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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念-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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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西林觉罗氏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叹息,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命途多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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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桃姐姐,你在绣荷包吗?”慕尔登额站在嫣桃的门外,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简单的摆设,很多物品都已被红纸包好放在一边,扎眼的红色与这淡雅的小房间甚为不协调。
“嫣桃给格格请安。”嫣桃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匆忙的福□去,眼睛不安地瞄了一眼装着绣活的笸箩。
慕尔登额径直走过去,拿起笸箩里面的绣花撑子:“原
20、梅花三弄 。。。
来绣的是手绢啊,我还以为是要给我额其克绣荷包呢。在宫里听说,荷包是女孩子绣来送给心上人的。嫣桃姐姐,你可会绣荷包?”
嫣桃站在一侧,低着头,慕尔登额的话一句句刺进她的心里:“会的,格格可是要学?”
慕尔登额不怀好意地一笑:“好啊,不过我要学——”她走过去,凑到嫣桃的耳边,“绣桃花。”
蓦地,嫣桃睁大了眼睛,如墨的瞳仁中写满了不解。
慕尔登额却似未看出她的异样般,双手捧着花撑子念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嫣桃姐姐,你绣这两句诗是何意?”
嫣桃尴尬地笑笑,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手中的绣花撑子:“只是闲来无事,绣着玩的。”
慕尔登额暗自翻翻白眼,放下撑子之时,瞥到嫣桃如若放下心中的石头般吐了口气,不由地扯扯嘴角,在椅子上一坐,叹道:“唉,姐姐你比我大四岁,我以后就要唤你‘窝克’了,好不甘心啊。”
“嫣桃不敢当。”
“呵呵,不是不敢,是不愿吧。”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慕尔登额不想再捉弄下去了,索性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和阿楚晖表哥彼此都对对方有意,可是我额其克要讨你做妾,你心里再不愿也不敢违背。只是,这事偏偏又被我知道了,我就要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的人信心十足,听的人却是惊恐不已。
“格格——”她的低呼很快被慕尔登额打断。
“好了,我来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底儿,不要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时间长了,谁都会察觉的。你要相信我。”
慕尔登额拍拍她的肩,希望对方能给予自己万分的信任。可是,在嫣桃眼里,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想来说这番话,是给她寻个安慰吧。
“格格,你是怎么知道……是……是他告诉你的?”
慕尔登额离开房间之时,嫣桃忐忑地问道。
“这个嘛……”她狡猾地一笑,目光落在嫣桃脚上的绣鞋上,“这花纹真漂亮,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哦,想起来了,是一个钱袋,那钱袋上还有一支栩栩如生的桃花,正如某个人的名字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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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琴音中,一身白衣胜雪的少女坐在梅树下,十指纤纤,琴弦拨动下,鲜红如血的梅花便着了迷般扑扑簌簌落了下来,落在她披散在肩头的青丝上,落在那散发出撩人之音的琴弦上。
站在月门处的他,长身而立,香色常服的一角随风轻荡,却丝毫不为所动,风中闻到那伴着淡淡梅香的琴音,竟是这般沉醉。
20、梅花三弄 。。。
冬日,暖阳,红梅,古琴,佳人。
最是一副琴花少女醉人之画卷。如梦幻般不真实,却比梦幻更令人神往。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旧游今在否?”
她沉溺在自己的愁绪里,不觉吟出了古人的诗句。一弄弹闭,便是二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指尖在琴弦中不断穿梭,行如流水;思绪却随着琴音穿月入云,一心想着要如何解决心中的难题。
“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吾心之愁,又与何人说?
最后一段“欲罢不能”奏完,她抚琴收音,却是一伸手,翩翩飞舞的梅瓣便落在手里,像是一滴滴红泪,不由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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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曲‘梅花三弄’,好一首‘梅花引’!倒似吟出了那梅花凌霜傲雪的气度。”
他忍不住赞叹道。刚才不晓得索府的管家努达未将他直接引到东园花厅,竟引来这里是何故,原来,这梅园中,却有别番风情。
她抬眸,望向对方的眼中有一丝恍惚,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才反应过来,起身定定地望着来人。心想着,这个人是谁,竟莫名其妙闯到园子里偷听自己弹琴。
他走上前,伸出带着白玉扳指的手,保养得当的手干净瘦削,指腹与掌间却有一层厚厚的硬茧,想来是常用弓箭的关系。
微硬的大手毫不避讳地握住她的柔荑,覆上琴弦,熟练地弹奏了最后一弄。琴音入耳,便如余音绕梁而不绝。
“三弄以泛声为主调,要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三次,而你适才弹奏第二弄与第三弄之时,徽位却是一致,没有体现游弄那一段。想来,你虽学过这首曲子,却没有细细推敲过。”
慕尔登额抽出手,向后退了一步:“音律弦乐我向来不善此道,不过是闲来弹着玩的。如若我的琴艺真的超绝,玛法也不用为我找老师了。”
他哼笑了一声,玉扳指轻轻一敲她的额头:“世事皆是学问,焉有玩乐乎?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闻琴声,知人心。没有将感情附于音乐之上,再好的曲子也是乏善可陈。”
慕尔登额嘟起嘴,有些不服气:“男子汉大丈夫又岂可沉湎于音色之中?看你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却也是自命风流,毫不中用之人罢了。”
话落,他的脸色微变,慕尔登额心下暗叫不妙,一冲动失言了。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慕尔登额,怎可对太子
20、梅花三弄 。。。
殿下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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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尔登额转过头,索额图正大步走来,欲要向身边的男子甩马蹄袖作揖,已被胤礽扶起:“郭罗玛法这是作何,在皇额娘的娘家,不用行那君臣之礼,我和你们生分了,皇额娘泉下有知,也会不悦。”
索额图闻此,也起了身,横了慕尔登额一眼:“还不给太子殿下请安。”说完,又朝向太子,“都是努达那个糊涂奴才,竟然将太子殿下领到了花园里。待会儿定要好好教训他。”
慕尔登额低着头,心里已然清楚了索额图的意图。突然差人叫自己来梅园里弹琴,并不是等什么琴师给她做指导,原来等的人是太子啊!
她颇觉有些好笑,不知这个幼稚把戏太子能否看穿呢?随即福□:“慕尔登额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快起吧,表妹无需多礼。”太子胤礽微微一笑,亲手去扶慕尔登额,她的身子一顿,悄悄侧了一□,便躲过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慕尔登额不打扰太子殿下和玛法商讨国家大事了,这便回房去。”
她故意咬住“国家大事”四个字,转身取琴时偷偷瞥了一眼一旁面色难看的索额图,心中豁然畅快了些许。
“表妹说笑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来看看探望郭罗玛法,同亲戚叙旧而已。昨日上元节,宫里繁文缛节多,也无法抽身过来。”
胤礽说着,目光却丁点不少地落在慕尔登额的身上。这个冰雪聪明的丫头,当着自己的面,竟丝毫不给索额图面子。原本以为她是受索额图的安排在这里等自己的,看来她也是蒙在鼓里。
“园子里寒气重,还请太子殿下移居花厅。慕尔登额,收拾一下东西,待用了晚膳,便跟着太子殿下回宫吧。”
索额图说完,便引着胤礽往东园花厅而去。
留在原地的慕尔登额几不可见地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意思?迫不及待地把她往太子的怀里推?她才十一岁的年纪,太子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心里郁闷,却也不能违了索额图的意。想着,还是回宫了好,没有人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她抱着琴,垂头丧气的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园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而走在前面的胤礽,不时地侧过头瞥一眼后面的小小身影,嘴角不由得扯出淡淡的笑意。
索额图看在眼里,不禁为自己的安排叫好。想到只要太子对慕尔登额上了心,日后,要了她做侧妃,反正太子妃这么多年来都未诞下子嗣,若是慕尔登额能生下男孩,以他们赫舍里家族的声望,又是太子的表亲,那贵妃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旧游今在否?
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 蒋捷 《梅花引?荆溪阻雪》
2 索额图乃太子胤礽生母孝诚仁皇后的叔父,辈分是胤礽的叔外公,因在资料中没有查到满语里对“叔外公”一次的称谓,所以暂时用满语“外公”的音译——“郭罗玛法”代替。
本人浅见:孝诚仁及其父葛布喇去世均早,是以,胤礽从小与索额图关系亲厚,因而私底下称其为“郭罗玛法”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以上问题谨为个人分析的结果,不代表历史资料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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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21、玉断之兆 。。。
冬日夜晚来的早,待从索府回皇宫之时,已是夜色朦朦。长街两侧,车水马龙。
慕尔登额挑帘看着外面的夜色,又打量着坐在一旁的胤礽。虽近而立之年,眉目却依然清秀,一举一动颇有康熙之风。想来,就她见过的几位阿哥之中,唯胤礽与胤祥面貌最像康熙,也难怪大家都说,当今皇上除了太子,最疼的便是十三阿哥了。
胤礽也回望过去,这个比弘皙大不了几岁的表妹,初见之时,便有几分亲切之感。不是没见过皇额娘的画像,她虽长得极像,却是比那画中之人更真实,更灵动。
“你……在盛京住的好吗?”他打破沉默,寻了一个话题,见到慕尔登额眼中的犹豫,以为是自己问得突兀了。
“我不记得了。”她趴在窗棱上,淡淡一笑,语气却甚为无奈,“听嬷嬷说,额娘去的时候,我伤心过度,昏迷了好几日,直到阿玛将我从盛京接回京城,我才恢复了意识,不过却什么都忘记了,连我额娘的样子,也是模糊的。”
胤礽了然,微微颔首:“不记得,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是吗?可是我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她依旧趴着身子,望着渐深的夜色,街上行人如流水,心内茫然一片,“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我忘记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
“既是最重要的,又岂会轻易忘却?”胤礽也看向窗外,皇城将近,撩人的夜色中,巍峨的紫禁城,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峦,压在他的心上。
一声轻叹,几多无奈。
慕尔登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楼,不经思考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紫禁城,有的人千方百计想要住进来,而有的人,又穷极一生想要逃离。”
“那你呢?是想要住进去,还是离开?”他忍不住问道。
她转过头,亮亮的眼中浮动着淡淡的光辉,眉目含笑,不答反问:“世上又有几人能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心呢?怕是尊贵如太子殿下,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吧。”
一语中的,胤礽不由地一笑。果然,她不同于那些女子,许是年纪尚小,不懂得何为权利,何为虚荣。
就像一抹淡雅的白兰,开在风里,看似柔弱,却又透着一股从容的坚强。
原来,牡丹之艳俗,在清冷如兰花的映照下,便失了全部的光彩。
~~~
永和宫外,慕尔登额作别了胤礽,便去了正殿给德妃请安,又回到偏殿,去见等了很久的嘉泠和嘉滢。
“慕尔登额,你真的去吃街边的元宵了?可如御膳房的好吃?还有还有,我听十三哥说,上元节天桥上还有舞狮的,有杂耍,还有说评书,说的可是动听呢。”
自打回来开始,嘉滢便围着慕
21、玉断之兆 。。。
尔登额问东问西,想起什么便问什么。
“元宵我是吃了两大碗,皮薄馅儿大,确实好吃。至于有没有御膳房的好吃,我没吃过所以难以比较。舞狮看了,杂耍看了,评书嘛,都是讲什么曹操刘备的,我不爱听,不过我倒是没预料到能在天桥上遇到八阿哥。”
慕尔登额边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裹,边给两人念叨着街市的热闹。这次回来将阿吉达留在了家里,因了格尔芬说打听到阿吉达家人的消息,过几日便要带她去看看。
阿吉达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年纪尚小,残留的记忆甚为模糊,所以对寻亲这件事期冀并不深,倒是慕尔登额比任何人都盼着有所收获。
嘉泠笑道:“倒是奇了,你入宫一个月都未见过八哥,出了一次宫倒见到了。其实八哥也不过是去找九哥他们几人,他们玩得疯了,幸好是在宫门下钥前赶回来的。”
说着,嘴角的笑容止住,身子歪靠在床柱上,漠然地望着床幔。
“我倒是很想出宫看看。寻常百姓都道皇家过的是金山银山的好日子。谁又知道其中辛酸?我还记得四姐嫁到喀尔喀的前一晚,和五姐在房里哭了一夜,第二日还不是照样要上花轿?”
她顿了一顿,看着在一旁玩着珠链的嘉滢,续道:“滢儿还不懂这些,你是应该明白的。”
慕尔登额点点头,随即想到西林觉罗氏对自己的告诫,想到再过几年之后……也许真的会有一日,自己也会因了家族的关系被随便指给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远嫁蒙古未必就不好。天地之大,茫茫草原,想到那无边无际的浩渺,虽比不上皇宫里的锦衣玉食,日子苦了些,然而身心的自由却是无法比拟的。”
嘉泠被她一说,心亦有所触动,也便扫了难过,推搡着掉进幻想里的慕尔登额:“说得好像去过草原似的。若是外人没准真被你蒙过去了,我还不知道你一直住在盛京?”
慕尔登额佯装被她恼到:“非要拆穿我,还不准我多做一会儿梦。”
“要做梦待你睡了随你做去,远嫁塞外那人烟稀少之地的又不是你,纵然只会去想那美事。”
慕尔登额吐吐舌头,一头栽倒在床上,去枕嘉泠柔软的手臂。嘉泠自然不会让她枕,两人笑闹着,嘉滢不甘寂寞也扑了过来,一张小床上挤了三个人。粉紫色的床幔被她们裹在身上,扭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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