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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伤心画不成-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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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了,她好像在往墙外扔什么东西。”
  我原本想趁着李菡真还没见到我之前便避而远之的,这时候听阿不这么一说,不由怔了怔,整个人便顿在了那里。
  后宫跟外头隔着一堵高墙……
  此时,李菡真绞着双手站着,下巴微抬,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她的侍女则站在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静静地候着。
  过了一会儿,从墙外扔进来一个拳头大的雪球,李菡真赶紧用手接了。这时,她身后的侍女突然跑上前去,俯在她耳边不知道什么了些什么。
  李菡真扭头朝我们看了过来,随即抬手朝着我挥了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倒反而让我大感意外。
  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还是她的确没什么好回避?
  我也抬手回应她。
  她带着侍女转身走了,这么冷的天,手中居然一直都拿着那个雪球。
  “小姐,那雪球是不是有什么玄机,阿不怀疑……”
  “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或许雪球里面有什么呢,可能……”
  我叹了口气,“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做好你份内的事就行了。”
  阿不脸颊微红,还想说什么,但见我已是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只好唯唯应着收了声。
  回到长思殿,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一进门便感觉到一阵暖意,阿不帮我解下披风,又细细地将上头沾的水珠用棉巾擦了去。
  我喝了几口热茶,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望着窗外那一片银色。之前嘴里虽然喝斥阿不莫要多管闲事,但却又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
  刚才阿不说的,也正是我怀疑的。李菡真跟墙外之人扔雪球肯定不是为了好玩那么简单,不过她见到我盯着她看,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模样,反倒让我不好猜测不下去。
  我长吁了口气。
  不该管的不要管……
  “阿不—”
  “小姐,阿不在。”
  我坐起身来,“一会儿去膳房跟厨子们说一声,就说我要一口铜锅,一盆火炭,铜锅里帮放猪骨汤七分满就成,另外给我一盘牛肉,一盘羊肉,有鱼的拿些鱼来……都要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另外再有冬笋片,黑木耳,再加点小青菜各一盘,记得只要洗干净就行了,不管什么都不用煮,要生的。”
  “对了,再帮我拿一壶桂花佳酿。”
  阿不犹豫地看着我,“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你只管去办就成了。”
  阿不应了声,摸着后脑勺下去了。
  膳房陆陆续续备齐了我要的东西,连着容秀都有些看不明白,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
  到了晚膳时分,我让容秀和阿不将火炭搁到桌上,怕底下太烫,坏了桌面,特意在炭盆下垫了块木板。我让她们将铜锅架到炭盆上面,打发走了小宫女,便招呼她俩坐了下来。
  容秀却是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不能坐一块儿吃饭,这要坏了规矩的。”
  “是啊,小姐,万一被人看见了……”
  “坐吧,你们就当是为了陪我,一个人吃饭实在没趣地很,何况外头下那么大的雪,不会有人过来的。”我见她们还在犹豫,便让阿不去关严了门,只在窗户留了缝。
  “坐下吧,瞧瞧汤都滚了,你们是存心让我饿着不成?”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一脸无奈地落了座。
  “在我们家乡管这个叫火锅。”我执起筷子,将牛肉片放到铜锅里头,没一会儿,牛肉便变了颜色,在沸腾的汤水中浮浮沉沉。
  我捞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刚想帮自己斟杯酒,容秀见了赶紧将酒壶夺了过去,帮我斟了满满的一杯。
  “好香的酒。”我捻了捻杯子,哈了口气道:“都给自个儿斟满了,在我面前都别太客套。”
  “奴婢就陪傛华喝一杯吧,怕是喝多了误事。”容秀站起来做了礼,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全喝了,之后便再也不肯喝第二杯。
  我也没再强人所难。
  阿不却是个一点没酒量的。
  所以这天晚上我喝了一整壶的桂花佳酿……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身上换了睡衫,被角捻地整整齐齐,似是我睡下后就没再翻动过一般。
  起身时,头晕得厉害。
  “小姐,你倒是醒了。”阿不替我收拢了床幔,笑岑岑地道,“还是容秀想得周全,说小姐醒来后肯定头疼,早早就熬了醒酒汤备着了。”
  洗漱完后,将一碗味道有些怪异的汤水喝了下去,只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又端坐了一会儿,感觉周身都轻松了一些。
  用过早膳后,出门看了看,发现雪竟然停了。天色还有些许阴沉,但比起之前已经清朗了许多。
  我看了一会儿书,眼皮有些发涩。容秀坐在我不远处正安静地绣着花,阿不丫头前头说要出去办点什么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想了想,便唤容秀。
  容秀赶紧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活儿应道:“傛华有何吩咐?”
  “把你绣的拿过来让我瞧瞧。”
  她应了声,并没有推脱的意思,看得出对自己的绣工很有信心。
  “是两只燕子?”我摸了摸上面,平滑细腻,容秀的功夫确实了得。
  “嗯,才绣好了一只。”
  “栩栩如生呢,好像要从里面飞出来了。”我夸道。
  容秀的脸颊微红,被我夸地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以前曾经受到一个嬷嬷的指点,平时闲来无事便绣着玩罢了。”
  “那岂不浪费了。”我看了她一眼,“既是有这门手艺,倒是可以拿出去市面上卖,也好存点积蓄不是?”
  容秀的脸色变了变。
  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竟然在无意中戳到了容秀的生财之道。
  “不如容秀你改天教我可好?若是真能学会了,平日里做点手艺,托人去街上卖,不但有钱赚,还能打发时间。”
  “这…… 容秀怎么敢教傛华呢。”
  “就这么说定了吧,今天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从明天开始我便跟着你学绣工。”她嘴巴动了动,大抵原本还想推辞的,但见我一脸的认真,便唯唯地应承了下来。
  第二天容秀拿了底布,花绷子,针线等给我。她将底布先用花绷子固定了,问我想绣什么,我想了想道:“先绣些简单的,你帮我拿主意吧。”
  容秀点点头,使了炭条在底布上轻轻描了起来。
  “蜻蜓,荷花?”
  “傛华真是好眼力。”
  我笑道:“倒不是我眼力好,你画地像才是真的……之前可有学过画画?”
  “不曾,只是来来去去就描这些,熟能生巧罢了。”她穿好了针线,先示范了几针,便开始手把手地教我。
  绣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我的处女作肯定会以失败收场,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我懊恼地停了手,想着要不要将线拆了重新来过,容秀在一旁好言劝慰着,说的尽是鼓励的话。
  “傛华第一次绣成这样真不错呢,想当年奴婢连针都拿不住……以傛华的悟性,隔不了多久就能成事。”
  我苦笑,是啊,我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耐心。收了收脾气,打算继续,阿不丫头却一阵风似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她神色慌乱。
  我跟容秀都怔了怔。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小姐……我”阿不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着一丝兴奋,我叹了口气道,“容秀你先退下吧。”
  “是……”
  殿内只剩下我跟阿不两个人。
  “碰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我问,继续着手中的针线。
  “我捡到了墙外之人扔给李夫人的雪球……”
  我一惊,手指被针尖刺出了一滴殷红。
  “你说什么?”
  “阿不这几天一直都在留心李夫人的一举一动。”她俯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之后我的手里便多了一张绢布。
  “我先拆了外面的油纸。”她的唇角始终带着一丝颇有成就的笑。
  “写的什么?”我犹豫着要不要看。
  “阿不不识字……但李夫人用这种方法传递的,多少总会有问题。”
  想了想,我打开手中的绢布……
  里面的内容归根结底一句话:“今晚戌时老地方等你”信中字体潦草却不乏力度,我眼熟地很。
  信中既无收信人的名字也无落款。
  我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将绢布丢到火盆中……
  阿不捂嘴叫了一声,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绢布成了灰烬。
  “小姐,小姐你这是……那上面……”
  “上面什么都没写。”我说。
  “不对啊,玉佩说上面写了露骨的话。”
  “玉佩?”我一愣,玉佩不是林蓝儿的贴身侍女么?既然如此,林蓝儿也应该会知道这件事情吧?
  “那个玉佩怎么会知道?你告诉她的?”我冷哼了一声,顿了很久之后才缓缓道:“没想到你现在还学会瞒着我一些事情了。”
  阿不脸色一变,赶紧跪了下来。
  “阿不不是存心要瞒着小姐的,是……是玉佩不想让小姐知道她跟我一起盯梢李夫人的事情。”
  我坐下来,任凭她在一边跪着,冷声道:“我现在要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讲一遍,不管什么细节都不要漏掉。”
  “是……”
  原来那天阿不跟我看到李菡真往墙外扔雪球之后,便一直有些耿耿于怀。那日,刚好在半路上碰到了林蓝儿的侍女玉佩,两个小丫头便嘀嘀咕咕地聊开了。随后便一拍即合,相约好了将李菡真的秘密发掘出来。
  但之后几天,李菡真便再也没出现在那堵墙下。
  直到今天早上……
  “李夫人当时拿了雪球走了,我跟玉佩就走到她们之前逗留的地方,结果刚到那里不久,墙外突然扔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进来……玉佩识得一些字,她说……这是李夫人跟人私通的证据……”
  “既如此,她怎么不拿了去跟她的主子邀功?”我长叹了口气,阿不这个实心眼的丫头竟傻乎乎地将烫手山芋带回来丢给我。
  李菡真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将自己的马脚露出来给两个小丫头,这其中的原因肯定没有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也许,是李菡真故意做出来给阿不看的?
  想到此,我心里莫名地感到烦乱,想了想对阿不道:“你起来吧!你记住了,今天从起床到现在就一直呆在我身边伺候我,哪儿都没去过,明白了么?还有,这两天你都不要再去找玉佩,若是她来找你,你回避就是。”
  “可是小姐……”
  “你什么都不要再说,只须记得我的话就成。”
  “是……”
  我拿起先前被我撂在一边的花绷子,想了想对阿不道:“最近外头天寒地冻的,你也就少出去了,从明天开始跟着容秀呆在屋里学学刺绣收收心。”
  阿不没敢说不好,赶紧着应了下来。
  阿不退了下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忐忑。
  李菡真这次动的又是什么心思?不管如何,我这次也只能见一步行一步小心应对了。
  100、第一百章 。。。
  这天,容秀姗姗来迟,我见她双眼通红似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便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支支吾吾地总不肯说,到后面被我问急了才说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家里的双亲,所以才情不自禁掉了些眼泪。
  容秀在宫中混了多年,为人又老练从容,突然之间说想家而掉眼泪这样的理由实在不能令人信服。
  但她既然不愿说,我也总不能逼她说。
  伺候我用了午膳之后,她便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办,便匆匆出去了。我跟着她出去,远远地便见到她跟一个老妇碰在一处,等看仔细了才发现那老妇竟是许久之前为我验身的稳婆—崔妈妈。
  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从肢体形态上看,两人都显得很焦急紧张。
  容秀跟崔妈妈是什么关系?以前在容秀的嘴里也没听到有提到她的名字过,此刻见两人在一起倒觉得有几分奇怪起来。
  我一路想着回到了长思殿。
  容秀过了很久才回来。
  “看起来你跟崔妈妈的交情倒是不错。”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容秀似乎吃了一惊,抬起通红的双眸望着我。
  我笑笑:“刚才出去走了一圈,碰巧见你跟崔妈妈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来着……那个崔妈妈我也曾接触过,倒是个好人……你们似乎熟地很。”
  容秀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傛华莫怪,崔妈妈是容秀的姑妈。”
  “姑妈?”
  这个答案倒是我未曾想到的,见她的神情并非撒谎,之前心里的不快也就散了些。又问她道:“我见你们两人神情焦灼,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别总憋在心里说出来让我听听,兴许还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容秀既然是我的人,我便该好好待她,这样她往后才能真心待我。
  阿不虽然对我忠心不二,但处事论事跟容秀相比起来毕竟嫩了许多,以后我若是要在宫中生存,也需要多一个这样的人帮我,所以我决定拉拢容秀。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肯全盘托出。
  容秀的父亲是个赶马的车夫,这几天因为下大雪,路上湿滑地不得了。本是不应该出门的,但偏巧有人找他做个急活,原本想推脱的,但客人出的价格比平日里高出许多。于是便狠狠心接下了,结果马车行到半路打了滑,冲出路面,马车毁了,容秀的父亲也受了伤,这些也就算了,只是车上载的都是些名贵的丝绢绸缎之类的,统统都掉进了雪泥里面。
  那客人说了,即使是洗干净了,价格也要大打折扣的。
  “那客人有些来头的,我父亲陪了他不少钱的,可他嫌少,不依不饶的,说不陪足钱便要让我父亲吃牢饭的……我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好几天都起不来了……”
  容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那人问你父亲要多少钱?”
  “统共让赔一百两,我跟姑姑把全部积蓄凑一起也就几十两,那人实在想把人往死里逼。”
  宫里给妃嫔发钱一向都是有规定的,除去每个月的吃用,我的手中也剩不了多少钱。加上我前几日还让膳房加餐来着……
  我想了想,转身从首饰盒里挑了自己平日里不太佩戴首饰,用锦帕包了起来。
  “你将这些拿去街市卖了,如果还不够的话便告诉我,我再想办法,如是多出来了,便给你父亲买点好的调理一□子。”
  “不可以啊陈傛华,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你的,这……这万万不可啊。”
  “叫你拿去就拿去,既然是皇上赏赐我的便是我的东西,更何况皇上并没有说不许把这些送人。”
  我将那一包东西塞到她手里。
  容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朝我磕了个头。
  我扶她起身道:“快些去办事吧,你父亲大概正等得心焦。”
  容秀千恩万谢地走了。
  刚闲下没多久,太后便差人过来,说让我去清萧宫一趟。
  我心里暗暗纳闷,前几天去特意去跟她请安的时候又说没什么事就不要去了,这次却特地差人过来……到底会为了什么事情?
  清萧宫前摆了几十盆金桔,叶绿桔黄,意为大吉大利。
  进门时,却恰巧碰见了李菡真和林蓝儿,我行了礼,两人捂着嘴笑。
  “这可巧了,本宫在半路上碰巧遇到了李夫人,这会儿又碰到静瑶了。”
  “可不是么。”林蓝儿笑道:“外头冷地很,赶紧进去吧。”
  原来太后并非只传我一个人而已。
  太后跟先到的妃嫔聊着家常,见了我们三个一起进来便笑道:“今天可是巧了,都是一拨一拨地来,前头是她们几个,后头就见你们一起来了。”
  行了礼后,三人分别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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