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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敌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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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员和地陪吵架要合同上的游乐项目、冲着美丽的人妖尖声吹口哨,所有这一切都让穆童耳目一新。柳佳头一次到穆仰天家里,一见穆童就嬉皮笑脸地对穆童说,别拿我当威胁,我不会动你老爸一根指头,我只要他请我吃饭——他有钱没知音,拿我混点,我喜欢热闹又会玩,也拿他混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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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敌人》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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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佳染了头发。不是挑染,是全染。暖洋洋的金红色,发梢打得碎碎的,深秋的季节里也不穿长裤,上面露出一截肚脐,下面露出一双健康的腿,样子炫得很,话说得也炫,穆童欣赏得要命。有一回父女俩吃饭,怎么就说到了柳佳。穆童用一种欣赏的口气表扬柳佳说,她实在是CBA。穆仰天没有明白CBA是什么,穆童就解释给他听,CBA就是酷毙了。穆仰天这才明白过来。
  穆仰天很喜欢看穿着牛仔短裤和露脐上装的柳佳,看她光着两条长腿晃悠着坐在他宽大的写字台上的样子。他觉得那样的柳佳青春极了,盎然极了,的确是头精力旺盛的小动物,让人想入非非,却又弄不懂那样的柳佳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要动了怎样的手段才能收拾掉。她这样的小鸟,根本没有历史,无非是个聪明透顶的傻瓜,但却是一个让人体会到生活其实是简单的这样一个道理的傻瓜。穆仰天这么感慨地想。
  穆仰天问柳佳:“既然你不会动真情,也不打算让我动你一指头,我们算什么呢?”柳佳想也不想地说:“合作伙伴。”穆仰天问:“合作什么?拿什么合作?怎么合作?”柳佳就扳了圆润的短指头一样样说给穆仰天听:“你有物质,青春匮乏,我和你相反,有青春,物质匮乏;你有你的难言之隐和需求标准,我有我的难言之隐和需求标准,我们共同制定游戏规则,然后一起守着游戏规则玩,公平交往,互通有无,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主宰谁。”
  穆仰天没有想到代沟能有这么厉害,不光是观念和生活方式上的断裂,连语言都有了障碍。他和柳佳除了在青春和金钱上存在相互吸引力,在生命、生存资源和资源分配上构成互补的可能,别处全是磕磕绊绊和不搭界,能在一起坐上十分钟不吵架或不沉默就算好的,彼此却仍然像猫嗅着鱼似的绕着圈儿不走开,让人匪夷所思。穆仰天并不打算用钱买柳佳,虽然那很容易,要按照柳佳的交易原则,也很简单。可如果那样,穆仰天并不愁少资源,何必又要找柳佳?在这一点上,穆仰天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有时候会平白无故冒出一些迂钝的念头来,看见问题了,却偏偏不肯让那问题套住,一定要谋本来就不存在的那一层意义,让自己成为扛了长枪与风车作战的唐·吉诃德①,少了成就,多了百无一用的观念。
  柳佳是不见鬼子不挂弦,穆仰天不动真格的,她也守住了,不主动往前迈那一步。穆仰天讥笑她:“你说得那么明白,让人以为你胸有成竹,其实还是胆怯,还是怕失去什么,比如草烧光了箭没借着,比如竹篮湿了却与水无关。”柳佳正色道:“不关草的事,也不关竹篮的事,本女子立场如此。要说失去,不是身,是自尊,身体无非是蛋白质加水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自尊比如氦气,支撑起人皮的热气球,那才是人最重要的,而且自尊是孤品,不可以出卖。”
  柳佳的话把穆仰天说得心里一咯噔,吃惊之余,反而欣赏了柳佳,觉得自以为自己还有点儿格调,说到底,不过是凭着多吃两年干饭的经验算计人的混蛋,这回遇到对手了,这让穆仰天自惭形秽。
  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停止下来。穆仰天下决心守住自己——不是柳佳说的游戏规则,是连游戏都不要了。
  穆仰天不和柳佳玩游戏,暗地里仍然关照她。他装作对柳佳公司设计的产品感兴趣的样子,让柳佳拿了产品单来,在单子上勾了海参崴,再勾了中缅香格里拉七日游,让赵鸣安排一下,奖励公司里的优秀员工们分两批出去公费休假。这还不算,又连敲带诈,帮着柳佳在几个生意朋友那里拿到了几张数额不算小的支票,算是替柳佳打了几回义工。
  穆仰天把柳佳当成一个还没真正懂事的小妹妹,劝柳佳别这么东游西荡的,也别玩什么游戏了,趁着年轻,找个好男人,两个人厮守着,好好过几年日子。穆仰天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嘲笑自己:又是哪根筋被搬动了,而且变本加厉成碎嘴汉子,要去给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青年宣传什么良日无多的虚无主义哲学。
  柳佳没有听出穆仰天话里的潜台词,人从穆仰天的写字台上退上来,窝进皮沙发里,手里玩着一只仿青铜镇纸,没精打采地问穆仰天:“什么是好男人?”
  “就是人品呀。”穆仰天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口气说,“善良,正义,对人不错,不乱来,不就是这些吗?”
  “你说的那种男人,好是好,可那种男人百分之九十九丑不忍睹,拿不出手。”
  “听你说的,怎么会?”
  “不是我说,你去街上看看,掰着牙口数一数,要嫌这个麻烦,也不用出门,在你自己公司男职员中排个队,心里默一默,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穆仰天就在心里把公司的男性职员排了个队,默了一默,那一默,还真是的,虽说百分之九十九这个数字夸张了点儿,但公司中,他认为人品不错的男职员,还真没两个有看相①的。穆仰天这么想过,就说:“照你这么说,人品不错又不丑的,不是还有百分之一吗,你不会在这百分之一当中挑选俊一点儿的?”
  “你怎么不明白?”柳佳说穆仰天,“又英俊又好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搞同性恋。”
  “胡说,”穆仰天吓了一跳,“这回是造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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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敌人》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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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什么谣,”柳佳嘻嘻地笑,“伤害你男人的自尊心了吧?”
  “伤害了吗?我不是好好的吗?”穆仰天站起身来,用杂志卷儿敲了敲柳佳的光腿,要她把腿从大班台上放下来,放他过去倒水,“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搞过社会调查?”
  “用得了这么麻烦?”柳佳转了个方向,灵活地用脚尖儿敲了敲茶几腿儿,示意穆仰天捎带着给自己也续上水,“这种事,读几份康奈尔医学指数就知道。自填式健康问卷,在康奈尔大学网站上很容易找到。”
  “要这样,”穆仰天手中端着茶杯,抠着脑袋,有点儿黔驴技穷,但又不肯甘心,想了想说,“还剩了千分之一,该都是又好又英俊又正常的男人了吧?男人没有死光嘛。”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柳佳皱了秀气的小鼻子,从穆仰天手中夺过茶杯,喝了一气,又把茶杯还给他,“你说的那些是精品。要放在原始部落,努力织网捕鱼生孩子,别犯了部落里的规矩,凭着优秀,兴许能排上一个,顶不济来个共产共夫,名分什么的别管了,苦练抽签术,抽到了签就押回草棚里去睡觉,好歹能沾上一嘴。这群魔乱舞的年代,剩得下谁来?早名草有主,让别的女人占山为王了。”
  穆仰天被柳佳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以后也不回原位去,坐到大班台上,和柳佳一高一低面对了面,伸手从桌上拿过烟听,替柳佳点上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那你不会退而求其次?”穆仰天把烟缸往柳佳面前移了移,说,“条件别定得太高,反正守住一条:对方得对你好。”
  “看你胡子一大把,原来真是个雏子,什么也不懂呀?我怎么过去一直没发现?”柳佳看穆仰天一眼,吸一口烟,把软在皮沙发里的自己折起来,坐端正了,显出胸脯和腰臀的曲线来,说:“行了,看在去新马泰拿过你回扣的面上,事先没通知你,是个笼子①,今天教你一把,也算给你上一课,普普法。
  “刚才说了,不英俊的男人十之八九,要退而求其次,划拉了在中间找,不是人不好,就是人不正常。人还成,也没有想做面首毛病的,又大多没钱,穷张生一个。剩下少数有钱的呢,他们以为你找他,和他的心眼儿无关,和他结实的胸脯无关,和他能不能举起哑铃来无关,是为了他们的钱,冲着钱来的。反过来,那种穷得叮当响的男人,他们同意和你交朋友,那是需要你的钱。再退而求其次,咱把握住你说的,心眼儿善良,对人好点儿的,余下的,别太丑,别让人见了发呕,别性冷淡,要阳痿早泄什么的,咱想办法治,怎么着,多少有那么点儿积蓄,能让我不整天吃卤猪耳朵,这条件不算高吧?可你退了,求其次了,他们不退,他们认为你不够漂亮,不够气质,不够文化修养,他们太亏了。那好,那咱豁出来了,咱什么都不求,眼睛一闭,是个主儿就点头,树要是公的咱也缠着赖着往树根上嫁。如今男人不是性格内敛吗,咱采取主动,把自己送上门去。可等你主动把自己供到案板上了吧,他又犯疑惑了,怀疑你肯定是个烂女,不知道过了多少海,贱,危险,他们立刻就避之而莫不及了。
  “西方人有一句俗语,他们说,你不能让一个好男人倒下。这话我同意,举双手赞成。你想想,好男人本来就不多,让好男人倒下,全世界都犯罪,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对吧?可前提是,女人哭着求着别倒下的,得是个好男人。好男人,我们有吗?所以,别提什么男人,要提也别提什么过日子的话,大家都是丛林动物,爱闲的闲,爱繁衍后代的繁衍后代,上树下河,各取所需罢了。”
  穆仰天让柳佳的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烟夹在指间,烟蒂老长了也不知道往烟缸里弹。这回的不明白,是柳佳年轻的脸蛋儿后,有一份对男人的深刻认识,这种深刻,连他这个做着男人的都没有想到。如果不是柳佳有言在先,说了等而下之的那种男人,让穆仰天不至于把自己归进去,穆仰天还真怀疑面前这个一脸青春的女孩子,是过了风暴雷电中的大海的女超人。
  自从那次过后,两人再见过一两面,柳佳就从穆仰天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崔筱园是赵鸣给拉的线。
  有一次,穆仰天刚送走几个债主,回到办公室,站到冷气机前拉开领带吹冷风,赵鸣跟进来了,坏笑着问穆仰天,想不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见见一个人见人掉魂的冷美人。穆仰天没好气地说:“银行催还贷催了几次,我吃不下睡不安,见谁都掉魂,要是法院来封门,我也不吃惊,我去吃牢饭顶债,大家散伙,彻底安心,也没有什么魂可掉了。”赵鸣说:“你看你,沉不住气了吧?你以为他催还贷是真催呀?上回那笔卖楼的款子,我们照顾了城市信用社,人家有耳目,人家是来拉储的,顺便弄点儿外水,这才是目的。让人陪他们打打牌、钓钓鱼,再一人封一个包,说下次连锅里的都不留,连谷子带稗子一块挑到他仓里去,不就行了?你也不想想,我们手上有好楼盘撑着,红线图中的土地圈了几块,白痴也能看出玩的不是空手道,别说银行和法院,再高的人来了也不怕。”穆仰天皱眉头,说:“你当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我是烦他们。虫子似的,给你一口,恨不得咬你一块肉去。”赵鸣嘻嘻地笑,说:“别那么烦,要当虫子大家当,我给你一个当虫子的机会。我刚才说了,介绍你认识一位冷美人。这位冷美人是咱们‘香邻郡’的业主,所以我说近水楼台的话。不是我一个人说,真是人见人掉魂。”穆仰天接过赵鸣递过来的烟,点着,吸了一口,说:“不见。”赵鸣也吸了一口烟,说:“你蠢。”见穆仰天拿眼睛瞪着他,又说:“别看我,你是真蠢。放着金牌王老五的味不要,一定要做柳下惠,自己吃亏,让身边的人也不好造次,得压抑着荷尔蒙,跟着没兴趣,没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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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敌人》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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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仰天不和赵鸣讨论哲学问题,把话头打住,要赵鸣去区拆迁办讨进度。赵鸣还想继续把话捡起来,被穆仰天一把推出门,出门后就骂穆仰天不是人,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当年两个人追街给美腿们打分时,他穆仰天什么没见过,装什么正经?论资历,可他赵鸣还是穆仰天的师傅,他赵鸣也没这么摆过谱。
  赵鸣骂过穆仰天,后来还是没忍住,有一次碰到属下的一个物业公司搞业主联谊活动,这个物业公司管理的正好是崔筱园住的那个“香邻郡”,赵鸣事先没说,硬把穆仰天拉去了。穆仰天代表开发商在联谊活动上讲完话,正和物业公司的经理说着事,赵鸣拖了崔筱园过来,要物业公司经理先回避回避,然后把崔筱园推到穆仰天面前,介绍崔筱园给穆仰天,说你们俩是一对病人,这世界不会同情你们,你们就好自为之、互相关照、同病相怜吧。
  崔筱园人长得的确很美。人群中看上去是怎样一种分野就不用说了,有一个关于她的段子,是说她的美丽的。段子这样说:武汉上市的楼盘各有招牌,招牌不光靠营销公司广告推介,同时也靠业主和准业主们的口口相传。“香邻郡”刚开盘的时候,在业主和准业主中的招牌只有一个字:美。很多准业主不明底里,跑到“香邻郡”去看楼盘,怎么看也看不出那楼盘美在哪里,要自己掏钱做“香邻郡”的业主,绝对不是非做不行,就拿这样的质疑来问口口相传者。口口相传者要质疑者别急,楼盘嘛,得慢慢看,慢慢看就看出变化了。于是质疑者在口口相传者的陪同下穿行于“香邻郡”的楼群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正看得百无聊赖,崔筱园从一栋楼里出来了。质疑者眼睛一亮,立刻直了,人定在那里,目光一根线似的随着崔筱园转,直到崔筱园消失在楼群后。口口相传者拍一拍质疑者的肩头,问,看什么呢?质疑者这才回过神来,吞下唾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再问,楼盘怎么样?质疑者抬了迷蒙的眼睛看“香邻郡”,半天打了个寒战,舌下生津地用力说出一个字:美!
  那天业主联谊会没开完,赵鸣已经看出崔筱园对穆仰天有好感——那两个人远离众人,站在一块大草地的中央,手中各端了一杯饮料,话说得不热烈,甚至有一搭无一搭,可人是一株柏一株桧,怎么看怎么相得益彰,而且崔筱园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穆仰天。
  赵鸣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草地,躲得远远的,拨通了电话,让公司会所里安排一个单间,准备两样精致的招牌菜,再拨通穆仰天的电话,告诉他公司里有要紧的事情,让他务必去会所听汇报。等穆仰天驾车离去后,赵鸣拨通了第三个电话,告诉一位心腹,看住崔筱园,十分钟后,以穆总的名义邀请她,送她去公司会所。电话拨完,赵鸣收了线,话机往上衣口袋一装,晃着身子向草地中央走去,走到怆然若失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崔筱园身边,问崔筱园,对穆仰天印象如何。崔筱园低了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蹲下身子去,把脸埋在裙裾里,一点点去摸脚边的草叶,再把饮料杯里的饮料一滴滴倒出来,喂草棵间的瓢虫。赵鸣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穆总很喜欢你,可惜呀,他是喜欢错了,白喜欢一场。崔筱园迅速仰了脸儿起来,着急地说,他没错,我也喜欢他。说过以后觉出自己的唐突,脸蛋儿霎时红成了枫叶,头立刻又埋进裙裾里,再也不抬起来。赵鸣就讪笑,转身,一边离开一边说,没我什么事,我已经说了,你们俩一对病人,这世界不会同情你们,你们好自为之、互相关照、同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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