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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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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赶紧止住悲戚,强忍着眼泪,把妈妈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殡葬服务的几个男人上前,用棉花封住老太太的七窍。这不封还好,一封上,老太太实打实就成具了尸体。
刚才,人刚走,尸骨未寒的,大家还有种错觉,其人尚在,只是熟睡而已。可现在一封七窍,白花花的棉花堵在那,那种绞心的感觉,简直无法言说。
别说家里女眷了,就连大男人都哭得泣不成声。我这人太感性,最看不得这样生离死别。虽然老太太跟我没太大关系,可看到如此场面,铁石心肠都的动心。
我担心李扬,刚想对他说节哀顺变。可一看到他,愣了。他眼圈也红,可并没有掉泪,表情十分冷静,一脸严肃,不知在思考什么。
我碰碰他:“你怎么不哭?”
“为什么要哭?”他反问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生就像是一班公共汽车,有人到站下车了,有人上车了继续这段旅程。其他人都在车上等着下车的那天。你怎么知道,下车的人就会就此终结呢?或许,下车,也就是死亡,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你是到过阴间的,这些事看不明白?我倒觉得,死对于姥姥来说,是一种解脱。死前受了那么大的罪,我看得都心痛,人走了,解脱了,不在为肉身所累。回归到婴儿一般宁静的熟睡状态,这是好事。”
我摇摇头:“你小子真他妈冷酷。”
李扬道:“说是那么说,其实我心里也不得劲。我是姥姥从小看大的,俺们娘俩这关系就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我不心疼?我心里疼得要命!这不是去哪旅行,或者到国外定居,一走几十年总归还有回来的那天。这是死亡啊,这辈子就算完事了,再也见不着了。可哭有什么用?反而让死者的亡魂有了一份前生未了的牵挂,她走得也不安生。对不?”
“你说的都对。”我叹口气:“可是,毕竟人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人是感情的动物,活得太理性,跟哲学家似的,就少了许多人味。你也说过,敢爱敢恨才是佛陀境界。”
我们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两个殡葬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一头一尾抬着一具棺材。
这棺材一抬进来,老舅跟让火撩屁股一样,怪叫一声。
大舅喝道:“你怎么了?四五十岁人了,一点稳当劲没有!”
老舅表情像是见了鬼,指着棺材,磕磕巴巴:“这……这棺材我见过……守夜的那天晚上,我梦见四个打黑伞的人从走廊那边过来,抬着一具红红的、又窄又小的棺材。和……这个,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气氛还极尽忧伤,这会儿多了几分阴森的冷意。人鬼殊途,阴阳相隔,冷静下来之后就是对死亡和黑暗的恐惧了。
大舅摆摆手,叹口气:“这都是预兆啊。等妈头七那天,得请点道士和尚什么的,给妈超超度。”
工作人员把棺材盖打开,让家属们再看老太太一眼。然后把穿着利利索索寿衣的老人家,抬进棺材里。
第十八章 鬼才
看书窝网阴间到底是什么 我快跑几步过去,喊:“田师傅。”
老田头看见是我,有些尴尬:“小刘啊。你看我没想要钱,可他们家硬往我兜里塞。要不你帮我还回去?”说着,磨磨蹭蹭掏兜,钱就是没摸出来,眼巴巴看着我。
我嘿嘿笑:“我才不管那些事呢。咱们老相识,你老怎么挣钱那是你的能耐。我不是那种讨厌的人。”
老田头拍拍我的肩:“行,小子,有出息。我老田看人一向不差,你小子以后肯定能混出个人样。”夸我两句,急匆匆上车要走。
我赶忙拦住他:“田师傅,要不你坐我们车一起过去?我还有点事想问问你。”
老田头就跟狐狸一样,一下惊疑起来,咳嗽一声:“那就不用了,别麻烦丧户了。”
我拉着他的胳膊,冲着李扬一使眼色。我和李扬搭档那么长时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也过来拉老田头:“田师傅,走吧走吧,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往老田头手里塞了一百元红钞。
老田头啥都不怕,就怕看钱,一见钱就走不动道。他叹口气:“你们两个小鬼,能有个鸟事啊。也罢,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他和车上几个人简单交待一句,说是自己走。然后跟在我们后面,一起上了李扬的车。
到了车上,就我们仨人。我们三个都是烟枪,也没急着开车,而是摇下车窗,一人叼根烟,大抽特抽。
我直接开门见山:“田师傅,你跟我掏个实底,老太太脚上那双鞋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田头大口抽着烟,没有说话。冷风吹动烟雾扑面,他一张老脸在明亮的烟头中显得闪烁不定。
李扬道:“田师傅,我们不是为了追究什么责任,也不想拆台打假,你尽可以放心。要是能那么干,我们早就干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咱们私下里沟通,对不?”
老田头磕磕烟灰,像是下定决心:“说实话,那双鞋确实有锁魂之能。”
我和李扬对视一眼,老田头继续道:“这种绣花鞋我在很久以前见到过。那是个乡下老太太,死的时候就穿了这样一双鞋。乡下农村都有一些很古怪的规矩,不知为什么,那家人格外讲究老人死的时辰,所以他们找了阴阳先生,花很多钱买来一双绣花鞋,名为锁魂鞋。能够把人的魂魄锁在身体里,到日子的时候不能被鬼差领走。”
李扬问:“那么锁魂鞋像不像你说的,如同监狱一样,把人的魂锁在里面?”
老田头呵呵笑:“夸张了一点。实际怎么样,不好说。”这老头说话一半藏一半,小心翼翼,特别隐晦。
我说:“田师傅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个准话,老太太的魂儿到底去没去阴间?”
老田头叹口气:“两位小兄弟,说句心里话吧,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就在想着这些事,那双鞋为什么就忽然化为碎屑了,我从来就没遇到过这样的邪门事。老太太的魂儿到底去哪,我也不托底。我这人做事有原则,混俩钱是混俩钱,可从来没想着祸祸谁家。就因为咬不准老太太去哪了,所以我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你们看我刚才走路都没精神。心啊,慌慌的,像有块大石头吊着。”
李扬拍拍方向盘,若有所思,忽然对我说:“老刘,你想没想过我姥姥临死前,尹秋风在她耳边到底说了什么?”
我点点头:“想过,可是想也白想,想不明白。”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尹秋风真的有长生秘密,告诉了我姥姥呢?”他一字一顿道。
我笑着说:“不可能吧,如果真有什么长生的秘密,姥姥还能死?这是说不通的矛盾。”
李扬看着车窗外,说:“看你怎么理解长生的定义。谁告诉你肉身不在就不是长生了?”
我一时语塞:“那你要这么论可就太复杂了,阴间十八层地狱的鬼魂也算一种长生,他们的存在形式虽然与活人不一样,但也算长久的生存。”
李扬没说话,看看我,又看看后座位的老田头。我们俩被他盯毛了。老田头把烟头弹出窗外:“小伙儿,你们谈的这些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打我主意。”
李扬的脸阴晴不定,他说话很缓慢,一字一字地问我:“老刘,你好不好奇?”
我被他整懵了:“好奇什么?”
李扬说道:“咱们也别猜了,让事实说话。我想亲自问问姥姥,她现在到底在哪,是什么样,彻底弄明白她是怎么个长生的状态。”
我吓蒙了,张着大嘴看他,这小子怎么满口鬼话,说的这是啥啊?!姥姥不是都过世了,还怎么问啊?
老田头也看他,怔怔道:“小伙儿,你想……”
李扬说:“我想请姥姥的魂儿返阳。北方叫请神,南方叫问米,南洋叫降乩,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听完他这句话,我是又惊又怒。这李扬不但狗胆包天,而且无父无君!姥姥刚走没多久,尸骨未寒,他就这么请魂儿还阳,怎么看怎么有种侮辱先人的意思在里面。
我大怒:“李扬,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真是个不孝的人!姥姥白他妈疼你了,你说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李扬倒也不动怒,很平静地说:“老刘,你先别急着发火。亲人死了之后,请魂还阳,在东南亚诸国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们不是为了践踏侮辱神鬼,而是实实在在为他们考虑。人鬼殊途,阴阳相隔,他们如果在那边受罪咱们知道了,还能想办法帮帮。”
老田头也给听懵了,咽着口水说:“真是后生可畏。我老田头在殡仪馆呆了那么多年,像你们俩这样的年轻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他冲着李扬竖大拇指:“你小子以后绝对有出息。”
我开了车门要下车,李扬一把拉住我:“老刘,有什么话咱哥俩好好说。”
我气得胸口起伏,有口闷气憋在心口抒发不出去。我指着他说:“李扬,你是关心姥姥吗?我看你是好奇长生吧,自己也想长生不老,是不是?你知道尹秋风不能告诉你,你就请姥姥的魂儿,让她说。李扬啊李扬,我才发现,你小子还真他妈是个鬼才,这样的招儿真难为你是怎么想的。”
李扬一摊手,也有些火气,大声说:“对,我是好奇长生,可是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对生死的态度——我根本不怕死!生死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忧。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和铜锁第一次在阴阳观的时候,铜锁曾经说过他想寂灭。我告诉你,我和他一样,如果真的在长生和寂灭中选择,我肯定选择寂灭,无牵无挂,空之境界。你当长生是好事啊?活着就是遭罪,就是受尽苦难,受各种因果报业,受爱别离求不得八苦之扰。”
第十九章 幽冥教主
看书窝网阴间到底是什么 老田头大半辈子跟死尸打交道,还是头一次遇到被人阴险勒索的事。他想动粗,可看到李扬和我两个大小伙子,掂量掂量,觉得力量悬殊。而且李扬吧,神色平静,透着一股子决绝,这样的人最好别惹,急眼了啥事都能干出来。越是不放声,越是在憋大招。
老田头叹口气:“我跟你们走,可你们好赖让我给馆里打个电话吧。”
“路上打。”李扬说着发动了车,一溜烟窜了出去。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实在想不出李扬能找到什么样的高人。等出了市区,看到熟悉的乡镇,我猛然惊醒,李扬这是带我们去找佛堂的女师傅!我对李扬低吼一声:“你疯了?”
李扬看都不看我:“怎么?”
“你是去找那个女师傅?”
“正是。”
“你知不知道她和姥姥是什么关系?姥姥和她妈妈是故交,她就相当于姥姥的女儿一样,她能允许你这么做吗?”我觉得李扬完全不通人情世故,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想不通。
李扬面无表情:“能不能帮,到那就知道了。”
老田头也不说话,抱着膀子,闭眼假寐,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又开出去四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那熟悉的佛堂门口。李扬下车,敲敲后车窗:“田师傅,别睡了,到了。”
老田头极不情愿下了车,跟在我们两人身后,进了佛堂。
奇怪的是大白天的,佛堂里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堂面积不小,可活动的区域却十分逼仄。绝大部分地方都摆着货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码放着各类菩萨佛像,地上又堆着很多纸箱子,能看到里面散放着什么佛香、莲花灯、蒲团这样的佛家用具。大堂里不知什么地方烧着细细的藏香,味道浓而不郁,闻久了还有一种飘飘然像是蒸了桑拿的感觉。藏香也是佛教用具,有养生安神之功效,我心念一动,想着一会办完事买点藏香回去,放到卧室里点,最近失眠的厉害。
大堂里静悄悄,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偶尔能听到风吹进来,门楣上风铃轻轻响动。
我挠头:“奇怪,女师傅去哪了?”
老田头不耐烦:“你们不看看几点,都中午十二点了,人家吃饭去了呗。我说两位小哥,咱们赶紧撤得了,别到时候让人当贼给抓了。”
李扬坐在菩萨像旁边的高脚椅子上,平静地说:“慌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佛门圣地,就应该收起贪嗔痴,别站着了,大家都坐,慢慢等,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拍拍老田头,那意思是你认命吧,遇到李扬这么认真的主儿,一点办法没有。
老田头气呼呼坐到墙角,抱着膀子生闷气。
我插着裤兜在大堂里转了两圈,看到墙上挂着一张营业执照,上面是女师傅的身份照片。好家伙,这照片拍的,跟钟馗似的。这女人天生男人相,五官清晰粗犷,横眉怒眼,怎么看怎么一股子戾气。哪个男人娶了她,真是有罪受了。绝对克夫。
执照上写着她的名字:洪辰。不知道是不是假名,谐音红尘,有些寓意。
大堂里镇店之宝就是那尊雪白高大的菩萨像,手持净水瓶,手拿柳树枝,面容圆润娇美,充满慈爱,正拿柳枝往下洒水珠。我痴痴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藏香熏的,还是怎么的,隐隐觉得这尊菩萨像似有生气流转,像是活了一般。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看,赶紧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可能是我心不正吧,刚才看菩萨像的时候,总觉得她一双眼睛似乎邪邪的,眼角上挑,那一瞬间的眼神,竟有些像墙上女师傅的那张照片。
我坐在椅子上,额头浸出汗水,心怦怦乱跳,总觉得坐立不安,好像哪块不得劲。
我们三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干坐着坐了二十分钟,好像大家都在比耐力,谁先开口谁输。
“你们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吗?”忽然一阵粗粗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只见珊瑚帘子一撩,女师傅洪辰走了出来。我们赶紧站起,李扬毕恭毕敬:“姨妈师傅。”
洪辰坐在正座上,看着我们,继续问:“你们谁知道一群人说说话忽然大家不约而同都保持沉默,这说明了什么?”
“有鬼进来了。”老田头在旁边闷闷地插话。
洪辰脸色一沉,随即大笑:“哈哈,不错,这是因为人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鬼,那个鬼让大家都噤声。咦?这位朋友你身上好重的煞气。而且观你面相,眼方眉重,必是命硬孤寡之人。如果生在老年间,你肯定是个刽子手。而今嘛,倒也难猜,不是屠夫就是在火葬场墓地干活的。”
**,牛啊。
老田头讪笑:“师傅厉害,我穿这一身工作服,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在哪工作。”
洪辰也没理他,问李扬:“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李扬垂着头,眼圈红了。洪辰直直地看他,颤声道:“戚……阿姨她,走了?”
李扬点点头,哭得肩膀直动。
洪辰叹口气:“行了,孩子,节哀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躲不过去。你们来找我,不是为了要请她老人家的魂儿吧?”
**。这洪辰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我们愣愣地看她,洪辰说:“你们也不用多想。我也是猛然想到的,你们大老远找我肯定不是光为了通知我一个死讯,必然有要事相托。我也没别的本事,只会东北请大神儿,所以很容易就想到。”
李扬点头,擦擦眼泪:“姨妈师傅,姥姥走得古怪,她这件事不解决我心里不安生,现在只能求你了。”
洪辰没说什么,只是道:“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我听。”
老田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故事听,他把凳子也拉到近前。李扬也没保留,从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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