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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曲周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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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怒悲愤一齐涌上,她的声音蓦地拔高,随着不受控制的泪意,显得有些凄厉,“你把我当什么了?一颗棋子?一件礼物?一个联姻的工具吗?!”
孙权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转过身直视她,目光似比这料峭春寒还要冷,“小妹,你已经长大了,也该承担你自己的命运,从小到大你过得爱恨随心,喜怒随性,可你需明白比个人喜怒爱恨更重要的,是家族的责任荣耀,江东的生死安危。”
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却像第一次听那样陌生,有如冬夜惊雷一般在她耳边回荡不去。
仿佛被逼到悬崖峭壁上,前面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她本能的想逃想躲,“我嫁什么人与这些有什么关系?”
孙权凝视她的双眼,目光幽寒迫人,一字一句带着残酷的直接与决然,“曹操虽赤壁兵败,但北方势力依旧强大,对南方虎视眈眈,赤壁之战后,我们与刘备借机发起的多支反攻力量大都为曹操所败,唯一的取胜的南郡还是你公瑾兄长身中一支毒箭加上成百上千江东男儿的性命换来的。为今之计,维系孙刘联盟是抵御北方曹操最好的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也只有你才能去联姻,一来监视刘备,二来使孙刘联盟更加紧密。”
孙尚香浑身僵硬的怔在原地,如坠冰窖,张了张口,可怕的是她竟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因为她也知道那些来之不易的胜利底下是如何的血泪艰辛,可终究是不甘心,她眼神怨恨的回望孙权,哽咽道:“如果大兄还在,他就绝不会牺牲亲妹妹的幸福来成就自己的大业!”
“可他已经死了……”孙权眼中也隐约有泪光闪烁,声音却冷得如冰如雪,透着丝绝望与悲哀,“为了这大业,父亲、大兄、三弟、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已经牺牲得太多了,父亲惨死时你年纪还小可能没有记忆,但大兄开创这江东基业的艰难你总是看在眼里吧,大兄临终前让我尽力以报江东,这十年来我丝毫不敢懈怠,我们身上流着孙家的血,对孙氏、对江东的前途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孙尚香闭上眼泪水直直划过脸庞,她不想再看,不想再听,然而孙权不容置喙的坚决语声依旧不断灌入她耳中。
“你看那些乱世中家园被战火所毁的百姓,命如蝼蚁一般,你是孙家的女儿,江东的郡主,既然站在普通儿女无法企及的位置,享受普通人无法拥有的荣华,那便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他深深望着她,目光坚定又伤感,冷酷又怜惜,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穿过她望向那不知名的岁月。
孙尚香眼泪簌簌直落,无形的巨大压力让她透不过气,低喃着后退,“孙权……你太狠心了……太狠心了……”她转身捂着嘴哭着飞奔出去。
侍从向孙权抱拳请示道:“主公,是否要拦住郡主?”
孙权摇头轻叹,“不必了,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他转身坐回案前继续批阅公文,面色冷峻,喜怒难辨,但那双碧眸深处却有仿佛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闪动。
街道上暮鼓敲响,行人与摊贩忙着收拾赶在入夜宵禁前回家,孙尚香神色空寂茫然,漫无目的的缓缓走着,很快周围就已不见人影,唯有幽凉的夜风刮过寂静的道路。
江东、家族、责任……这些词不断的在她脑海回响,避无可避,也驱赶不走。
她从小爱习武射箭,梦想长大能当女将军,像大兄那样为江东大业奋不顾身,浴血疆场,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可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只能以那种方式为江东大业牺牲。
本想做越女、妇好,奈何依旧不过是西施、郑旦。
她蓦然觉得十分可笑,果然呵呵笑起来,笑得惨淡苍凉,笑着笑着又流下了泪。
她的笑声引来夜间巡逻的兵士,领头的本欲大声呵斥她犯了夜禁,但一认出她的身份立马改口,为难的劝她回去,果然,她的身份注定让她与普通女子不同。
她是孙家的女儿,江东的郡主,这个身份从她出生到死都无法改变。
几名兵士护送她回到侯府,孙权此时仍旧坐在案前,幽幽烛火映得他眸光沉沉,空落落的大殿偶尔一阵凉风吹过,越发显得孤寂清寒。他听见脚步声,放下笔,抬眸,正对上孙尚香荒凉无神的目光。
“这不是询问我这个妹妹的意见,而是你吴侯的命令,对吗?”
她面无表情,眸中不见一滴眼泪,脸上也不见一丝情绪,仿若万里飘雪后的死寂。
孙权一语不发,碧眸终是溢出某种哀伤,静静地瞧着她。
“如此,尚香遵命。”她双手合揖行了一个大礼,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君臣生隙
出嫁前一日,尚香见到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凌统,庭院柳树下,他面色疲惫眼眶通红,像是赶了急路一夜没休息。
早春三月,柳絮随风飞舞,星点飘落在她如火如嫁衣的红色衣裙上,灼伤了他的眼。
“你怎么回来了?”孙尚香脸上挤出一个淡然无力的笑,走上前去,故作轻松道,“是赶来参加我的婚礼么。”
凌统定定望着她,声音暗哑,“这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对吗?你为什么么要答应……”
孙尚香望着柳枝上嫩绿的新芽,轻声打断他,“我没有选择。”
他颤抖着伸手覆上她的肩,目光吃痛,“就算你嫁过去也不一定能维护住孙刘联盟,更何况有周都督在,有我们这些将士在,守护疆域抵抗曹操又何须借助刘备之力?你不必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
“我没有选择。”她又重复了一遍,偏头看向他,眼眶微红,声音已微微带了哭腔,“凌统你还不明白吗?除非我逃婚,不然我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认真又平静的凝视他,“或者你带我远走高飞,抛下这里的一切,你会吗?”
凌统身体一僵,呼吸凝滞,“我……”看着那双明澈好看的双眸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无尽的落寞与寒冷将他包围,覆在她肩上的手缓缓垂落。
“你不会,因为你是江东的将领。”她替他回答,随即又喃喃自语道,“我也不会,因为我是江东的郡主。”
“我们都长大了。”一句轻若飞絮的喟叹飘散在庭院中。
良久的沉默,两人眼中都慢慢蓄起泪意。
尚香本来想走,然而还是觉得不甘心,走了两步又回身,冲口而出,眼中带泪嘴上却是笑着问:“凌统,你是喜欢我的吧。”
凌统震惊的抬眸,目光中哀伤更甚,然而他刚一张口尚香便一拂袖,别过头去,哽咽道:“算了,别回答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必要。”
不是,她难过。是,她更难过。
凌统也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抱住她的一瞬,他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痛,身体不可自制的颤抖,但他越抱越紧,一点也不想放手。
他沉痛的闭上眼,只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拥抱,也是最后一个。
她伏在他的肩头,任泪水肆意滑落,想着或许以后都见不到了,那便将一直想说的一并叮嘱吧,“以后打仗你要多爱惜自己的性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因为凌操校尉之死,而你又无法报仇,你恨自己,所以你在战场上就跟不要命似的。”她稍微离开他的怀抱,双手搭上他的肩,抬眸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要记着,你若战死,有很多人会伤心,包括我。”
他微微点头,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不舍的缓缓退后,转身离去,从此离开他的生命。
黄道吉日,美景良辰,江东郡主孙尚香出嫁,举城欢庆,百姓夹道欢呼,鼓乐喧天,灼灼十里红妆。
然而孙郡主出嫁此等大事传到南郡时已是一个月之后,这日周瑜正在聚精会神的细看墙上悬挂的西川地图,军吏风尘仆仆赶来并带回孙权的书信。
周瑜立马接过书信展开——曹公在北方,当广揽英雄,又恐备难卒制,故不纳此计,公瑾好生休养,不必忧心京城之事。
周瑜合上书信,沉叹一口气,皱眉不语。主公心思谨慎敏感,做事向来思虑良多偏向保守,有此决断也并不出乎他意料,只是……周瑜在心底轻笑一声,自主公继任以来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对他的谋略作为也是大力支持,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驳回他的上疏,竟是因为刘备。
“刘玄德到京口后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周瑜将书信放回案上,一边淡淡问道。
“倒是有件大喜事,主公将郡主嫁与刘豫州,两家结成秦晋之好,那日京城场面可壮观了!”
周瑜脸色骤变,“什么?你是说——”心里一急,胸腔内猛地窜上一阵剧咳,带动肋下伤处又是一阵生生的疼,军吏慌了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急声喊道:“将军!”
周瑜一手掩于唇下,一手覆在右肋处,好不容易压下咳嗽,嘴里已是一片腥甜之气,他心里暗道不好,正巧这时乔薇端着药碗走至门外,闻声吓得脸色一白,快步冲进来,“怎么了?”看着乔薇惊慌担忧的目光,周瑜冲她摆摆手,回身拿起案上茶盏喝了一口冲淡嘴里的血腥味,随后对那军吏哑声道,“这段时日辛苦了,你先退下吧。”
军吏行礼告退,乔薇拧着眉走到他旁边,将药碗搁在案上,忧心忡忡的盯着他道:“你的伤处不是渐渐愈合了吗?怎么咳嗽越来越厉害?”
“我没事,只是方才一时情急。”他双手撑在案前,目光落在前面虚无的一处,面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薄汗,声音越发的无力,“没想到主公竟会将小妹嫁给刘备……”
乔薇双眸瞪大,也是同他一样的反应,惊道:“什么?那刘备可比小妹大三十岁!”
周瑜满目戚然,越想越心凉,其一,小妹从小看大,伯符的妹妹也相当于是他的妹妹,如今她联姻远嫁,牺牲她的幸福,于心何忍。其二,他知道主公此项举动背后意味着要与刘备长期联合交好,这已然与他的想法相背,长此以往若等刘备势力坐大必成大患。
“不对,主公嫁妹此等大事为何之前没有一点风声传来,而且在信中也只字未提。”周瑜双眸渐凝,脸色越发苍白憔悴,难道主公怕的不是刘备难制,而是怕他周瑜远在荆州挟枭雄以令关张?
他细咳了两声,心底渐渐泛上点点不安与疑虑,赤壁之战后他隐约感觉主公和他的关系有丝变化,虽然依旧恩遇有加,但他熟读史书知道诸多功高震主的忧患,他败走曹操威震四方,一种淡淡的隔阂却在二人间悄然滋长。
周瑜轻轻摇了摇头,近两年未与孙权见面,再坚如金石的信任也会受时间距离的阻隔生出间隙,由此引发猜忌,看来他必须得回京一趟亲自面见主公,与之恳谈,消除疑虑,并请主公准许他谋划多时的取蜀计划。
念及此,周瑜握住乔薇的手对她道:“小乔,收拾行装吧,我打算近日回京一趟。”
乔薇皱眉担心的看着他,摇头否决,“不行,你忘了大夫的叮嘱了?你伤还没好怎能又受舟车劳顿?”
“时机不可纵,取蜀谋略必须得我亲自回京面见主公方能成。”周瑜目光坚定,一双墨眸泽泽生辉,却是与他苍白的面容形成极大的反差,他微勾唇角,宽慰似的对她笑道,“我的身体无碍,只是……有些咳嗽罢了,水路不怎么颠簸,何况女儿出世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呢,也是时候回去和孩子们团聚了。”
乔薇知道他下定决心的事别人很难撼动,加上她也十分思念儿女,静静思索片刻,只好轻声叹了口气,点头应允。
与此同时,京口馆舍内,刘备看完一封密件后将之置于烛火上烧掉,简雍与赵云立于他身后,跳跃抖动的火光映得刘备面容神情更加捉摸不定,待信件燃尽烛火又归于平静,他才微皱眉头沉声道:“周公瑾果然密有白事,劝吴侯将孤扣在东吴,当时孔明谏孤莫行,其意甚笃,亦是忧虑会发生此事,看来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啊。”
赵云敛眉抱拳道:“军事此前确实再三叮嘱云此次入吴凶险,定要护得主公安全,主公,我看不如还是尽快离开吧。”
“可现在看来吴侯并没同意周公瑾之计。”简雍道,“吴侯将郡主嫁与主公明显对两家联合表现出极大的诚意,借南郡督荆州一事未必不成,有鲁子敬在吴侯面前大力支持,他如今在吴侯面前说话很有分量。”
刘备叹息道:“孤时危急,当有所求,故不得不往,差点就毁于周瑜之手!”他摇了摇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孤原本以为孙仲谋所防在北,当赖孤为援,故决意不疑。现在看来真是兵行险招,非万全之计。借地之事怕是不成了,能安全回荆已是万幸。”
于是翌日清晨,刘备即在馆舍留书告辞,乘轻舟西去,估计等书信送到吴侯手上他们想追也来不及,不料不过半日孙权即乘飞云大船,亲率鲁肃张昭等十余人追了上来。
彼时刘备正在舱内与孙尚香用膳,两旁侍婢俱佩剑侍立,杀气腾腾,弄得刘备坐立不安,这顿饭也是食不知味,突然有军吏回禀发现江面上出现吴船,正飞速向他们追来,刘备闻言心下一惊,立马走至船尾眺望,果然望见孙权就在那艘船上,孙尚香也跟着走到他旁边,神情淡漠,刘备侧目瞟了她一眼,顿时心下澄明,孙尚香面无表情道:“是我让人告诉二兄的,夫君走得那么急岂不是显得东吴待客不周?”
刘备在心里暗笑,吴侯将自己亲妹妹嫁给他,是促进孙刘联盟,也是在他枕边悬了一把刀啊。
刘备下令停船,就江心抛锚,不一会两船相接,搭上舢板,就有人过来请刘备与孙尚香过宴。
孙尚香望了望吴船,淡淡道:“夫君你自去吧,我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了。”说罢就转身回舱。
刘备整了整衣襟,从容登上飞云大船,孙权未尝诘责,只是笑问道:“玄德何故行色匆匆啊?也不待孤设宴相送。”
刘备拱手行了一礼,笑道:“离开许久公务繁多急需回去处理,且曹操眈视荆州,不能不返,吴侯日理万机,本不想惊动,劳烦诸位如此大费周章相送实乃备之过错。”
“玄德此话严重了,快快入座吧。”孙权热络的拉着刘备入席。
宴罢,鲁肃张昭等人避入后仓,唯留孙权刘备二人还在在甲板上对饮,正喝得酒酣耳热,痛快尽兴,孙权醉眼迷蒙的看了一眼刘备身后一脸肃穆如山屹立的赵云,笑道:“听闻赵子龙将军在长坂坡单骑入曹军阵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玄德有如此猛将真是令人羡慕。”
刘备笑着摆手,似乎也是半醉半醒,“再怎么也比不上周都督啊,赤壁之战一把火烧退曹操几十万大军,备才是佩服万分。”
孙权手握酒盏,微笑点头,“公瑾确是我江东柱石,不可多得的帅才。”
“不过……”刘备迷迷糊糊的话语一转,“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顾其器量广大,恐不久为人臣耳。”
孙权双眸一凛,醉意刹那全无,盏中酒水轻荡,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如常,放下酒盏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刘豫州喝醉了吧?”
刘备醉意迷蒙的呵呵笑道:“备在醉中,吴侯亦在醉中。”
孙权最终放刘备西归,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孙权立于船头碧眸轻轻眯起,明知刘备那句话失挑唆,可为何一直在他心头回荡不去?他不可否认那一瞬的震动,竟使他对公瑾的担忧多过对刘备是扣是放的犹疑。不过现在放都放了也不能再后悔,公瑾若是有异议那也日后再说吧。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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