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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逝水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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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一定会不了了之,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是要他们互相怀疑。
至于献艺,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上台去。这世上有很多事是绝颜所不擅长的,例如弹琴,例如唱歌,例如,像一只凤凰般的跳舞。而且,天成帝和那些世家也不会喜欢看到一个诸侯王的妹妹在水神祭上大放光彩。
即使做不到扬长避短,那么最起码,要学会藏拙。
“可是小姐,七殿下每天都来,您却一直不见他,这样好吗?”
这一次绝颜彻底保持沉默,她现在可是一只被毒药吓坏了的小白兔,让他担心几天是应该的。
“小姐,这个人,我说过您要静养的,可是他——”菱儿的话支离破碎,被闯入者的脚步打断。绝颜抬眼看过去,来人已经走到床前的屏风前。
“你中毒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总是调侃般的语气变成了浓浓的关心。
“睿王爷这样闯进来,令绝颜很为难啊。”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没有理会她的抗议。
不小心?她不知道多么小心才完成这个布局,得到这个结果。光是那个珍珠果她就吃到发腻。
“王爷的关心绝颜很感谢,但是这是绝颜的闺房,王爷在这里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又是一阵是非。想来王爷也不想要那样的局面。”
“郡主一直闭门谢客,我每日前来都被挡在厅外,不能亲眼见到郡主安好实在心中不安,所以今天才会冒昧进入。我本来就有意要向令兄提亲,纵然有我和你的是非,我也心甘情愿笑纳。”又恢复成一贯的轻狂。
“王爷的玩笑之语,绝颜听着可不觉得好笑。”
“怎么会是玩笑?我对郡主可是一片真心。从第一眼看见郡主,我就情不自禁的追随于郡主车后,这片心意,郡主当真一点也不了解吗?”轻狂的语气里悄悄浮上一层热烈。
“绝颜愚钝,当不起王爷这番心意。”
“是么?还是说,郡主心中已经有了别的人呢?”他的语调变得玄妙起来,“比如说,七皇子殿下?”
“还请王爷不要妄自揣测。”语气不轻不重。
“若是没有,郡主又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绝颜只是怕浪费了王爷的光阴。”
“我只愿这一生都有郡主相伴左右,又怎么会有浪费光阴一说?”
“王爷若真是对绝颜有心,还请现在先离开这里。”绝颜的语气掺上一丝焦躁。她可不希望因为这个人的追求而惹怒寒澈。
“既然是郡主的要求,我怎敢不从?”屏风后的身影从容离去。绝颜看着他留下的礼物陷入深思。除去他之前送来的种种贵重药材不提,他今天送来的竟然是一支碧玉发簪,上面刻着睿字,必然是睿王府的物件,有着重要的象征。
这支簪当然是非还不可。这个人,又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看着面前一群华丽的麻雀,绝颜觉得有些头痛。她可以谢绝大部分访客,却不能拒绝这些由段锦瑟和平乐郡主带来的女客们——因为都有嫌疑而要加倍向绝颜表示友爱的客人。
曲千秋还是一副出尘的模样,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同段锦瑟的位子如同楚河汉界。凌卿意是个活泼的少女,同平乐郡主一起倚在绝颜床前说说笑笑。
下毒的人在被毒的人床前还能如此谈笑风生,皇宫果然是演技派的天下。
“这一次二皇兄的祭文又是技压全场啊。”平乐郡主说起这一次的文会。绝颜猜测着她的意图,观察着凌卿意的表情,少女的脸微微红了。
原来凌家这只凤凰看上的不是太子而是才子。这也难怪,才华横溢的第一美男的确值得少女去憧憬。只是,这位郡主现在说起这个话题,不知又想向她身上揽些什么。
“是啊,二殿下他的文采是无人可比的。”凌卿意的眼中光芒闪动。
“嗯,不过,我们女子也未必就输给他们。怜月郡主送给四皇兄的那首诗,也是文采斐然啊。”
送给寒非的那首诗,和寒诀一起完成的那首诗,绝颜明白了她的意图。
“真的?四殿下对那首诗推崇备至,原来是怜月郡主写的。”凌卿意的话中有着惊叹,脸上阴晴难辨。
“听说当时郡主和二皇兄一起联诗。最后两句,是郡主写的上句,二皇兄对的下句,不知是否如此?”平乐郡主一脸虚心求教的表情。
“联诗是假,续诗是真。绝颜本就不才,最后一句实在想不到,多亏二皇子的妙笔,才不至于成为残作。”绝颜平静的回答,她本也无意和凌卿意交好,就像是对曲千秋,虽然欣赏,却也不会和她交好。
“郡主太过谦了。二皇兄向来眼高,他能为你续诗,必定是很欣赏郡主。”
沉默。少女的眼中飘过一片阴云,绝颜看在眼中,面上没有丝毫的触动。
凌卿意变得落落寡欢,对绝颜的态度也陡然转变,不久就起身告辞。平乐郡主的眼中闪着自得,也随之离开。送走一群娇客之后,菱儿为她带来一个消息。
那天送点心给她那一桌的人和作珍珠果的人,都已经畏罪自杀。
李美人的手段,果然干净利落。
第二十七章 翻身向天仰射云
再次从寒澈口中听到睿王的名字,已经没有崇拜的语气,他的眼里阴沉一片。绝颜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两人的相识,并将那只发簪交给寒澈让他还给穆非朝,寒澈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既然他有意要让寒澈知道,那她也只好郑重其事的由寒澈出面归还了。
退还了发簪,事情却没有了结,这一次穆非朝对她执着的令人意外。见面时寒澈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绝颜有些疑惑,这不是这个风流王爷会做的事。虽然他满不在乎,但是他似乎还顾忌着她在宫中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是非传出让她为难。这一点让绝颜既安心又迷惑。
“小姐,七殿下和睿王爷在校场比武呢。”菱儿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比武?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是越来越剑拔弩张,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那只不过是日常的切磋。”绝颜头也不抬。刺客从城外一役后就不见踪影,在这里比在宫中好下手,这一点袁智不会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可是,……”
绝颜抬起头:“可是什么?”
“可是睿王爷请您去校场一趟。”
她才没兴趣。绝颜正要拒绝,突然改变了主意。在山庄学会骑马以后就没机会骑过,去校场看看天朝的兵马也不错。顺便可以引蛇出洞。
“小姐,你还是放心不下吧。”菱儿一脸看穿别人心事的得意,服侍绝颜换装。
她放心不下的事可多得很,但是绝对不包括这一件。只要那个睿王不给她惹来麻烦,她才不会管他要干什么。
绝颜给仰溪写了一封信,让侍卫交给他,和菱儿一起上了马车。
驻扎在凤城的是御卫府左军,也是镇国大将军萧庆的嫡部。校场就在水神祠的山下,占地广阔。
走进校场的辕门,就有人引着她们向靶场走去。
“两位将军正在比箭。”
转过一排木栅,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坪上,两匹骏马正在驰骋。看来他们比的是骑射。绝颜站在远处,一向只是听闻,今天就可以亲眼见到这两位天朝名声最盛的少年将军的身手了。
骑在白色骏马上的是寒澈,他一身白色铠甲,与穿着黑色劲装的穆非朝正是黑白分明。看见穆非朝冲着入口处露出了微笑,他也连忙回头去看,果然是她的身影。
寒澈纵马驰到她的身边,语气中掩不住的气恼:“你怎么来了?”
绝颜没有回答,穆非朝也赶到这边:“是我请郡主来的。”
“军营岂是女子来的地方?”寒澈更加恼怒。“快点回去!”
“莫非七殿下怕在郡主面前输了面子,所以才急着赶人回去么?”轻轻一句话,撩起寒澈怒火万丈。
他扭头瞪着穆非朝了:“谁说我会输!”
“那就请郡主留下旁观如何?”穆非朝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一脸轻松笑意。
寒澈看了绝颜一眼:“那你就在一边看好了,站得远些。”
绝颜微笑着点头,看到她的笑容,寒澈觉得自己的怒火像被清水浇灭,心中顿时平静下来。穆非朝在一旁看着两人,眼中神色难辨。猛地调转马头,向远处驰去。
两人的箭术都造诣非凡,奔跑中射中箭靶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寒澈率先射箭,无论是单发还是连环,支支命中靶心。尤其是连环箭,每一根都是劈开了前一根箭射进靶心。射完十只箭他回头看着绝颜,绝颜静静微笑。
轮到穆非朝,他的箭术和寒澈又有不同。不是中规中矩的骑马射箭,而是变幻骑姿,分别用左右手开弓射箭。他骑在马上的身姿格外潇洒利落,时而立于马上,时而倒吊在马上,姿势各不相同,箭却仿佛受到牵引一般直直向靶心飞去,决不落空。
寒澈看着他一支接一支正中靶心的箭,不禁又向绝颜看去。这一看他的脸色瞬时大变,眼神又惊又惧。旁边的靶场上有人正在射箭,有一支射偏的箭正朝绝颜所在的方向飞去。
他想要拔箭把那支箭射落,伸手抓空才想起自己已经将十只箭全部射出。张口想要大喊让她避开,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绝颜身染鲜血的情形从他心中闪过,他闭上了眼睛,整颗心都被恐惧这只巨手攫住,攥得他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
穆非朝一边射箭一边观察着绝颜的表情,发现她被自己的箭术吸引,心里涌起一阵难以描述的愉悦之情,生平第一次觉得从小苦练的这些东西也有有趣的地方。突然,他听到一阵破空之声,用眼角瞧去,一支羽箭正向绝颜飞去。他不假思索,将搭在弦上的箭对准那支破空之箭射了过去。
绝颜目不转睛的看着穆非朝射箭,忽然感觉到寒澈异乎寻常的目光,转头望去,却看到一支箭斜斜向自己飞来。空中飞翔的箭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破空声。
面前的羽箭和记忆中的子弹重叠起来,绝颜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羽箭快要射中她时,另一只破空射来的箭射中它的箭身一点,将它一分为二,落在了绝颜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而那只射中箭身的箭继续向前,刺进了草丛。
整个世界在绝颜面前瞬间静止,所有的图象声音都离她远去,包括那两个向她飞驰而来的男人。在空中断裂、缓缓落下的羽箭成了她眼中唯一定格的图象。
“绝颜!绝颜,绝颜,求求你快醒过来!”
一声声模糊的声音侵入她的脑海,是谁在叫她?她害怕醒过来,下意识的,她感觉现在这种状态很安全,不想面对醒来后的一切。
呼唤声越来越急切,像是有两个人,包含着深深的恐惧和——心痛。怎么可能会有人为她心痛?她在心里苦笑。但是这个声音,还是有两个?让她无法在黑暗中安睡,她只得睁开眼睛,意识还在挣扎着,不想离开这片黑暗。
“太好了绝颜!你终于醒了!”入眼即是寒澈放大的面孔,转动眼珠,另外一边是睿王。两个人都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眼中还流露着深深的怜惜。
“我看你一直不醒,只是不停的流泪,真是吓坏了!”寒澈的语调里满是心疼,一手抱她在怀,另一只手轻轻的为她拭泪。
流泪?自己居然在流泪?明明从那次绑架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现在他却说自己在不停的流泪?
绝颜伸手抹过脸颊,一片冰凉的泪水。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在哭,不停的哭,即使醒来,眼中仍在不断涌出泪水。现在不需要用手抹泪她也可以觉出这些。
“我只不过是一时被吓到了。”从寒澈怀中起身,绝颜悄悄掏出手帕擦干泪水,她不想追究这些泪水的来历,那只会让她软弱。凭感觉,她知道自己不会喜欢那个答案。
骗过寒澈固然容易,另一个人显然没那么好打发。接触到穆非朝的目光,其中少见的深沉令绝颜的心漏了一拍。
“方才是谁射的那支箭?”寒澈见她平安无事,立刻开始下令寻找那个始作俑者。一个校尉浑身发抖的跪在寒澈面前。寒澈抽出宝剑,架在了那人颈上。
“你的箭差点害死郡主,你可知罪?”
绝颜转头看着穆非朝,示意他上前解救。素来随和的穆非朝却故意视而不见。绝颜无奈,只能向他低语:“将军一向爱兵如子,和属下亲如兄弟,一定不忍心这位校尉因此事丢了性命,还是去劝劝七殿下吧。”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穆非朝盯着绝颜,眼神复杂,“但他今日差点伤的是你,我又怎能饶他!”
“可是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若真要怪罪,也该怪我不该来到校场。与他人无关。”绝颜急急辩解,她不愿为此事伤人性命,这也会降低他们两人在军中的威信。
穆非朝的黑眸中情绪陡涨,眼神更加激烈,仿佛层层涌起的黑色潮水马上要冲破堤防,冲上岸来。他紧紧握住绝颜的手臂,力度紧到发痛,似乎在传送自己的心情,确认她的存在。
“正是因为今天是我请你来的,你知道我方才有多么后怕么!若是你——若是你——”他没有说完,绝颜感觉到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掌在发颤。这个男人,原来刚才和自己一样害怕。
“你说你喜欢我。”绝颜压下纷乱的心绪,镇静的开口。
“不错!”前所未有的坚决口吻。
“那我要你去救那个人。”
穆非朝看着绝颜坚决的目光,终于叹了口气走到寒澈身边,伸手拂开寒澈的剑锋。
“你要替他求情吗?”寒澈的声音也有如此冰冷的时候。
“要我救他的是郡主。”穆非朝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这个家伙,最后还是把麻烦丢给她。绝颜也走了过来:“是我要救他的。”
寒澈的表情立刻软化:“可是他刚才差点——”他没有说下去,那些话到现在还令他心悸不已。
“但是我现在终究平安无事不是吗?若为了这种小事擅动杀令,岂不有损你的威信?”最后一句绝颜靠近寒澈,凑近他耳边说了出来。
寒澈的面色无限柔和,收起了宝剑,这还是绝颜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呢。绝颜看向一旁的穆非朝,前一刻的激烈神情已无处寻觅,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眼神。
无心分辨。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第二十八章 有女辩口如悬河
史上最顺从的人质一定非她莫属。
绝颜静静的坐在囚室中,一边揉着自己之前被捆绑的手腕,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典型的中古式囚房,四壁全是岩石,连桌椅也是就地选料加工的石桌石椅。牢门黑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唯一可确定的,就是她绝对打不开。
从校场回来,婉言拒绝了两人要送她回去的建议。这次出门本就另有所图,她在来之前就吩咐影卫,如果遇到有人劫车,只要在一旁隐蔽跟踪就好,不要阻拦。她存心制造一个安全漏洞给暗中觊觎她的人,她相信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在回去的路上,四个黑衣人从树丛跃出,挟持了马车。车夫和菱儿都被击昏,她则被蒙上双眼,在马车里颠簸了几个时辰之后,被带进了这间囚房。
她可以断定,这批人不是袁智的手下。因为袁智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可是,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她却更迷惘了。难道说有两批人正在追查她的下落?如果说袁智代表的是皇上,那么这批人又是谁?他们又想要什么?预期的刺客换了人,眼下只能希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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