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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扒子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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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哲学,为人的哲学。真是太丰富,太不简单,太有学头了。
邬林亲切地瞅着他:“你到县委办公室好些年了吧?”
“六年了。”
“你看看,六年,多快呀!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六年!头两年当秘书,以后就是副主任、主任。主任也干了三年了吧?”
“三年半,快四年了。”
“你就不想再提提?”
明廉谦恭地一笑:“这还要靠书记的关怀、栽培、点拨。”
“所以我要你多动一点脑子。县委一班人,书记、县长、部长坐在一起都亲亲热热、嘻嘻哈哈,真是这么亲密无间?谁的心里没有一个小九九,在拨打自己的算盘?博川要升市,你以为这市委书记的位子就没人眼红、没人想抢?”
明廉知道,邬林今年五十三岁,正是一个过坎的年龄段。作为县委书记,他该退下来;作为市委书记,他还可以任一届。博川升市,他是退是升,都要看他的上面关系,人缘和群众反映了。邬林当然希望自己能随着县的晋升而晋升为市委书记,这个职务是非常诱人的,他只要任满一届,死也暝目。明廉想到这里,说:“升市、市委书记也应该是你,还轮得到别人?谁也没这个本事能顶替你!”
邬林很有风度地慢慢摇手:“话不能这么说。本事?什么叫本事?你上来了就有本事,你没上来谁管你什么本事!关键在把握时机,看你怎么运动,怎么找准关系,依靠关系,利用关系。”
明廉忽然开窍,明白邬林为什么对一只小猴的失窃是这样地重视。他这时才清醒地认识到,今晚的会议确实重要,整理写好这篇汇报文章更重要。“邬书记,我衷心希望你连任。”
邬林深沉地一笑:“希望没有用。要努力。我们都努力吧,啊!”
浑浑浊浊,似醒非醒。
意识里总有一只猴儿在隐现。
时而是陡峭矗立的石崖,那猴儿在攀援上爬;时而是林幽谷深,那猴儿在树枝间翻腾奔跳。一会儿又是长街闹市,行人挤挤,那猴儿就坐在人的肩上,两只褐黄色的小眼还骨碌碌转动,瞅着他哩。他焦急万分,呼喊着来人,抓住它,抓住那猴。他奋力扑上去,两只脚却不听使唤,总也挪不动。他焦急地呼喊,焦急地挣扎……
他软软地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眼睛总也睁不开。
仿佛又有个声音在催促:起来,快起来,绳副省长走了,好些事情得研究落实,这几天拉下的一大堆问题都得处理。得赶紧起来。公路是大事……得赶紧定下承包单位施工修建……可他的两眼就是睁不开,脑子像灌满了糨糊,黏黏糊糊,要清醒又不清醒。
隔水人家柳数行,柳边风过水生香。定知园里花无数,蝴蝶一团飞出墙。
这是谁的诗?李白——不,杜甫!
你就晓得李白、杜甫。中国除了这两位大家,难道就没有别的诗人?除了唐诗,难道就没有宋诗、明诗?
你别给我摆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架子,不就是四句话,二十八字,能难倒谁?
想知道吗?想知道就别逞强,好好听我告诉你。这是清代张维屏写的《春村》,垂柳轻扬,小溪流动,蝴蝶忙碌飞舞,几笔就把春村的景色勾画出来,像一幅写意画,美极了。
第三章猴案(16)
苏公何必问青天,自古人生亦皆然。但得婵娟无大恙,谁怜秋月几回圆。
八月十五团圆节,他们结婚二十八年,绝大多数的团圆节都不在一起度过。那些年在他们这一代人的身上,思想里只有革命,只有奉献,什么节不节,团圆不团圆,好像很少想过。
他把这首七言绝句,用行书带草的字体写成横幅,落款“丙子中秋之夜偶题·红雨”,悬挂在卧室的墙上。高云喜欢他这首诗,说他是革命乐观主义想亲人,坦荡对待生活,坦荡看待人生,表现出一种大度的难得的平常人的心态。
“知我者,爱妻高云也;解我诗者,亦是爱妻高云也。”
“去,酸溜溜的,叫我起鸡皮疙瘩。”
这是前年的事了。
如今高云回来,还要瞅上两眼,重温一下“谁怜秋月几回圆”的意境,感受他对她的相思,祝愿。
她坐在床边,望着他沉沉迷迷的睡态。看来他是太累太辛苦了,一般情况,他早已醒来,只要她推开房门,他便会知道了。
可现在她在床边都呆了好一会儿,他还浑然不知,又不像睡得很安稳的样子,手脚不时抖动一下,或发出一两声嗯嗯声。她忍不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臂,心想:你的婵娟倒是无恙,你可是过得不太轻松。
他仍处在似梦非梦的朦胧状态。
是梦吧,他感到她体温的热量,手指的触摸,她呼吸的气味;不是做梦吧,他仍又迷离地睡着,不知身在何处,意识里像粘着一层浓浓的胶。他费了好大的劲,努力睁开眼睛,这才看见高云坐在身边,正握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
“我能不回来吗,这么大的事!”
“什么大事?你晓得我们县里的事?”
“猴丢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猴是我托人从昆明买来的,花了四千块钱。”
“你真舍得。”
“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绳纯来博川,你是县长,没有一点表示,行吗?这是关键的一着,他来的主要目的是考查干部情况,确定博川升市后的主要领导干部人选。你能不能就任博川市市长,还靠绳纯说话。他一句话可以叫你升,一句话也可以叫你不升。从长远考虑,你今后调省府,能不能安排合适的工作,都得靠绳纯。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没想到你们弄得这么糟糕,把个猴都丢了!人家从昆明带过来没有丢,你们倒在自己家门口给丢了,太粗心大意,你也太不小心、重视。”高云略带责备地埋怨着。
他摇摇头,又扬扬手:“不是不小心,不重视,我还特别重视了,可说安排得万无一失。这不是一般的盗窃,是存心所为,问题很严重,我为这事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我听立明说,你当时在车站急得脸都变了色?”她温存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这些日子好像瘦了一些,我也就为这事放心不下赶来了。你考虑是有人故意捣乱?”
尤卫红轻微地点头:“恐怕是这样。一般的小偷哪会冒险偷猴;即使偷也会选在较隐蔽的场合、行事方便的地方下手,怎么就敢当着绳纯副省长和大家的面进行,这是对我们下的警告、威胁。具体地说,是对绳副省长或者我个人下的警告、威胁。”
“谁会威胁绳纯?”
“我想,在博川恐怕没有人想威胁他,主要是针对我来的。他们有内线,情况摸得很清楚,安排很周密,就是要在几十人的眼鼻底下显露身手,表现表现他们的实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不是要这只猴。你考虑我分析得对不对?”
高云听他这一说,更感到问题的严重,竟坐不下来,在房里不安地走动。“你想出这人了吗?恨你的?嫉妒你的?想取代你、跟你竞争市长的?”
“我都考虑了,县委常委和不是常委的两个副县长我都考虑过,觉得他们不会干这种事,我们平时关系都好,我对他们都比较尊重、客气,不是原则问题,我都不十分坚持,尊重他们的意见,也不斤斤计较得失,好事都让给他们。”
“这话不好说。你对他好,他不一定就对你好;有些人表面跟你好得了不得,背后净说坏话,跟你捣鬼作祟。”
“是有这样的人,不过……”尤卫红倒是想到一个人,可他不是县的领导成员,并不存在跟他竞争市长的问题,大体上说,他也没有怎么得罪他,难道他就这么缺德,做出这种事?
“你想到什么了,怎么不说出来?”
“算了,只是一点感觉。我们说点别的。老想这个事,把我脑袋都想疼了,真没意思,划不来。”他果然转换话题,饶有兴趣地问高云,“立明那天玩猴也是你安排的?”
高云说:“我考虑,叫你直接送猴给绳纯,太显眼,县里一班人会怎么说?绳纯还不好意思接受;你也会别扭、不好意思,说不出口。我知道你那脾气,是不是?”
“当然是。”尤卫红感动地握着高云的手,说了一句他们两口子在一起私下常说的话:“知我者,爱妻高云也。”
“去,你别又让我起鸡皮疙瘩。”她推他一下,却又笑着把身子倒在他身上。
他抚摸她的肩背,“你这一招真高,立明也表演得好,把绳纯逗得乐不可支。”他望着她的眼睛,动情地说:“人们常说送礼都得有学问,会送的,送得出去,效果还好;不会送的,碰一鼻子灰,适得其反,不但得不到好处,还落个不好的名声。没想到这还真有学问,而且学问这么深奥。我就奇怪,你怎么就会想得到?真是绝了!”
第三章猴案(17)
“绳纯家里养过一只猴,上个月生病死了。”
“原来这样。”
绳纯的住所是一座北京式样的四合院,是民国的一个军阀留下的。院里有一棵歪脖子槠树,四季常绿,虬枝旁出,满院生荫,夏日清凉,寒冬阻挡风雪,好处极多。只是它的主干不该歪过墙头,伸在院外的走道上,有那不轨之徒,只要纵身那么两三尺,便可攀住枝干,爬到树上,顺利地进入院子,这是极不安全的隐患。本可以把树砍掉,但风水先生看了地形,说这是金凤展翅之势,千万砍不得,砍了这院落就不好住,主人必有灾星。既然树不能砍倒,人又要顾及安全,那么就养一条好狗守护。
绳纯特地托人在北京西直门狗市花了一千二百元钱买了一条“苏联红”,可没想到那畜牲除了样子十分吓人,连叫声也洪亮恐怖,不管深更半夜,主人正梦乡深沉,也不管女主人的心脏是否承受得了,一有风吹草动,它觉得该叫,便会毫不犹豫地狂叫起来,声音洪亮恐怖,全屋子的人都被惊醒。
有次省委书记的夫人来看绳纯夫人,站在窗边说话,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窗帘上。“苏联红”在院里见了,竟疯狂地扑上窗台,吓得两位夫人大喊救命,要打电话叫警卫进来保护了。这种种不利情况,实在无法忍受。绳纯只好又叫人把“苏联红”卖了,买回一只猴。
猴比狗灵敏,乖巧,跟狗一样的警觉,会看家守夜。尤其难得的是,这猴跟绳纯十分投缘,很听他的调教,在他身上攀爬,做出种种亲善友好的动作。只要他在场,猴不吃别人喂的东西,只接受他给的吃食。除他而外,猴也不跟别人亲近。
绳纯在西墙角盖了一个猴屋,猴可以在里面避雨避寒。平时猴就在歪脖树的枝杆上跳跃、玩耍、歇息。任何人不能攀爬那树。只要有人动那墙外的枝条,猴便突然从你看不见的地方蹿出,乱咬乱撕乱抓乱叫,吓得你只有赶快离开。
猴忠实地守住了这棵树,守住了这条有可能给绳家造成威胁的通道。更优于狗的是它不乱叫,没发现确实的“敌情”,它绝不像狗那样,一点风吹草动,一个影子晃动,以致外面行人的脚步声,就狂吠一气,不加收止。它即使叫起来,也只是吱吱吱吱,声音尖细清亮,不像狗叫的那么响亮惊人。
全家人对这猴都有很好的印象,绳纯更是钟爱有加,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猴。
那畜牲也通人性,只要绳纯的小车在门外停下,它便会站在光滑的树干上高兴地迎接他,小眼睛紧盯着他,等待他过去搂抱、抚摸。
上个月,不知谁喂了什么不洁的东西给猴吃,没两天就死了。全家人都感到惋惜、难过,绳纯更是心痛不已,三天没有出门,请木匠做了个小棺盒,装殓了猴,亲自用车运到郊外,安葬在风景秀丽的锦盘山。
“原来是这样。”尤卫红又说一遍,现在全明白了,“怪不得他看见我们的一点珠猴公主喜欢得了不得,几下就逗熟了。我也看出来他一听说猴没了,那生气,懊恼的程度绝对不亚于我,只是他克制力强,没有全部显露。”
“他当然不会显露,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能为一只小猴失态。只是他心里一定恼火极了。”
“现在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一定得补救。”高云坚定地说,“我们不能办那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事,猴是你送的,又在你们县丢的,连车站都没进。绳纯会不会想你在吊他的胃口,戏弄他。如果他这么想,那就糟透了,你还当得成市长,还想往省里调?好在立明那天表演得好,不像专门送猴,而是偶遇,见他喜欢送的他。即使这样,不认为你有意捉弄,他也会为这事恼火,对你会有某种不好的看法。”
尤卫红听妻子这么一分析,感到问题确实严重,不解决影响太大。他望着高云,一连问了好几声:“怎么办?”
高云说:“你也不要焦急,等立明回来商量。”
“立明知道你回来?”
“知道。”
尤卫红看着表,已九点多种,他应该来了,难道还在睡觉?他有些按捺不住地拿起电话。
邬林是被杨树上的一对喜鹊叫醒的。
那声音响亮急迫,一声接着一声,催人警醒,给人喜兴。喜喳喳,喜喳喳。喜鹊报喜,有喜临门,这是好兆,他顿时清醒,睡意全消,神清气爽,觉得充满活力,很有精神。
看来那罐焖乌骨鸡很有保健作用,他昨夜睡得好,没有起来过一次,平时他是至少要去一趟卫生间的。
他仰躺在床上,抬起两手,熟练而有规则地做着面部按摩和眼保健操,这很有作用,使他的额头眼角保持光滑饱满,没有很深的皱褶,脸肌红润,不过早地失去弹性,长出老人斑。他做完全套程序动作,然后慢慢地起床穿衣,从从容容地洗脸刷牙,精心梳理那日见稀薄的头发。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他以为是明廉请他去早餐,便举着梳子去开了门。没想到却是尤立明,一脸愁苦地对着他。
“邬伯,猴有消息吗?”
“好像没有。”他说着仍向卫生间走去,头发还没梳理完,他还得继续梳。杨放,牛全发都没有给他打电话,不会有猴的消息。
“这可怎么办?我都急死了。我整夜都没睡着,老惦记这事。从来还没有什么事让我睡不着觉的,这是第一次。”他跟在邬林的后面,一直到卫生间的门口才站住。
第三章猴案(18)
邬林回头瞅他一眼,他只有满脸不快的神色,却看不出有一夜失眠的眼影。邬林想,大概年轻的缘故,他焦急一个晚上,两眼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如果是他,那眼皮、眼袋早肿起来了。
尤立明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仿佛真有点身心疲惫的样子,试探地问邬林:“邬伯,你看绳省长是不是恼火、生气了?”
“不会吧?不就是一只小猴,值得那么珍惜、看重?”邬林当然看得出绳纯的态度,但在尤立明面前,尽量把这事说得无足轻重。
“唉,都是我该死,我的不是!”尤立明懊悔莫及地埋怨自己。
“这怎么能怪你!”邬林说,心里倒对他的自责很满意:认识到是你自己招惹的事还不错。
“当然怪我。我不把猴公主抬出来兜风……我没想到会那么巧遇上绳伯伯。”他在这里不再说“绳省长”,而说“绳伯伯”,是提醒邬林:你别忘了,绳纯可是很赏识我的。“我更没想到,绳伯伯也喜欢猴,特别对我的猴公主情有独钟,一见钟情。”
邬林忍不住笑了:“看你这话说的!人和猴怎么能说一见钟情,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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