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宇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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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型飞行器，数量：120；距离：320万公里；航速：2。4倍光速……”玛丽快速简明地报告敌情。
320万公里，在地球上是个天文数字，而在太空，双方都以2倍以上的光速面对面飞行，只消2秒多钟，便会迎头相撞。主动攻击更不行，即使击中了敌舰，自己也会因为刹车不及冲进爆炸圈内与敌舰同归于尽。规避逃逸也不行，2秒钟时间太短了，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在发现狼群的同一瞬间，狼群也发现了他们，速度太快，双方都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出反应。这瞬间，玛丽一边报告敌情，一边下令采取应急措施，五艘战舰宛如怒鹰展翼，猛然昂首向上疾冲。她抢先了0。1秒钟，使对方的计算机有时间做出相应的措施，猛然俯首疾冲。这一切说来甚长，其实只在一眨眼间，双方便擦身而过，已在百万公里之外，再慢1％秒，双方便会迎面相撞舰毁人亡，危极险极千钧一发。
“谢谢你，玛丽。减速！”致远抹着冷汗下令。
“为什么减速？”
詹姆斯责问，队员们也都困惑不解。敌舰的航速比他们快，很快便会掉头追来，逃命犹恐不及，难道队长要以卵击石与其硬拼？
“不必多问。“致远胸有成竹。”保持1。5倍航速。”
太空特遣队实行军事化管理，队长的话就是军令，不容违抗。
舰队减速，朝着反宇宙纵深飞去。
“玛丽，狼群追来了吗？”
“追来了，距离1400万公里。为什么不摆脱它们？我们现在能做到。”
“当然能，可是，它们的速度比我们快，摆脱之后，它们仍然会追上来。”
“队长，你想干什么？”詹姆斯问道。
致远说：“逃不掉，只有彻底消灭它们，才能一劳永逸……”
队员们惊讶万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武器装备，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都有取胜的把握，而现在是5：120，相差太悬殊了，成功的几率不会比零高。
“指令长，我也搞不懂。”玛丽也抬头望着致远。
致远指着自己的头，以开玩笑的语气说：“这就是人脑与电脑的最大差别。”
玛丽说：“这我懂，电脑在很多方面不如人脑。我知道您摆出逃逸的假象，是为了迷惑它们，但我不明白您用什么方式彻底消灭一支强大的舰队。”
致远说：“在人类历史上，用智慧以少胜多的范例数不胜数。目前，5：120的差距的确太大了。不过，诸位忘了，我们手中有一张王牌。”
队员们没有做声，静静地等待着队长的锦囊妙计。
玛丽若有所悟，忽然说：“我懂了！”
“你越来越聪明了。”致远赞许地笑笑。“物质转换，诸位懂了吗。”
“懂了！”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致远说：“只是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些。”
“西西里号”的舰长查尔斯不以为然地说：“我们的计划，本来就是以牺牲别人换取自己的生存，谈不上残忍，队长。”
致远说：“我知道，我们别无选择。各舰注意，等它们接近到300万公里，立即对其进行物质转换，然后全速脱离！”
狼群掉头全速追
击，不到30秒钟，便首尾相接，进入了攻击距离。
一声令下，五艘战舰同时启动物质转换仪，一到强烈的光束射向狼群，左右横扫，立即全速逃逸。
漆黑的太空中，蓦然迸发出巨大的火球，120艘战舰，瞬间湮灭消失，强大的冲击波，使邻近的天体脱离了轨道。有几颗距离太近，体积太小，登时汽化。
冲击波的速度低于超光速飞行的飞船，先遣队安全脱险。




、丝丝

“母亲，母亲，我是长子，狼群已经消灭，五子状况良好，负805规律与家乡大同小异。小米已经找到，是否有鼠洞，正在寻找。完毕！”
尽管意念通讯保密性非常好，为防万一，特遣队仍然使用了暗语，“负805”，是指反宇宙，“米粒”是时空点，“鼠洞”则是黑洞。
“母亲对你们的光辉业绩十分满意，祝贺你们，孩子们！母亲等待着你们平安归来。”
罗夫先生春风满面，摘下头盔，对邵小梅说：“你看，我说过他们会平安无事的嘛。”
小梅舒心地一笑，说：“我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罗夫先生，您不想请我吃饭吗？”
“当然可以，哈哈哈……”

“队长，发现一艘飞船……不不，是逃生舱……不好！它要落入黑洞了……”
一艘小小的救生舱，犹如一个孤独的流浪汉，在虚空中孤零零地飘荡，被黑洞引力场吸引，向着无底深渊漂去。
指挥中心传来消息说，联合总部其他先遣队进展顺利，已经找到了不少大质量黑洞和星系团，唯有银河系先遣队的进展不尽人意。迄今为止，他们只找到了几个中型黑洞。要想迫反宇宙退缩，中小型黑洞爆炸释放的能量太微不足道了，若不能尽快找到足够的大质量黑洞群，势必会影响全局。
致远心焦如焚，早在心中盘算着捕捉几个反宇宙生物，强迫他们提供有关资料，救生舱的出现，正中他的下怀，立即下令捕捉救生舱。
西西里号和埃及号迅速进入引力圈，追上救生舱从两翼接近。
“减速！”查尔斯沉着地指挥。“慢！慢！准备——发射！”
二条太空捕捉索激射而出，准确地缠住了救生舱，战舰加大马力，冲出引力场，飞向旗舰“恐龙号”。
“伙计们，你们干的真出色！”致远大加赞扬。恐龙号伸出机械臂，抓住救生舱，将它带回舱内，送进了驾驶舱。
各舰的队员们，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显示屏，好奇地打量着救生舱。这是宇宙生物第一次直接面对反宇宙飞行器，尽管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救生舱，也足以令人振奋不已。
致远围着救生舱转了几圈，正要打开舱门，玛丽一把将他拉开，说：“不行！您是舰队指挥官，不能冒险。”说罢，命令一个机器人，打开舱门。
舱门打开了，队员们呼吸一窒。
小小的救生舱内，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貌如天仙的年轻女郎。女郎身着宝蓝色长裙，长长的秀发幻发出淡蓝的色的光泽，犹如蓝色的瀑布垂挂在身后，眉目如画，脸色苍白，樱桃小口紧紧地抿着，蓝宝石般的大眼睛，冷冷地望着舱外的生物，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死里逃生的喜悦，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
“姑娘，您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宇宙中漂荡？”致远走到舱门前，一字一字地问。女郎美丽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小嘴一张，突出一串奇怪的音节，声如银铃极为悦耳，好像天堂的百灵在唱凡人听不懂的歌。
致远茫然不解，从耳朵上取下一个助听器似的物件。这是一部微型多功能翻译器，可以对陌生语言进行快速分析翻译，它曾帮助致远与许多外星人交流，无往而不利，而此际却对美丽女郎的语言一筹莫展。
他将翻译器抛给玛丽，耸耸肩，苦笑着退在一边。
玛丽的电脑能对陌生语言进行更大范围的分析处理，只是女郎的话太短了，玛丽接收到的信息太少，一时不能破译，不得不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
女郎闭上眼睛，不屑开口。
玛丽无奈地看了看指令长，说：“她的话太短了，如能多说几句，我也许能够破译。”
“姑娘，请出舱谈谈好吗？”致远踏入舱内，伸手想搀扶美丽女郎。
女郎猛一挥手，吐出了一句话。
玛丽笑了，她说：“指令长，她要您滚出去。”
“滚出去？哈哈！真妙！”致远挨了骂，反而说妙。男人不怕女人骂，就怕她们扭过脖子扬起头死不开口，不可救药。
“你能和她谈谈吗？”
“我已经初步掌握了她的语言逻辑，勉强可以。”玛丽回答。
“很好！赶快和她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不要泄漏我们的身份和目的。”
“遵命！”玛丽走近舱门，结结巴巴说了起来。
女郎惊奇地望着她，眼中戒意渐消，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玛丽趁机走进舱内，握住美丽女郎的手，搂住她的肩，亲热地说着什么。
美丽女郎低下头，留下两行热泪。玛丽飞快地瞥了一眼致远，以更温和的语气继续说。女郎痛哭流涕，低头抱膝，娓娓诉说着什么。
“她说什么？”致远着急地问。
“她说她叫丝丝，是阿尼星帝国的宇宙物理学家……”
“宇宙物理学家，太好啦！”
玛丽打开致远的翻译器，一边修正程序，一边继续充当翻译：“他们把我们的宇宙叫反宇宙。他们知道反宇宙正在沿着时间轴向他们接近，帝国元首准备用与我们相似的方式自救，丝丝反对，力主另辟蹊径，元首接受了她的建议，同意她另辟蹊径，并规定了期限。丝丝乘探测飞船进入太空，期限已到，她没有完成任务，被放逐到太空中自生自灭，完毕！”
致远说：“请带她出来，我和她谈谈。”
丝丝不再抗拒，顺从地走出舱外。玛丽将翻译器交给致远，说：“现在，您可以直接和她交谈了。丝丝，请戴上这个，我们的指挥官要亲自和您谈谈。”
丝丝看看致远，接过了翻译器。
致远戴上耳机，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来自你们所说的反宇宙，来此目的，是为了采取和你们的元首将要采取的同样的方式救自己……”
丝丝骇然惊退几步，忿怒地望着致远，尖叫：“魔鬼！你们要毁灭我们的宇宙，毁灭我的同胞，你们都是魔鬼！杀人犯！”
致远脸色一沉，反驳说：“我们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不择手段，仁慈只能导致自己毁灭。这种时候，仁慈、情理、道德等等全都是无稽之谈。我们如果不这样做，你们就会把我们打入炼狱万劫不复。这里没有恩怨和仇恨，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谁狠谁快谁就有生存的机会，而你们的动作太慢了，大概至今还在互相讨价还价争论不休。如果我们心慈手软放任自流，结果只有一个，正反宇宙还有第三宇宙大家全体毁灭，难道你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吗？”
“我不知道……”丝丝痛苦地捂住了脸。
致远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抢先一步进入了你们的宇宙，显而易见，你们也想进入我们的宇宙，但你们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丝丝，正反宇宙早就停止膨胀开始收缩，在这两个宇宙的挤压下，第三宇宙正在快速收缩，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如不尽快采取措施，全体毁灭的悲剧就会发生。我想，你不会是个宁愿大家毁灭，也不给别人生存机会的人吧？不，我看得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不是这种人。”
丝丝蕙质兰心十分聪敏，马上听懂了他的企图，坚决地说：“你别痴心妄想，我不会帮助你们屠杀我的同胞，决不！”
致远并不灰心，他知道要说服丝丝帮助自己非常困难，决定换个方式继续争取。
“你们叫我们的宇宙为反宇宙，我们也叫你们的宇宙为反宇宙，我想请教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请问你们的宇宙有多大？”
丝丝惊讶地看看他，犹犹豫豫地说：“不十分清楚，普遍认为正反宇宙基本相等。”
“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反宇宙生命会不会完全灭绝？”
丝丝想了想，说：“宇宙广袤无际，应该不至于完全灭绝，但我相信，能活下来的也不会很多。”
致远说：“生命像宇宙一样深奥莫测，只要有一粒种子，就会生根开花，就会重新繁衍出很多后代。只要有10％的生命能够度过劫难，若干年后，你们的反宇宙就会重新恢复元气欣欣向荣，我们也就有了生存的机会，而固执己见的后果只有一个，大家灭亡。”
“易地而处，你会怎样做？”丝丝反诘道。
“我会选择一个大家都能生存的方式。”致远回答。“阿尼星距这里多远？”
“618万光年。”
“我们深入反宇宙约100万光年，万一发生了大爆炸，反宇宙将会回头反奔，你们的阿尼星球会不会因此而毁灭？”
丝丝的眼睛一亮，目光移向计算机。致远会意，将她带到计算机前。
经过紧张的模拟计算，丝丝的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容。
“阿尼星不会毁灭，但伤亡很大，阿尼星也会改变轨迹，不过，同胞们的适应能力很强，应该能够适应新的环境。”
“这种事不可能没有伤亡。”致远伸出双掌，说：“毁其三五指，总比玉石俱焚双掌俱毁的好，不是吗？”
丝丝柳眉紧蹙，默然无语。
“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致远正式提出了请求。
丝丝仍然无语，致远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如果面前是个雄性生物，他会毫不犹豫地强迫他开口，可是，眼前是位女郎，而且如此美丽动人，怎么下得了手？
“助则两利共生，否则共同灭亡，帮与不帮，请你给句话。”
丝丝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救生舱。致远望着她的背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丝丝走到舱门前，忽然回首嫣然一笑，问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致远喜出望外，忙说：“我们要在这一带找一些大质量的黑洞群……”
“我明白了。”丝丝举手加额。“你们能够进入我们的宇宙，说明你们已经具备了物质转换手段。也是说，你们要在黑洞群中进行物质转换，引发大爆炸，用大爆炸强迫宇宙退缩。”
“很抱歉，的确如此，这是唯一的自救方法，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段。”
丝丝走到致远面前，说：“你们找错了地方，这一带空间，没有你们要找的黑洞群。启航吧，船长，我带你们去另一个空间，那里不仅有星系级黑洞群，还有不少巨大吸引体和星系团，如果引爆了这些吸引体和星系团，足以使整个宇宙产生动摇……”

先遣队收获颇丰，开始返航。
探测结束以后，丝丝始终郁郁寡欢，不肯多说一句话，对人爱理不理，心事重重。
她站在舷窗前，望着虚空阴冷的宇宙空间，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露出茫然的神色，说不出的孤寂、忧伤，楚楚堪怜，望之令人心碎。
致远已经碰过不少钉子，见状仍然忍不住地走到她的身边，安慰说：“丝丝，不要想得太多，人生总有许多无奈，希望你能放宽心怀，跟我们……”
丝丝回过头来，冷冷地顶撞说：“请让我安静一会好不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们走，请离我远一些！”
致远被噎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着走开了。
“又碰钉子了是吗？”玛丽“咯咯”地笑。“我真不明白，智慧生命的情感为什么如此复杂。”
“你不明白，我更不明白。”致远苦笑不已。
玛丽转换话题，提醒他说：“指令长，您该休息了。”
致远瞪大眼睛说：“又来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休息？”
“这我不管！”玛丽不肯让步。“我必须执行程序指令，提醒您遵守作息时间……”
“回到家之前，请你别再提什么作息时间……”
“这不行，您的体能消耗很大，很疲劳……”
话音未落，警报系统陡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致远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失声大叫：“流星群！”
玛丽摊开双掌，说：“看来，我又要违背指令了……”
流星群是宇航中的最大威胁之一，再坚固的飞船，在超光速飞行的状况下，即便撞上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也会造成船毁人亡的悲剧，何况那些流星，不是岩石便是金属物体，所以，流星群和黑洞、迷航，被列为对宇航最具威胁的物质和原因。
“各舰注意，前方发现流星群，立即减速！启动防护力场！”
致远一边减速，一边急促地下令，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两鬓冷汗滚滚。
玛丽很快计算出了有关数据，建议说：“指令长，流星群的面积很大，速度很高，请立即采取措施。”
“能绕过去吗。”
“不能。”
舰队的航速一减再减，但巨大的惯性仍然推动飞船以接近0。1倍光速冲向流星群，流星群也以近200公里的秒速迎面扑来，眨眼之间，相距不到10万公里。队员们个个屏住呼吸，迎接死神的到来。
“各舰注意，排成纵队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