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角逐-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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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志洁还没有从李雪刚才的话里缓过气来，不满地横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口无遮拦！”李雪不答，笑着端起酒杯，说道：“老师，雪儿敬你三杯！”



　　　　高志洁学乖了，赶忙端起来，和李雪碰在一起，一仰脖，咕咚一声响亮，这杯酒就毫不犹豫地到胃里做客去了。李雪喝得像老师一样干脆利亮。



　　　　李雪看着高志洁只是笑，高志洁忙说道：“李雪是不是喝多了啊？不然咱们回家吧！”



　　　　“哈哈哈哈——”李雪笑道，“咱们还有家吗？家在哪里儿啊？”



　　　　高志洁知道李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似的，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老师真逗！难道老师没有听说过‘越描越黑’吗？”李雪的眼睛有种珊瑚红的色泽，眼波闪闪，如一道亮丽的彩虹，架设在高志洁的眼前，他不禁神经呆滞了。



　　　　“我……”高志洁更加窘态百出，急得抓耳挠腮了。



　　　　“嘻嘻嘻嘻——老师雪儿是逗你玩呢！”李雪有些形输色授地谛视着高志洁，高志洁局促不安了。



　　　　高志洁被这位学生愚弄，真的是哭笑不得，他只好端起酒杯，轻轻地咳嗽着，然后自顾自地慢慢地喝着酒，一掩盖窘态。



　　　　李雪冰雪聪明，就表现在作弄老师讲究个适可而止，她见高志洁俊脸羞红，正儿八经地问道：“老师，你说说倒霉的事儿怎么总是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啊？”



　　　　高志洁无语，赧颜。



　　　　李雪愤愤地说道：“就说你吧，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遭受那样的罪！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人心不古，好人遭罪，坏人享福，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奔头啊！我就为老师不平！”



　　　　李雪的话勾起了高志洁心中的悲愤，他无语。



　　　　“你就前几天的事儿来说吧！一个什么狗屁教育局党组书记，就眼高于顶，狗眼看人低，给老师难堪，侮辱老师的人格和尊严，他凭什么？不就是凭有一个好老岳好妻子吗？不就是做了当权者的女婿换来的乌纱帽吗？真他娘的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这样的人老师应该羞于和他为伍才对，为这样的人生闷气，不值得！老师还记得柳宗元的《江雪》一诗吗？”李雪语言虽然有些不畅，有些结巴，但说得铿锵有力，如响雷在天。



　　　　高志洁听到李雪的话，犹如遇到了千古知音，随口吟诵道：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老师，诗中幽僻寂寞，孤独冷清的船上的独钓者才能配得上老师超然不群清高孤傲的人格！何谓世俗的丑陋不堪的嘴脸呢！至于狗屁的局党委书记，至于狗屁的教办室主任，至于狗屁的马校长，哪一个能有老师这样干干净净高洁纯净的品格？如果老师要活得像他们一样，我这个学生还真的看不上眼呢？何必为别人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而伤自身呢？”李雪听着高志洁的吟唱，发自肺腑地说道。



　　　　高志洁虽然酒意朦胧，酒劲上头，可是李雪雅俗共赏的话真真地进入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他不由得感动地望着李雪，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语，就像暗夜中的一丝光明，让他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他情深意重地看着李雪，深情地说道：“谢谢雪儿！你让老师明白了做人的道理！老师的可悲在于受到了虚有其名的‘教导主任’的束缚和羁绊，一想到别人只讲其他只讲金钱和名利，血淋淋地把这个应该得到重视的教导主任打入冷宫，我就感到悲哀和不幸，我就感到气愤，实际上我拾到了这个虚名之后，才总是在意别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其实我难以抛弃的不还是名利二字吗？”



　　　　李雪横了高志洁一眼，双眸鲜红，眉影如黛，嘴角上翘，就像一弯彩虹，神秘而绚烂，仿佛一个横亘万古的神话，苍凉而渺远。她仪态醉人，娇声如莺，笑眯眯地说道：“老师能够释怀，雪儿真是高兴啊！来，再喝一杯，庆贺老师的解脱！”



　　　　清脆的碰杯声，如仙乐款款，师徒相视一笑。



　　　　高志洁神醉地说道：“听雪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是啊，只要我把那些不伦不类的人群都视作狗屁，抛弃所谓的名利，我就成了放鹿青岩间和种豆南山下的智者，真能这样，还有什么不能解脱的呢？”



　　　　“老师能这样想，雪儿就特别幸福！”李雪话结结巴巴的地说道。



　　　　高志洁望着这个让自己得意的学生，不由得关切地问道：“雪儿，你都离婚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老师放心吧，以后遇到合适的，雪儿会考虑的！”李雪双眼泛着红晕的光芒，笑靥如花，两个深深地酒窝恰到好处地镶嵌在脸上，高志洁不自禁地愣住了。



　　　　“老师，你说雪儿好看吗？”李雪笑嘻嘻地盯着高志洁问道。



　　　　高志洁被李雪这句话差点吓趴下了，他瞪了李雪一眼，嗔怪道：“雪儿，你……”



　　　　“你说我好看不？”李雪在这个问题上显得特别执拗。



　　　　“好看！”高志洁假装生气抹过脸去。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向雪儿这样美绝天下的女人还能没有男人疼吗？”李雪哧哧地笑起来，看来她还很自恋呢！



　　　　“不嫌寒颤，还自夸呢！”高志洁哭笑不得，埋怨道。



　　　　李雪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喝尽了杯中的酒，嘴里喷着酒气，有些摇摆地走到高志洁身边，右手扶上高志洁的肩膀，吓得高志洁向右边躲了躲，忙说道：“雪儿，你醉了！”



　　　　不管高志洁怎样躲，还是被李雪按了个正着。李雪哈着酒气，嗲着嗓子，说道：“老师吓得……吓得这样很……啊！你是……怕……怕雪儿缠住……你吗？咯咯——放心吧，现在雪儿……还不打算……嫁给你！”



　　　　高志洁听着李雪不着边际的话，惊吓得酒醒了大半，他迅速站起来，向着李雪说道：“雪儿，咱走吧！你醉了！”



　　　　李雪杏眼如同桃花，鲜红而芳香，喃喃地说道：“我……我没醉，你……才醉……醉了呢！”



　　　　“雪儿，你再闹，今后老师就不理你啦！走，送你回去，听话！”



　　　　李雪才顺从地把一条胳膊搭在高志洁的身上，说道：“老师……送我……回家，我……我就走！”



　　　　高志洁把李雪的胳膊从身上拿开，走到衣架前，先取下李雪的衣服，递给她，说道：“先把上衣穿上去！”说着自己穿上了上衣。



　　　　李雪把上衣向着身上胡乱地套着，可是忙了好久也没有如愿，她嘟着娇红的小嘴，嘟哝道：“不……不穿了，咱就这样……走！”说着还真的就要开门，高志洁赶紧拦住她，她杏眼泛着妩媚的光晕，嘻嘻地笑道：“老师……是不……不打算……走了吗？这儿……不能……睡……睡啊！”



　　　　高志洁有些恼她胡言乱语，埋怨道：“不能喝酒就别喝！看醉的像什么样子！”李雪不答，只是看着她笑。高志洁没奈何，总不能让她不穿外套就回家吧，让别人看到会成何体统？高志洁从摇摇摆摆的李雪手里拿过外套，帮助她穿上，高志洁刚给她穿好，就听道李雪脆生生地说道：“老师……给……给女人……穿衣服还很……很内行……啊！”



　　　　高志洁羞得无地自容了，他六神无主，心慌意乱，他狠狠地剜李雪一眼，见李雪压根就没有看她，心道：这个李雪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善良的代价（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善良的代价（一）



　　　　最近几个月学校发生的事情，让高志洁烦不胜烦，他有了骂娘的冲动。好在李雪和文梅时常来电和他交流，给与他心理的安慰，江娜和怀青青知道老师对她们的良苦用心，除了帮助他管理班级外，学习非常努力，成绩越见精进。



　　　　大概是本学期的第八周周三的上午，教办室的毛主任、熊主任还有苟主任一同来到学校办公室，学校正上第四节课，高志洁正在课堂上。高副校长前来叫他。



　　　　高志洁走出教室，小声向面色冷峻的高副校长问道：“高校长，我正在上课，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什么事儿？高主任难道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事儿啊？你这脸冷得就像北极的冰！”



　　　　“有人到教办室把学校和老师告了，你不知道？”高副校长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你可是名人啦！”高副校长说着，做出个五体投地的动作，眼神不善地望着高志洁。



　　　　“高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告学校和老师与我何干？”高志洁一头雾水，有些恼怒地望着高副校长问道。



　　　　“高主任啊，高主任，与你有没有关系，到了会议室你不就明白了！”高副校长说着话@无@错@小说　Ｍ。qulＥＤＵ。Ｃom不再理他扭头就走。



　　　　高副校长的几句让他摸不着脑门的话，把他打蒙了，他呆愣愣地站着，脑海中回忆着自己做过的事儿，可自己千真万确没有过高学校和老师的行为啊？高副校长为什么要那样说呢？莫非是有人从自己的名字来个实名举报吗？



　　　　“高主任，你怎么不走啊？躲能躲掉了吗？教办室的领导可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呢！”走了老远的高副校长突然停了脚步，向着他喊道。



　　　　“嗯，就来！”高志洁如大梦初醒似的打了个激灵，忙说道。



　　　　高志洁一走进学校会议室，他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窖，因为这里让他有种血流不畅，浑身发冷的感觉。此时十多只眼睛，带着各自复杂的眼神无一例外地盯着他。而所有眼睛中寒冷都是一样的，像钉子，让他整个身体有了阵痛和痉挛的感觉。尤其是毛主任和马校长，他们就像一尊菩萨，相貌庄严，神情冷酷，目光似箭，逼视着高志洁。高志洁心神不宁地扫视了全场，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惴惴不安地问道：“各位领导，不知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啊？”



　　　　毛主任肥大的肚子顶在会议桌的边沿，双手摁在会议桌上，一双眼睛因为脸的肥胖显得很小，但是这小眼睛中射出的光能让高志洁的心千疮百孔，在不了解事情的情况下，高志洁只有小心地询问了，高志洁忐忑地问道：“到底什么事儿啊？我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教办室很快就陪着你们学校出名了啊！你不明白？你到底打得什么注意？安得什么心？”毛主任阴恻恻的嘿嘿的干笑了几声，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高志洁的脸。



　　　　“高主任，我没有想到你会是个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人！你太让我们失望了！”马校长阴毒的眼睛里好像冒着毒辣辣的火苗，而能够把人烧焦的目光把高志洁笼罩在里面。



　　　　“到底什么事儿你们把他按到了我高志洁的头上？我高志洁再是个小人物，你们也不能这样随意的污蔑侮辱吧？”高志洁被他们这摸不着头脑的话给激出了几分的怒气和傲气，勃然变色，大声责问。



　　　　一声冷笑发自苟斌的口中，高志洁向他望去，苟斌脸朝着一边，根本就没有看他，但是高志洁从苟斌阴笑的脸上知道那声冷冷笑是出自他的口里。



　　　　毛主任向着马校长示意。



　　　　马校长不屑地望了一眼高志洁，说道：“高主任，我来问你，这学期我们学校为了响应上级号召安排初一学生入‘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做校服有没有这回事儿？”“有啊！”高志洁不加思考地答道。“给学生做校服，我们安排收取六十五元，你收了多少钱？”马校长大声问道。



　　　　“这……”高志洁恍然大悟，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先前发生的事儿像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中放映出来。



　　　　第四周，马校长为各年级各学科预定相关的教辅资料，包括单元自测题，月考试卷，学习导报，初三收费一百元，初二九十元，初一八十五元。校长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各学科每生提取五元作为给每位老师的回扣。高志洁从一个家住学校附近开着超市的出售各种图书的老师嘴里知道，像马校长为学生订购的这些资料都是按照折扣的，试卷和报纸一般是二点五折，也就是说一百元马校长只要付出二十五元即可，这中间的利润是非常大的。当时大家虽然有意见，但是也没有谁提出来，大家深知和校长唱反调的结果。就算你提出来，又该如何啊？



　　　　高志洁不敢拒绝校长的资料，他本来想按照交给马校长的数量收钱，给老师的提成不收了，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要是不把老师的提成收上来，本班老师肯定会对他有意见，说不定会害了孩子们；虽然收了，高志洁心里始终不舒服。



　　　　第六周的周二下午，马校长专门召开了七年级班主任会议，会上传达了县教育局转发县政府的通知。原来是县文生局没有完成今天的城镇职工医疗保险的入保任务，为了这项任务的达标，卫生局委托县政府和县教育局帮忙完成，为此有关领导就把注意打到了学生的身上，因此县教育局给各乡镇教办室分摊了数量不同的任务，而乡教办室也把任务分解到辖区内各所初级中学，光源中学共分到了300个指标。为此马校长决定把这一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初一学生完成。马校长喋喋不休地向班主任灌输着全县教育一盘棋，坚决完成政府和教育局交给我们的任务的思想，要求各班主任做好学生的参保热情，坚决不让一位学生脱保；参保费每生三十元。



　　　　高志洁问道：“马校长，城镇职工医疗保险，与学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任务强加到学生的身上？再说了，现在农村也在实行农村医疗保险，而孩子也在保险之列，这样学生不就等于入了两份医疗保险，这样做是不是叫劳民伤财呢？再说有这个必要吗？”



　　　　“是啊，是啊！高主任说的对！把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强加摊派在孩子的身上，不是等于上级政府从学生口袋里掏钱吗？”有班主任附和地说道。



　　　　“简直是强盗行为！”有班主任说道。



　　　　“困难的学生也要参保吗？”有班主任问道。



　　　　“绝无例外！”马校长坚决地说道。



　　　　“要是家长不同意怎么办？”



　　　　“这就要看班主任的方法和能力了！”马校长对着提意见的班主任说道。



　　　　“可是……”



　　　　“同志们，同志们，我们要相应上级政府或主管部门的号召，让学生入保也是对学生身体健康的负责吗？这也叫做人性的关怀啊！好了，好了，大家也不要提什么意见，赶快领着表格，回去想方设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吧！散会！”马校长对于大家的反映置之不理，宣布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