。如此模样让瞧着的东方煜心下几分下安升起,忙提步紧紧跟了上。
天方的情报网虽已给完全封锁,可眼下总舵都已给流影谷人马领着官兵团团包围了起来,自不可能毫无所觉。二人方循琰容提供的路径入了总舵,便发觉里头早已乱成一团。虽有几名杀手看见了这两名不速之客,却全都选择了躲避——天方的杀手本就是一盘散沙,平日独自行动惯了,此刻也只想着如何钻脱包围逃出生天,而不是集结起来加以应敌。不过这样的发展对深入敌后的两人自是再好不过。一个对望后,两人登即加快了脚步赶往“天帝”幕天的居处。
琰容虽已将他所知的各种机关配置尽数道出,却难保天帝不会多疑地为己留下一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二人之所以要先主力人马一步潜入其中,就是要防止天帝因事不可为而私下逃遁——可当两人赶到天帝住处时,入眼的情景,却让他们双双为之一怔。
幕天没有气急败坏地收拾行囊准备脱逃,而是就这么站在门边,静静望着早已乱成一团的总舵,望着他一手建立起的基业,在混乱中迎向终结。
而这一切的起因,正是白桦。
是白桦让他成功取代了漠血,使天方成为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白桦优秀的情报能力让他心生觊觎,毫无后台的背景与武力的缺乏更让他还未成功便将白桦视为了囊中物,所以想方设法派人渗入的同时,也从不介意天方自身的耳目完全给白桦所取代……他以为自己掌握了白桦,却直到此刻,才发觉真正给人掌握住一切的,是自己。
流影谷如此安排并非一夕可成。如果不是他那般仰仗白桦的情报,就绝不至于连分毫动静都未曾……更别提为了确切占据白桦而分散的主力了。
说到底,都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才会入了他人的圈套而不自知……
“白桦的后台是流影谷?所有的一切,全是流影谷为了剿灭天方而设下的圈套?”
将他一手建立、却已即将颓亡的一切深深收入眼底后,幕天才回过了身,将目光对向了前方的李列。
他并非愚人,眼下既已醒觉,自然很快就推出了其中的关碍。
可听着的白冽予却没有回答,而是解下腰间长鞭,提步上前走近了幕天。
“以幕爷之智,想必很清楚我们求的是什么。”
“不外乎名簿账册吧?天方接了这么多年的暗杀任务,其中的隐密想来足以让流影谷解开不少悬案——可你真认为我会乖乖交出、束手就擒吗?”
“如果幕爷不愿配合,自也只得诉诸武力了。”
“那就来吧——天方将亡,我幕天也不会独活。账册名簿全在我房中暗格里,想起出也全得靠我身上的钥匙。你要想得到,就得先跨过幕某的尸体!”
语音初落,幕天双袖一甩,两把精巧的胡刀落上掌心,身形一晃便朝青年疾攻而至!
作为天方的头领,幕天从不亲自出手,江湖上对他的武功自也无甚了解。白冽予虽知他功底不弱,也听说过他擅使双刀,却是直到此刻才真正认识到此人能耐——青年还来不及振鞭迎敌,两把晃亮亮的弯刀便已挟着极其诡异的弧度反手削向了颈间。如此神速教青年心下一惊匆忙后撤,同时趁距离短暂拉开之际扬鞭击向对方。
可幕天看似招式用老,却在刀势将尽时刀身一旋转为正握,右臂一挥已又是一刀斩向青年脖颈,同时左手回刀架上了横扫而至的银鞭。白冽予虽已迈开步法仰身后闪,颈间却仍被划开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知道自己终究低估了对方,青年步法迈开旋身后撤,同时右腕一转,银鞭如灵蛇般缠绕上幕天左臂。瞧着如此,后者冷然一笑,一个使力猛然扯紧长鞭,同时身形一侧、右刀一旋,竟是趁着青年兵器同样受制的此刻再次反手出刀!
便在此际,一道人影乍然闪入二人之间,金铁交击声随之响起,却是东方煜挺剑加入了战局。白冽予顺势松鞭后撤,与情人一近一远联手对应起幕天诡秘的双刀。
不同于江湖上常见的双刀使法,幕天这一手胡刀全是单纯的砍斩,偏生那正反手互换逆转刀势的手法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往往招式看似用尽,实则却是一个新招的开始。尤其他出刀极快,所用的身法亦大异于常,总是以极为奇诡的步法避开了二人的攻击。察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白冽予朝情人递了个眼色后,气贯长鞭、鞭势骤然转为开合,连绵急扫向前方的幕天。
距离既已拉远,占了上风的自然成了使长兵器的青年。耳听银鞭带起风声呼啸而至,那贯满其间的森寒劲气让幕天终究没敢硬撼,而是闪避着等待他招与招之间的空隙——如此大开大合的招式,在变招时自然难免破绽。只是眼下正与他交手的可下光只是白冽予,还有一个剑术高超的东方煜。鞭势方尽、日魂便随之补上,虽不像青年那般攻势猛烈,却是以种种精妙的变化挡下幕天的快攻,而在青年变招后登即后撤。二人一进一退,一远一近,一攻一守,虽没能真正伤着幕天,却也将他逼得施展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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