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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倒数两三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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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也不难。阿逸和碧儿是怎么想的?他们也该知道肖轻岚没有想像中的脆弱,为什么对他还那么紧张?
“想什么?”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又从后面偷袭,勒住了我的脖子。回头一看,正是沙瑞星一张嗤笑的脸孔,不禁低咒:“你是不是得了猩猩真传,动不动就勒人?放开我。”
“嘘……”他低低地说,在我耳边吁了口气,“你会影响到别人。”
这句话,止住了我所有的恼怒。唉,可惜,谁让我没有那头大蛮牛的脸皮厚,可以不顾及别人的看法?顺势拉了一下他,“大蛮牛,这是什么故事,你听过没有?”
沙瑞星听罢,挑了挑眉,“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推推他,“这不是问你嘛。”
“这是《西线无战事》的片断……”沙瑞星压低了嗓音,“马恩河战役前后,说的是一群德国少年兵对战争由兴奋、憧憬到反感的过程。保尔和同学在老师的沙文主义煽动下,投身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可真正投入到战争中后,他们才体会到战争的可怕……你刚才听了肖轻岚的形容,那里炮声轰鸣,血肉横飞……所以保尔开始怀疑过去的理想,战争的残酷和毁灭性使他的英雄主义破灭,并且对战争怀疑、厌恶以至于……憎恨。最后有一个场景,保尔爬出战壕捉蝴蝶,结果被冷枪打中死去。然而,在那一天前线司令部的报告中写道:‘西线无战事’。”
“为什么?”我的嗓门略略抬高,“无战事怎么还会死人?”
“笨蛋,同战争相比,个人的生命微不足道。”他大力地敲了我的脑门一记,“这是今年暑假月月帮你整理的影评,我都没忘,你竟然一点都没看?”
“痛。”我哀嚎,“交了那么多稿子我怎么记得住?谁也没说要我背诵下来,再说这种一战背景的故事,我当初就是看了也是大眼一扫,不感兴趣嘛。”说到一半,我突然僵住,在脑海深处浮现一个画面——那是我撞到肖轻岚的时候,他掉了一叠厚厚的稿纸,我有看过内容——而那个内容就是《西线无战事》!
老天,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再去看肖轻岚,他一手握着麦克风,一手压着稿子,普通话念完后又用地方话念了一遍,“灯光在整个欧洲熄灭。民族、宗教、姻缘、仇恨、尊严、权力、金钱……所有这一切都似导火线,一旦被点燃就会引发战争,在世界各地掀起血雨腥风。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但是战争带给人类的血泪灾难是不能够忘记的,那是属于人类的灵与肉的创伤。人们痛恨战争,但却喜欢谈论和观看关于两次世界大战的电影,因为战争留给世人的启示与思考是长久的、深刻的,在我们心中形成终生不散的块垒……”
东市的地方话我听不大懂,可他的认真显而易见。而我——作为“稿子”的“原作者”竟然一直无动于衷?肖轻岚怎么看?他如果怀疑了我,会不会告诉佟逸?他们是死党,那种过命的死党,会对彼此隐瞒重要的信息吗?
“露馅了?”低低的嘲笑在耳边响起。
我无力地一松劲儿,半挂在他的肩上,“听着,落井下石和火上浇油是卑鄙的行为!”
“我从来没有说我是君子。”
“至少当小人不光彩吧?”我侧过头看,突然发现,这头牛挺有型的嘛!或许是长年累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视觉产生了免疫?不过他不似肖轻岚的纤细柔和,也不似佟逸的瘦削沉稳,只是一股子的粗犷豪迈——北方人所拥有的最大特色。不晓得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习武之人都有一双有神的眼,他练跆拳道多年,眼黑如墨,亮如星斗,每次和他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留意到他的眼,一时太近,我的心又莫名地跳了一下。
第47节:第六章 迷途(4)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说话?我正打算小赞他一番,便听到炸肺的第二句——
“谁让你是男人婆。”
“沙瑞——”
我的话被他伸过来的铁掌堵住,咕哝半天,没有半个音。
他努努嘴,那是肖轻岚所在的方向,“刚才是你让我听好,现在轮到你……肖轻岚是个聪明人,不需你多嘴,要不要揭穿,在他,不在你,你就等着判刑吧。”
我皱起眉,“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他得意地一扬眉,“包括连你睡觉的时候几分钟翻一个身,往哪个方向翻,一晚上打几次呼噜,我都了如指掌。”
他三言两语把我刚才的惶恐敲碎,身体似乎从冰冷的地窖进到炙热的炼狱,我狠狠一咬他的手指,趁他一缩,反掐牛脖子,“找死啊!谁告诉你我打呼噜?再胡说八道,我把你骨头拆了。”
“你就是打呼噜!”他固执地再一次重复,“我又没有嫌弃你,这么激动干吗?”
“靠!你怎么知道我打不打呼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气得方寸大乱,说完胡话也笑了。睡着了,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呼噜,但是,这不代表认同他,开玩笑,睡觉时候的秘密,让一个男生知道,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见佟逸?
“白痴。”他顺势一拉我的胳膊,我姿势不雅地趴在他的双腿上,后脑勺再度被那只铁掌大削一番,“每次来学校的火车上,是谁一个人呼呼大睡?”
我一下子滴汗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是真的。我们俩千里迢迢来这里上大学,经过三个省,一路上车下车的人龙蛇混杂,而我每次都要带N多特产给舍友吃,自己肯定拿不了,沙瑞星本来是可以坐飞机的,但沙伯母偏要他锻炼,于是顺理成章沦为我的苦力,负责夜里看行李,到站拎行李。
料想,他总对我恶言恶语,多半也在暗中实施报仇。
“现在明白了?”
“算你狠。”我挣扎着爬起来,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抓到了好把柄,“喂,现在应该是跆拳道部训练的时候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谁规定部长就可以偷懒?”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那还不是男人婆你给我安排的任务?”
“什么?”
“碧儿在隔壁画宣传海报。”肖轻岚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无声无息。
“轻岚,你、你怎么过来了?”我结结巴巴地不知所云。
糟糕,刚才我和沙瑞星斗嘴的话他听去了多少?见鬼,我背对着沙瑞星看不到后面,可那头牛一定看到轻岚过来了,他就是故意不提醒我!呜呜呜……
“啊,该念的都念完了,想问问你的意见。”肖轻岚并无异样,仍是笑得一脸温和。
“我……我觉得声情并茂,很好很好。”我忙不迭地点头。这不是恭维,本来嘛,人家肖轻岚就是诸多传媒看重的抢手DJ,怎么可能不好?
“是吗?”他向我后面的人打招呼,“沙瑞星,既然你也听了,觉得怎么样?”
“可以。”沙瑞星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肖轻岚拨了一下发丝,从桌子上拿起那一叠稿子,递给我,“这个是下个月广播社联播栏目的稿,内容我背得差不多了,请你在后面加一点笔者的感慨,到时候可以作为与听众的互动。”
要改稿子?
我扁起嘴巴,欲哭无泪。好一个惹祸上身,放着美丽的日子不过,非要异想天开找枪手代我写文章混进了广播社,现在倒好,提心吊胆,动不动就面临东窗事发的危险。肖轻岚是不是看穿了我,专门用这个方法了来试探我?
“你……现在要吗?”
“现在不可以吗?”他的笑容那么柔软,话语却带着刀尖刺进我的胸膛。
“不、不是不可以。”我摆摆手,汗如雨下,“主要是好长时间没有看了,你让我马上写评论,恐怕会力不从心,不如你让我回去好好想一下,再另外添补完整。”
“我刚才读给你听了。”肖轻岚眨眨眼,慢吞吞地说。
第48节:第六章 迷途(5)
我愣了一下,总觉得刚才在他朦胧的眼中闪过一抹幽邃的光泽,可是由于太快,没有来得及捕捉到任何线索。
“抱歉,她一会儿得跟我出去。”
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沙瑞星的声音,哦,太好听了,简直是仙音,挽救受苦受难的黎民于水火中,于是乎,我递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
哪知人家沙少爷很不给面子地把头一偏,当作没有看到。
我吃了个鳖,忍气吞声地随他的话敲边鼓,“是啊,一会儿要和他去买东西邮回家。”
“这样子啊。”肖轻岚沉了片刻,轻轻地说:“对,你们两个是老乡……中秋节给家里快递些我们市的特产吧,什么龟苓膏、蜜柚都不错。”
“是啊。”他能转换话题,最高兴的当然是我,“其实我想买沙田柚,谁让月份不到,只好先看看别的。”
“既然你们还有事,我也不勉强,等几天你再给我吧。”肖轻岚把稿子交给我,侧身从语音室走了出去,经过沙瑞星的时候,问了一句:“碧儿还在画吗?”
“走了。”沙瑞星简洁地回答。
肖轻岚笑了笑,“好的,那我先走了,日臻,再见。”
“再见。”
等肖轻岚进了电梯,我才松口气,对沙瑞星说:“谢啦。”
“我不是帮你。”沙瑞星靠在门边,搓搓鼻子,“只是想看看你这么瞒下去,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若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然而现在,面对肖轻岚给的临时任务,我的底气全失,话到嘴边咽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沙瑞星不吭气,语音室沉浸在一片静默之中。
我咬了咬嘴唇,振作精神,“你刚才说要和我出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当然——”他一甩头发,“不是。”
靠!这么襥,帮我一次也用着把尾巴翘到天上吧!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个脱身之计吧!”他转身一摆手,“我没时间和你耗。”
“唉,你不是说碧儿走了?”我纳闷地问, “她一走,那你还做什么?”
“开什么笑话?她走了,我还忙着呢。”他侧目看了我一眼,“不是每个人都天天闲着陪人家吃饭。”
“你……”最近这家伙的嘴越发毒了,一点不愧对他的名字,和电脑上的杀毒软件“瑞星”有一比,我都要吃不消了,“你到底去哪?”
“电视台!”
沙瑞星走了,我瞅着他高大的背景,突然叫了一声——
啊,他说的是……电视台?
你有没有去过电视台?
你有没有想像过那个在电视机里无限风光的晚会是怎么录制出来的?反正,我是头一次见识到所谓的幕后工作。
演播中心设在电视台信号塔的后面,那是一座元宝顶的建筑,演出现场相当大,至少可以容纳几百人,吊顶棚盖是活动式的,必要时便可以成露天状,梁上横七竖八挂着各色的镁光灯,还有伸缩性的摄像机,心形的舞台上的导播穿梭不停,忙碌地吆喝着各部门的技术人员检查设备、道具,还有化妆师也走出了化妆间,亲自上台给主持人进行最后的补妆,有几个方向的观众群在练习鼓掌和起哄——娱乐节目的气氛不是那么好烘托出效果的,有时冷场,要靠场下的掌声和观众的热情来弥补,虽说有点假,可录制晚会就这么回事,谁让今年的黄金时段,上级部门下文件要求地方台先转播央视的晚会呢?节目推迟到十点以后会影响观众回家团聚的心情,只好临时取消直播,进行录制。东市地方台中秋节晚会的录制现场在如火如荼地展开当中……
我叹为观止,还是不大置信,索性伸手去掐身旁的人,“不是做梦吧?”
“废话!”沙瑞星一把抓住我掐他胳膊的手,按在座位的扶手上,“都让你进来了,还有什么怀疑的?”
“可、可是好神奇啊,你从哪里找的票,可以在东市的电视台进出?”我几乎是手舞足蹈,若不是抽了半天没有把手抽出来,一定会激动地拍到他的脸上。
“你能不能老实点,一会儿保安把你赶出去。”他恶声恶气地说,把一杯爆米花和一串糖葫芦塞到我手中,“堵住你的嘴。”
第49节:第六章 迷途(6)
“你什么时候买的?”演播中心的会场人很多,光是入口就好几道,我又不分方向,不敢随便乱跑,紧紧跟着沙瑞星,一直没分开过,不过我记得他没有去买什么东西。
“谁让你东张西望,人家工作人员送的。”
我这才注意到,前后排邻座的男女老少手里都有类似包装的零食,吐吐舌,“没来过好奇嘛,对不起还不行?”
他哼了哼,“有什么可值得希罕的?我也没来过,不是照样很镇定,拜托你像个大人的样子好不好?这样的环境,稳重点才礼貌。”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喃喃道:“又没人教我。”
沙伯伯是个有名的大律师,经常出席公众场合,连带沙瑞星也耳濡目染,当然比我见过世面。我不是滋味地举起那串糖葫芦往嘴里塞,哪知一个细得有些恐怖的嗓音响起,吓得我来不及嚼就把山楂咽了下去,一粒山楂核卡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呛得我大咳,憋得脸快要燃烧起来。
“你搞什么?”沙瑞星在我的后颈上用力推拿。
我边咳边呻吟,“我……好难受……”
“别说话!”沙瑞星索性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过去,趴在他的肩头,然后急促地问那个吓到我的声音的主人,“水,有没有水?”
“我……我没有拿……”那个我看不到样子的女子有些无措。
后排有位热心的大叔递来一瓶矿泉水,沙瑞星道了谢,赶快打开递给我,我喝几口,还是没咽下去,有些惶恐地瞪大了眼,指指喉咙。
沙瑞星拍了拍我的面颊,沉沉地说:“不怕,没事的。”
那一句“没事的”,如若坚定不移的盘石,安抚了我紧绷的神经,这偌大的会场那么绚丽那么繁华,却又无比陌生。
来来去去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除了他——这个和我天天吵架斗嘴的大蛮牛,如果他撒手,我会彻底抓狂了,下意识地紧紧揪住他的衬衫,艰难地维持呼吸。
他站起身,搂住我的腰向外走,“这里人多空气杂,到外面。”
身后那人又叫他:“喂,沙瑞星,演出快开始了!”
沙瑞星侧身的一瞬间,我终于看到害我卡住嗓子的人是谁了——辛小雨!她穿着一身很漂亮的短旗袍,脖子和手腕上的珠链闪耀着幽柔的光泽,脸上擦着一层厚厚的粉,如果不是眉间的一颗红痣,我差点没看出来。
怎么一回事?辛小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那身打扮是准备干什么的?
一连串的问题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被沙瑞星托着出了安全门。外面的空气清新许多,但是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除了外面巡视的保安,所有人都聚在舞台现场,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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