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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禛-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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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嫂嫂。胤祥先回房了。”
“十三弟稍等。”并未忽略胤祥颈下突显的那丝血痕，正在那拉氏陪侍下与年羹尧淡淡笑语的四阿哥，闻言起身慢踱几步，蹙眉低低问道，“又同十弟争执了？”
敏妃的死因，至今扑朔迷离。只是因那风言风语，又因昔日敏妃受宠深厚招来宫妃不少怨气，年少幼稚的弟弟们便在母妃挑唆下，时时与十三弟为难。将他带回府上照顾，也只能摒除势力的宫奴们可能有的迫害；而兄弟之间的侮辱与刁难，却让四阿哥也时有无奈。
“不碍的。十哥喜欢与弟弟切磋罢了。”抿嘴低笑一声摇摇头，却因扯到胸前的伤处不自觉皱了皱眉，十三阿哥抬眼瞟过见着自个儿竟不知下跪请安的年羹尧，嗤笑一声淡淡应道，“四哥，不碍着您与年进士商谈。弟弟想先回房温书。”
“阿玛！”
因十三阿哥的低语心下一惊，那年羹尧在四阿哥闻言微嗔的一瞥中刚要跪下，却见大阿哥在那庶福晋奔走相持下快步奔进，直扑四阿哥撒着娇不满道，“阿玛……都回来了怎不唤晖儿么……”
“阿玛有事。”浅笑着抚了抚爱子的脑袋，又抬脸朝其身后的温紫挑挑眉，一见二人皆收拾得亮光闪闪、并着后头两三个提着锦囊的奴才，四阿哥微微一愣，登时有丝懊悔地蹙眉低低笑道，“险些忘了……温……晖儿，明儿阿玛再带你出去玩耍，可好？”
“不！”奔走前来，正是因额娘眸中的不舍、与口中依旧可听得出怨气的低语，弘晖闻言立刻嘟嘴紧盯着四阿哥，小身子后仰着抓住温紫一只手，急急说道，“阿玛，一定要去！就今儿！”
“胡闹。”在奴才面前自要保持为主的尊严，四阿哥因弘晖耍赖的小脾气皱了皱眉，蹲身悄悄嘱咐道，“不得放肆。明儿，阿玛说了算。”
扭脸看着温紫淡然却令人不安的笑脸，弘晖起伏着胸膛急促地喘了喘，缓缓后退一小步，垂下脑袋轻声应道，“阿玛，你又让姨娘……失望了。”
没来由因爱子的低语一阵心悸，四阿哥起身踱去温紫身前，微微俯首以眼神安慰着她淡淡笑道，“庶福晋知礼懂事，怎会跟你这小娃娃一般胡闹。是不是？”
“四哥。”多日未曾去过闹市，也不曾与这几月前突然不再言语的湘儿有过交集，此刻瞧见小侄子脸上高吊着的小嘴，十三阿哥低低笑了笑，抬脸淡淡说道，“出府无非赏玩一番，弟弟带他们出去可好？”
“你？”微微一愣，却又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四阿哥凝视着温紫并无情绪波澜的笑脸，点点头低低应道，“那就有劳十三弟了，带晖儿和庶福晋去青丝绣坊买了物件就回吧。莫耽搁。”
幼年时候，十三弟与温紫的纠缠，始终是四阿哥心头一根刺；但随着年月长久，温紫对自个儿的一心一意，他已深信不疑，此番出府又有弘晖这贴心儿时时相随，不但偿了温紫心愿，又可对十三弟对温紫的心意稍作试探，倒是无可不妥……
想着，四阿哥不由再度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弘晖的脑袋，拿出一张银票塞去那小小的袖口，扳过他依旧有些愤懑的小脸悄声笑道，“保护好姨娘。”
出府起，小不点就鼓着胸脯子一声不出；而那十三阿哥，虽起初还笑笑地稍作逗弄，其后竟也只是淡淡瞥着在自个儿怀中瞪眼抠手指的弘晖不吱声，直叫不想多言的温紫都忍不住开了口，晃着宝贝的小腰劝慰道，“晖儿，瞧你那小嘴撅得……有十三叔陪着出来不好么？”
忽闪着大眼斜了斜十三阿哥，弘晖红嘟嘟的小嘴撅得更高，垂着头闷声说道，“晖儿只是生阿玛的气，不知好歹……”
扑哧一笑，却又倒吸着冷气捂住脖子，十三阿哥转头瞟了眼温紫，便伸手扭着弘晖的耳朵笑道，“敢这么说你阿玛？不怕十三叔告状？”
“你不懂啦……”挥挥小手不耐地将十三阿哥的胳膊拽开，弘晖紧靠在温紫胸前悄声嘀咕道，“阿玛笨得很，晖儿都不屑再帮他了……”
“不懂的是你。”因弘晖小大人般一脸愁苦的神色憋不住笑意，十三阿哥刻意将目光避过湘儿，挑帘看着逐渐噪杂的闹市，低低笑道，“待你长大就会知晓，即便身为璜天贵胄，也有许多无奈之事……有时你阿玛抽不出时辰陪着，也不见得就是无心……若不好好在朝中做事，又哪儿来机会与你们共享天伦？”
“十三阿哥长大了……”垂眼看着弘晖似懂非懂的小脸，温紫不由因耳畔那渐显成熟的话语心下感慨，轻叹一口气低低笑道，“昔日抱着您的时候，你比晖儿还小……如今说的话，却是连我都听不懂了……”
“娘！”不可置信一声惊叫，弘晖闻言立刻瞪大了眼，充满敌意怒视着十三阿哥，皱紧了小眉头问道，“你还抱过十三叔？！”
“惊什么……”略觉尴尬、却又有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所有刻意尘封的幼时记忆中，十三阿哥放下捻着窗帘的手，转脸盯着脚尖淡淡笑道，“那时的我，从不懂世态凉薄。没事儿就跟额娘耍脾气，使小性……张公公也不少受爷惩罚……只如今才知，待我好的……呵……小不点，你慌什么？那会子，你十三叔还是你姨娘的主子爷呢。”
“是啊……”浅浅微笑，却因所有与十三阿哥相连的往事中，都可瞧得见四阿哥温柔的影子，温紫的心头微微一抽，便扭过弘晖依旧嗔怒的小脸，低低笑道，“宝宝这是怎的？那会还没你呢……”
保护额娘，首要职责便是令其他所有男子远离额娘；而一听这十三叔也曾窝在额娘温暖的怀抱撒娇，弘晖更是满心不舒服苦着小脸，将温紫的腰肢紧紧揽在臂中，恨恨嘀咕道，“保护姨娘，远离十三叔……”
“掌柜的，来贵客了。”
天色渐暗，这青丝绣坊的大掌柜正一脸不快着人寻着爱子，听得学徒一阵急唤，忙着人备上茶水快速迎出，瞟着十三阿哥腰间的带子，毕恭毕敬笑道，“这位爷吉祥，瞧着有何物件入眼的，您随意。”
“爷忌讳祥字。”淡淡一笑，挥手止住大掌柜闻言忙要忐忑出言的举动，十三阿哥扭脸朝弘晖伸出手，蹙眉低低说道，“让你姨娘好好选，叔叔陪你那厢饮茶。”
八爪鱼般紧贴在额娘身上，弘晖抬脸看着温紫转了转眼珠，却尚未开口就听她试摸着轻声问道，“掌柜的，您……可否唤尹昊天前来，我想与他说说话。”
“天儿？”
“尹昊天？”不待大掌柜惊愕的神色消散，十三阿哥也微微蹙眉看了看温紫，不解地悄声问道，“尹昊天何许人？你今儿出来，不是想买物件？”
“买。”早在多日前就将借口想得明白，温紫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笑了笑，蹲身牵起弘晖的小手低低笑道，“幼年曾与四爷前来，与尹家小公子昊天有一面之缘。今儿个，我只想在他伺候下看看衣物，晖儿，银子呢？”
“这儿……”听得额娘吩咐，忙招招小手着身后奴才奉上几袋铜板，跟着，小弘晖更是在掌柜与十三阿哥不解的眼神下使劲儿掏着袖口，摸出一张热热的银票悄声嘀咕道，“这是阿玛方才给的，晖儿还没看……哇！二百两！”
“这位爷，和姑娘……这个……”十几年时间，更何况这温紫如今的风韵比之幼年极为不同，大掌柜压根想不起何时曾接待过这美艳的女子，更不知晓缘何爱儿竟与她有一面之缘，只好忐忑地谄笑着应道，“犬子不巧正去了世交府上玩乐，不若改日……”
“呵呵！这道菜，你定会喜欢……咦？！”正推脱，却见门边一暗，倏地闪进三个人影，几人抬脸一看，只见一个清秀俊朗的小后生，微觉诧异四下一望，便微微俯身揖过，轻声问道，“阿玛，还未收铺子？！晚饭好了么？圆蹄儿蒸了么？”
“呵……这就是犬子。”微觉不满瞪了瞪爱子，尹家大掌柜忙几步踱去他的身侧，再度摁低了他的脑袋悄声嘱咐道，“你可认识这位姑娘？人家是专门前来寻你的。”
“你是……尹昊天？”不待尹昊天回过神，连日寄存的委屈与辛酸下，温紫已是放开弘晖缓步踱了踱，仰视着看来已于十三阿哥同龄、眉清目秀的他，颤声说道，“是吗？尹昊天？月……”
不自觉挪开脚步皱了皱眉，那尹昊天不解地看着面前娇艳的女子，又抬首狐疑地看了看满目探究的黄带子阿哥，跟着，却是微退一步、拿臂肘碰碰被诸人忽视了的一个小女娃，急匆匆悄声解释道，“敏敏……我，我不认识她……”
仍是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做不到的是黑豆~！~！
“主子，青丝绣坊大掌柜求见。”
“青丝绣坊的掌柜？”眼见天色渐暗，温紫母子并同十三弟竟似在外乐不思蜀，早窝了一肚子无名火的四阿哥闻言一怔，敛眉冷声应道，“何事？庶福晋可曾去过他那店铺？”
“主子。”小心翼翼从半开的门缝里递进一张银票，高福苦着脸悄声禀道，“这票子上，有您的小印……尹家掌柜说，他还有要事禀报，您看……”
几步踱出扯过银票，转目瞟见高福手上竟还有晖儿存银子的小锦囊，四阿哥不由狐疑地眯了眯眼，顿首边踱边道，“你带家丁，速速去寻庶福晋。这个十三弟，怎的一出府就忘了时辰！”
“草民见过四阿哥……”
胖胖的掌心，早已满是冷汗；若非不得已，就拿刀架在脖子上，这尹家掌柜也不敢私下与皇子们有何纠扯。此刻瞧见厅门闪入一个面色冷然的挺拔男子，尹家掌柜只觉周遭氛围更是压抑，忙拂袖跪地嗫嚅道，“草民实是有要事禀报，才贸然前来叨扰，还望四爷见谅……”
“起来回话。”一路行来，百思不得其解，四阿哥皱皱眉在桌前坐下，才再度急切地瞟了眼厅门，回过首凝神问道，“爷的妾室，今儿个可曾去过贵店？”
“是。”低眉顺眼点点头，尹珈杰也四下微瞟一眼，才跪地凑近些悄声说道，“四爷，草民前来正是要禀此事。福晋要的货，草民已着人送来了府上，就在门前。只这银子，犬子着实不敢收……草民已将福晋所赠银两悉数送还，还有几匹上好蚕丝当送给小主子做礼……望四爷您，莫……切莫误会……”
一股脑听完，四阿哥不由更为愕然。幼年时候不甚懂事，可如今早知市面上明买明卖，缘何温紫订了货物，却把这掌柜吓得连夜将银票奉还？莫非这其中，有何是非？
毫无头绪，神色却逐渐平静如常。四阿哥不紧不慢饮了口茶，反带了丝笑意淡淡说道，“不着急，慢慢说。”
“是……”鼓足勇气咬了咬牙，那尹家掌柜不由无奈地低叹一口气，越发压低了声音悄悄回道，“草民与犬子愚昧，今日庶福晋言语，我等着实不明……”
酒楼雅座里，小弘晖歪在温紫怀中撒着娇张着小口，一边儿猛嚼着送入嘴的无骨鱼，一边儿嘟嘟囔囔哼道，“娘！肚子好鼓……咱们一会儿去看把戏~”
“贪吃得很……”佯怒地笑嗔一句，因偿还心愿顿觉轻松的温紫，笑眯眯抚着弘晖圆滚滚的肚皮低低笑道，“莫非在府上还饿着你了？怎就跟几日没用过膳似的……”
“那是因为娘今儿个笑得好看么~”嘟囔着，却将馋嘴的德行卖弄得更为逼真，小弘晖压根注意不到身侧十三阿哥那审度的目光，眯弯了眼摇头晃脑笑道，“要是今儿阿玛也来就好了……娘，何时让阿玛带着，咱们一同出来玩？”
“待他闲些吧……”提及四阿哥，温紫的笑容微微一滞，跟着，便垂下眼轻声说道，“十三爷，一会还去哪儿？月老殿好么？我想看看昔日那红绢，可还好好挂在枝头……”
“不能再耽搁了。”一入青丝绣坊，就觉这湘儿很是不妥。先是指名要见那尹家公子，跟着，竟连晖儿都丢给了自个儿，不知避嫌要与他私下相谈；还好那尹家掌柜明白事理，只在店内支了张桌子奉上茶水，再以轻纱吊垂，便算给他两人置出了一个视线之内的私谈空间；否则这事儿可让他如何告知四哥？而出了店门，她更是一脸愁容不肯回府；直让自个儿和晖儿无计可施，只好带她前来小酌。可这会子，窗外都已漆黑；再不回去，难说四哥会否生怒……
想着，十三阿哥率先起身，伸手拉过弘晖蹙眉说道，“再不回府，四哥该怪弟弟玩心太大了。明儿个还得早起，走吧？”
“娘？”抿嘴儿在十三叔扶持下跳了地，回首却见温紫动也不动、竟渐渐失了笑颜，弘晖不由眨了眨眼，甩开胤祥的手拽了拽她，悄声说道，“娘？还是不想回府吗？”
“不想。”轻轻垂下头，将弘晖的小手握得紧紧的；温紫咬紧唇别过脸，却在目光望向楼下的街景时，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缓缓起身诧异道，“晖儿，来瞧瞧。那……那个人，是你阿玛么？”
不待弘晖一脸欣喜奔去栏边，一闪而过的身影就已冲着楼下正门快速踱来；温紫微微一愣，竟毫无缘由一阵心惊，忙蹲身抱住弘晖悄声说道，“别喊……我现在，不想见着他。”
连月来，重复着对自个儿说，胤禛对自己仍是未变；可谁又知道，每晚在与他睡下后，悄悄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里，又充满了多少失望与酸涩。他的诺，一个又一个成为水中月影；娶了年氏与她圆房，因自己的无知满目鄙夷，他甚至还说……以后还会有更多女子要同年氏一般，被娶进府，与他成亲……所有这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心，压得她无法喘息。可她，又舍不得……舍不得就那么离开，寻着一个又一个借口，想自个儿能够多陪他，哪怕一日……
如今，连对月哥哥的照顾都已兑现；她是不是，真的该走了？见过他最后一面，就该走了？本想熬到他已休歇的时辰，就在今日离去。只是临走前，她还想悄悄看一眼他的睡容，悄悄记下他睡梦中拥揽着自己时、那熟悉的温暖感觉……
“四哥？！”早在湘儿出言问询时，十三阿哥还有丝不解，片刻内见到厅门大开，倏地闪入一个人影，这胤祥不由一怔，跟着，立时起身低声唤道，“弟弟正准备带嫂嫂和侄儿回府。”
“明儿不需交课业了？”甚为不满低嗔一句，但见胤祥眸中有着一丝欲言又止的踌躇，四阿哥眉心一簇，蹲身抱起几步入怀的弘晖晃了晃，交给他淡淡嘱咐道，“高福在下头等着。你与晖儿共乘一轿，回府早些睡。明儿四哥再跟你说话。”
半柱香
抿紧了唇轻轻起身，温紫凝视着那缓缓朝自个儿伸出的右臂，不自觉前趋两步却又讪讪止住，别过脸静静立在了一旁。
“先回府。”缩成一团的心，直到亲眼见着温紫尚在才可稍有松缓。此时此刻，饶四阿哥仍是又怒又惊，却也连发火都几乎忘却，只轻轻踱步上前，将身躯微颤的她紧紧拥在怀中，低低劝慰道，“时辰不早了，回府伴爷睡下，好么？”
温暖的拥抱，让心下那丝不舍越来越浓；温紫紧闭着不愿泄露心底眷恋的双目，只倔强地咬了咬牙，下一刻，就已不受控的止住挣扎，软软倚在那宽厚的胸前，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争执的时候，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这份缠绵与恩爱，仍是让她如此难舍……
远远望着酒楼灯笼下相偕而出的两个身影，一个身型削瘦的男子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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