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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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西门豹能无所畏惧地说出这些话，他只是不清楚，狄冷霄的阿弟已经死了，她抓冷月并非是要挟西门豹的，否则的话，西门豹定然会因狄冷霄的出现而吓得半死。

冷月听此，她真的听不下去了，她忍受不了了，一切的一切，冷月知道自己并没有想错。

冷月破门而入，她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柔软娇小的姑娘，她也不想当那样的姑娘。她好羡慕自己的姐姐，她现在很确定红妩娘就是自己的姐姐，她羡慕红妩娘可以为自己所心爱的人放弃一切，乃至于自己的青春与生命，而且她还是那么默默地去付出，不渴求回报。
251。正文第251章
冷月双眼似针一样看着西门豹，她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去看过西门豹，因为她一直把西门豹当作自己所最尊敬的亲生父亲，作为女儿的自己，也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去看着他，然而，冷月现在却露出了这样的眼神，凶神恶煞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因为她知道眼前并不是自己的生父，而是自己的仇人。

冷月在等待着西门豹的解释，她期待着西门豹可以将事实的真相告诉给自己。

可是，冷月失望了，西门豹什么也没有说，也许冷月的兀自出现，也真的吓倒了西门豹，对于不期然而然的事情，似乎再聪明的人，也会略觉得不知所措。

冷月虽然没有将目光正对于铁凤凰与掌柜，然而，他们却都吓得半死，他们都垂下了头，就连余光也不敢去扫冷月的眼神。

一双还是那么清澈透明，但是也可以清晰地看得见幽愤的眼睛。

冷月道：“西门豹，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西门豹多么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是多么希望冷月还能被自己所利用，可是，他所渴求的这一切的一切，全然被冷月破门而入的声响给击碎了。

但是，西门豹还是把有一丝希望，可以挽回冷月内心的希望。

西门豹是个极其现实的人，他不曾用天真的想法考虑问题，去看待问题，然而，此刻他却显得如此天真与幼稚。

西门豹道：“冷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对阿爹这么讲话？”

冷月的眼睛里在不断地闪烁着忧郁，她不曾这么伤心过，她不清楚西门豹这会儿象一个傻子一样却问这么一个傻问题。在忧郁之中，冷月满心怒火，她不可能不愤怒，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她的愤怒了。

冷月摇头道：“阿爹，我叫你了二十年的阿爹，你把我当成过你的女儿吗？阿爹，你是我的阿爹吗？我的阿爹在哪里，我的生父生母在哪里，他们是不是都被你给害死了？”

冷月现在很痛苦，她掩饰不住自己内心之中的伤楚，不过，她现在多么想不暴露出自己的痛楚，因为她很明确，自己表现的越是痛苦，西门豹的内心也便越高兴，自己有多么的痛苦，西门豹就有多么的高兴，自己伤心到了极点，同时，西门豹也高兴到了极点。

西门豹无语，他无话可说，他还是在细细地端详着此刻冷月的样子，有些颓然，有些失落，有些恼火……总之，他从未看到过这样令自己兴奋的表情。

冷月又道：“是你利用我去杀黎顾雏，想让我们姐妹两人互相残杀，这次，你又要利用我去杀云萧逸，你好卑鄙，你好丧心病狂。”

西门豹这时眉目上挑，好似活生生的阎罗一样，不过，冷月现在并不怕，她似乎什么也不怕了。她不怕自己如何去生，又会怎么去死，不过，她只怕一件事，就是在天堂上的姐姐不能原谅自己。

冷月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好多好多的错事，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想一想，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敢奢望着在天的姐姐，很关心自己的黎顾雏原谅自己呢？正因如此，她突然觉得很怕，也突然认为自己很可怕。

冷月现在毛骨悚然，即刻间便会疯掉。

西门豹道：“你刚才已经听到了我所说的话了？”

冷月道：“不仅听到，而且还听得很清楚，也许我在刚刚出生就应该知道这其中的一切，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二十年来，我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又怎么会在你身边做你二十年的女儿。”

听后，西门豹不禁狂笑，西门豹时常象这样疯狂的笑，然而，他的笑容却未曾象今天这么疯狂。西门豹忽然觉得自己很兴奋，虽然没有得到《飘香秘籍》，但是看到冷月现在如此落寞，他也是兴奋不止了。

西门豹高声道：“哈哈，你们看到了吧，看到你们的女儿现在的惨相了吧，燕敬仁，让你当年抢我的女人，郑拨江，让你当年不从我，这是你们的报应，生下的两个女儿，一个在青楼陪客，一个则终日独守寒宫，到最后，她们相互残杀，哈哈，冷月，你知道不知道，你不比我好多少，你利用了云萧逸把你的亲生姐姐给杀了，你也险些杀了很关心你的黎顾雏，你说我无情，你又何尝有情？”

冷月忍不了了，她承受不了西门豹的这番话，她也接受不了，她好想去发泄，她也好想去杀人，虽然，冷月并没有真的杀过什么人。

在桌子上有一把剑，很普通，在寒宫里似乎随处都可以看到剑，但是象这么普通的剑似乎就很少见了。

冷月拿起了剑，闪动的剑芒映着她的眼睛，也映着她的心，同时也映着往事，她不曾知晓同时也不敢去面对的往事。

冷月举剑，她虽然满腔怒火想去杀西门豹，可是待她举起剑的时候才蓦然觉得，自己浑身疲惫，似乎已经是没有杀人的力气，也没有去杀人的勇气。

西门豹不怕，他知道冷月有几斤几两重，冷月虽然很厉害，但是他清楚却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那满心伤痕的冷月也更不是自己的对手了。刚才，冷月对西门豹那愤然的话语，西门豹也已然是将其当成了一种笑话了，很可笑，可笑的不能再可笑。

冷月的手在颤，她发现自己真的很疲惫，心疲惫，人也很疲惫，疲惫的不光没有杀人的力气，就连举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冷月还是要尝试，她也不怕尝试，她也在尝试着去杀一个人，去杀一位欺骗自己很深的人。冷月相信，自己这一剑下去是没有错的，不仅不错，而是还是她在这二十年中，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冷月的剑过去了，剑光并不快，很慢，慢的根本就不象是一位懂剑的人舞的，自然，西门豹也躲了过去，西门豹闪躲很快，他在笑声中便躲了过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起，他的手拿起了刀，他的刀锋很利，他的疾刀七式，在江湖也是少有人及的。

西门豹杀过很多的人，他的刀沾过太多人的血，所以，他并不害怕杀什么人，更何况，现在冷月知道了一切，对自己也有了敌意，所以，冷月现在也已经成了他所最想杀的人了。

不过，一刀下去，让冷月痛痛快快的离开人世，这也并非是西门豹想要看到的。

冷月现在象疯了一样，她此刻也简直成为了一位疯子，疯子舞剑就是那个样子，没有力度，也没有套路，她打翻了桌子上的酒壶，她捅破了好几扇窗子的窗户纸，不过，她的剑却没有穿过她最厌恶人的身体里。

西门豹并没有对她客气，他对冷月原本就无情，斜斜的刀光，一压而来，冷月没有怕，她忘记了人还有死这么一说。

冷月用剑去拦西门豹的刀，不过，冷月的剑却拦不住西门豹的刀，她的剑从手中掉了下来，但是，西门豹并没有急着去杀她。

冷月的剑落到地上，发出了声响，这也令冷月变得清醒，她清醒的知道，人是会死的，西门豹也会将自己杀死的，冷月依然不害怕死，只不过，现在让她死在西门豹的手上，她是那么的不甘心，她不想看到西门豹现在还能那么逍遥的活着。

冷月看到西门豹的刀向自己挥来，冷月想闪躲，她很想去躲，因为她真的不想死，不过，她实在是躲不过去。可是，西门豹的刀却停在了冷月的面前，他并没有一刀让冷月丧命。

西门豹道：“冷月，你想杀我，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冷月道：“西门豹，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西门豹听后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依然是那么狂野，他看到冷月现在的落丧，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辉煌成就。

西门豹道：“你认为我会害怕鬼吗，我杀死过那么多的人，他们都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但是等他们做了鬼之后，我现在在江湖上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冷月愕然说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西门豹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因为无论我的下场有多么凄惨，你都是看不到的，而你的下场，你的悲惨，我西门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冷月不语，她只是在用着那颗藏满悲愤的眼睛紧盯着西门豹看，也愤然地看着西门豹身后的铁凤凰与掌柜。

西门豹这时含笑道：“冷月，我抚养了你二十年，我倒是真不忍一刀杀了你，你看我把你的手臂砍下来，学学你阿姐好不好，还是我先挑断了你手筋与脚筋，这样会不会更好？”

冷月现在对西门豹已经上无话可说，她知道西门豹有多么变态，她也可以想象的到西门豹到底会怎么对待自己。冷月依然相信这是天意，是自己杀了阿姐，伤害了黎顾雏所应得的报应。既然冷月相信天命，所以她也相信西门豹的下场会比自己要凄惨的多，想此这些，冷月忽然觉得安心不少，在她的心里，似乎已经看到了西门豹那凄凉的命运。
252。正文第252章
冷月的想终归是她的设想，她只是心有不甘，她才会那么去想，正如西门豹所言，她现在是主宰不了西门豹的命运，反倒是冷月在等待着西门豹的发落。

西门豹不会心软，他对谁都是不会心软的。

西门豹抬起了刀，不过，他的刀下落的很慢，也许他正在想，该向冷月身体的哪个部位去砍，砍向哪里会让冷月更痛苦。

不过，西门豹想的太漫长，他太残忍，太过残忍的人目的往往是不会达到的，所以，西门豹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就在西门豹落刀的那一刻，云萧逸来了，他来的很及时，倘若他在来迟一会儿，恐怕他就看不到完整的冷月或者是一位活生生的冷月了。

云萧逸用自己的折扇挡住了西门豹的刀，虽然是一把用纸做的扇子，然而却挡住了西门豹那把极为锋利的宝刀。

西门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他感到很失望，他也变得很害怕。

冷月见云萧逸就在自己身前，她也有了依靠，她也很感激云萧逸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

云萧逸道：“冷月，你没事吧。”

冷月很怅然地摇了摇头，不过，冷月并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她太疲惫，也厌倦了好多的事情，所以，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她只有把对云萧逸的这份感激再次埋藏在心中。

云萧逸看着冷月，看着她那苍悴的倦容，心如刀绞，他更加恼火着西门豹，他认为西门豹要比禽兽还要禽兽。

云萧逸拍了拍冷月的肩，道：“冷月，没事的，不要害怕。”

冷月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云萧逸已然是感应到她现在想说什么了。正因如此，云萧逸把头冲向了西门豹，西门豹见到云萧逸投向自己的眼神，又心生一凛。

云萧逸道：“西门豹，你想杀我，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来啊，只要你有本事，我云萧逸的命今天就是你的了。”

西门豹道：“不，不，我怎么想杀你，都是他们，是他们想害你。”

云萧逸这时又将目光投向了铁凤凰与掌柜，云萧逸此刻这如此犀利的眼神，真的可以将他们两人吓得半死。

掌柜道：“不，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开店的。”

云萧逸道：“与你无关，你只开店？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掌柜道：“是西门豹，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要是不这么做，我……”

掌柜的没有将话说完，不过，他此刻也说不出来话了，他满头鲜血，双目圆睁，因为就在刚才，西门豹忽地一刀向掌柜砍去，掌柜没有躲闪，他也来不及躲闪，也便仰倒在了地上。

铁凤凰现在很害怕，她是同掌柜一起做的这件事，她也害怕自己会与他有相同的厄运。

铁凤凰的身子在颤动着，其实，她的身体早在颤动，自冷月破门而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在颤抖，不停地颤动，只不过她现在颤动的更加剧烈，同时也更加明显。

这时，云萧逸又将眼神落向了铁凤凰的身上，云萧逸的表情很严肃，所以，铁凤凰不敢同她对视，确切而言，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她谁也不敢去看。

铁凤凰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也不相信自己会在某一天竟然如此狼狈，因为她一直很坚信在这个时代，西门豹就是霸主，他有聪明的头脑，无穷的财富，在武林之中，也有着显赫的地位，她自以为跟着西门豹，虽然得不到真爱，但是也绝对不至于象今天这么沦丧。

西门豹这时说道：“我叫你胡说，你死有余辜。”

云萧逸看着铁凤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口中说道：“他是在胡说吗？到底是你们想害我，还是受了西门豹指使的？”

云萧逸问得心平气和，然而，他越是心平气和，越是让铁凤凰忐忑不安。

铁凤凰不敢去回答，她也没个回答，倘若她说是，她就得罪了西门豹，倘若她说不是，也必然会遭逢云萧逸的杀害。现在，铁凤凰自知是到了前临绝壁，后有深渊，使自己进退维谷的境域了，正因如此，铁凤凰没有回答，她也不敢回答，她知道，她很清醒自己谁也得罪不起。

现在，在铁凤凰的心中也有着一种预感，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她从来没有过这么一种预感，因为她不曾想过自己会死在云萧逸的扇下，或者是死与西门豹的刀下。

铁凤凰侧头看了看西门豹，她看到西门豹在用如此凶残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她便转瞬侧回了头，同时也低下了头。

冷月这时对云萧逸道：“阿逸，不要为难她，是西门豹这个人丧尽天良。”

西门豹这时惊慌道：“冷月，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是这么多年，看在我都让你过着锦衣玉食小姐生活的份上，你就放过阿爹我吧。”

冷月不想再听西门豹说什么了，因为西门豹太会煽情。其实，冷月也不再会为西门豹各式各样娓娓动听的话语所动，因为她现在对西门豹真的是只有恨，发自肺腑，无法改变的恨。

冷月怒道：“你给我住口，想当年，你在杀我爹娘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让你放过他们，放过阿姐与我，可是你呢？你还不是用无情的一把火烧毁了我们家的客栈，让阿姐流离失所，落入风尘。”

冷月越说越怒，她满心的怒火已然迸发，云萧逸还没有反应过来，西门豹也没有反应过来，冷月便持剑，直向西门豹胸口刺去，待剑到了西门豹的胸前，他才反应过来，不过这次他出招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在这间不容发之时，西门豹一把扶过了铁凤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冷月此刻出手迅猛，她也是来不及收剑了，她的剑一下子便刺入了铁凤凰的身体里。

冷月没想过会这样，因为她知道铁凤凰也是被西门豹所利用的，所以，她并没有想去杀铁凤凰。

铁凤凰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因为她不曾想过西门豹竟然卑鄙到了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剑。

冷月第一次杀人，她的剑第一次刺穿别人的胸膛，当她意识到自己剑下的人快要死了的时候，冷月顿时也被吓的瞠目结舌。

冷月错愕在了那里，她看着铁凤凰那双用白眼看着自己的眼睛，她很胆怯，她也不由得松开了剑，不过，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