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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 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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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她是被人捧在高枝上,就怕隔日有了变化,会被人踏在烂泥中。”说罢一口喝下热水,皱起了眉头:“这几日我也瞧出来,二姐少了原来的活泼天真,却依然不通人事,就怕她被二面三刀的人害了,这才如何是好?”
绢儿小声道:“大娘,你是想多了。若二姐真在丁家待不下去,自有我家娘子为她出头。”
大娘苦笑:“各在南北,鞭长莫及呀。”
绢儿迟疑了小会又道:“不过有件事,却不知该说不该说。”
“甚事?”大娘问道。
绢儿道:“这话说来像是有些搬弄是非。”
大娘点了点绢儿额头道:“你这般说越发让我好奇,且说出才好。”
这话的引子,还是因绢儿记起曾经得了风寒咳嗽的事。最初她只当咳嗽鼻塞流清涕喝些梨子水、板兰根冲剂便可以好,结果越吃越不见好,后看了医生才知她未弄清风寒咳嗽与风热咳嗽的区别,正好犯了忌讳,后来便特意上网百度研究了一番,倒是有了少许心得。如今二姐若真是因风寒咳嗽,自然便要忌讳生冷黏糯滋腻食物,例如乌梅、梨子、薄荷、ju花、糯米、大枣、蜂蜜等等。而今所见二姐又是吃微冷的糯米团子,又是药里放蜜,还有乌梅,真正是越吃病越好不了,更不要说是连那药方是不是有用都不知晓。
待绢儿说出二姐若真是风寒起的咳嗽,那些乌梅、糯米、蜂蜜便不合适吃,大娘脸色越发不好,气却不便发出,抬脚想为二姐找大夫看病,转眼又想到如今自家不过是别家女使,二姐是丁家的女使,各不能忘了本份才是,若真找来大夫,却是落了丁妈妈的脸面,犯了主客颠倒的忌讳,让二姐以后难为。
想到这里,大娘勉强一笑,“绢儿真是个细心的小娘子,想必多有照顾家中病人。”绢儿不便解释过多,只点了点头。
大娘咬了咬唇,左思右想了一番,自语道:“只得如此。”说罢便带着绢儿出屋,径直去找丁妈妈。一路上大娘问道:“绢儿可曾照顾过风寒的病人?知道病人需何种食材才是好,何种食材需忌口。”
这一问还真问对了,绢儿猜出大娘的心思便道:“略知一二。”便将记得的东西一一道来。
见过丁妈妈后,大娘真心诚恳道出自家对二姐的关心,央丁妈妈许自家在二姐生病期间亲手照顾一番,以尽到一些心意才能安心离开。
丁妈妈很是爽快应下。
到了厨房,大娘也不管旁边站的厨娘一脸不乐,自顾着用米熬粥,待米汤沸腾后加入切成片的白菜,再放入切段的大葱白和生姜,至到白菜大葱变软,粥液极稠时,起锅加盐少许。再做了道豆腐火腿汤,先豆腐切成厚片,再取少许火腿切成丝后,豆腐与火腿用少量菜油微煸炒,然后倒入昨日剩下的高汤,再放入些生姜,然后煮到汤开后,起锅前撒入胡椒粉、香菜末,再加少许盐便好了。
待做完以后,看着一粥一汤,大娘露出满意的笑容:“二姐病中食欲不佳,这粥可便人出汗,驱散寒气,加上汤更是起到能调和胃气、增进食欲,正是合适二姐食用。”
“大娘有心了。”绢儿边说手却不停,只见她将余剩下来的葱切碎,生姜捣烂,再找了些淡豆豉碾成末,将葱、姜、豆豉齐放锅中撒了几粒盐将其炒热,待温度合适,便将这些物事用干净的手绢包起。
见绢儿手拿包着葱姜豆豉的手绢,被烫得直摸耳朵,大娘很是不解:“这是做甚底?”
绢儿将物事放在托盘上,甩了甩手,笑道:“这是个土方,小时风寒不出汗时,家人便就这物事趁热熨于肚脐,待冷后便更换,反复几次出汗极快,比用被褥捂着见效更佳。”
大娘安慰的一笑,便端起粥汤备好碗匙一路去了莲花阁。见大娘又回来,银珠放下手中的针线,笑迎,“大娘怎底?”
大娘低姿态,道:“二姐病了,奴家也是心痛,只能做些吃食,聊表寸心,还请小娘子成全。”
银珠慌忙道:“大娘这是折煞我了,大娘且坐下。二姐喝了药已睡下些时辰,我且看二姐清醒是否?”银珠上了楼,过了一会便见柔儿下楼阁,矜持一笑道:“大娘请上楼。”
莲花阁分二层,上下楼的木梯子在屋内,一层是平日休息见客的厅室以及女使住所,二楼是二姐的卧房。
绢儿跟着大娘上楼,抬眼见的便是梯口二步远的木制雕花镂空小拱门,门后是一道冬日红梅的屏风遮住门后的风景。绕过屏风,绢儿感觉房间里虽是暧和,空气却不大新鲜,加上一股子香味,更是闷热,空旷的屋里只放着几处家具,除了墙上挂着的一件蜻蜓戏红鲤画板,便没有任何的饰物。而房间一处靠窗的位置用淡灰色绫布屏风围出一处空间来,里边放着许多的丝线架子,以及一张绣床,绣床旁边桌上布满了各色的绸缎。
半掩着的藕荷色纱幔后是挂着草绿色绣帐的床,二姐散着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桃红撒青叶的被褥,气色不佳。
二姐卧房简陋的布置倒让大娘微愣了一下,柔儿察颜观色道:“二姐不喜那些繁琐之物。”
二娘走进床边,小声道:“二姐好些了吗?”
二姐懒懒道:“这会心有些闷,身子骨无力。”
柔儿劝道:“二姐正病着,须多吃些才有力。”
二姐半睁着眼,眼中水汪,道:“我且食无味。”
大娘道:“二姐,这是奴家专门为你做的食,你且吃下,才好让众人安心。”二姐却冷看着大娘,表情很是不愿意。也许是大娘的笑意软化了她,过了小会二姐微皱起眉头,勉强道:“也是许久没吃过大娘做的菜,倒也想念。柔儿扶我起来。”
大娘笑道:“二姐且让奴家服侍你。”说罢将托盘放到柔儿手中,利落地扶起二姐,让她背靠着床栏,寻件厚袄子搭在二姐身上,又转声对绢儿道:“你才为二姐做的贴脐药如何了?”
绢儿道:“这一贴药已有些冷了,再说还需要再做一贴,二者轮换着才是好。柔儿姐,莲花阁可有小厨房。”柔儿轻声道:“跟我来。”
说罢便带着绢儿到莲花阁边的小厨房,说是厨房也不算是,只是房檐下搁着有一个火炉半张桌子,旁边地上放着几个瓦罐,而银珠正蹲在炉前扇着火,火炉上正熬着二姐的药,见柔儿来到说:“二姐的药还需再熬些时辰。”
柔儿笑了笑,细声道:“绢儿,有何所需且问银珠要便是,如今阁里二姐还需服侍,我先去了。”
绢儿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细心照顾了二姐,当天晚上二姐出了一身的大汗,身子倒也舒服了许多,再在床上躺了二日,二姐咳嗽少了许多,大娘见了,脸上才渐露笑意。
只是没想到,二姐身子才好了些许,又坐在绣床前劳累起来,即便大娘如何劝说,二姐也是一意孤行,只道:“妈妈养了我,我唯一能报答的便是这一手刺绣罢了,如今我病了几日已是耽搁完工的时辰,却是要补上才不失信。”
见二姐一张小脸白如雪,眼框泛着黑色,大娘有些恼,只气自家再如何爱护二姐,只是二姐不关心身子,却是徒劳。再过了二日见二姐依然如此,只得叹了一声气,便想还是离开罢了。尽了心意,眼见心自是不烦了。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二十二章留在丁家
既然已准备离开,向丁妈妈告辞之后,自要也要同二姐告别,大娘与绢儿去莲花阁的路上,却正听着丁家二位女使小声议论。
“二姐又罚二位妹妹了。”一位女使低声道。
旁边那位女使撇嘴道:“二姐不是折腾自己便是折腾别人,连银珠这样可人的人和柔儿这般聪明的人也被罚,落在她手中终是可怜。”
“我也好奇,若说针绣手艺大姐与月娘不输给柳二姐,若说是为人大姐与月娘也是极其和善好相处,对身边人也很大方,只这二姐为人刻薄且吝啬,极难相处。但偏偏妈妈极爱护她,却是怪了。”
“世上怪事多,不差这。”
大娘自是生气,见绢儿还在细听,只抓着绢儿的手不声不响的离开,待远离那二女使后,正色道:“这些碎嘴的话不听也罢,听了反生怨念。”
一进莲花阁二人却愣了,只见柔儿与银珠二人正端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这是甚底?”大娘问道,只见柔儿一声不吭,虽面无表情,眼神一闪而过几分怨愤之光,至于银珠却轻声哭泣,原来今一早二姐吩咐去取绣兰草的丝线,却不料取来的丝线颜色不对,便被二姐骂了一通,让再去取,因二人皆不知二姐所需要的丝线是如何颜色,便将绿色的丝线无论深浅全都拿来,这下却是惹得二姐恼怒,骂道二女尽是些做事敷衍过去便了事的废人,便让二人跪在地上以作惩罚。
见只因这等小事便罚人,大娘又轻叹一声,要上楼规劝二姐为人不可太严厉,惹人怨是小,结仇却是大。
“大娘莫上去。”柔儿阻拦道:“二姐刺绣时有规矩,不许人上楼打扰,平日奴家伺候二姐也须被允许才能上阁楼。”
“大娘上来吧。”楼上传来了二姐的声音,大娘上了楼。
绢儿在楼下,见二位女使跪着,她自是不便单坐在椅上,只得细打量了一番阁楼,见桌上放着一堆绿丝线绽子,心中不仅有些嘀咕,说是绣兰草的线,谁知道二姐心中的那兰草是如何模样与颜色,这般要求确有些苛求。再打量了一番二位女使,柔儿虽跪着,背却挺直,不掩平日那丝淡淡的傲气。而银珠却是委屈地轻声哭泣,红肿着眼睛,没有平日喜颜的模样,甚是让人爱惜。绢儿随口问道:“二姐是绣什么季节的兰花。”
“自是春兰。”银珠拭干眼泪小声道。
绢儿拿起一绽绿丝线,细细打量一番道:“若是我选就选青葱色却是最好,一见这色彩便想起绿荫荫的春日。”
“看来你倒有几分悟性。”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二娘下楼,只见她病体初愈,看来柔弱无比,眼珠微红像是哭过,冷冰冰道:“今日饶了你们,且以后好好学,若旁人知你们是我阁里的女使却不懂各色丝线的用处,须吃别人笑话。”
“谢谢二姐。”柔儿与银珠道谢后,强撑着站起来。大娘跟在身后下楼,见二姐发完话后,便上前去扶柔儿,顺便使了个眼神给绢儿。绢儿见状上前去扶银珠,银珠因跪着寒气入体,腿脚有些僵麻,只能撑在绢儿身上,过了小会才见行动自若。
让银珠与柔儿端上点汤待客,二姐微低头,微有惆怅道:“也不知甚底时候我与大姐才能见上一面?”话中说不出的遗憾,将手拿的包裹递到邓大娘手中,“这是我做给小乙哥的一些衣衫鞋袜,请大娘代我转交才是。”
邓大娘知道二姐是面冷心软,如今一别也不知再见面又是如何,自是悲痛。见邓大娘眼中含泪,二姐咬着唇,手颤着亲手奉上点汤,其中情意无需言语。
邓大娘边喝着点汤,眼中泪却不觉流下,二姐勉强冷脸道:“大娘保留,我就不送了。”扭头便上了阁楼不再下来。
银珠与柔儿多有挽留,大娘却只是淡笑,从袖中拿出二个荷包递到二位女使手中,“我家小娘子还望二位姐姐多照顾才是。”荷包中各放了二两银裸子,却是大娘亲自装入的。
二位女使忙将荷包退还大娘,“大娘,服侍二姐,是奴家的本份,大娘万不可这般。”
“奴家的心意,须收下才是。”大娘与二位女使互推托了一番,最后二位女使不得不收下荷包。
回到房后,大娘神色一阵恍惚,过了半会便道:“我已向二姐告别,明日便要离开只是你却要留在这里。”
“大娘不是说笑吧。”绢儿大惊,自是怀疑听错了。
大娘苦笑道:“这几日我见这丁家看来平静,实则水深,不愿你卷入那些是非中,再来二姐也拒绝要你,便正好带你回去。只是不想这几日相处,二姐也微能畅心而谈,加上今日一别,她才哭出自家在这里也是是孤单无助。”说罢抓着绢儿的手,哭道:“大娘本不想将你留在这里,只是我实在心痛二姐在这里举目无亲,被算计不得平安。”
“谁欺负二姐?”绢儿忙问道。
大娘就着衣袖拭干眼泪,将门关好,小声对着绢儿道:“若非有人暗自算计二姐,二姐也不会终年身子骨病着,如今连眼神都不大好使。”
绢儿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大娘一阵冷笑道:“有人的地方,自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丁妈妈会同意我留下吗?”绢儿万分不安问道。
大娘摸着绢儿的头发,脸带慈意道:“二姐自会说通丁妈妈,若你真能留下,且好好跟着二姐。”
绢儿抬着头,胆怯怯道:“那些坏人若是对付我如何办?”心中却暗苦,见状自己极有可能会被留下。
“绢儿且放心。这里也许并非自家们想象的那般凶险,你与二姐相互照应,也好过她独一人,记得多看多想,少说话,且静在这里待上五年,我自会劝娘子来接你。”停顿一下,继续道:“如今我后悔,为何不是将巧儿带来,也免得留下你让我不安。不过又想你看来虽小,心思却不小,倒也能迷惑敌人。”
绢儿嘟起了嘴:“大娘且高看了我。”说罢,眼中却莫名红起来。
大娘目含泪水,一把抱住绢儿细细道:“记住大娘的话,不可轻信他人,多看多想,少说话。”
绢儿点了点头,声音哽咽道:“大娘莫再说了,越说越让我害怕。如果丁家真是如履薄冰,为何二姐还愿意留在这里?”
大娘放开绢儿,满脸愁容道:“二姐何尝不愿意离开,做她的柳家二姐自在,只是她知丁妈妈不会轻易放她离开,若说破心思,扯坏各自脸皮却是不好,还不如讨好丁妈妈,直言拒绝离开,也好让丁妈妈安心,彼此好过些。”
绢儿自是明了其中关节,心中却叹道:二姐小小年龄却要忍耐这些事,能想得通透,确实难得。只是听众人口气她为人苛刻吝啬,难以相处,以后同处一处却是如何办才好?
当年晚上邓大娘细细向绢儿交待后,拿出十两银子交给绢儿,绢儿自不会清高拒绝,收妥以后,便睡去。
第二天栓子赶着马车与邓大娘便离开了丁家。临走前,二姐并未相送,只让柔儿送来一张绣兰花的手绢,邓大娘自明了这是二姐抱病趁闲绣出送给娘子的,捧着手绢,想着心酸,含泪离开。
当天绢儿便被丁妈妈嘱咐了几句后,带到了阁楼之中。如今二姐正忙着需交付的绣品,对绢儿是不闻不问。绢儿便被柔儿安排漱洗熬药、端饭菜、打扫莲花阁外院之类的粗活。绢儿乖巧点头,因做事很是麻利,倒让柔儿与银珠很是满意。不过到了第二天晚上,二姐下了楼,直接道:“绢儿以后你便跟在我身后,平日做些针线粗活。”
二姐话语一落下,绢儿立刻感觉到银珠与柔儿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细一看竟带着点敌意。之后才知道,二姐刺绣的时候轻易不会让人上楼陪伴,明面上是担心有人搅了她的刺绣时心境,实质却是不愿让人偷学了刺绣手艺。
如今绢儿第一天便能允许她上楼陪着做粗活,确实有些让人嫉妒。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二十三章二姐其人其事
因二楼只二姐一人住倒也宽敞,便在卧房靠楼梯角落用几张帘子隔出二张床的位置,里边放上张床及一件置件物事的小柜子,做为绢儿夜里睡觉的地方,再去向管事的大娘领了一季的衣服以及一些日常用品,便住了进去。
二姐也不劳烦人,除了生病那几日夜里咳嗽需喝些热水,绢儿通常都能一睡到天微明。每日早上起来,无须绢儿服侍,自有已打扮妥善的柔儿与银珠服侍二姐细衣装精妆扮。最初见绢儿只穿戴好衣服,勉强自梳好头鬓,二姐还冷脸责她衣着不周,妆容不佳,吩咐柔儿帮衬一下。
柔儿将绢儿拉到一边,为绢儿生平第一次画了一副古代淡妆。
“二姐说过,女儿不为他人妆扮,也须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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