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若无恨月长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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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好孩子，你今天做的好事够她妈妈半个月的药钱了。”朝雨说。

　　半个月的药钱？什么意思？我愣住，看着朝雨，他也看着我，嘴角是对我如此反应的嘲笑。

【二】朝阳（6）
朝雨，你知道薛雅这么清楚，肯定是下了一番工夫吧。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如此去在意？

　　次日送了瑠汐上飞机，我就坐了出租车急急赶去昨日遇见薛雅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脑子里完全没去想我此行的目的，我只知道，远远看到薛雅还站在那里发传单，一颗紧张的心顿时舒缓下来。

　　现在是早上十一点多，国庆节，街上人来人往，薛雅忙碌地向行人发传单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动人。我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透过人群变动的罅隙看着她，微笑渐渐挂上嘴角。

　　朝雨，你是否也有过，和我此刻这般的心情？

　　像个初被大人带出家门的小孩，见到新奇的东西，心有欢喜，张大眼死死盯着，想靠近一点细细接触，又怕自己的粗鲁会破坏它。

　　我不知道我会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半个钟头。

　　直到一个小孩子跑过时不小心撞着我，才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薛雅依然还在给路人推销产品，我从必胜客里买了比萨和果汁，装成一个路人从薛雅身边经过。

　　“先生请看看我们的产……”薛雅递出的传单在半空中停住，话还未说完，嘴凝固成一个O形。

　　“真巧啊。”我笑。

　　“……是啊。”薛雅收回手，咧了咧嘴。

　　“吃午饭了吗？”

　　“还没，一会儿吃。”

　　“要不一起吃吧？”我晃了晃手中的食物袋子。

　　双份的食物，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去买的。不过聪明的薛雅没问，也免去我不知该如何找借口的烦恼。我不是个会说谎的人，说谎时，我会脸部发热，虽然别人感觉不到，但自己知道自己浑身不自在。还好薛雅吃东西时很专著，看着她埋着头吃得投入，就会觉得这份食物是多么美味。

　　原来那句话说得对，吃饭时，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吃。

　　“你似乎比我还要紧张？”薛雅突然歪过脑袋，脸横在我视线正前方。

　　“我……”突然被放大又无比清晰的面孔，直直盯着我的眼睛，此刻我的窘态展露无遗。

　　薛雅转开视线，看着前方，“我也挺紧张的，因为我没想到发传单时会遇见你们。”

　　“在大街上难免会遇到熟人的啊。”

　　“不过你们不一样。”薛雅又把视线转回面对我，“你们挺特别的。”

　　你们。不是指一个人，除了我，还有一个朝雨！

【三】朝雨（1）
「1」

　　朝阳，我床边左侧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有很多照片，你有没有兴趣看呢？

　　我没想到，真的，朝阳，我没想到像你这么爱面子的人，居然会坐在街边的石梯上吃外卖。那时你笑得很开心，我许久未曾看你这么开心地笑，嘴角微微上翘，就是一个宠溺的笑容。以前，你只会把这样的笑容留给我。

　　朝阳，薛雅是个特别的女孩吧？！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你放下一切防备，轻松地与她坐在街边吃东西，聊天，并且笑得真实。朝阳，我真的很好奇。

　　就像我同样很好奇，如果我抽屉里那些你跟薛雅的照片被瑠严明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一个对你抱着如此高期望的人，或者说，一个被你表象欺骗得这么久的人！

　　我死死盯着朝阳和薛雅，在街边站了许久。

　　电话响了很多声，我才接起。莫烨那大嗓门噼里啪啦就盖过来。

　　“你掉马桶里了啊，这么久才爬出来！靠，快到老子家来，薛雅她妈妈病又发作了！”

　　电话那端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以及嘈杂的人声，接着电话就挂断。我视线迅速扫了扫还在街边坐着聊天的朝阳和薛雅，把手中的相机放回包里，迅速骑上摩托车前去莫烨家。

　　朝阳，你一定不知道，莫烨和薛雅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吧。当年我和你被瑠严明接出孤儿院不久，莫烨就从孤儿院里逃出来了，他在街上四处流浪，打架，总被打得全身是伤。那时他才8岁，我们被接到富有的家庭，每天喝好的吃好的，命运是不是就爱这么不公平？不过，老天唯一对莫烨的好，就是让他遇到了薛雅，在他十岁时，一次在街上被一群人打得半死，薛雅和她妈妈路过，救了他，并且好心地收留他。

　　薛雅和她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莫烨对我说过。但他后一句是：我绝不允许朝阳那家伙太接近薛雅。

　　莫烨对薛雅母女俩的爱，是显而易见的。

　　这次薛雅妈妈的病又犯了，发病时她会不认识任何人，情绪激动，像一个疯子般，见到什么东西都摔，见到人就又骂又打。我赶到时，屋里已经变得十分狼籍，好多街坊邻居都站在门口窥探，议论着，莫烨紧紧抱住薛雅的妈妈，任她对自己又骂又打，脸上是心痛的表情，一直唤着：“阿姨，我是莫烨啊，阿姨，我是莫烨啊……”

　　“莫烨。”我跑过去。

　　“朝雨你终于来了，快帮我给阿姨注射镇定剂。”

　　我跑去薛雅的房间，我曾经进来过一次，我知道药箱放在什么位置，知道镇静剂的分量应该是多少。我熟练地做好准备，莫烨虽然抱紧了薛雅的妈妈，但给她注射时困难还是很大。有了前一次注射的经验，这次我居然非常成功地找准了血管，镇静剂慢慢注入阿姨的血管里，很快，就发挥作用。屋子里终于回复了平静。

　　“哎……”莫耶叹口气，抱着浑身瘫软下来的薛雅妈妈进房间去躺着。

　　门口街坊邻居的哄闹声也渐渐淡去，那帮无聊女人终于散去，我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籍，想起薛雅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她心里的隐忍，该有多少？！

　　等莫烨安顿好阿姨后，我已经把客厅收拾干净，似乎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屋里的东西少了很多。

　　“阿姨她怎么样了？”

　　“睡了。”莫烨脸上的紧张缓和了不少，“朝雨，谢谢你。”

　　“说什么呢，咱是什么关系啊。”我锤了莫烨胸口两下。

　　这才看清莫烨的手臂上受伤了，有被掐的淤青，还有被指甲划破的痕迹。

　　“那些伤没事吧？”

　　“没事，一会儿穿长袖遮住就是。”莫烨笑。

　　“大热天的穿长袖很让人怀疑吧？”

　　“就说我打架被打伤了。”

　　“不打算告诉薛雅真相？”

　　“算了，薛雅去发传单赚钱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让她再为这事劳累。”

　　我拍了拍莫烨肩膀。我没有把朝阳去找薛雅的事情告诉莫烨，他知道了，一定会抓狂的。

【三】朝雨（2）
莫烨因为要陪着薛雅的妈妈，所以一直没有出去玩。我也无事可做，去超市买了大堆食物，让莫烨给我露几手，展示他的厨艺。说真的，莫烨做的菜就是好吃，他对我吹嘘过几次，说薛雅和她妈妈最爱吃他做的菜了。

　　薛雅回家时，已经很晚。莫烨做好的菜摆在桌上，等待多时，热气和美味都早已不见。我对着电视里那无聊的剧情看得打了无数个哈欠，莫烨的脸色越来越沉。

　　“妈妈，我回来了。”薛雅笑着推开门。

　　“欢迎回来。”莫烨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脸上堆满笑容。

　　“咦，朝……”

　　“嗨。”我打招呼。

　　“你好。”薛雅冲我点点头，然后扬扬手上的袋子，“我带了晚餐回来呢，一起吃吧。”

　　话刚说完，瞧见摆在桌上的饭菜，笑容僵住。

　　“你们做了这么多菜啊。”薛雅强笑。

　　“我想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所以买了很多菜，莫烨下厨做的，等你回来一起吃。”我说。

　　“可是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薛雅说。

　　莫烨兴奋的表情黯淡下去。

　　气氛陡然降温。

　　薛雅察觉到，笑着说：“走回来肚子似乎有点饿了呢，我再吃一点吧。”说着走到饭桌前，招呼我和莫烨快去吃饭。

　　真是个好女孩。我想。

　　吃过饭，莫烨去洗碗，薛雅进房间去看她母亲，我跟着走去。倚在门口看着薛雅坐到母亲床边，拿起她母亲的胳膊看了看，然后眼角有湿润，脸埋到她母亲的胸口上。

　　“别担心。”我找不出安慰的话，手却伸出去揉了揉薛雅的头发。

　　“今天妈妈的病又犯了吗？”

　　“没有啊。”

　　“你骗不了我的，看妈妈胳膊上的针眼就知道。”

　　“你真细心。”

　　“朝雨，谢谢你。”

　　“啊？”面对薛雅淡然的微笑，我一时愣住。

　　“你不像传闻中那么坏嘛。”　

　　“呵呵，不过你真的如传说中那么漂亮。”

　　我和薛雅相视笑起来。

　　朝阳，你是不是就被这样的笑容吸引了？　。　想看书来

【三】朝雨（3）
「2」

　　不过时间容不得我和朝阳细细体会薛雅的笑容，瑠汐从法国回来了。

　　回来时排场弄得很大，身后跟着几个帮瑠汐提行李的佣人，一群她的虎朋狗友在机场去接她，见她出来，哄闹着迎上去。我和朝阳站在人群后，看那些为了瑠汐的礼物而来的人，越看越觉得讽刺。

　　“朝阳！朝雨！”　瑠汐开心笑着从人群里跑出来，“喂，真不够意思啊，站这么远。”

　　“玩得开心吗？”朝阳摸着瑠汐的头笑。

　　“一点都不开心，谁叫你们两个都不和我一起去啊！”　瑠汐噘起嘴。

　　“好了好了，大小姐别生气了，今天晚上好好给你接程。”朝阳说。

　　“哼，晚上我玩得不高兴的话我就不给你礼物。”

　　“好好好。”朝阳好脾气地哄瑠汐。

　　我一直盯着朝阳，猛然对上他抬起的眼，我嘲弄地笑笑。

　　“小汐，给我买什么礼物了？”我揽过瑠汐的肩膀。

　　“才没给你买呢，谁叫你这几天都不打电话给我。”

　　“可怜啊，枉费我这几天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我装可怜状。

　　“骗人。”　瑠汐锤我肚子一下。

　　“呀呀呀……最毒妇人心啊。”我弯下腰哇哇大叫。

　　“我记得我出手很轻的啊。”　瑠汐着急了。

　　瑠严明走过来，笑着拍了拍我肩膀，“朝雨，你就是爱捉弄瑠汐啊。”

　　“呵呵，谁叫她那么可爱呢。”我笑。

　　“讨厌，又被你骗了。不理你了。”　瑠汐跑回她朋友堆里。

　　晚上是瑠汐的欢迎会，想不通，为何有钱人就是喜欢这种排场，一大群假装跟你很好的朋友，大堆大堆的谎话，一旁听着，都觉得伤耳。

　　我和朝阳是欢迎会里受瞩目的焦点。人人都好奇，为何我和朝阳都会这么宠着瑠汐，他们越好奇，我就越要做出宠瑠汐的举动，让闲话满天飞才好。朝阳脸上有不可思议的表情，却又被大群女生围住，挤不出重围走到我身边。

　　“喂，朝阳被大群女生围住，有没有吃醋啊？”我在瑠汐耳边问。

　　又是个暧昧动作，惊得旁边的女生尖叫。

　　“我才没吃醋呢，朝阳本来就受欢迎嘛。”

　　“是啊，我就比不上他了。”

　　“哪里，你没发现旁边有这么多女生都在看着你吗？”

　　“是吗？”我抬眼朝那些女生笑了笑，又是一阵尖叫。

　　欢迎会持续到半夜，瑠严明对瑠汐的这类聚会采取完全自由方式，从不过问，自己刚从法国回来，又去公司那边了，所以到最后，送走那些人的是我和朝阳，瑠汐早已经喝醉倒在沙发上。

　　流言传播的速度就是快，关于我和朝阳跟瑠汐的暧昧关系，次日刚进教室，就听到临座的几个女生在谈论，见了我，赶紧闭上嘴。天地作证，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既没用眼睛瞪她们，更没有骂她们，天知道，那些女生怎么这么怕我。

　　难道我面有凶相？根本就是放屁，我这张脸跟朝阳一模一样，只不过我不常对无关的人微笑而已。那是一件十分浪费精力的事情，还不如把这份精力拿去看看我们的朝阳大人会如何应对。　。　想看书来

【三】朝雨（4）
连莫烨也在午饭时间来找我，端着他那个招摇的大饭盆拉开我旁边的椅子，看了看四周，然后问：“为什么每次在食堂吃饭都没人敢和你一起坐啊？”

　　“谁叫你这么拉风呢，他们都怕跟你抢位置。”

　　“没办法，像我这么牛B的人，行为就要符合本人的身段嘛。”莫烨嘿嘿笑，开始解决他那个大饭盆里的食物。

　　那个饭盆，整整比我的饭盒大了四倍。

　　“我说你，一天是不是只吃午饭这一顿啊？”

　　莫烨被呛着，然后很严肃地降低声音。“嘘，小声点说，别让我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

　　啧啧啧啧，被我猜中。因为午饭是学校免费提供的，为了节约钱，莫烨居然只吃中午这一顿，怪不得带这么大一个饭盆。不过他最难得的是，居然还可以不在乎别人鄙夷的眼神。啧啧啧啧。

　　“喂，兄弟有事问你，你要老实交代。”

　　“说。”

　　“你，还有朝阳，跟那个叫瑠汐的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该来的，还是会来。第一次，有人直接面对我问出这个很多人疑问的问题。

　　“你知道我和朝阳当年是怎么走出孤儿院的吗？”我说。

　　“只听说是被一个有钱人收养去的。”

　　顿了顿，莫烨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笑，拍了拍莫烨的肩膀。好兄弟果真是好兄弟！

　　不像某些人，朝阳，不像某些人就从来猜不中我的心思啊。

　　相信朝阳已经被这件事情折腾得得够呛，他脾气那么好，别人问他他绝对会找个理由回答，我十分好奇，这个理由会是什么。

　　放学后莫烨拉了我去学生会办公室，他边走边碎碎念：“朝阳这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真不放心薛雅。”

　　“是啊是啊。”我附和。

　　只有在念着薛雅的时候，莫烨才会有着急的表情。这家伙，情绪全部摆在脸上，傻瓜都看出其中端倪。

　　走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莫烨却又犹豫了，在门口顿了顿，把我推向前，“还是你先进去吧，我……”

　　“搞什么飞机啊，一个大爷们儿还这么害羞。”我笑。

　　“你就先进去嘛。”莫烨掩饰地大声嚷。

　　我对着莫烨做个鄙视的手势，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

　　瞬间，我就后悔了。

　　朝阳，我看到你一时愣住的表情，以及接踵而来的惊慌失措。前一刻你们在做什么，为何我会看到你的手和薛雅的手重叠在一起？朝阳，你真应该想想怎么向我解释，还有，怎么贿赂我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瑠严明。他可是对你的期望很高的，难道你以为，他信任你到了完全放松你自由的程度，还是说，你有足够的自信不再需要依托他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朝雨（5）
「3」

　　解释没有从朝阳嘴里听来，倒是莫烨，晚上打电话来给我解释，说：“朝雨，薛雅说了，那是一场误会，因为笔掉在地上，两人都伸手去捡笔，然后不小心碰在一起。”

　　“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我说。

　　我知道，薛雅说什么，莫烨都会相信。就像无论朝阳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