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角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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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花光了家中的积蓄，一次再拿出那么多的钱确实困难。再说了玉英家里更是分文皆无，上次娜娜住院的钱还是人家高老师付的。现在让玉英再找高老师帮忙，打死玉英，估计她也张不开这个嘴的。



　　　　奶奶坐在床上，守着宝栓，在不停地抽噎，不停地展着眼泪，她可怜心疼儿媳妇，可是却恨自己无能为力。



　　　　“玉英啊，我回去把家里那点粮食给买了，给你再帮衬点，你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人家把钱凑上来！只要咱们过了这道坎就好了！”



　　　　“妈，那可是三千多元啊！我们家一年到头能有多少收入，就是把孩子……把孩子都给买了，……也很难再凑够这么多……这么多钱……啊！他们……他们这那里是要钱啊，这是再要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啊！这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啊！——为啥？为啥，老天这样对我们？我玉英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儿，为啥要这样害我们——啊？为啥——啊，老天——啊！”玉英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喊道，可是她实在说不出话了，只是痛苦地摇着头，嘴角处被她咬得鲜血一个劲地向下滴。



　　　　邓大嫂看到玉英痛不欲生的模样，难过地劝她：“玉英，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啊！千万不要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是啊！玉英！还有我们呢！”素洁说着，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呜呜地哭起来，她由于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呼吸有些困难，被憋得耳根子涨红了。



　　　　江娜从东屋里出来，扑到了玉英的怀里，边哭边对玉英说道：“妈妈……我们找……高老师……高老师想想……办法……吧！”



　　　　玉英哭得涕泗交横流，说不出话来，江娜哽咽道：“妈妈……行吗？高老师会……会帮助咱的，他……他是个……好人！你……你说话啊！”



　　　　发泄了一阵子的玉英不哭了，她的眼睛肿得通红，泪珠子像断线的珍珠似的直向下落，好多都落到了仰着脸的江娜的脸上。她看着女儿期待的噙满泪水的眼睛，艰难地说道：“孩子……我们和高老师说，不是明显地……是和他……要钱吗？你……你说咱们……还能开这样……的口吗？我的苦命的孩子啊！”玉英搂住江娜，又放声大哭起来。



　　　　邓大嫂和素洁再也忍不住了，她们陪着玉英也呜呜地哭起来，黑云压城，阴云惨淡，凝重的气氛让人喘不过起来。



　　　　这个苦命的女人，直哭得天昏地暗，风云色变。外面的风好像也知道这人世间的悲苦，竟然大起来，吹刮着冷漠的世界，发出呜呜的声音。



　　　　哭了一会，邓大嫂不哭了，劝住了哭哭啼啼的其他人。望着玉英形容消瘦，面容枯槁，强压亲情绪，说道：“玉英，就听娜娜的话，还是和高老师说说吧！”



　　　　“大嫂，我……”玉英还在呜咽。



　　　　“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可是现在你还有办法吗？这眼前的坎总得过吧！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多想想吧！”



　　　　“大嫂……你说的都在理上，可是……”



　　　　“怕啥怕啊？我看高老师就不错，人家心中有你，你心中也有他，不就行了！成为了一家人，他不就应该帮你了！你现在这种状况，实在是需要一个男人帮你啊！”邓大嫂生性直爽，不会曲心拐弯，直截了当地说道。



　　　　奶奶也从素洁那里知道了高老师对玉英的帮助，并因此还给人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奶奶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封建，虽然她开始心中不甘，对玉英有抱怨有责骂，可是她知道媳妇的哭和难，她心疼玉英，最后她也想开了，要是玉英真的能和高老师过在一起，玉英和孩子也就有了依靠，也省却了她的这份心。奶奶对着丈夫的遗像哭诉过：“老头子啊，安儿走了，留下了玉英和两个可怜的孩子苦苦生活，我这个就要入土的人也帮不上她们的忙，照顾不了她们，要是高老师能娶了玉英，那以后她们就有了依靠了，高老师能够帮助玉英把孙子和孙女抚养成人，我死了也就放心了，这样我也算对待起你和安儿了！你和安儿应该懂得我的这份心吗？老头子！”



　　　　奶奶作出了决定，准备劝玉英改嫁的那天，整天都没有吃饭，一个人睡在床上流泪。这个时候，邓大嫂再提起这件事儿，奶奶也劝道：“玉英，你大嫂的话你可以想想！这也是条路啊！我们女人哭啊！妈知道你过得不容易，你要是向前走一步，妈不拦你！”老人家心酸啊，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坐在那里，扯天扯地地垂泪。



　　　　玉英扑到了奶奶的怀里，放声大哭，喊道：“我的妈妈啊……我心里难过啊……”
85。　第八十四章 ； ；#61472；　人心猛于虎
　　　　第二天上午，江娜正要去上课，她打算把家中的事儿告诉高老师，她相信高老师一定会帮助她们的，她喜欢高老师，而高老师也向爸爸一样的关心她护着她，她心中早就把他当成爸爸看待了，而且在心中不止一次地叫他爸爸。



　　　　如果高老师能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就不会孤单，不会没有依靠，她和弟弟以后就能够向别的孩子一样，完完全全地享受到健全家庭的幸福了。



　　　　太阳还没有出来吗？背着书包走到院子里的江娜抬头望着天空，今天的天空有些阴暗，有些薄薄的乌云，太阳也被这些乌云遮盖着了，那橘红色的阳光穿透了乌云，顽强地照着大地。难道今天要下雨或者下雪吗？江娜想着，她对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的玉英叫道：“妈妈，天阴了，要下雨了！我走了！”



　　　　玉英送出了门口，叮嘱道：“娜娜，要小心啊！遇到汽车、摩托车和自行车，千万要靠着路边走啊！千万要留心啊！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妈，我会小心的！”江娜给了玉英一个可爱的笑容，向着玉英挥了挥手，“妈妈，再见！”



　　　　玉英看着江娜的背影，嘴角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喃喃道：“娜娜，你可是妈妈的命啊！”



　　　　江娜没有走多远，就停住＋无＋错＋小说＋m。＋ＱulＥＤu＋了，她主动地向着路边站了站，因为从镇子里面开过来二辆大卡车和一辆黑色的宝马，耀武扬威的卡车上站满了人，目送江娜的玉英也看到了，她心中寻思，这又发生了啥事儿啊？”



　　　　汽车像两只爬行的野兽一样，跑得并不快，汽车离她们越来越近了。玉英和江娜都看清楚卡车的车头上张贴着十分醒目的横幅，横幅上写的是：“依法征收计划生育超生社会抚养金”。



　　　　这会儿汽车的高音喇叭也响了起来：“依法征收计划生育超生社会抚养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儿，任何和国家法律对着干的，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雄赳赳气昂昂的喊声，惊飞了路两边大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惊恐万状地向着远处的天空飞去。



　　　　街道两边站了好多人，叽叽咕咕地议论着，每当汽车到了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大家心里都会忍不住地寒战，尽管知道这件事儿与自己无关。



　　　　玉英暗自思忖，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要遭殃了。



　　　　那些年征收计划生育超生罚款，真的是比老虎还要凶猛啊！地方上成立了计划生育超生罚款战斗队，他们在公安派出所的协同下，到超生户家里，扒房，牵牛，抢牲畜，抢粮食，打人，抓人，关人，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能弄到钱的法子，无所不用。老百姓对此事畏如猛虎！因此最先外出打工挣钱的，好多是有超生罚款逼出来的。有些人家忍受不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少男人外出躲避，只留下女人在家顶着，也有不少人家携家带口外出谋生，躲避伤害。



　　　　玉英看着汽车向着她这个方向驶来，江娜也看着从自己身边过去的汽车，又望着妈妈，玉英向女儿挥着手，对她喊道：“娜娜，上学去吧！”



　　　　江娜有些不祥的感觉，虽听到了玉英的话，但是她没有动，一直目送着汽车向着妈妈身边行驶，甚至走过妈妈，走到自家的门口。江娜松了一口气，终于要过去了。就在江娜要动身前往学校的时候，汽车嘎地停在自家的门口，竟然不走了。江娜惊得张大了嘴巴。超生罚款，与我家何干？江娜天真地想。



　　　　玉英此时的想法和江娜一样！虽然她有两个孩子，可是男人不在了，这也算不上超生，何况原先超生的事儿也从来没有找到她。“为啥汽车停在自家门前了？”玉英心想，莫不是汽车坏了，看这情形不像啊！难道他们有别的事儿找自己，她想自己也没有做啥对不起别人的事儿啊？除了女儿被撞，自己到派出所闹了一下，除了昨夜贼人到自己家里讨债，她和他们对着干外，自己也没有做啥出格的事儿啊！玉英前思后想，忐忑不安。



　　　　街坊邻居也是窃窃私语，心中怀疑，人家男人都死了，罚款也能找到吗？要是这样这也欺人太甚了，这还是依法征收吗？人们这样想着，渐渐地向着玉英的门前围上来。



　　　　江娜看着汽车停在自家的门前，她也不上学校了，回到了家门口，站在玉英的身边，惊愕地看着卡车上的那群横眉竖眼身强力壮的男人们从汽车的四面一齐跳到地面，而且他们的手里都拎着一根粗细差不多的木棍，这些木棍一头红一条一头黑，那红黑的颜色十分的刺眼。



　　　　车上下来的拿着木棍的男人，如临大敌，气势汹汹，自觉地把江娜的家门口包围了起来。



　　　　江娜紧张地低声问玉英：“妈妈，他们做什么啊？”



　　　　“不知道！”玉英傻愣愣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回答道。



　　　　宝马的车门打开了，从宝马的肚子里钻出了衣着光鲜体面的男人，身高体胖，大腹便便，宽脑门尖下巴，扫帚眉，猿眼睛，鼻子高挺，鼻尖内勾，阔嘴，嘴的周围的胡须都被刮去了，泛着幽幽的青光。微黑的皮肤上，散发着幽暗的光。此时正对着玉英微笑呢。这个人不是孟卫国孟乡长还有谁？



　　　　孟乡长下了车皮笑肉不笑地踱着方步，稳重地走到了玉英面前，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道：“玉英同志啊，我们可是无事不敢登你的三宝殿啊！”



　　　　玉英十分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说吧找我有啥事？我记得我没有犯到你的手里呢！”



　　　　“嘿嘿嘿嘿！玉英同志啊，话可不能这样说吧！”孟卫国笑得很暧昧。



　　　　“请问，孟乡长，我该咋说？我玉英一个寡妇，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我家！”玉英没有给他好脸，脸上冷得就像结了冰。



　　　　“嘿嘿嘿嘿……”孟乡长又是一阵无拘无束地大笑，笑罢，神色一整，有种猫戏老鼠的神情，“玉英同志，我是一个到哪里都不受欢迎的人啊，我知道！”



　　　　“知道就好！”



　　　　“今天我来是有公事的，可不是你让走就走的啊！”孟乡长差不多一字一顿地说道。



　　　　孟乡长的每个字都有千斤的重量，一个个压在玉英的心头，她有些窒息了。公事？啥公事？自从男人死后，她们家除了交各种税收外，几乎就没有啥公事了！



　　　　玉英失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孟乡长，也一字一顿地问道：“啥公事？好事还能找到我吗？”



　　　　孟乡长没有回答她，向身边的同来的人招了招手，那位随同从车里拿出一张纸，孟乡长接过来，递给玉英，微笑着说道：“看看吧！”



　　　　玉英看着孟乡长手中的纸没有接，孟乡长眼睛微笑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望着玉英，说道：“看看啊！”



　　　　玉英没好气地拿过那张纸，低头看了起来，白纸黑字，赫然写道：“玉英超生二孩，根据国家政策和X县文件精神，罚款一万五千元……”



　　　　玉英没有看完，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摇了摇，晃了晃，一跤跌到在地上。



　　　　江娜见玉英跌倒在地，吓得嘤嘤地哭起来，流着眼泪，赶忙扶住玉英，想把她弄起来，玉英在江娜的搀扶下，总算站起来了。玉英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孟乡长，双眼空洞无神，此时这份罚款通知就像一头凶猛的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向着她和孩子直扑而来，一口一个把她全家全都吞到了口里，她们的身体被撕咬得鲜血飞溅，碎肉横飞……



　　　　“玉英同志，你要想开点！国家政策法律这样，我们身为国家工作人员，也是万不得已啊，还请你谅解！”孟乡长一脸的悲天悯人的神色。



　　　　玉英把手中的那张罚款通知单摇摆得哗哗响，突然大声喝问：“你们凭啥？”



　　　　“凭啥？你有几个孩子？”孟乡长依然在笑，玉英的眼里孟乡长就是一个恶鬼。



　　　　“两个！”



　　　　“小的多大？”



　　　　“今年不到四岁！”



　　　　“对啊？也就是说你的儿子是在江安去世之前生下的吧？”孟乡长还在笑。



　　　　“是啊！”



　　　　“这不就行了嘛！江安没死之前，你们夫妻俩就超生了！按照我国计划生育的有关的政策法规，超生是要罚款的，也就说要国家要向你们征收一定份额的社会抚养费。另外根据有关法律法规，你们夫妻超生二孩，应该缴纳一万五千元，你说说我们凭啥？”孟乡长十分的严肃，他的猿眼中残酷的光一闪而逝。



　　　　围观的人感到了不公，有人看不惯，大声问道：“孟乡长，男人都不在了，你们还向她征收计划生育罚款，这也太没有道理吧！”



　　　　那些跟随孟乡长同来的人立刻把脸扭向发话的中年人，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野兽的凶光。那个中年人有些胆怯，忙笑道：“我只是问问，只是问问！”



　　　　孟乡长鳄鱼般的眼睛盯着那个中年人，说道：“你的问题提得好！你就是不问，我也准备向大家解释清楚的！虽然江安死了，但是她们夫妻超生在前，也就是说她们夫妻违法在前，根据我国法律‘违法必究’的规定，我们不能因为人死了就可以不追究，不然对大家不公平！人死了，也要追究，才是最大的公平！这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既然玉英和江安夫妻超生了，国家向她们征收罚款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事儿啦！”



　　　　玉英听到了孟乡长的奇谈怪论，心里就要气炸了，她强忍住屈辱，向孟乡长哀求道：“孟乡长，你大人有大量，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求求你啊！”



　　　　旁边的不少人也帮着说道：“孟乡长，她们孤儿寡母怪可怜的，你这么大官，就帮帮她们吧！”



　　　　“是啊，孟乡长帮帮她们吧！”



　　　　“真可怜啊！没有了男人，还得交罚款！唉，啥叫理啊！”



　　　　孟乡长看围观的人沸沸扬扬地议论，他听出了大家的不满，于是他大声说道：“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我知道大家同情玉英同志，我也同情她们啊，可是国家法律政策是那样的，我也没办法更改啊！你们总不能让我和国家的法律政策对着干吧！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如果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