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前缘-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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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洵老弟，来晚了，得罚……”恒泰集团副总李唯站起身，迎了过来，拍着季漠洵的肩膀，亲热到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毁约的事件。
　　
　　“几日不见，它又厚实了……”季漠洵也笑着拍了拍对方发福的肚子，似乎他们之间就是好兄弟，丝毫没有过隔阂和芥蒂……
　　
　　此时，酒桌的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先后和季漠洵打了招呼，只有宋世嘉稳稳的坐在那里，脸上却也换上了不亲不疏的笑意……
　　
　　季漠洵走到静雨身边的空位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一个空杯，示意服务小姐倒满的了酒，淡淡地笑着举了举酒杯“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我先自罚三杯……”
　　
　　静雨不安的看着季漠洵一杯一杯把酒灌下去，面不改色。可她看得真切，那神采奕奕的笑容，掩饰不了风尘仆仆的疲惫……
　　
　　而此时，宋世嘉见季漠洵把三杯酒喝下后，才笑着起身“急什么，谁罚你了……”说罢，他又转向了静雨“弟妹，得罪了！其实也不能怨我，都是李唯那小子没把话说明白，陷我于不仁不义……我也自罚一杯，给弟妹赔个不是……”
　　
　　静雨也急忙起身，微笑着对着酒杯，轻轻抿了一下。她心里有些诧异，为什么漠洵人还在日本，事情就解决了？
　　
　　“漠洵，咱们合作的事，你看什么时候……”
　　
　　“今儿酒桌上不谈生意，不谈合作，只联络感情，哥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别扰了兴致……”季漠洵急忙打断宋世嘉的话，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静雨，开玩笑道“我先让小雨回去，你们一会撒起酒风来，怕是不方便……”
　　
　　“你确定她走了，你能做得了宏大的主？”
　　
　　季漠洵没有理会宋世嘉的戏谑，把静雨半拥半推的带到了外面，嘱咐了几句，又回了包房……
　　
　　拉开玫瑰色的窗帘，灰色的天空，几颗残星稀疏的挂在天际，闪着暗淡的光芒……静雨望着院门发呆，曾经无数个守侯的夜，那道门总会在她不经意时打开，漠洵的车便意料的出现她眼前。感觉惊扰到她时，漠洵也会敞开男人的怀抱，给她抱歉的笑意；酒后微醉时，他也会和她撒撒娇，讨她疼爱……可是她知道，再也不会了，他以后都不会回到这个家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守护在她身边了……她隐约感觉漠洵在瞒着她什么，事情解决的如此迅速，令她吃惊。他们之间到底定了什么协议，漠洵不让她知道应该是怕她担心……这一次，她真的明白了，漠洵一直都有为她着想……不知道他喝多了没有，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情感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那么，我愿意从此就在海底沉默。
你的言语，我爱听，却不懂得，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　
————张爱玲
　
　　　　　　　　　　　　　　　　　　又把自己卖了
　　静雨接到季漠洵邮寄给她的快件时，已经是他消失的第四天了……
　　
　　打开快件，里面是一封辞职信和一本装订整齐的资料，还有一份与恒泰集团重新签署的合约书。合约书的内容严谨，完美得没有一丝漏洞，就像是他为自己在宏大集团画上的一个完美的句号……翻开合约书下面的那本资料，静雨深深吸了口气。这是漠洵用了三天时间，给她做的一份对国内外未来两年经济发展的分析，和对宏大集团未来两年发展的计划和设想；还有宏大目前的不足和优势；最后是一份非常详细的所有客户资料，细致到写下了每个客户的弱点和强势……
　　
　　从这份厚厚的资料，静雨感觉到了，漠洵决定放手时，对她有多少担忧和挂念，对宏大曾经倾注过多少心血和爱，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恩……一直以来，总是觉得漠洵欠自己的，欠静家的。可静家到底给了他什么，她说不上来；而自己给了他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了……
　　
　　拿起那封郑重的装在一个牛皮信封里的辞职信，静雨的手开始不停的发抖。打开来，她看到的信不是打印的，而是漠洵亲笔写的，只有五个字：小雨，对不起……
　　
　　眼前模糊了一片，泪便怎么也不听从指挥的流下来……她知道，漠洵不是善于表达内心的人，这五个字包含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好沉重……原以为，这一场五年的交易中，只有自己像傻瓜一样，把持不住的爱上他，越陷越深，其实他的心又何尝不被牵绊，否则哪来这么沉重的五字的辞职书，哪来这本堆积了深厚情感的东西。如果说，是他伤害了她，那谁又造成了他的伤痛？如果不是哥哥撞伤了沫沫，也许他的人生是另一片天地，他应该拥有完美的爱情和婚姻，拥有自己热爱的法律专业……可静家改变了他的人生，他也就这么默默的走下去了……
　　
　　擦了擦眼泪，静雨仔细的在快件里翻找，却没有找到她以为会有的离婚协议。看来漠洵把这份权利交给了她，如果她还放不下，还想不明白，他愿意等下去。可静雨知道，自己不该再以爱的理由囚禁他了……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季漠洵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踪影，没有音讯……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又是一个毫无消息的上午，静雨没去公司，安静地呆在家里，收拾漠洵没有带走的物品。也许突然有一天，他会回来拿吧！
　　
　　中午的阳光，肆虐的从窗外涌进，犹如往事冲破时光的束缚，一幕一幕的在她眼前掠过。漠洵笑的时候不多，可那些开心的，顽皮的，羞涩的，充满男人味道的，甚至无奈和尴尬的每一瞬间的笑容，她都深深的烙刻在脑海里，难道这已经成为最珍贵的回忆了吗？自己真的不能再拥有了吗？眼泪不小心滴在雪白的衬衫上，她便把衬衫扔在一边，继续叠下一件。漠洵有洁癖，衣服上不能有任何痕迹……
　　
　　忽然听到大门在响，静雨神经质的跑到窗前。真的是漠洵，他真的回来了……可是他回来做什么呢？静雨有些忐忑不安，想去迎他的脚步停滞不前，她怕这一秒拥有，而下一秒便会彻底遗失……
　　
　　正在她犹豫不决时，漠洵已经走进了卧室，站在她面前……高高瘦瘦的，脸上挂着微笑，是那种没有疏离的笑……黑色运动鞋，牛仔裤，黑色紧身的运动夹克，拉锁拉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颈部，把脸衬得更加白皙透明，干净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清爽得犹如大男孩一般……静雨恍惚中，感觉自己看到了四年多前，那个跪在自己面前，干干净净的男孩，眼里没有一丝锐利和冷漠……
　　
　　“怎么这么看人？我不一样了吗？嗯，无业游民……”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就算是乞丐，也是最高贵的。没饭吃了好，呆在我身边，免得乱跑……”
　　
　　“嗯！”漠洵认真的点点头，“软饭吃多了，也就习惯了……”
　　
　　“你混蛋……”静雨眼睛湿润，克制不住的抱住漠洵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你去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手机也不开。你好歹给我个消息啊……”她边哭边贪婪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梨花香味，是她总也闻不够的。“漠洵，我从来没问过你，你身上为什么有梨花的味道？淡淡的，很清香……”
　　
　　“不知道，可能我老爷是种梨树的吧……”
　　
　　“噗！你讨厌……”静雨被逗得破涕为笑，推开似笑非笑的漠洵，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宠物笼子，“这是什么？”
　　
　　“是只猫，送给你的……”漠洵说着，蹲下身来，打开笼子的门，静雨也好奇的蹲在他身边……
　　
　　“咪咪，出来……”漠洵叫了好几声，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只好对静雨说“你把它拿出来……”
　　
　　“为什么我拿？”
　　
　　“因为我不敢……”漠洵很理直气壮的说。
　　
　　静雨听罢，翻了个白眼。大男人的连只猫也不敢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弄进去的……静雨小心翼翼的刚把手放进笼子里，里面的小家伙就威胁般的凶她。漠洵急忙把她的手拿开……
　　
　　“小心，它还不认识你……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种美国短耳……特意带着医生朋友去鉴定了一下，说是很纯的……”漠洵说着，坐在了地板上，静雨发现他也不那么洁癖了。
　　
　　“你还有兽医朋友？”
　　
　　“不是，他是给人看病的……”
　　
　　“……”
　　
　　“沫沫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小猫，可我讨厌带毛的东西，死活没让她养。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就满足她的心愿了。呵！我知道你也喜欢……”
　　
　　“它是男的女的？”
　　
　　“女的……”
　　
　　“那就叫它小妞好不好？”静雨轻声的问着，她知道漠洵为什么送她猫，因为他不能陪她了……
　　
　　“好……”两个人没再说话，安静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宠物笼子。也许是太安静了，笼子里的小家伙探出了好奇的脑袋，四处张望，没一会，就塌着腰小心翼翼的钻出来探险……灰仆仆的毛发和眼睛，扁扁的耳朵帖服在包子形状的脸上……静雨突然大叫起来……
　　
　　“好丑啊……你就糊弄我，用它换你，我亏大了……”她边喊边不满的捶打漠洵的胸口……漠洵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一个成功的商人要学会斤斤计较……
　　
　　“我不要……它根本替代不了你，谁都替代不了你……”静雨孩子般的流出委屈的眼泪，没有什么能取缔漠洵在她心里的位置，何况一只猫……
　　
　　“都取了名字，不可以不要了……你仔细看看，它也不算丑……”
　　
　　静雨被漠洵固定在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问“你失踪了这么久，就为了给我找只猫吗？”
　　
　　“也不是，只是自我调节了一下……”漠洵避开她的目光，淡淡的回答……
　　
　　静雨点了点头，她知道结束一段婚姻不是一个人痛苦，无论谁对谁错，两个人都难受……
　　
　　“漠洵，你把这个签了吧”静雨走到床前，拿起一份她已经签好的分居协议，递给他“别怪我自私，我不舍得一下把你丢了，我先还你自由，等半年后自动解除婚约好不好？我还想再拥有一会季太太的名分……”
　　
　　“嗯，随你！”漠洵轻叹一声，接过静雨手里的笔，又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四年多的朝夕相处，真正的骨血相容过，爱与情早已不能用有或没有去下定义了。叹息了片刻，感觉手里的笔好沉重，落下去，不知道从何下笔。曾经批阅无数的文件，签署无数的合约，笔下流动过上亿的资金从来没眨过眼睛，可现在怎么有些胆怵……签完后，他才发觉，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写得这么难看，他无奈的笑了笑……房间内安静下来，时光静静的流淌着……
　　
　　‘喵喵’两声猫叫，吸引了静雨的目光，它的声音可以用甜美来形容了。看了一会，静雨发觉它真的没那么丑了，当它高傲地仰着头，眼睛带着一丝犀利，大模大样的在房间里踱步，显示自己高贵的血统时……恍惚中，它，真的有点像季漠洵……
　　
　　“漠洵，你还会再来看它吗？”静雨指了指地上灰仆仆的小家伙……
　　
　　“会……”
　　
　　“嗯！”静雨似乎满意的点点头“你晚点走，我给你做顿饭吧？你陪我一起买菜，陪我做一次普通夫妻们做的事……”
　　
　　微风从车窗外徐徐吹来，伴着落日的夕阳，一抹清新的花香淡淡的在车厢内飞舞。季漠洵望着静雨小心翼翼的捧着怀里的那束白色的百合花，笑得满足而陶醉……不由得心里揪起一把疼痛，结婚四年多了，自己为她做得太少了……再看了看后座位堆满的各种食物，快够办一桌满汉全席的了，不禁又笑了笑……
　　
　　“还缺什么？你坐在车里，我去买”
　　
　　“不缺了……对了，漠洵，有人说你去了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做总裁了，是哪家公司？”静雨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季漠洵一时间有些无措……
　　
　　“谁……说的……”
　　
　　“你不说，我也迟早会知道……”静雨望着前方，淡淡的说道……
　　
　　“宋世嘉和李唯他们几个，不满足在自家的公司听人调遣，就几个人合股一起出来办公司。他们早就找过我，我没答应……这次……”
　　
　　“是那笔合约的条件吗？他们逼你的对吗？”静雨把脸转向漠洵，目光严肃的问。
　　
　　“不是逼，我也想锻炼锻炼自己……”
　　
　　“他们给你多少年薪？别告诉我，是免费的！！！”静雨眯起眼睛，咄咄逼人的看向他，季漠洵下意识闪躲她的目光……
　　
　　“……那个……二十万……和一套120平的公寓……干满三年，我就不干了……”
　　
　　“呵呵！和免费的没区别。还一签就是三年？他们不知道一位哈佛商学院的MBA的真正价值吗？他们不是朋友吗？”静雨嘲讽的笑了笑，随即目光暗淡下来“漠洵，别为了宏大和静家委屈自己。我们不干，把合约拿回去，让他们还你自由……”
　　
　　“傻瓜！别任性了！宏大不能有失败的合约。再说，商场哪来什么朋友！像夏心，冷瑟怡那样的，才是真正的朋友！”漠洵讽刺的笑了，自己在有机会对别人下狠手的时候，又何时想过朋友这个词，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静雨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了一下漠洵的脸“值得吗？为我……”
　　
　　“嗯！也许你不信，为沫沫能做的，我同样也能为你做……今后，不管我人在哪里，爸妈，夏心，静轩还有你，都是我最亲的人，我都不会不管……”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可你不能去美国看沫沫了……”静雨轻轻叹口气，有满足，也有遗憾……
　　
　　“年假的时候一样可以去。对了……沫沫可能……还要需要你帮我管一段时间……”季漠洵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那二十万的年薪水恐怕是无法负担妹妹的医疗费了……
　　
　　“嗯！你放心的去折腾吧，我不会让沫沫跟你去受苦。就算有一天，你结婚生子，沫沫也由我来管，我永远都是她嫂子……”静雨微微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坐椅上。她知道，漠洵为了宏大和她，自己要白白给人打三年工……
　　
　　“说得我都哭了……”
　　
　　“感动的？”
　　
　　“饿的……”
　　
　　“……”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映入车内，光影交错。一抹淡淡的粉色晚霞照在静雨的脸上，她的心突然轻松了许多。也许只是他的完美，让她太想要去拥有了。其实，放手，他们之间也并不遥远……突然，两个人相视一笑……
　　
　　“回去吧……”
　　
　　“嗯！”
　　
　　季漠洵打转方向盘，向正道使去……突然前面一辆车似乎不受控制的疯狂冲过来……
　　
　　“漠洵！”在静雨大声提醒他之前，他早就做出了反应，本能的将方向盘向右打转，在与那辆违规的车辆相撞之前，静雨的副驾驶位置安全的躲闪过去，而他的那侧，却完完整整的迎上了对方……一阵巨响，雨静只感觉到眼前一黑，那束洁白的百合花，溅上了一滴鲜红的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