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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谁天荒地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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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轻责她周末不肯早早回家,所有的时间就拿去陪男朋友,都不理她。
“小颜,周末早点回来,妈妈看中一个手袋,很漂亮呢,你陪妈妈去看看,好不好?”
“让爸爸陪你去呀,他不是总说他眼光最好了吗?”
“咿……他懂什么呀,他这辈子只有一次眼光最好了,就是娶了我。”妈妈轻声笑,又追问,“好不好呀,要不要陪妈妈去呢?”
“这个周末韩诺生日啦,我答应了陪他的……”
“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妈妈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妈妈半嗔着抱怨。
“好啦好啦,我下午回来陪你,晚上再陪他吃饭,这样总行了吧?”她妥协,拿黏人的妈妈完全没办法。
“就知道小颜最乖啦,那妈妈在家等你,早点回来,正好帮你给韩诺选份礼物,你说好不好?”
“哎呀,还好你有说呢,我都忘了准备礼物给他啦……”电话那端的她尖叫,听到妈妈轻快的笑声,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对着电话轻声说,“还是妈妈最疼我了,谢谢妈妈……”
那是一段多么温馨的时光,周末妈妈在家等他,平时在学校有韩诺陪着,假期的时候还可以和爸爸,哥哥杀上一盘象棋,尽管每次她都被杀得片甲不留,依然兴致勃勃。
“爸爸……妈妈……哥哥……”她轻声昵喃,泪顺着眼角再一次滑落。
有一只手缓缓抚上她脸颊,轻柔地拭去眼角的泪,搂着她细瘦的肩膀坐在一边。
“伯母,好久不见;我是行远,我陪小颜来看你。”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听他悠悠地说,“小颜虽然三年没有回来,但她很想您,每时每刻都想。我知道您没有怪她的,可她却固执着不肯原谅自己。”
郗颜偏头,将脸深深埋进他肩窝,任泪水滴落在他的皮肤上。她的悲伤,她的无助,在他面前早已无所遁形,无需掩饰。
搂紧她,分担她心底深深的痛楚与哀伤,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而他,也一直在这样做。三年前他陪她送走妈妈,三年后他陪她来看妈妈,那么再过三年呢,他又该站在哪里?不管了吧。只希望,能陪到哪一天便是哪一天了,只是,他希望久一点,再久一点!
“小颜其实过得蛮好的,吃得好,睡得好,您瞧瞧,都长胖了呢,死沉死沉的,我都抱不动了。”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温行远以最不以为意的语气谈化她心底的忧伤,“您可得替我说句话,这丫头没事就欺负我,有气儿全往我身上撒,这都赖上我了……”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掐了下他的胳膊,他低低笑,又说,“那年,外婆因为我爬树偷没熟透的苹果,说我是大笨孙子,这下可好,小颜倒是比谁记得都清楚,动不动就损我,我算是翻不了身了,您说我是不是挺聪明的?咱可是上过大学的人……”
闻言,郗颜破涕为笑,抬起头瞪着他,“我还上过大学呢,怎么不见你夸我聪明?”
“我没夸过吗?”他装糊涂,用纸巾轻擦她的花猫脸。
“你总是骂我白痴,从来没夸过我。”她瘪嘴;满腹委屈的模样。
他微笑,温柔又宠溺,“那的确是我的错,我们小颜不止聪明,还是最勇敢的,什么困难都打不倒,简直就是女中豪杰,这样行了吧?”
“我还不够勇敢……”郗颜嗫嚅,知道他在鼓励自己,低下头怯怯地说,样子像个小媳妇,令他瞬间有吻她的冲动。
轻咳一声,拉她起身,他说,“够了。不要要求自己太多,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这是被允许的。”伸手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他宽厚的手掌中,“不要再自责,没有人怪你,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过去了,去了的人不能回来,而活着的人也都好好的,惟独你不好。”他顿了顿,怜惜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小颜,别这样,既然决定回来,无论是暂时的;还是会长久的留下;都该洒脱一点。三年了,说实话,时间不短了,什么该放,什么该忘,还需要我说吗?勇敢点,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嗯?”
郗颜抬头望着他,只觉此刻的温行远是全然陌生的。不再是喜欢与她斗嘴的那个男人,此时的他成熟又稳重。幽深如海的眼眸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更似瞬间将她吞噬;却又在无形中给她无穷的力量,她的心猛地跳了两下,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谢谢你!”
他淡淡笑,掩饰不了的失落。她永远只有这三个字对他说,他等来等去似乎只能等来一句感谢。然而,他不动声色,依旧轻声调侃她,“光嘴上说可不够,请我吃饭吧,少爷我饿得快虚脱了。”
“是是,温少饿了,姐姐我这就带你去吃饭。”郗颜也笑,抽出手朝他胸膛捶了一记。
“什么话都敢说,印象中好像我比你大吧。”伸手揉着她的头发,无奈地摇头。
“所以你是老人家啦,经不住饿。”郗颜淡淡笑,回身在母亲的墓前深深鞠躬,“妈妈,小颜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温行远也恭敬地鞠躬,轻拥着她离去。
禅意设计
原本喊饿的是温行远;结果路过超市;郗颜却让他停车。她冲进超市,那架势不像里面的东西不要钱,更像是去打劫。结果可想而知,她把自己的钱包洗劫一空,买了一堆零食,然后不等温行远动手,抢起两条细细的胳膊,拎着几大袋子食品晃上车。
“都多大了,还喜欢吃这些东西。”难怪她瘦得电线杆似的,看来她还是不习惯按时吃饭,非得有人盯着,温行远皱眉毛。
“说你不会享受还不承认,又好吃又方便,一举两得。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闲得发慌打打高尔夫,饿了就出入高级餐厅,那是钱多烧的。”睨他一眼,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大小姐,自打你说高尔夫是烧钱的运动,我可是都跟着你打网球了,那可是挥汗如雨啊,还不满意?”他挑眉,见她撇嘴;低声笑。
缓缓打着方向盘,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温行远与郗颜有一搭没一句地闲聊着,话题从各自的死党唐毅凡与若凝何时谈恋爱到最近起伏不定的股市,又转到非洲是不是也有驼鸟,总之海陆空都被他们侃了个遍,郗颜的心情由阴转晴,渐渐露出了笑容;温行远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哄着她把零食要了下来,直接把车开到“上游”,径自带她来到他专属的包间。
“温先生,是不是上菜?”李经理笑着站在他身前,恭敬地问。
温行远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便挥挥手让他出去了,像是懒得和他废话一样。
“你手下?”郗颜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见李经理小心客气,怔怔地问。
“我地盘。”他环视四周,挑了挑眉,伸直了腿,一副闲然自得的样子。
“比谁腿长啊?”郗颜瞪着眼晴,脚不安份地踢了下他的小腿。
瞪她一眼,他作势要打回去,见她躲也不躲,收回了手,“和你比那是对我的侮辱。”
“敢说本姑娘腿短,看我不弄死你。” 顺手抓起桌上的餐单打他。
“谋杀啊你,堂堂温家少爷就这样被某丑女用餐单弄死了,我也太惨了点。”
“哈”她尖叫着扑过去,两只手机灵得伸到他腋下,触到他痒痒肉,“敢说我丑,你死定了。”
温行远哈哈笑,胳膊一夹,将她不安份的爪子夹住,抬手轻敲她脑门,“疯丫头,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竟然知道我死穴。”
“快认错,还说我丑不,啊?”她用力抽回手,又扑了过去。
“好好,我认错,你不丑,我丑行了吧。”温行远跳起来,躲闪着她,嘴不服软,“可我再丑也比你强那么一点。”
“你死定了,敢嘲笑我,看我如何为民除害……”说着,她呲牙笑,眯着眼晴向他冲了过去。
“野蛮女友啊;要知道地球这么危险;我真该回火星去……”
“敢说我野蛮;罪加一等;杀无赦……”
“哈哈……”
“还敢说我丑不?”
“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吧……”
两个人在包间闹得不可开交,形象全无,直到李经理带人来上菜,才气喘吁吁地坐下。
“别学别人减肥。”他给她夹菜,“健康才是最重的,瘦得一阵风都能被吹走,郗贺见了免不了埋怨我。”
“嘁……我还以为关心我呢,原来怕我哥问罪呀;白感动了。”虽说吃了点零食垫了底,可还是很饿,她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着反驳。
他气结,深呼吸两次,动筷吃饭,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就一女人;头发长的女人啊。
包间内恢复了平静;两个人不再嘻闹,老老实实吃饭。
中途温行远接了个电话,是他老爸打来的,郗颜听他连嗯了几声,以为自己在场他不方便说话,借口去洗手间。等回来时看他脸色不太好,用胳膊肘儿拐了拐他,“怎么了?脸比包公还黑,犯错误了?”
“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温行远皱眉,语气难得严肃,看起来心情的确不好。
郗颜见他不愿多谈,撇撇嘴,低头吃饭。
“一会我送你回公寓,晚上郗贺来接你。”见她闷不吭声,温行远轻描淡写着解释,“公司的事,我要回S城。”
尽管从A城到S城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郗颜还是担心他开夜车不安全,吃完了饭就让他赶紧回去,不必陪着她等郗贺。温行远看了看时间,坚持把她送回了公寓。
“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点。”到了公寓楼下,郗颜临下车前轻声嘱咐。
他愣了愣,似是不习惯她自然的关心,好半天才嗯了一声,见她打开车门,突然拉住她的手,“小颜?”欲言又止。
“嗯?”郗颜望着他,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打消了要抽回手的想法,“怎么了?”
温行远深深的凝视她,沉默一瞬,然后说,“好好在郗贺那呆着,我过几天就回来。”
郗颜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一瞬的恍惚。
他的呼吸似有若无的轻拂过她的面颊,幽深的目光久久落在她脸上。这么近的距离,郗颜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长长的睫动轻轻的闪动,她不自觉地深深呼吸,有些进退不得。
安静地站在楼下,直到看不到他的车子,郗颜才转身上楼,心事重重。
晚上八点多,郗贺开车来接她。三年不见,兄妹俩一见面,郗颜差点哭了。
“傻丫头,终于知道回家了。”郗贺接过她手里的包,轻拥着她上车。
“你才回来,干嘛不休息一下明天再来,我又不会跑了。”任由他帮自己系着安全带,她哽咽着问。
宠爱地捏了下她的鼻子,“这不是想你了么,怎么瘦了?”
“减肥嘛。”她孩子气地笑笑,随后又嘟嘴,“你也瘦了许多,不过更结实了。”
“是不是风采依然?”郗贺偏头轻笑,说不出的宠溺。
“是啊,郗副局。”望着郗贺棱角分明的侧脸,她笑,轻轻靠在哥哥肩头,久违的温暖。
兄妹俩一路上有说有笑,没一会功夫就到了郗贺所住的小区。
郗贺独居,公寓是一百多平的四室两厅,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宽敞的客厅装潢得简单而典雅,素净得贴近大自然的木墙,木地板,让人体验到一种繁嚣中的恬静,隐隐渗出淡淡的禅味。
郗颜换鞋进屋,四周环视了一圈,悠闲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按着遥控器,“我还以为你腐败了呢,这种淡素的色调还真是适合你。”
“由我们小颜时刻监督着,哪敢腐败。”郗贺换了身居家服出来,一脸的笑意。
“知道我怎么想起这样的设计吗?”郗颜拉他坐下,下巴轻搭在他肩上;“一到大研镇,我就喜欢上那里的小木屋,古色古香,朴实无华,让人感觉放松和舒服。所以设计你这房子时,就注入了木和大自然的元素。”
“行远说你的设计一向走简约路线,从不盲目跟着潮流走,拿到这幅设计图时,我才真的信了,设计师的眼光果然不同。”搂了搂她的肩膀;郗贺诚肯地夸奖。
以前总是拿她当小孩子,可当他看到她设计出来的作品,才认识到妹妹在这方面的天赋与努力。原本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让她当个试验品罢了,没想到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有着自然美感的禅意设计令他对小妹刮目相看,倍感欣慰。
“人家本来就很棒,这下不再小看我了吧。”郗颜皱着小脸,似乎有些委屈。
“是是,小颜是最棒的,看来还是行远最了解你,嗯?”郗贺宠爱的揉揉她的头发,话里有话。
“说什么呀,听不懂听不懂……”搂着郗贺的脖子,她耍赖。
“你呀……好了,不说了,去看看你的房间。”郗贺想到这丫头以前老是抱怨房间的窗子小,所以买下这处房子后便特意留了那个有落地窗的房间给她。
“我的房间?”郗颜讶然,完全不知道郗贺还特意留了房间给她,设计的时候他也没说啊。
“是行远设计的……”
各自微妙
郗贺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深知郗颜吃饭马虎对付的毛病,他每天早上都会花很长的时间,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妹叫起来一同吃过早餐才出门。晚上他一般不出去应酬,尽量回家和她一起吃饭。
他白天上班,郗颜就一个人在家,有时听听音乐,看看碟子,有时无聊就带着球球到楼下的中央公园散步,偶尔还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总之,日子似乎过得有些昏昏恶恶,却也是难得的放松。
有意关了手机,不知是不是怕谁打过来,有时又忍不住要开机,想着或是他会打电话来,思前想后,反反复复开关机了不知多少次,矛盾极了。这期间温行远发过一条短信来,就是回家的那一晚,只是告诉她,他到家了,再没多说一个字。有两晚倒是与郗贺通过电话,两个人像是在谈公事,很严肃的样子,本以为他会叫她听电话,可是却没有。
那天吃饭的时候就感觉温行远怪怪的,而他走后的反应也与以往不同;换作是从前一周至少该打三个以上的电话;然而这次;一个都没有。他像是无声无息地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陡然平静的日子令郗颜有些心烦意乱,一想到那晚他在她下车前吻了她,就更没有勇气主动联系他了。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确切的说是在很清醒的状态下吻了她。她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瞎想,可是却无法逃避他炙热的目光。
“你还打算逃避到何时?”经过许久的沉默,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问她。
她抬头,怔忡地望着他,却又见他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上去吧,我得走了,老爷子还等着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刚刚根本没有问过那个问题,而这一吻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就像道别一样仅仅是个礼貌的亲吻。
你还打算逃避到何时?她反复咀嚼着他的话,突然很怕面对他,也很讨厌无法静下心来的自己。
她不知道那天温行远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又为什么没有再追问下去。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有些感情,不去挑明,或许还可以不朽。一旦说开了,也许就意味着结束。
缘尽!脑海中猛然跳出这两个字,心口一阵揪紧的疼。
懒懒地坐在地毯上,将球球抱在怀里发呆。
“小颜?”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郗贺弯身拍了拍她的脸。
“啊?”郗颜回神,“干嘛,哥?”
“想什么呢,叫你几声了。” 郗贺眉心轻聚;面色难掩担忧,“累了就去早点睡,我要出去一下,不要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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