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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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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在守城时,会造几十辆来,当城门给撞破时可以拿来塞门防敌突击用。
宋博心想:林缚拿独轮车大规模改造成盾矛车,应该不是为守城门用。
林缚派来领宋博进来的亲卫也不介意宋博在营地里东张西望,看他走走停停,也不催促,明显是得了林缚的授意。
营地临河的空地上,百余名士卒正用臂张弩、蹶张弩练习射击;不足百步宽的玉符河对岸竖了许多靶垛子,横斜插满了无羽箭。
相比较步弓,弩箭操作简便、射击稳定性要强得多,虽说射速慢,但劲力足、穿透性强,也更适合新卒经过短期训练就能掌握使用。
斜穿过近半个营地,走到林缚的主帐前,在掀开帘子前,宋博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营地里诸兵种训练如此整齐有素,暗暗心惊:这果真都是招募不足两个月的新卒?
左军五营三千士卒当然不都是招募才两个月的新卒。
河口民勇、西沙岛民勇除了在招募入伍前有过半个月、一个月的基本军事训练外,最关键的是林缚及左军诸将在这些民勇心目的威望极高。
将领、武官要在士卒当中培养这么高的威望,不是短时间市恩或严苛的军纪就能做到的。训练时,士卒的配合与否、积极与否,对训练成果有着极大的影响;对敌作战,这更直接关系到一支军队的内部凝聚力。
河口之战后,林缚将河口一战中受伤的二三十名武卫留在河口负责编练民勇之事,还有随赵青山一同应募入伍的十多名林家乡勇老卒,他们都是河口募勇的骨干分子。
林缚先后将近五十名受伤武卫留在西沙岛,有一部分人编入乡营,还有二十余人负责民勇的编练事务,这次也一起编入军伍。
此外,林缚还从长沙岛调了百余精锐战力打散编入左军五营。
有河口民勇、西沙岛民勇为主力,有一百六七十名精锐老卒填入其中为骨干,又有一个半月的行军训练进行磨合;训练以及作战经验的提高,没有条件、没有足够的时间难以补足,但是林缚千方百计的提高左军五营装备,差不多也达到镇军主力军的水平。
左军五营虽然离天下强兵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但也绝不是一触即溃、可以给随意欺负的软蛋兵。
林缚在营帐里正与曹子昂、吴齐看河济地形图,看到亲卫将宋博领进来,放下手里的炭笔,笑着说道:“我还打算找时间跟宋兄道别呢,没想到宋兄先赶过来了。怎么了,岳帅也做出移师的决定了?”
“岳帅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不过也快了,”宋博心知林缚也清楚东闽将帅不和的事情,但也没有必要说太细,只问道,“林大人这是要移师往哪里去?”
“我们,北上,去燕南!”林缚手指张开,压在地图上,正压在东虏主力正集结的燕南地区。
“……”宋博愣怔的看着林缚,谁能想到林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既不留在济南协守,也不避战去晋中,竟然要直接穿插到燕南三府地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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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城门观战
寒冬腊月,即使晴好天气,站在廓城北城门楼子上,给寒风吹在脸上,也跟给刀子刮过似的。
远天之际,给冰封的黄河仿佛一条素白的布带蜿蜒嵌在褐黄色的广袤原野间,满眼阴凉之色,一点绿意都没有。十几拨从北面退过来的难民稀稀拉拉的,远远看着他们蹒跚而行的模样,便知道他们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在他们蝼蚁般蠕行的队伍中,也感觉不到多少生机。
战事越紧,随着东虏前哨游骑进入济南府的侦察频率越高,众人心头的阴云越大越沉重,偶尔不晓得从何处窜飞出来的几只飞鸟仿佛这原野天地之间仅存的活物,
突兀的,一队骑兵从正北上临河丘陵的侧后绕出来,在原野快速奔驰。那些如蝼蚁般蠕行的难民仿佛给浇了沸水,顿时搅动起来,顾不上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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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页家什,惊慌失措的四散逃开。
那队骑兵才六十多人,一人两马或三马、背弓胯刀、褐色甲衣,是东虏前哨游骑。
“贼娘的!”陆敬严骂了一句,东虏前哨游骑仗着马多、脚力好且骑术精湛,两三百里的纵深,数十骑、百余骑也敢随意穿插如入无人之地,偏偏这边没有好的应对之策。
东闽兵多为步卒,只有数百骑护卫,也不能放出去追逐东虏前哨,关键他们从南方带过来的马,一时适应不了北方的严寒,都蔫不拉叽的。
济南府当地的驻军里有两千余骑卒,但都是一人一马,十里二十里的短距离追出去还能咬住,路程再长,就会给轻易的甩开。马力减弱,骑术又不如东虏精湛,三四倍于敌的骑兵追出去,追出一段路后,又经常给东虏前哨游骑反过来追着打;要是附近有两三股东虏游骑合拢,伤亡会更令人胆寒。
东虏前哨游骑刚来济南府境内骚扰、侦察时,驻军还派骑兵出去驱赶,吃了几次伤亡较大的亏后,看着东虏哨骑过来在城外逐杀难民,也无动于衷,只闭城不出。
东闽兵还没有最终决定走或不走,陆敬严便擅自主张揽下协守北城的差事,这会儿看见东虏哨骑出现,也不敢有用没用,便打算派一队步卒出城去:怎么也不能坐看东虏哨骑就在城外如此猖狂的逐杀难民,这对守城士卒的士气伤害太大了……
陆敬严正要下令派兵出城之际,西北玉符河汊子口方向又驰来一队骑兵,约有一百七八十人,先呈两队线性并列急驰,距东虏哨骑约两里许,呈扇形散开包抄东虏哨骑后路,这时候从城西北也驰出一队百余骑兵往东虏哨骑当面迎去。
“江东左军!”
听着这一声惊呼,陆敬严回头看了一眼,是他麾下的一名都卒长在大惊小怪。
陆敬严没有吭声,西城外驻军只有林缚所统率的江东勤王师左军五营,眼下出兵迎敌的这两支骑队虽然没有竖起旗帜来,但是他知道,除了林缚之外,没人能这么快速的派出骑马来,玉符河汊子口的那支骑队,应该是早就埋伏下的。
陆敬严便放弃出兵的打算,站在城门楼子下看着北面寒风如刀的原野。
闯入济南城北原野的那股东虏哨骑并没有因为有近三百骑兵赶来合围就有多少惊慌,反而先将大道上的难民冲溃,也不管后路,集结着往济南城西北驰出的这股骑兵迎来,打算将分开的三股骑兵各个击溃。
“太托大了!”
陆敬严回头看了一眼,隔着济南城北门守军诸将官,不知道何时岳冷秋从另一侧的登城道上城门楼子来,他也神情凝重的看着北面的原野,低声评价,不知道他是对林缚将近三百骑兵分成三股有意包围东虏哨骑的战术安排有所不满,还是对林缚欲率江东左军独进燕南的决定不满。
东虏派出来纵深穿插的哨骑都是精锐,即使江东左军也有一些精锐,陆敬严心想林缚将三百骑兵在野地分成三股合围跟东虏骑兵精锐的战术安排多少托大了。即使江东兵每队骑兵有百骑对七十骑的人数优势,兵员素质差距却较大,而且三队骑兵拉开的空距太大,给敌骑各个击破留下足够的时间。
陆敬严对身为楚党后起之秀的林缚也无太多好感,前些天公然在城西收购南逃残兵的兵甲,摆明了是挖济南府的墙脚——这些残兵本来就应由山东提督府收编。不过从林缚宣称要领兵独入燕南、此时又派兵迎敌,陆敬严对林缚的感观就稍好一些,这时候在济南府内主战又能积极迎战的官员将领不多见,他也不知道林缚对眼前穿插进来的小股流敌能否取得好的战果。
骑兵冲突,四五里地不过眨眼间的工夫,陆敬严便看到从城西北驰出迎敌的那队江东左军骑兵手持大弩在与敌骑相接之前,便离开大道,转往左翼的原野,侧翼相接之时,弩槽中百余支弩箭一齐射出。
不管东虏哨骑多精锐,但是在接战的第一轮对射中,弩比骑弓要便捷太多。虽说臂张弩在马背上重新装箭很困难,但是陆敬严看到这队江东左军骑兵根本就没有与敌缠战的意思,射空箭之后便挂起大弩打马北窜,也不顾阵形混不混乱。
“这倒是一策……”陆敬严心里暗道,有北面两队骑兵策应,给打乱阵形的东虏哨骑也不敢放肆的放马去追击,再说侧面给百余支弩箭打了个正,连人带马伤亡不少。
这时候陆敬严果然又看到有数队步卒从城西北角缓缓行出,数十辆“飞矛盾车”横行于前,每行百余米便稍作停顿整饬队形,压迫停滞在大道上的东虏哨骑。
北面的包抄骑兵增加到三百骑以上,除了最初从玉符河汊子口包抄出来的那两队骑兵仍坐在马背上外,从侧翼斜插过去的那百余骑都下马来,给臂张弩重新装箭上弦,也没有再上马,而是在两队骑兵之间结阵。
在快速奔驰的马背上,弩箭的准确性要大打折扣,但是下马结阵,东虏哨骑能骑马的都不足七十人,自然不敢从正面对弩阵发动冲锋,但是弩阵的侧翼又给两队骑兵护住,不给他们迂回的空隙。
虽说在整个北面战场的侧面还有较大的空隙可供东虏哨骑穿插突出包围圈,但是这队东虏哨骑显然没有给打痛,停留在大道上犹豫不决,看情形还是想冲击当前的步卒车阵。
东虏骑兵破边以来,特别是杨照麒所率的晋中兵给全歼之后,他们就没有遇到像模像样的敌手,有这样的心态也很正常。
陆敬严这时候也知道林缚是利用敌人骄横轻敌的心态诱敌冒进到内线来,他好从容的布下包围圈……
东虏哨骑三度尝试从侧翼突进江东左军兵卒的阵列,但都给枪矛、刀盾、陌刀及弓弩混编飞矛盾车的步卒阵列击退。待这伙东虏哨骑浑身裹伤想突围时,江东左军的一营兵马已经完成对他们的合围,留下来的空隙也就一箭射距。
这伙东虏生蛮也当真是彪勇,决心要突围时,硬是先不顾伤亡冲击步卒阵列的侧翼一角,将步卒阵列往内线压迫使阵形散乱,再毫不犹豫的贴着步卒阵列的边缘驰到外线,往黄河沿岸逃窜。
江东左军分出一队骑兵咬尾追击,追到黄河沿岸射杀数人落马,割了首级便折返往回赶,仅任十余东虏哨骑越过黄河往北逃窜;城西北角受伤落马的东虏哨骑这时候也已经给干净利落的剿杀,一并割了首级。
待追击的骑兵返回,城西北角的江东左军阵列里便分出一队骑兵来,每人提着几颗割下来血淋淋的头颅,到北城门将头颅掷下。
为首的髯须汉子朝着城门楼子高喊:“江东勤王师左军第一营割得生蛮首级五十七颗,请山东提督府派人查验……”紧接着,这队骑兵又骑马驰回原处,收拢阵形往三榆庄营地而去。
“那骑马的好像是陈将军麾下的敖胡子,听说陈将军率部北上时给他怂恿了数十人跟着一起逃了,海捕文书还发到诏武来——他怎么会在江东军中?”陆敬严身后的都卒长小声的说道。
“不要乱说什么。”陆敬严沉声吩咐道,林缚在江东军中收留几个逃卒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事情闹开来,反而令陈芝虎脸上难看,陆敬严要身后的都卒长收声不要再提这事。他对陈芝虎部的前锋营副统领敖沧海也有些印象,并非贪生怕死之人,看他刚才领着骑兵作战也十分的骁勇,也许带人脱离陈芝虎部另有苦衷。当然了,陆敬严对敖沧海投靠林缚也感到十分不解,林缚到现在才正七品的都监,麾下几名营指挥也才授正九品的低级武官衔,而敖沧海未脱离陈芝虎部时就已经是中级武官。
岳冷秋绷着脸下了城门楼子,北城守将派人出城门将东虏哨骑的首级收回来记功。
陆敬严看着城门前血淋淋的几十颗头颅,若有所思,心想林缚将五十多颗东虏头颅掷到城门前大概是在表明他要独进燕南的决心。也难怪岳冷秋脸色难看,他原打算是拉林缚一起移师晋中的;林缚根本就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提出要独进燕南,更是令他难堪得很。
这样的小胜对整个北方战局没有什么影响,以陆敬严的眼光看来,江东兵还很嫩。都将七十余东虏哨骑诱入一营兵力的包围圈里,在完成合围前还是给近二十人成功突冲了出去,远远不能算一支天下强兵。但是在所有滞留济南府境内、怯敌畏战的驻军、客军以及逃军来说,表现出坚定作战意志、甚至狂妄到要独军挺进燕南的江东左军又是那么耀眼。
陆敬严远远看去,北面大道上给东虏哨骑冲散但逃过给残杀命运的难民们劫后逃生,好些人都跪在大道上朝正回师返回三榆庄营地的江东左军官兵叩头。城门楼左右观战的兵卒目睹了这场就发生城西北角下的战斗,似乎也恢复些胆气,北门守将还派出一队兵马到将散落在原野上的无头尸首拖回来,大声吆喝着要将首级与无头尸首拿到城里挂起来示众。
陆敬严朝左右麾下武官吩咐道:“认真学着点,不要看不起人家新募之卒,城下五十七颗首级不都是纸糊的。还有敌骑来袭,你们要用些脑子去打,总不能连三五十颗首级都拿不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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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投效
在玉符河东岸稍高的河岸上,林缚勒住缰绳,骑在马背上目送士气高昂的将士们从他眼前回师返回三榆庄营地,面露微笑,看到有认识的士卒,还扬手打招呼。
曹子昂知道在这样的微笑下林缚肩上所承担的压力,从进入济南府境内来,林缚从江宁出发时还丰神俊貌的脸颊就跟刀削似的,瘦了不止两圈,做出北进燕南的决定以来,他营帐里的铜油灯常通宿不熄。
东虏南下山东已经能肯定,但是济南能不能守住、能坚守多久才失陷、济南以东的府县能坚持多久,都很难预料。虽然会避开东虏骑兵主力,但是北上燕南、挺进敌后,仍然是一段艰苦卓绝而充满凶险的道路。
眼下除了耐心等候北上的时机外——必须要等到东虏主力正式展开对德州、临清诸城的攻势,切断山东与中州(河南)、晋中的联系,才是左军五营往东北方向穿插的时机——还要对左军五营做充分的动员跟行军前准备。一旦他们越过黄河,东虏主力又攻破德州、临清、聚兵济南府,他们想从济南以东府县获得补给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而要保持相对较好的机动性,无关的辎重就必须都削减掉,补给也不可能携带充足。
“虽说小胜无关大局,但是左军五营这几日在济南府境内还是要积极寻觅战机,”林缚挥起马鞭指向北面的黄河方向,与左右随他到河岸来观点的众人说道,“要尽可能创造围歼渗透进来的东虏前哨骑兵的机会——在北面的德州以及西北面的临清城未失,东虏主力便不能到济南府来,济南府还处于内线,渗透进来的东虏哨骑多在数十骑到百余骑规模,这为我们积累与东虏骑兵作战经验提供很好的条件。此外,频繁而积极的小胜,不仅对提高我左军五营的士气与作战锐志有很好帮助,也能促进济南府守军提高士气、恢复与敌作战的胆气。济南府守军抵抗意志越强,越能吸引东虏主力,我左军五营挺进燕南后的压力也越小。若是济南能守住不失,东虏主力将最终被迫沿太行山西麓打通返回燕山的通道……”
孙文炳牵着一匹瘦马,站在众人之后,也循着林缚马鞭所指向北望去,林缚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挥鞭北望,让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英雄气概。
孙文炳今日过来是跟林缚告别的。
林缚决意率左军五营北上,西河会众失去漕船之后,也无法在后勤上给勤王师左军提供多少帮助,孙文炳也打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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