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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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房子都是当时县政府和棉纺厂集资建的，一溜一式样的房子里住的都是在县里混的不错的人家。所以许国慧家的房子虽然在玫瑰街的尽头，但是也还说得过去了。

　　许国栋还没走到大姐家，便见门口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隐约有女人的哭骂声传来。许国栋气红了脸，玫瑰街的尽头是新建的新康大街，正在新建车站和超市等，平时人来人往，比起玫瑰街的另一边的安静，相差太多了。

　　许国慧搂着女儿宋盈在卧室里掉眼泪。外面女人的骂声阵阵，许国慧对泼辣女人从来没有办法，昨天这女人的嫂子就带着人吵到家里了，话里话外，要么许国慧自请离了，要么给一笔钱。许国慧知道此时宋武恨不得撕了这女的，她和宋武做了快三十年的夫妻，宋武师哥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眼高手低，得意便忘形，最喜欢人奉承和好面子！当年若不是娘家穷得响叮当，若是有了两个孩子，早就和宋武离了。这么多多少事他不知道了，忍忍就算了，没想到，关键时刻闹上这么一出？

　　“妈，别哭了！哥昨天就打电话给小姨和舅舅了，爸爸他太不争气了！看上个这么个女人，前程尽毁！”宋盈身材苗条，脸型靓丽，说出的话却不动听，不知道是安慰妈妈，还是抱怨父亲没眼光。

　　许国慧听了女儿的话，心里更是寒了几分。她当年和宋武结婚，还是因为许家爷爷在世，和宋武的父亲是战友，不过两人退伍后境遇相差甚远。宋武的父亲退伍被安排到人武部工作，后来退休时安排儿子宋武进了当时的热门单位县供销社。而许国慧的爸爸退伍后被分到了三水镇的机械站，更因为老家弟弟妹妹都要养活，生活艰辛。老战友两人感情深厚，就将儿女婚事许了下来。自然那时的宋武也是翩翩根正苗红的少年郎，许国慧也长的高挑清秀，两人对对方都很满意，就定了亲。不久老爷子过世，弟弟国栋还在读初中，妹妹小学还没毕业。许国慧就脱了了两年才嫁进宋家，工作也被安排进了县城。婚后不到一年宋爸爸去世了，婆婆虽然不挑许国慧的错，但是将不到一岁的孩子就要过去带，儿子宋军长大后果然和奶奶亲近，和母亲疏远。女儿宋盈出生后，许国慧定要自己带，但是许国慧工作繁忙，很多时候顾上女儿，觉得亏欠她很多，大多数时候对女儿很放任，没想到如今这孩子如此不懂事！

　
　　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宋盈一听，就听到了小姨许国敏的声音。

　　“妈，小姨来了，没那女人的好果子吃了！我出去看看！”宋盈匆匆的奔了出去。

　　“臭娘们，你那脸就是当摆设的吧？明明你家那寡妇自己耐不住寂寞，勾男人！还有脸来这闹？”许国敏在乡间可是远近闻名的泼辣，骂人骂得人听了绕路走。

　　“怎么着？你们家还有理不成？我妹妹怎么样，宋武就白欺负了？哎哟，我还头次听说了这欺负人还有理的了？大伙听听啊，这还是干部家呢？”

　　“哟，还真是，这□接客都有个价，可没听说这寡妇能有个好价钱的……”许国敏冷冷一笑。见外甥女宋盈，马上拉过来，高声假哭。

　　“可怜我外甥女，亲娘还在，居然被逼要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做后娘……”

　　一时间，两方人马吵翻了天，围观的人看得是津津有味。

　　许国栋到了大姐家不远处，就看见一大圈看热闹的人，还清楚的听见小妹国敏的声音。许国栋脸马上变绿了！冲进人群里，一把拉过许国敏，唬住他：“还骂？嫌看戏的人太少了是吧？啊？你们给我进来。”将妹妹妹夫和外甥轰进屋，看了一眼缩头缩尾躲躲藏藏的女人，还有女人还骂着的亲戚。

　　“有什么事情，进来说清楚的好，我是宋武的大舅子，宋武做了什么，我们也好对对看。”

　　许国栋身材高大，脸因为晒得黑更显得凶狠相。

　　两女人见状互相瞅瞅，跟着许国栋就进了屋。

　　“宋武那混蛋呢？”见大姐躲在家里抹眼泪，许国栋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要是有妹妹国敏一半的泼辣就好了，也不会让人给欺负到门前了。

　　“爸爸一大早就躲了出去呢！”宋盈见一屋的人没人答话，狗腿的马上回答。她一向是瞧不起种田的泥腿子，但是却惧怕这个舅舅。

　　许国栋也不劝姐姐，直接对那女人说：“你这样闹，是为了嫁给宋武还是只为了几个钱？”见那女人低着头不做声。许国栋接着说：“看你年纪不像是到了四十的人，没了男人，找个正经老实的男人过日子应该不难，怎么就看上宋武那个二百五半调子？他五十多岁了，你看看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在外面不正经，你说他是个老实过日子的人？他就是个半只脚伸进棺材的老东西了，他放着儿子女儿不要，跟你这寡妇结婚？你想想可能吗？”

　　许国栋一席话说得许国慧燥红了脸，她很多年前就知道这个弟弟看不上宋武，也没想到他当着这女人的面将宋武说成这样子。

　　许国敏听了倒是高兴得很，当初她求姐夫宋武给她男人赵贵海安排个工作，临时工也行。可宋武硬是说不好办。她就对这姐夫一肚子火了，见姐姐受欺负，她心里却是瞧不起姐姐的软弱。

　
　　许国敏的丈夫赵贵海是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在妻子面前一向唯唯诺诺，是个重度妻管严。他对大舅哥一向是佩服敬畏，面对姐夫他也是自卑居多。怎么说宋武是个国家干部，现在听到许国栋这样骂宋武，想起妻子说个以前许国栋揍宋武的事，十成是真的。他顿时觉得自己这样的男人还是好的。

　　宋盈见舅舅这样说自己的爸爸，偷偷的将身体往后移了移。

　　“我姐姐嫁给宋武这混蛋，是倒了八辈子霉！你要是早几年来闹，我肯定痛快的叫我姐姐和姓宋的离婚，你还能和宋武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吗？你看看，宋武那混蛋工作没了，还要我姐姐养，若是离婚了，他喝西北风去？再说宋武年纪也不小了，没准他那天就去了，这房子就是我外甥的了，没你的份。”许国栋见那女人还是低着头，只是那嫂子还是一副强撑的样子。

　　“这样吧，你们只要说动了宋武离婚，我姐姐肯定是会同意的，你们也别在这屋前闹了。若是要钱，也去找宋武说去，哪有男人在外面找女人还要老婆帮忙擦屁股的？”许国栋见那两女人的神色，知道她们是想要钱，只想闹得大家都没脸。

　　“我外甥宋林是个脾气爆的小伙子，年轻人兄弟多，再见你们这样闹，他可不是我这长辈的好说话，而是直接动手了。”

　　“舅舅说得太对了！你们以后别让我看见，我见一次打一次啊！”剪着小平头的宋林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进来。他一见宋武那外遇的女人，打量了下。

　　“长着这付德性，只能勾搭宋武那样的老头子了！好意思在我家闹啊？”话音一落，一脚将那女人踢到椅子下。将尖叫的另一女人扯着丢了出去，地上的女人慌张的跑走了。

　　两小伙见没什么事，点下头，没打招呼就走了。屋子里都剩下自己人。

　　宋林见妈妈红肿的眼，没好气的呛声：“这样的女人都赶不走？你还真是白活了。”

　　“怎么和你妈妈说话呢？”许国栋吼道。

　　“得了，摆什么舅舅谱，那样的人，不就是怕来硬的？”宋林不以为然。

　　“好了，好了，妈知道你是关心我，国栋，小林一向是嘴硬心软的，你别计较了。”

　　做妈的都不计较了，做舅舅的能说什么？许国栋不说宋林了，问许国慧想怎么处理这事。

　　“还怎么处理？这么大年纪了，离婚时不可能的，等姐夫回来了，大家好好说说他才是。”

　　许国慧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这一生，都跟宋武耗了下来，总不能临老了散伙，大家都没落得个好。

　　许国栋临走的时候劝许国慧将自己的店面不要再租给别人了，一月五百块钱的租金，自己家开个小吃店或者是小买部，赚的肯定不止伍佰元。正好宋武没有工作了，宋林从交警队里也下来了，自己家开个店有事做有钱赚，不是很好吗？

　　许国慧送走弟弟，她心里无奈得很，她不是不知道弟弟说得在理，可是在宋家快三十年了，当家做主的从来不是她，况且宋武对做小生意向来不屑一顾的。她能说什么，她能怎么说？丈夫那样就算了，儿子虽然和自己不亲，但是是非曲直还是清楚的，父亲有错，知道站在妈妈这一边。相比之下，她自己带大的女儿，却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得想法子给儿子找事情做，不然他就真的毁了！许国慧觉得自己大半辈子毁在宋武的手上了，定要儿子学好，不然她到死都没啥盼头了。

　
10．夏末将至

　　

　　小雨慢慢的停了，一丝丝阳光从乌云的缝隙洒落下来，将绿色的树儿草儿洗得闪闪发亮，在凉爽的南风中摇曳着，整个世界似乎焕然一新。

　　许小雪和许丽丽并肩坐在楼顶了，四野辽阔。

　　“小雪，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重男轻女呢？我爸爸总是恨我妈妈没有生儿子。我一直想，以后要比谁家的儿子都要有出息，给那些人看看，生女儿也不差。”

　　许小雪突然记起十几年后流传甚广的“名言”：生个儿子是败家王，生个女儿是开银行，娶个媳妇是老娘。她从许丽丽的话里，记起了她都快要忘记的的事实，许铁汉是个极端重男轻女的人，上初中时，大家都是在学校寄宿，一周回家一次。每个家长都会给孩子五六块钱零用，但是许丽丽的零花钱从没有超过一元。

　　“恩，丽丽，你一定不会比男孩子差的！我相信你，以后你爸爸肯定要靠你养老。”多年以后，许铁汉没有老婆没有家，一个人住在村西头的破旧房子里，瘸着一条腿，村里没人搭理他，在村里的亲人也不再管他，只有许丽丽，每月都会邮寄两百元钱给他。

　　“恩，小雪，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上学了，有空给我写信吧！”许丽丽入读省邮电学校，在市里。

　　“好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要做好朋友！”许小雪点点头。

　　许小雪的物理和化学百分之九十都忘光了，这些天，她天天抱着初中的物理化学书看，做了做习题，感觉还好。其实她也知道初中的物理化学概念居多，大多是记忆的东西，她的理解能力怎么说比起真正的十四岁的孩子来要好许多，所以几个星期下来，看得差不多了。高中的知识，她虽然忘记了，但是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学，她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从零开始，未必会输给其他人。况且英语和语文算是她的优势，她毕业后一直做的工作就是将国外的数学类书籍翻译成中文。想起那时凄惨的工作，许小雪内心就一阵隐痛，她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份工作，可是一干就是七年，她不愿想起的悲惨的九年。

　　屋前屋后的绿色那样生机勃勃，许小雪的心也跟着开朗起来。因为对大姑姑的担忧，对从前疏远许丽丽的愧疚，她不知道怎么做。为什么她会回到十四年？不管是命运的眷顾还是神的玩笑，她都应该好好把握，她站在这里，一九九六年的家里，她是一个普通的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的十四岁女孩子，她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以及紧密相连的家人的命运……

　　大姑姑国慧在许国栋回家后一周，回了娘家一趟，她对村里妇女似笑非笑的话也是好好的回答，客气的招呼过就到了许小雪家。

　　因为说到宋武在外躲了三天才回家，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国栋，我想着让小林学点东西，要么学厨师，要么学开车。你帮忙问问当年机械站的熟人，他们谁要带徒弟的……”

　　许小雪本来觉得姑姑可怜，可是也觉得姑姑实在太过软弱，对表哥表姐溺爱异常。现在姑姑居然有送表哥学点东西的意思，实在是太好了！

　　“太好了！无论是学厨师还是学开车，都是好事！”

　　“可宋林学开车，年纪太大了点，现在的师傅带徒弟都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宋林都二十二岁了，别人会不会收？”余银花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那些开车师傅里，对徒弟都是严格得很，急了偶尔还动手，宋林那宠着长大的孩子受得了？

　　“我去问问，要是能行，宋林挨骂挨打都得受着，学了一半跑了他以后别上我家门！”许国栋愿意为外甥跑跑，但是也不能因为他的缘故，把他和别人几十年的交情给黄了。

　　许国慧也不是个傻了，知道弟弟弟媳话里的意思，她对儿子能否学成都保怀疑态度呢，何况其他人？

　　“先别忙着求人，我回家问问他的意思，再给你捎口信。”

　　…………

　　宋林最终选择去学厨师，许小雪偷偷给宋林邮寄了几封信，都是以一个陌生的爱慕他的姑娘的口吻写的，她希望陌生女孩的爱慕与崇拜，能让表哥宋林坚持学完厨师，找个正经的工作，找个正经的姑娘恋爱然后结婚。大姑姑的日子就不再那么难过，表哥宋林也会有新的生活。许小雪决定某次去姑姑家看看，若是有效果，她不介意多写几封信。幸好，暑假快结束了，三中就在县城南边，去姑姑家很方便！

　　许小雪在暗中计划时，许国栋和余银花将拖拉机卖掉，再贴了三百元，买了一辆三轮小货车，许国栋开始天天开着车去不同的村贩棉花。每四天又和余银花一起将贩来的棉花送去县城的棉花收购站卖。而村里人天天早晚去地里摘棉花的时候，也不忘记八卦一下蔡素娥的事，顺便鄙视一下以显示自己的清高。

　　日子不紧不满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八月三十日，许小雪和许大山都要开学了。

　　许大山读的学校就在三水镇上，许大山开学就初二，自然不需要爸爸妈妈跟着去，卷好一床被子绑在自行车后面，带上钱就骑车走了。许小雪是新生，许国栋要和她一起去学校。

　　带着被子书籍衣服等东西，父女两上了去县城的车。车上人很多，都是带着孩子去报名的家长和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家长们自然寒暄了起来。

　　许小雪在车上观察着，她发现去上学的孩子明显分为四种，一种满脸的骄傲与张扬，眼睛里都是自信，说话时声音很高昂；一种是脸上露着好奇或是不以为然的神色；一种则满脸肃穆，闭着嘴巴不说话；再一种是看着窗外偶尔回头打量神采飞扬那群人的人。稍作分析，许小雪判断第一类的应该是庆华高中的学生，是历城县最高学府的孩子，自然张扬而骄傲；第二种应该是和她一样上三中的人，三中不是省重点，但是市重点学校，比不上庆中，但是也不太差；第三种，应该是八中的学生，八中是历城县最差的高中，体育生和美术生居多，每年高考文化生都考得不好；而第四类的，应该是买读庆中的了，当年的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的神情吧，抱着打碎的自尊在别人的异样目光中强撑着。

　
　　历城第三中学，历史上也曾经辉煌过，它始建于1932年，校内的一座礼堂是典型的民国建筑，庄严肃穆。校内的一个花园也是中国古典园林式的古色古香，是当时历城的大家族顾家的私人花园，建国后被划为国家财产后来并入了它临近的三中，所以和所有有历史的学校一样，三中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底气。

　　校门口不长的街道，是县城唯一的梧桐映翠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店铺不是书店文具店就是小吃店，但是并不显得格外拥挤，完全没有庆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