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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扒子街-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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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这些馋嘴家伙,好像没什么不吃的。”付小昂热烈地说着,露着雪白的牙齿,话语里充满对这些“家伙”的爱意。
  尤卫红说:“这是你自己的想象还是有什么依据?”
  “有根据,也有经验,还有对鱼的观察。”
  尤卫红点点头,感到这小伙子有心计,会动脑子,掌握了一些科学知识,绝非一般养鱼农民老式的养鱼方法可以比拟。这一点,他从这园子的大门、围墙所采用自然栽种植物这种作法就已经感觉出来了。一个对生活没有美好的向往和追求,仅仅为了发家致富的人决不会想到这些。瞅他这园子多么井井有条,环境优雅,既是养鱼基地,又是果园,还是避暑休闲的好地方。
  于丽珠见来了生客,又见这客人气质不凡,绝不是趸鱼买虾的贩子、采购员,便迎出屋门,热情招呼进屋歇息。
  付小昂介绍:“这是我妈。”尤卫红打招呼问好,但并不就进屋,问道:“我看了半天,都是一些小鱼苗,你卖的那些大鱼呢?怎么一条都没看见!”
  “大鱼养在外面。”付小昂说,“请尤县长进家歇息,喝口水,喘喘气,都晒了半天了。”
  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农家小舍,泥夯墙壁,稻草盖顶,收拾得十分干净。室内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方桌,几把竹椅。堂屋的东北角设了一个灵位,上书:“故显考付公正刚之位”。灵位前有一个红漆茶盘,里面没有香火、供果,却端端正正放着付小昂四年前考取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尤卫红拿起细看着。付小昂说:“依我的意思早就扔了。可我妈不干,说要留给我爸瞅。”
  于丽珠在一旁说:“他爸在世时常对我讲,要培养小昂上大学。小昂没有辜负他爸的期望,考上了大学,没有去上。我把这录取通知书供在他爸的灵位前,让他爸晓得,他儿子考上了大学,本可以成为大学生的,要不是他下世得早,撇下我们娘俩苦挣苦扎,我家小昂也该大学毕业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夏天晒,冬天淋,风里来,雨里去,没日没夜,二十多岁的人,干完三十岁的活,苦了我的儿啊!”她眼里涌出泪水。
  “妈,还说这些干什么!”
  于丽珠觉得尤县长第一次来就跟他说这些话,也有些难为情,便说:“尤县长请别见外,我也是糊涂。”她转到偏房,端出一盆切好的西瓜、香瓜。笑道:“尤县长,请随便吃,解解渴。这都是我地里种的,刚摘下来,新鲜得很。”
  “你还种地?”
  付小昂深奥地一笑,兴致勃勃地请尤卫红跟他走。于丽珠说:“你让尤县长歇歇,傍晚去瞅也不迟。这孩子!”
  付小昂说:“尤县长哪会等到傍晚,他恨不得瞅完我养的鱼就回去。是不是,尤县长?”
  尤卫红倒高兴跟他去看他的产业,走到屋外边,攥住付小昂的手,问:“奇怪!人家都把先人灵牌设在堂屋正中,你怎么把你父亲的牌住放在屋角?”
  “我娘也这么说来着。我想,人世应以活着的人为主,死去的人留个纪念也就行了,不能主宰活人的世界。”
  尤卫红不再说什么,觉得这小伙子干什么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他们过了一道木荆花的小门,来到房后,也就是后院。这又是一片很大的园子,种有柿子、核桃、橘子。成群的鸡在树下觅食、追逐,西边围出一片地,种了西瓜、香瓜、黄瓜、辣椒、茄子、豆角、韭菜、西红柿……最北的水沟,养了二十来只鸭子。尤卫红见了,不禁大为赞叹,说:“付小昂,你这土墙茅屋,看着不起眼,可比得上林中花园别墅,有吃有喝的,都赶上小康水平了。”
  “那你今天就在这过个‘小康’,你想吃什么,鸡?鸭?肉?鱼?”
  “我不在这吃饭。”
  “不吃饭还行?客听主安排。你好不容易来我家。我妈说,你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我同意,我妈都不会同意。”
  “我还有事。”
  “有事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付小昂问,“你不想瞅我养的大鱼?”
  “瞅,一定得瞅。”付小昂狡狯地一笑,“行了,你走不了。”
  尤卫红一下醒悟过来:“小鬼头,你这么精,竟早准备着办法套住我。”
  付小昂笑问他吃不吃辣的,他说吃一点。付小昂就便摘了十个又大又长、绿鲜鲜的辣椒。他娘的虎皮煎椒做得很好吃。
  回到前院,他说:“尤县长,我晓得你什么都有吃,留你在这,瞅个新鲜,尝个新鲜。”他领尤卫红又来到甲鱼池,蹲在石蹬上吹起口哨,奇迹出现了,那甲鱼竟听到呼唤似的纷纷爬上岸来,最小的只有铜钱那么大,红红的,像只大臭虫,十分可爱。他捉了三只碗口大的叫娘拿了去。接着又领尤卫红看他抓鳝鱼表演。他站在池边,那黑白明朗的两眼在池面上扫来扫去,盯住一处,只见他身子忽然弯下,两指间早已夹出一条足有一尺多长的粗大黄鳝扔进鱼篓,眨眼工夫,快如闪电,看得尤卫红惊奇叫绝,叹为观止。“你竟有这种本领?”
第八章县长坐三轮(6)
  “在山习鸟,在水习鱼。我不学会还能算养鱼人?”
  “黄鳝、泥鳅都滑溜溜,人家两只手都难捉住,你怎么两根手指就夹住了?”
  “这也不难。”他望着尤卫红,“掌握诀窍谁都学得会。一要快,二要轻,让它感觉不到就抓它上来,三要准,抓它头部下边胸鳍的地方。做到这三点,百发百中。”说着他一弯腰,又从泥水中夹出一条来,仿佛验证他的理论。
  尤卫红不解地问:“你怎么就能断定它在那里?还知道它的大小?还要抓它的头,不能抓它的尾?”
  “这要会瞅水泡。”他指着池面冒起的水泡说,“瞅见了吗,那是鳝鱼在呼吸。你想试试吗?”
  尤卫红倒要试试。在他指出的地方,按照他说的方法,伸出两根手指插入泥中,果然有黄鳝在动。可他怎么较劲也抓不着,试了十多次也没抓上一条,看来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得会、练得出来的,要有真功夫。
  付小昂把黄鳝送回家,拿来一把伞给尤卫红遮阳,陪他去看他的天然大鱼池。他们出了园子大门,往右拐,向庆河走去。他指着那拦住小半边河面,足有两里多长,张挂着一排排的尼龙丝网,兴奋地说:“这就是我养的大鱼。”
  “这都是你的?”尤卫红甚为惊讶,觉得他真是气度不凡,竟拦住了这么大的一段河面作他的养鱼池。这比十里堡那些农户只用一个一个的水塘养鱼,不知强到哪儿去了。
  “这没人偷吗?”
  “河是大自然的河,水是大自然的水,人家拿一点也应该。”
  尤卫红笑道:“你倒想得开,有些气度。有人偷过吗?”
  “我没在意,好像没人偷。附近人家,谁想吃鱼,只管来抓;我都跟他们说了。那边村子有几户老人,我每月都给他们送去几条鱼。”
  尤卫红点头,认为他这样做很对。
  付小昂褪下短袖衫,脱了外裤,一头栽进水里。仿佛在跟鱼儿嬉戏,他抓一条,瞅瞅不理想,放了,又再抓一条。他的身子在水中也跟鱼儿一样灵活,翻滚腾挪,很是自如。那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得尤卫红都有点羡慕。
  抓完鱼,他又在下游的一个丝网里捞出一些虾。那虾都不小,有一寸多长。尤卫红站在水边,想着他家前后那偌大的两个园子,看着这里网拦的一大段河面,估算他一年的收成,不禁问道:“付小昂,你怎么找到了河上河下这么大的一片好地方?是租用还是承包?”
  “租用。”
  “几年?”
  “六十年。”
  尤卫红都吃惊了:“这不等于卖给你了!租金多少?”
  “前五年不给租金。从第六年开始,每年租金1000元。”
  尤卫红大手一挥:“这不等于白给嘛!你太合算了。”
  “你看到现在这个样子认为合算。可你想象不出四年前这是一片什么样子的荒滩。村、乡干部没有一个傻的。”付小昂的眼皮耷拉下来,仿佛对往日的苦难都不忍提起,害怕回想,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心酸胆寒……
  西风阵阵,冷雨绵绵。
  河岸衰草覆盖,那倒伏的泛黄的丝叶让人怜悯。河弯绝少人迹。不知是狐狸还是水獭,叼住一只鸭子,那鸭子双翅挣扎着拍打着水面,发出哀哀的可怜的求救声。那逃掉的几只窜入河中,惊慌地拍打着河水,发出高昂的嘎嘎声,仿佛在向同伴发出警报,相互呼唤。
  自然界在自然地竞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河岸西边的荒滩上,有一个衣着单薄的青年在徘徊。空旷灰蒙的天宇下,万物潜迹,就只见他一个身影,四周是蛮荒一般的野地,没有一丁点儿生气和活力。他没有任何东西遮风避雨,任凭那寒冷的西风冻雨吹打袭击。他在那松散的布满沙砾卵石的地上走走停停。这是一片名符其实的荒滩,荒得连草都长得很少,只有生命力极强的一些马鞭草从很少的一点泥土中挣扎出来,艰难地爬伏在沙砾上。这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地方。也只有这样没人要的不毛的地方,才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他这样想。雨打湿他的头发,打湿他的衣裳。他在那里游荡了很久,想了很久。然后他走进离荒滩足有五里的卫村,找到村长卫远强。
  听了他的说明,卫远强以为他神经有毛病,不正常。
  “你怕是鬼打昏了脑壳!那里要是能养鱼、种树,还轮得上你?养鱼?癞蛤蟆都活不了。种树?你栽几根草试试,瞅能不能活!”
  “我晓得,好地方哪个也不会让出来。”
  卫远强好心劝他:“你年轻,没经过事,那不是能养活人的地方。你别浪费时间,有力气干点别的什么不比在那儿白耽搁强。”
  “我不会白耽搁,请你相信我。”
  “相信你?嘴上没毛,做事不牢。”卫远强经不住他的磨缠,说,“我瞅你这人是个死鱼脑壳,好心劝你你不听,你硬要开发你去开发,好坏我不管,出了问题别来找我。”
  付小昂不愿只凭村长的一句话就干,他要做得合理合法,有凭有据,坚持要跟乡政府签订租用合同,他跑到了离这里更远的卫冈乡。乡长卫玉琪见他这么年轻,说他是瞎胡闹,几次把他轰了出去,不予答理。可他坚持不懈,找卫玉琪十二次,说明情况,坚持要签租用合同。
第八章县长坐三轮(7)
  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卫玉琪开始发现,这小伙子提出租用那兔子都不拉屎的荒滩是有些冒失、荒唐,可听他说话办事,却有头脑,有见识,不似那种愣头青的盲干。付小昂反反复复地多次走卫村、上卫冈,多次进入卫远强、卫玉琪的家、办公室,却让卫玉琪的老叔卫长庚瞅见,也了解了他来的目的。别人无心,卫长庚却有意,相中了这个执着沉稳的小伙子。
  一天夜里,他找到侄子乡长卫玉琪,开门见山地说:“你跟他讲,别去鼓捣那片死疙瘩荒滩。他不就是一个生病的娘没地方住,没个安稳的生活?我给他娘两间住房,她愿意跟我们一起吃,我家不怕多她一张嘴。她要自己开火做饭也行,随她的意。他也不用下地,帮我照看买卖,买一辆四轮小卡车,收购粮食、豆子、瓜果到河南贩卖,一年轻轻松松地挣几万元,不比他在沙石堆里抠吃的强个几百倍。”
  卫玉琪没有弄清卫长庚的意思,说:“老叔,这么个无根无绊的小伙子,也能相信!”
  卫长庚深思熟虑地点点头:“玉琪,我细瞅他好些日子了。他鼻梁方正,为人正直,不会搞歪门邪道。他眼睛黑亮有神,聪明,会想事情。他牙白嘴大,不会受穷,会有出息。他皮色略黑光亮,身体健康,能干,不怕吃苦。”
  “老叔,你瞅他这么仔细,难道在给淑华妹妹相女婿?”
  卫玉琪本是一句笑话,没想到正说中了卫长庚的心思,乐得他眯起眼睛直笑。他没有儿子,生了两个姑娘,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十九岁,夫妇俩都爱她,不肯把她嫁出去,只想找个好小伙子招赘入室。
  “老叔,你还真有这个打算?”
  卫长庚认真地点点头,作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卫玉琪问:“淑华同意?”
  “她高兴着哪!”卫长庚又一次眯起眼睛笑了。
  卫玉琪心说,这小伙子走了狗屎运,竟让老叔一家人相中了。卫长庚家道殷实富足,小伙子只须一个光人进门,别的什么也不用操心,当现成的女婿,做现成的新郎,掌管现成的店铺,当现成的少老板,真是从糠箩里跳进白米箩,从石窝里跳进了金窝。他说:“老叔,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我跟他一说,他不喜欢得跳八尺高才怪哩。”
  第二天,付小昂来了。卫玉琪乡长表现异常,不说话,只盯着他瞅个不停。心想,老叔看得准确,小伙子长得不赖,是有一股一般青年少有的一种气质和稳重。他问:“付小昂,你有对象吗?”
  “我自己都没个着落,还谈什么对象。”“你想不想对象?”
  “我现在只想养活我娘,有地方安身,填饱肚子。”
  “这些都能满足你,你谈吗?”
  “不谈。”付小昂连想也没想地回答。
  卫玉琪瞅他一眼,心想:等会我把实情讲出来,看你谈不谈,只怕要追在我屁股后面求我帮忙说合了。
  “实话告诉你,这是我堂妹,人也漂亮,家里条件好得很,一个大院,八间正房,就我老叔、婶婶和她三个人住,开了一家百货食品杂货店,一年四季坐店不出门都挣好几万元。你算是走了狗屎运,遇上这么个好主,多少人想攀我们这门亲,可我老叔都瞅不上,却偏偏……”他给付小昂的胸脯上亲切地捶了一拳,“你就等着过门享福就是了。”他见付小昂好像在考虑什么,便又将他娘的安置打算也详细地说了。
  付小昂并没有像乡长预期的那样高兴得跳八尺高,只说:“我回去考虑。”
  卫玉琪说:“你娘准会高兴。说不定听到这个好事,病都会好了。”
  于丽珠开始还不相信,只是叹气:“我的儿,不是乡长逗你玩儿,拿你开心?我们上无片瓦,身无余粮、存款,还有我这么一个只能吃、不能干、病病歪歪的娘,哪家的闺女会瞅上你?就是闺女瞅上你,她的父母也不会干,哪个愿让闺女跟我们受苦?”她本来要说李海的,她都跟他好得那样子,还拜过天地祖宗,两人还在外面走了几天。可她父母始终不同意,就是嫌他家穷,还是把她嫁别人了。她怕提到李海,勾起儿子伤心,话到嘴边,咽下去了。
  付小昂认真地说:“妈!是真的,不是闹着玩儿。卫乡长说,只要我们娘俩没意见,瞅好日子,我们就可以搬过去。”
  “那就去呀!人家那么好的条件,闺女也长得不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去!去!去!”于丽珠确实高兴得不得了,蜡黄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些红晕。
  “我不愿意!”付小昂沉闷地说。
  于丽珠理解他的心境,便开导他:“我的儿,我晓得你和李海好,一时放不下她……
  “妈,我不是因为李海。”
  “难道这女子有残疾?”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她开着店,跑外进货,能干着哪。”
  “人长得不好?”
  “还行,个子高高的。”
  “那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我生来的性格,不想傍着别人生活、发展,不愿给别人添烦恼、麻烦。我自己干,是好是坏,成功失败,都我一人顶着,不会连累别人。”
  于丽珠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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