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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逝水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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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反应？”只能看见帘幕上映出的人影。
“回禀公子，她被带来这几日都很安静。”
没有一点惊慌恐惧么？还是说她已经心中有数了？
“明天，我要见她。”
几日以来一直紧闭的牢门终于传来了声响，沉重的门被一个黑衣人推开。绝颜坐在石床上， 看着他走进来，没有言语。
“主人要见你。”
被套上长长的锁链，绝颜脚步蹒跚的跟在那人后面穿过一条漆黑的通道，只有那人手里的灯笼发出一点幽光。脚下的路面粗糙不平，绝颜走得跌跌撞撞，感觉这条通道漫长无比。
持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绝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放下灯笼，伸手向黑暗的石壁上摸索，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眼前的石壁向两边缓缓退去，露出一间石室。
“主人在里边等你。”黑衣人立在一旁等她进去，绝颜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身后的石门又立刻关上了。
所谓主人的会客室，的确比她的牢房要大多了，只不过这房内的装饰还是少得可怜。绝颜环顾四周，四壁空空，连一张椅子也没有。
石室被一道帘幕隔成两半，那个主人应该就在帘幕之后。
绝颜朝帘幕走去，走得很慢，随时等着他（她）喊停。
“柳小姐。”离帘幕还有几步之遥，那个人开口了。
绝颜停了下来。
“想必柳小姐已经知道我请你来此的用意了吧。”
“我想阁下大概请错了客人。”
“怜月郡主，或者你更喜欢这个身份？”
他果然已经知道。
“既然阁下用了‘请’字，那也就是说现在我是你的客人，是吗？”
“当然。”
“那么，让我这个客人站在这里，身为主人的你避而不见，这难道是待客之道吗？”
帘幕后扬起一阵愉悦的笑声。
“是我怠慢了。那么，就请柳小姐到帘后入座。”
他竟然肯露面吗？绝颜的心不由悬了起来，步伐稍快，掀开了帘幕。
一张石桌旁摆着两张石椅，椅上空无一人。
绝颜掩饰住内心的失望，坐了下来。
“现在，柳小姐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什么？”绝颜摸不着头绪。
“柳小姐是不是不想做我的客人，而是想做我的敌人？”声音里的悠闲在说到‘敌人’两个字时转为冷酷，让人不寒而栗。只听声音，就知道做他的敌人会有多么悲惨的命运。
“哪有人不愿意做座上宾，却要去做阶下囚的道理？”绝颜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态悠闲，“我是真的不明白公子的用意。”
“柳小姐是对我请你来的手段不满么？”
“公子误会了。我只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在凤城外公子不是已经请过绝颜一次了么？”她存心把袁智所为赖在他的头上，看他会作何解释。
“柳小姐不知道还有人也在找你吗？”
他知道袁智，他还知道多少？绝颜飞快的盘算着。
“哦？这绝颜可不知道了。公子知道他们是谁吗？”对着一片虚空，她一脸惊诧无辜。
“柳小姐真的不知道吗？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改名换姓？”
“公子似乎很了解绝颜的事。”她力求镇定，“但是绝颜还是不知道公子的意图。”
“柳小姐不愧是天将的后人，到了现在还能镇定自若。不过，若是柳任泉下有知，应该不会希望他唯一的孙女为了一本兵书送命。”
终于知道了他的意图——兵书。难道自己被追杀就是为了一本兵书？
“公子想要兵书？”
“是。”
“不知公子想要哪一本兵书？”绝颜紧急调动脑海中的资料，好像天朝没有什么兵书流传。
一声冷笑。
“当然是令祖父的绝谷兵书。”
那是什么东西？绝颜深深感到怀璧其罪的无辜，为什么这具身体要姓柳呢？眼下也只好继续拖下去。
“公子知道绝谷兵书代表的意义么？”绝颜自己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一副被拆穿心事后，要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的架势。
他果然当真，声音里被勾起了好奇；“兵书，顾名思义，记载的该是如何行军布阵，如何攻城破敌。而绝谷兵书出自战无不胜的天将，代表的自然是胜利。”
“公子所言极是。兵书的内容不外如是。不过，绝谷兵书的意义却绝非如此简单。”她故意停住话头，过了一会才接着说下去，“若是不明白这层含义，即使有了兵书，也等于没有。或者，比没有还要悲惨。”
“柳小姐是在告诫在下么？”声音里透出怀疑和不屑。
“请问阁下，兵书现在在我的手上还是你的手上？”绝颜将杯中续上茶，不慌不忙的开口。
“当然在柳小姐你手上。”
“既然我已经有了兵书，为什么现在是我被阁下请来做客呢？”绝颜反问出想好的问题。
沉默片刻。
“柳小姐担心我即使得到也保不住兵书么？”
绝颜摇摇头，仿佛对方就坐在面前：“公子是否想知道兵书的意义？”
“还请柳小姐赐教。”
“公子方才说它代表的是胜利，此言不错。它的确代表胜利。但是这种胜利的力量在什么时候最强大，什么时候反而会有害，公子却不知道。”
“那就请柳小姐告诉在下，绝谷兵书力量最强大的时候。”
“乱世。”短短两个字，流星一般从绝颜的口中掠出。紧接着，是更多的言辞，“一本兵书，只有在乱世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公子想要兵书，无非也是想学上面的兵法，若是没有战争，公子所学的兵法又将用于何处？”
死一般的沉默。
“柳小姐，你只需要把兵书交出即可，剩下的，是在下自己的事情。”
绝颜轻轻的笑了，刚才的话一定让他吃惊不小。
“公子刚才也说过，想找绝颜的并非公子一人。若是绝颜将兵书给了公子，又怎么应付其他人呢？”不动声色的套话。
“寻找柳小姐的人固然不少，知道小姐下落的却只有我一人。只要柳小姐肯交出兵书，我可以保证小姐的安全。”
“可是，在凤城之外，不是也有人找到我了么？”
“柳小姐的身份在下早已知道，却始终没有向外说出。小姐难道还不能信任在下吗？”
全知道了。绝颜藏起眼中的晦暗，看来袁智并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的人是他。原来自己一直判断错误，怪不得自己可以继续当那个冒牌郡主而没被拆穿。不过有一点没有料错，这些人的确另有所图。
“那么，绝颜还要多谢公子为我保守秘密。”
“柳小姐是否愿意将兵书交给在下了？”
“公子既然知道绝颜这么多秘密，想必也一直在寻找兵书，只不过迟迟不见绝颜去找这本家传的兵书，所以才会请我来此做客，是不是？”
“柳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他仿佛是真心赞美绝颜，全然没有行动被揭穿的尴尬。绝颜不由佩服起他掩饰情绪的功力。
“如果公子能够信守诺言，我愿意将兵书交给公子。”
绝颜说出经过思考的话语，听到了意料当中的愉悦声音。
“柳小姐尽可放心。”
“公子应该知道兵书不在我的身上。”
“请柳小姐说出兵书所在，在下自会派人去取。”
“那倒不必。”绝颜露出神秘的微笑，“兵书的确不在我的身边，是在我的脑子里。”她已经想到一个办法来拖延时间，等雍雪见来救她。
这次被囚非常值得，至少她知道了自己被追杀的原因和一本兵书有关，而且，除了袁智以外还有一个神秘的对手。
第二十九章 今夕却胜当时见
这就是绝谷兵书。从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开始，他就想要得到它。现在这本书终于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却没有急着翻开。
柳月华一直在他的视线下，除了中间失踪的五年。五年前的她离他很远，所有关于她的消息都是由探子回报得知；五年后的她却离他很近，近的让他始料未及。所有关于她的消息他都了如指掌，牢记在心，相识后的她却还是不断让他感到意外。
他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却还是低估了她。原以为不声不响的关她几天会让她惊惶失措，想不到她面对看不见的敌人还能这么冷静。头脑清晰，词锋锐利，和她一向的温柔典雅大为不同。他的目光从虚无处又回到了书稿上，不过她还是同意了将兵书交给他，一直疑惑绝谷兵书究竟被藏于何处，原来柳家竟然是以这种方法来保存兵书，难怪不见他们去找。
只是，她真的甘心将真正的兵书交给自己吗？
他翻开封面，入目一行秀丽的小字：兵者，诡道也。
细细翻阅着书稿，他越看越入迷，寥寥几页一会儿便看完了。他相信这的确是绝谷兵书。
这么说她也已经对这部兵法烂熟于心，所以才能随意成诵。胸中怀有这样的才能，难怪她看上去如此不凡，和寻常女子迥然不同。
不仅如此，她还说中了他的心事。
一本绝世兵书的力量只有在乱世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对她是无心之语，对他却是一针见血。
他早已知道，自己所迫切需要的力量，即使得到兵书也不能实现，还需要另一个条件。
这样一个人，等到她默完整本兵法，该如何处置呢？
他忽而失笑，自己什么时候会为这样的问题犹豫起来，失去用处的人，当然只有一个处置的方法。抛开这个不成问题的问题，他又沉浸在那几页兵法之中。
绝颜躺在石床上，昨天是她默写兵书的第一天，交上去的内容她并不担心，相信孙子兵法足够帮她蒙混过关，只是不知道雍有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即使有影卫跟踪，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这次自己判断失误，面对的不是袁智，而是如此神秘的敌人。
牢门在每一天的同一时间打开，看来这里也奉行严格的时间制度。绝颜漫不经心的看向门口，等着来人进来。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和初次见面时一样的全黑打扮。
绝颜不由睁大了双眼，随即起身迎了上去。
“能看到你这副表情还真是难得。”雍雪见将一个黑衣人掷进屋内，还是一贯的清冷口吻，只是略带了点讽刺。“有胆量深入虎穴，见到我反而会吃惊吗？”
“你查到此间的主人了吗？”她知道他一直不赞同她用自己来作饵，所以转移话题。
“没有。”雍雪见递给她一件黑衣，绝颜飞快的披上。
“这里还在凤城吗？”
“在凤城的云雾山上。”
绝颜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他自尽了？”
“一被我擒住就即刻自尽。”雍雪见摊开手掌，上面是一面精致的木牌。“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到的。”
“这里防卫严密吗？”
“出去再说。”雍雪见背起绝颜出了石室，反手关上了牢门。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雍雪见交给她一枚夜明珠，她的手臂绕过他的颈项，手中握着的夜明珠恰好为两人照明。
绝颜伏在雍雪见的背上，他脚下步履如飞，虽然背了一个人，却好像毫无负担，轻盈无比。看来他对这里的秘道已经熟悉了，前进转弯毫不迟疑，绝颜只感觉通道中原先静止的空气迅速流动起来，面上如风吹过。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守卫，绝颜心中暗暗吃惊，暗自警戒起来。到了一条通道的尽头，雍雪见突然停了下来，借着微弱的珠光，绝颜看见前方是一扇紧闭的石门，和之前经过的那些并无两样。
“机关打不开了。”雍雪见的语调更冷。
难道那人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所以才下令关掉所有的机关以免她逃走吗？
将明珠藏在袖中，藏起唯一一点光芒，绝颜在雍雪见耳边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遇到几个守卫？”
“六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进来。”雍雪见将她从背上转到怀里，依着石壁站立，也在她耳边轻轻回答。“我昨夜到此，他们两人一直守在洞外。洞外的阵法很厉害，所以费了点时间。进了洞里又是路径曲折机关众多。一路见到的六个守卫，人数虽然不多，身手却都是一等。我跟在其中一人之后，大致摸清了这洞中的通道，直到今天那个人叫人去带你出来，我就跟着那个去叫你的人，这才找到你被囚禁的地方。”
“这么说没人见过你。”绝颜偎在他怀中，“你还是先送我回石室。”
“你认为我会独自离开吗？”雍雪见的声音听来并无变化，只有深知他的人才能听出他的此刻的情绪。
“如果那是唯一可以令你我脱身的方法，你会。”绝颜伏在他的肩头，低声说道，“你今天的闯入必定让他觉得这里已经不再安全，狡兔三窟，不出明日，他一定会把我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你只需要在洞外等候即可。”
“他自然也会想到这点，那么转移的时候一定会守卫森严严阵以待。”
“一旦离了这些机关，还有谁会是你的对手？”绝颜朝他展颜微笑，一双黑眸明明是黑得透蓝的黑色，却熠熠生辉，仿佛暗夜的繁星，照亮了这片黑暗。
雍雪见凝视着这双明眸，缓缓点了点头。
再一次回到牢里，黑衣人的尸体还在那里。绝颜松了口气，看来情况对她更加有利，她本想造出自己被人掠走的假象，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只是发现有人闯入所以关上机关，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失踪。
将黑衣人的尸体丢到外面的通道上，雍雪见转身看了绝颜一眼，极快又极慢的一瞥，伸手重新关上了石门。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石门再度开启，一个面目平板的人走了进来，看见她仍在室内，又退了出去。
好险！绝颜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研墨，今天，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今天了。如果他要让她转移的话，今天一定会告诉她。
“回禀公子，她还在那里。”
“知道了。”看来这个人还没找到她的所在，“不必在她的房前加强戒备，免得引人注意。在出口处严加防范。”
“遵命。”
这个地方已经有人找到，那就不再安全，现在是让她默写兵法的关键时刻，绝对不可以功亏一篑，必须尽快将她送到别的地方。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
“去做离开的准备。”
第三十章 千钧一发的命运
看着眼前两位和自己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少女，绝颜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懊丧。她的确猜对了，可是只猜到了一半。神秘人是要将她转移，但是她却多了两个替身。这样一来守在洞外的雍雪见岂不是会被调开？
绝颜头一次焦虑起来，如果今天不能和雍雪见汇合，等到兵法默完，自己这个知情者必死无疑。
“这是什么意思？”她按耐住心情，不知道知道帘后的人坐在何处，却知道那人可能在观察自己的神色，因此不敢流露出任何破绽。
“此地今日有人闯入，为免柳小姐被人惊扰，还请移步到在下的寒舍。”他注视着她的脸庞，没有一丝的异样，看来她对此事可能确不知情。
“那这两个人又是谁？怎么看起来和我有些相似？”绝颜故作一问。
“柳小姐无须惊讶，她们只不过是你的替身。”他不慌不忙的答道，“冒犯了小姐的容颜还望小姐见谅，这都是为了能让柳小姐你的安全万无一失，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
绝颜走近其中一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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