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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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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他猛然想起公文之事,当下便将吴玉军从州衙里弄来的公文取了出来递给张县令,关于这公文背后的事情他也没隐瞒,直接言明公文上所谓“州衙抽调帮办公务”是假,跟孙使君的小舅子一起往扬州探看桐油行市才是真。
“既然是孙夫人的意思,那你就去吧!我这边从西院儿抽一个人过来暂时顶替你的职司就是”,张县令说到“孙夫人”三个字时,虽然语气掩饰的好,但眉头上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作为一个读书人,不管官面儿上要如何应对,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看不惯刺史夫人这种追商逐利的举动,“正好玉楠也在,一应该有的程式就由他给你办了吧”。
这话却让唐成不解,见他如此,张县令朗朗一笑道:“县衙里的文事不可一日无人主理,这主簿一位空缺不得呀!身为县学学正的玉楠实是填补这一空缺的最佳人选,本县拟请他转任主簿一职,申报公文今天下午已经和报请赵县尉升任县丞的公文一起,由专人快马送往州衙了。孙使君素有知人之明,定能允准此事”。
唐时流内六品以上官员的升迁转黜操于皇帝,即涉及到六品以上官员地人事任免必须经由皇帝御笔勾红之后才算生效。而六品以下则权在吏部,说是这么说,但以此时唐朝疆域之大。县治之多,吏部又怎么管的过来?是以吏部除了对各地一把手主官关注的紧,用地心思也多些以外,像这种从八品的主簿多是遵循地方州县的意见,吏部不过存档备查而已。尤其是像现下这样没到“考功”地年份就更是如此,还别说这次郧溪主簿出缺纯属意外。尽可循“从权”之例。
以林学正如今跟孙使君的关系,州衙对他这份公文定然不会驳斥的,不过是走个程式罢了,综合种种考量,其实现下的林学正已经稳稳当当就是郧溪县衙中的三号人物了,虽说主簿的和县学学正地品秩一样,但要论实权的话,那差别可就太大了。
“这也是论功行赏吧!”。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只是闪而逝。唐成已开始向林学正道贺,林学正素来待他不错,此番出任县衙专管刀笔吏的主簿之后,他的日子只会更好过,是以这番道贺确乎发自诚心。
道贺起来说不得又要扰攘一阵儿,等唐成从屋里出来时天色已彻底黑定了,出衙门经过东院儿的路上。他特地转过去看了看。赵老虎的公事房里并没有灯光,看来是早就回去了。
对于李英纨及兰草儿来说。自打黄昏后没见着唐成到家,两人都以为他今晚必定是赶不回来了,现下唐成这么着回来,于她们而言不啻是意外的惊喜。
一个忙着端水过来梳洗,一个忙着去厨下吩咐准备饭食,对于现在地唐成而言,不管他在外面多累,回到这个院子之后却能享受到无微不至地照顾和浓浓关爱下彻底的放松。
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家梳洗过后美美的吃上一顿对胃口的饭食,这实在是人生最平淡却又最真实的幸福。
吃饭时,唐成顺势说了将要往扬州一行的事儿,更让妇人心下难舍的是唐成不仅即将要远行,就是今天这回来也只能在家里呆上一晚,明天早上就得赶回村中老家。
这毕竟是唐成穿越来唐后地第一次出门远行,而且在外边儿呆地时间有可能会很长,他不回家看看唐张氏两口子实在有些不安心。
唐成这两天在州城里奔波,加之今天又是赶了一天的路,是以吃完饭说了会儿话后,怕他劳累伤身地妇人硬是推拒了唐成的撩拨,红着脸催促他赶紧去睡下。
一夜好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服侍他梳洗的依旧是李英纨,这其间两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儿耳鬓厮磨,吃完饭后,唐成没有再耽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出城而去。
一路无话,车行至村口,唐成自下了马车沿着崎岖狭窄的小道向村内走去,而马车则由车夫老李赶往庄内安置,随着田产的过户转让,李英纨原住着的庄子已是赵老虎的田产,现由赵家一个破落户亲戚在此打理。
七月间的天气真够热的,没走多远就觉身上出了一层暴汗,看着两边田地里单穿着半臂衣裳的村邻,唐成很是羡慕,这半臂就跟后世里的短袖汗衫儿一样,穿着又方便又凉快,想他去年到李英纨庄户里应聘账房先儿的时候也是穿着同样的衣裳,但一年多后的今天却是不行了,即便想穿也只能在家里穿穿,出来是肯定不行的了。
毕竟是衙门里吃公事饭的人了,穿什么由不得他不讲究一下
村路对面走来一对母子,看他们手挽竹篮,分明是要到村口的河边浅水湾儿去洗衣服的,提着竹篮的儿子却是眼尖,远远的看到了唐成,先是愣了一下,仔细辨认后高声招呼道:“阿成……啊……唐……大官人回来了”。
看着陈喜拗口的叫着自己“唐大官人”,再看他忙着放下手中的竹篮扎煞着手要行礼的样子,唐成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迎上去。
没等唐成开口,陈喜他娘也看清楚了走过来地是唐成,边用手拢着有些散乱的头发。边笑说道:“成娃儿,回来看你娘了!”。
“啥成娃儿!”,放下竹篮的陈喜用手扯了扯他娘地衣衫。“该叫唐大官人了,没得惹人笑话”。
“啥大官人不大官人的,陈家哥。婶子没叫错”,唐成微笑着迎了上去,“这有些时候没见了,婶子这身体真是越来越硬朗了,上回听我娘说,婶子的大胖孙子都会叫人了。怎么样,现在会走了吧”。
“受苦人全靠身板子吃饭,没个好身板咋行?”,说到孙子,陈喜他娘一脸地笑,“咋?我孙子的事儿你娘也跟你说了?会走了,会走了,满村人都说我这孙子机灵活泛。你娘上次看见的时候还说跟你小时候可像。托你娘吉言,要是我这孙子以后也能吃上衙门饭,就是老陈家积德了”。
“站都站不利索,走啥呀!娘你别瞎比!”,陈喜接过了他娘的话头儿,笑说道“别听我娘瞎咋呼,这天儿怪热的。可别晒着。唐……阿……成你赶紧回去”。
“行,那你们洗衣服去”。唐成向陈喜娘笑笑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回家的道儿上又遇到几伙子人,这些人看到他时地态度跟陈喜都差不多,别别扭扭的叫着“唐大官人”,扎煞着手行礼,任是唐成刻意的寒暄亲热,却再难找到以前跟村邻们相处时的那种感觉了。
等心下感概着的唐成走到自家的院子里时,首先看到的院子里堆着的一大堆和着谷壳儿地稀泥,泥堆子旁边则是高高地一跺麦草,半掩着的房门里还能听到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推开门进去,就见堂屋里果然坐着七八个人,唐栓正陪着他们喝水说闲话,唐张氏则在墙角的灶门处烧火。
见唐成进来,屋里原本坐着的人都唏哩哗啦的站起身来,其间还有人因起的太猛,连屁股下地小杌子都带腾倒了,哗啦一片乱响。
“呦!唐录事回来了!”,因有唐栓挡着,唐成刚一进门地时候就没看清楚跟他爹并坐着的那人竟然是刘里正,“老哥子,你看巧不巧?”。
有刘里正带头儿,其他几个跟着起身地村人也有样学样儿的拱手见礼,嘴里称呼着“唐录事”。
“都坐,都坐!爹,娘,我回来了”,唐成拱手还了一礼,跟唐张氏两口子招呼了一声后笑着道:“刘叔,有啥巧的?”。
“我刚还跟你爹说要到城里找你,话把都还没落,可巧不巧的你就回来了”,许是想到了上次抽调唐栓去州城服徭役的事儿,虽然他在看到李英纨家的答婚书后及时把唐栓给换了,但如今对着唐成时,刘里正虽然脸上笑得热闹,但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刘三能这名字毕竟不是白叫的,好歹是方圆五十里最红火的场面人,刘里正很快就把脸上的尴尬给掩住了,嘴里边说着话,边挑眉给唐成打了个眼色,“哈哈,唐老哥,耽误一下你们家人团聚,我先跟唐录事说个事
莫非他要说上次徭役的事情?,唐成边往外走,边寻思着摇了摇头,以刘三能的聪明劲儿,他只会在后面的做事上更加注意,更加照顾,断不会做出把过去的尴尬再挑出来的事情。
那他又有什么好说的,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背着人单谈?心思电转之间,唐成猛然想起昨天在张县令书房听到的事情来,当时张县令跟林学正说到的其中一件事儿就是要着手开始替换辖区各里的里正,毕竟这些里正基本都是姚主簿以前选定的人。
看来他要说的该就是这事儿了!唐成再仔细的想了想后,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要不然刘三能也不至于非得避着人。
两人出屋门拐到一边儿的屋檐下站定,“唐录事……算了,我还是叫你阿成自在些,我把你单叫出来是为说两件事儿”。
“恩,刘叔你说”。
“第一件就是房子,阿成你想必也看到了,你爹正张罗着人手儿要整房子”,刘里正说话间用手指了指那堆谷泥及麦草,“这房子啊其实住不得了!就是重新糊泥换草也不行,更别说你成亲要用,其实你家老房子的事儿我跟你爹说过,但他那脾气……”。
唐成听了刘里正这话后心里很不好受,前些时候因为太忙,这么大个事情竟然愣是没想到,这大热天的唐栓两口子还得张罗整房子,得多熬煎人!
“老房子?刘叔你啥章程?”,唐成上了心。
“前天晌午王柱来找过我,对,就是买你家老房子的那个王柱,他说的意思是请我做个中人来跟你爹说合说合,愿把老房子给退回来,毕竟是住了这么些时候,这房价比着当日转手儿的时候减三成。我听王柱说完就来找你爹,但你爹说钱不够给拒了,他王家明明说了一时钱不凑手儿也没关系,尽可缓个一半年的”,言至此处,刘里正看了看唐成后一声长叹,“其实要我想啊,现在就把这房子接下来,抓紧时间拾掇拾掇,到时候唐成你就在老房子里成婚,双喜临门的多好!”。
刘里正的话让唐成砰然心动,是啊,王柱买去的房子还是在爷爷辈手上修起来的祖业,那时候唐家兄弟多,家里也兴旺,老房子修的也就气派,从垒根脚到半墙高度用的是一色儿的青条石,只在上面用的是夯土墙,就连给条石糊缝儿用的都是上好白面熬出来的糨子,甚至房子建好之后抹墙时都没用谷泥,而是特地从城里买来的花泥,当时建好之后,三邻四村的人都跑来看,谁不夸这房子修的气派?
唐成好歹在村里住了一年多,自然知道庄户人家对房子的感情,更别说那还是祖业,上次里隐隐绰绰的听唐张氏提过一嘴,说当日买房子给他治病的时候,唐栓愣是有大半个月没说过话,还经常一个人跑到祖坟地上闷坐。就是直到现在,若非实在是绕不过去,唐栓也从来不往老房子所在的方向走。
在郧溪这地方,卖祖宅是最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糟蹋先人哪!虽然唐栓为了救儿子不得已才卖的祖业,别人倒不会说他不孝,但在背后里少不得要笑他是个没用的,连老辈子传下来的家业都守不住,这可是一家一户败落的最主要标志。
儿子,祖业,这对唐栓及唐张氏而言实是最大的两件心事,要是能在自家祖业里成亲,对于唐张氏两口子而言是多大的惊喜?村人们又会怎么看他唐家?
“刘叔说的在理!只是我爹那脾性不好劝,就是我说也不行”,唐成沉吟了良久后,缓缓开口道:“不过我这儿倒有个办法,只是说不得还要麻烦刘叔你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两戒尺与扬州游
“啥麻烦不麻烦的,你尽管说”,刘里正答应的异常干脆。
“我爹这边儿先不跟他说,刘叔你先代我把房子从王柱手上接下来,一事不烦二主,再劳烦刘叔你找人把那老房子给好好整整,至于房钱包括整修老房的一应花销等我这趟从扬州回来后就直接交到刘叔你手上,只要给了钱,我爹也就不会说哈了”,唐成说到这里,看着刘里正一笑道:“只是如此以来又要劳烦刘叔你了”。
听唐成说到要请他帮忙,刘里正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他是在昨天往城里香烛铺子查账时听说了姚主簿出事的消息,一听到这消息,他当时头脑里就“嗡”的一声,谁能想到在郧溪县里吐口吐沫都能砸出坑儿来的姚主簿竟然说没了就没了?
刘里正震惊过后,心里起来的就是怨恨,他不仅恨姚主簿,也恨衙门里的那些刀笔。之所以恨姚主簿是因为他收了自己那么多钱礼,如今却……至于恨县衙里的刀笔,要不是这些灰孙子王八蛋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新来的张县令肯定干不过老姚那短命鬼,他何至于当初为了撇清自己,做出让唐栓去州里服徭役的事情来。
这下子可好,张县令彻底站稳脚跟了,不消说唐成也得跟着水涨船高,想到唐成,刘里正心下就是一凉,这个小兔崽子贼能贼能的,刘里正脑子里莫名的就浮现出去年唐家跟陈家争水田的旧事来。
完了,这回里正的位子怕是坐不住了!想到这个,刘三能心里是彻底凉了,他比谁都清楚村人们为啥对他如此恭敬,还有家业能攒的这么快又是什么原因?没了里正地位子。谁还在乎他?只怕汪长年那个婆娘嘴都敢编排笑话他了。
这还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唐成要是就此起了报复之心,那就不止是家业,甚至是自己这副身板子都危险了……深得张县令信重的身边人,赵老虎的侄女婿,他要想报复个连里正都不是的平头百姓还不容易?更何况他这些年在村里也做下些着实不光彩的事儿,作为住在同一村里的人,唐成要真有心找他把柄,虽不至于伸手就来。但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刘三能越想心里越凉,到最后愣是在大夏天里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不过他也毕竟是见过世面儿的,最初慌乱了一阵子后就开始谋划应对,当下账也顾不得查了。从香烛铺子里出来就往县衙里而去。
找了这些年结交下的刀笔吏问过之后,刘三能得知了两件事情。第一就是张县令话里透出地意思是想要将里正们换一遍;至于另一件嘛,就是唐成跟林成之间“二成斗法”的事情,及至听他说了得罪唐成的事情后,那刀笔吏根本没多余的话,立马儿催促他赶紧想法子把旧怨给抹平了。否则地话,就用刀笔吏的原话就是“有些人实在是轻易得罪不得。这事儿要是抹不平……咳咳……老刘你就自求多福吧”。
心里揣着一颗吊地高高的大石头出了县衙,刘三能当下就想着要往唐成住的地方走动走动,及至回了香烛店,连飞钱都拿到手了他才想起来刚听到的消息,说是唐成现在已经去了州城。
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后,刘三能出了铺子就往家赶,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唐栓不还在村里?他唐成可是个孝子啊!
自打回村之后。刘三能就算扎到唐栓家了,什么王柱要把房子退回来。还让价三成?都是他刘三能的手笔,甚至连现在唐家屋子坐地那七八个帮忙整房子的人也都是他叫来地,要不然这大热的三伏天里谁肯接这样的苦重活儿?
费了这么些心思,担了这么多心,终于好了,唐成既然能请他帮忙,显然就是没有要再计较前事的意思,这一刻的刘三能就跟吃了冰一样,心里凉滋滋的透着重负尽释后的松爽,对于唐成说地这事儿,他自然是满口应承了下来。
这第一件事情说完,心里有了底气地刘三能趁势说到了张县令要换里正的事情。其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对于唐成来说,刘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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