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些事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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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可是却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大，好像走不到头似的，一步一步走得那么缓慢，时间也像停滞了一般，熬过一拨还是一拨，缓慢得就像一迟暮老人。　　　　

忘教授
要用什么/融化这一片沉默/在四周的冷空气里叹息/化成烟飘走/过去的种种在心里滚成雪球/怕还没说话泪就会先流/爱不是他给得不多/是不知道我要什么——《他还是不懂》

　　大学校园像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年年如此，天天如此，刻刻如此。叶凯曾说：上大学好比上女人，第一次*十足，第二次韵味十足，渐渐地就失去了新鲜感，不提防地就厌倦了。

　　大学生活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闷”；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无聊”；用三个字来形容，就是“无厘头”，如果非得用四个字，那就是：阿弥陀佛！

　　我不断地回头，那些往事如同一串串音符，连绵不断；过去的种种，在我的面前定格成一幅幅若即若离的画卷。那些刻意遗漏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既模糊又真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依然安静地躺着，我想忘，可是忘不掉。

　　翘课是大学生的必修课，我虽然比不上“翘课大王”叶凯，但偶尔闷得慌，也会玩“失踪”，然后跑到林小郁的教室蹭课。小郁的主课老师是个教授，姓王，秃头，戴副眼镜，活脱脱一个艺术家的模样。

　　记得我刚去蹭课时，王教授正在给学生们上美术理论课，他微微闭着眼，悠悠道：“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艺术是人生的麻醉剂’，所以艺术家往往是最健忘的。咦，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坐在前排，可能王教授见我有些眼生，说着说着就把矛头指向我。不会吧？第一天就被逮到？我讪讪地站起来，低声回道：“宋廉。”

　　“怎么这么眼生啊？”教授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接着道：“巴勃罗。毕加索是当代西方最有创造性和影响最深远的艺术家，然而他本人却很健忘——咦，那个谁，你还站在干什么？”

　　我头皮一硬，正要坐下去，教授忽然指着我问：“你叫什么来着？你是本班的吗？”话犹未了，他又落下我接着讲课：“毕加索在每次重要后都要留一件小摆设来防止遗忘，诸如打碎的大高脚杯、旧手帕、折断的小梳子——哎，你还站在干什么？”

　　我头一晕，简直败给这个糟老头了。刚坐下去，小郁就在一旁扮鬼脸，我装作没看见，用白痴的眼神盯着教授。

　　“只要一拿起这些东西，他就会想起与之有关的人、事件、想法、谈话和日期。”教授忽然顿住，又咬住我不放：“那位同学，你到底是不是本班学生？”

　　众人强忍住笑意，齐刷刷地把目光扫到我身上，我无辜地摇摇头，教授面色一沉，挽起袖子猛地一拍讲桌：“你不是本班的跑来干什么？快出去！”言罢语气又一缓，完全把我晾在了一边：“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讲印象派！”

　　老头一个劲说什么莫奈、雷诺阿、毕沙罗西斯莱、德加、塞尚，我却稀里糊涂地站了一节课……

　　更郁闷的是，末了王教授还加了句：“这位同学，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生呢？”

　　从此，教授的名号传开，大家都称之为“忘教授”！

　　不知不觉，我居然已经走到小郁教室门口。透过窗口望去，小郁表情淡然，不时地埋头做笔记。我一怔，慌忙掉头就走，王教授似乎听到了动静，喊了声：“谁在外面？”

　　我心虚，逃也似的溜了。我气喘吁吁地站在空地上，周围都是冰冷的教学楼，如同一个漩涡，我被裹在中心，不时有窒息的感觉。我缓缓蹲下身，忽然无比憎恨那高大的围墙和自动式校门，围墙再坚固再宏伟也只是一个枷锁，我突然有一把推倒它的冲动！　　　　　

图书馆的天使
亿万光年的等待/只为灰飞烟灭的重逢/缘分是道华丽的乐章/所有的黑暗/都在婉转的旋律下烟消云散/沉寂在无边的蛮荒中/终于浴火重生/与你凄美相见——《心灵手记》

　　刺眼的光线折射出一个黑影，看着地上的影子，我感到莫名的空虚起来，大堆大堆未知的情绪快要将我吞噬，一个小之又小的声音提醒我：离开这里！

　　我一直相信：图书馆是住着天使的。每每闲暇的时候，我都会跑到图书馆，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啃着书，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宁静。或许只有这一刻，我才感到自己存在着，然而却又时常忘了自我的存在，通常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管理员连喊带吼地将我轰出去。

　　很多时候我都会看见一个特别的女孩，她坐在安静的角落，静静的一身白衣，一头顺直柔亮的秀发自然地披在肩头，无形中散发一种秀丽典雅的气息。当然，我没见过她的面容，更不知道她的名字。所谓“朦胧产生美”，我害怕在见过女孩的庐山真面目后从此一蹶不振，进而对图书馆丧失兴趣；所以，我只是偶尔抬头看其背影，彼此之间并无任何交集。

　　今天图书馆格外安静，事实上，图书馆是最不吃香的，大家才不吃“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一套，宁愿在现实世界里风花雪月，也不肯在图书馆里“浪费”青春。

　　今天她会来吗？我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一念头，手不断触摸书架上的著作——它们确然是有灵魂的，只有用心的人才能感受得到。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对我有着无尽的诱惑，我索性用地毯式阅读法，从第一排读起，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把这些书全部摆平。

　　“今天就是这本了，《中国音乐史》！”我心里一喜，犹如见到了心仪的佳人，手正烈烈轰轰地凑上去，却碰到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我暗下一惊，抬头一看，整个人木鸡似的愣在书架旁。

　　她的五官除了完美还是完美，鹅蛋脸，一双摄人心魂的凤眼，秀挺的鼻，饱满的唇，乌黑柔顺如同瀑布般的秀发，嘴角隐隐还有两个梨涡。看见她，你不得不相信，有些人是造物主的恩宠，是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再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即破，肤质是如此完美，让人打心眼里蠢蠢欲动。她美得精妙绝伦，美得脱俗出众，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嗨！”就是这个令我无比好奇的女孩，她居然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而且，她的声音甜美如同甘泉，清脆如同莺啼，我浑身犹如沐浴在一片暖暖的阳光中，陶醉不已。

　　“嗨！”我机械地回应一声，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平心而论，她的美貌不在林小郁之下，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也不是小郁所能比拟的。学校里怎么会有这号人？她到底是谁啊？还有谁会比小郁更优秀？我暗自思忖着，忽然灵光一闪，激动地嚷道：“难道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赛西施胜貂蝉才倾李清照艺压赵飞燕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T大第一美女苏菲？”

　　苏菲愣了半晌，娇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想你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宋廉吧？”

　　“大才子不敢当，不过你可以叫我天才！”面对这个举校闻名的大美人，我忽然变得无比激动起来。

　　“那请问天才，你要看这本书吗？”苏菲嫣然一笑，差点把我的魂都勾去了。

　　传说中的冰山美人居然被我逗笑了，我还真是个天才！

　　“你也要看吗？”我不经意间正好碰上苏菲那含笑的目光，心不知为何竟猛地一跳，有种被电击中的感觉。我从未仔细看过苏菲，更没近距离直视女孩子的眼睛。我蓦然发现，眼前这双黑黑的大眼睛，它是那么透明，又是那么纯净……那里面透露的天真与无邪，清纯和灵气，都是一般女孩子所不具有的。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苏菲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我发觉到自己失态，连话都说不全了。

　　“如果你要看，那你先看好了，我看另外一本！”苏菲虽然这样说，但眼睛还不时地瞟着我手中的书！

　　“不，还是我看另一本好了！”我忙把书递给苏菲，装出很绅士的样子。这年头，快餐文化横行于世，还有几个愿意看这样的书？

　　“谢谢！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苏菲有些不解地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期待。

　　“但问无妨！”我笑了笑，随手拿了一本《歌德与贝多芬》。

　　“你喜欢看这种书？”

　　“还行吧，只要是艺术之类的，我都会看！”我笑着回答。

　　苏菲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倏然一笑：“那好，我先走了！”

　　“现在就走啊？”我突然有些不舍起来，偌大的图书馆只剩下我一个人，那该有多么的落寞啊！

　　“我等下有课，这书看完了马上就给你！”苏菲说罢，拿着书就往外走。只见她步态如弱柳临风，韵味十足。

　　连走路都这么美，简直是一个误入凡间的天使！我突然想起和夏磊、叶凯打赌之事，暗骂道：靠，只顾扯谈了，倒忘了正事！我忙冲上去，嘴里喊道：“苏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艺术家的悲哀
只剩下钢琴陪我弹了一天/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我想你已表现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知道/你没有舍不得/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牵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希望他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我才会逼自己离开——周杰伦《安静》

　　苏菲似乎没听见，和旁边的一个女孩言谈甚欢，那个女孩我觉得很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在哪见过。还是算了吧，我和她又不熟，凭什么找她要手机号？她给还好，如果冷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我，那我就直接冰冻了，颜面何存？

　　《歌德与贝多芬》里有一句话让我感触很深：“就是这样，这两个人互相从身边走过，却没有彼此看见。”不知为何，我突然又想起了苏菲，那瀑布般直泻而下的秀发垂及腰际，如钻石般飘逸迷人，略微红晕的瓜子脸上，生一双清澈无比、灵动迷人的大眼睛，睫毛像扇子一样，瑶鼻玲珑有致，脸颊清丽绝伦，肤色晶莹如玉，脸上的轮廓线条若刀削般充满美感。她的一颦一笑如同最锋利的刀尖，在我的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女子令我产生了无比的好奇，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喜欢上了她，莫非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咕噜咕噜”一声，强烈的饥饿感将我从幻想中拉出来，我发现自己还没吃饭，肚子在*示威呢！

　　我不得不放下书本，急匆匆走出图书馆，下意识地摸口袋，空空如也，一时好不尴尬。倏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少爷！”徐管家颔首低眉，声音甚是慈祥低柔。

　　“宋应星派你来的？”我头也不抬。冷冷回应。

　　徐管家一怔，面露尴尬之色：“少爷，你别这样，他好歹也是你爸！”

　　我冷哼一声，嘴角不屑地扬起：“他要你来干什么？”

　　徐管家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银行卡，低声道：“这是你的生活费！”

　　我冷冷地看着那张卡，也不去接。管家的手凝滞在空气中，既不好收回又不好强行给我，一时好不尴尬。“少爷，你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会要的！”我觉得这是我有史以来做得最爷们的事，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在金钱面前我是那么的坚定，话也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你不要怪你爸爸了，他也有他的难处啊！”徐管家叹了一口气，劝道。

　　“徐管家，如果你真为我好，以后请不要再来了！”徐管家今年也有六十多岁了，在我家干了二十多年，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打理，可谓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看着他那张满脸皱纹却又慈祥的脸，我心有不忍：毕竟我是被他带大的，虽然我恨我爸，但也没必要把这种恨转交到管家身上！

　　“少爷！”徐管家定定地看着我，眼里俨然有晶莹的液体在滚动。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我别过头，发现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着。然后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如同最伤感的音乐，一下就触动了我支离破碎的记忆，脑海中的画面翻江倒海般涌上来，我像发了疯似的狂奔起来，直到寝室前，我才回头，管家无奈地摇摇头，苍老的面容中有说不出的颓废和凄然，然后迈着笨重的步子，缓缓地向校门口挪去……

　　曾几何时，徐管家是我唯一可以向其撒娇的人，我可以骑在他的肩头将他当马骑，我可以给他搞各种恶作剧，他从来不会生气，还乐呵呵地塞给我各种零食，甚至在父母厉声训斥我的时候劝架……可惜这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我长大了，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回忆。然而，我又是如此的怀念，尽管我外表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是那么的善感敏锐，一个小小的触动都能勾起我无边的回忆。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寝室里有一台钢琴，HAU*ANN牌的，叶凯买的，据说他钢琴过了六级，可我没见他弹过钢琴，全然当成了摆设。钢琴上蒙上了灰尘，要是母亲看到，她准会责备我！我用手轻轻地拂去灰尘，忽然想起一年前，我正是用它弹奏《小夜曲》征服了林小郁，从此我们惺惺相惜气味相投，关系如雨后春笋般迅猛发展，热恋洪流挡都挡不住！

　　只可惜，往事成风，现在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我的手指轻轻在琴键上拨动，钢琴好像得到赏识，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只一阵婉转悠扬的旋律响起，我仿佛看到了克洛顿向伊摩琴唱情歌时的情景，这多么像我追求小郁时候的场景啊，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云雀在天空歌唱，太阳之神升起，大地沐浴在爱的光芒里。紧接着C大调降为A大调，我的手指像着了魔似的飞速舞动，我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符里，这一刻我知道我是愉悦的，一如迷人的金盏花，开始睁开金色的眼睛。然而曲调重回C调，晨光催人，小楼梦回，一切结局都在曲终后定格，所有的悲伤和无奈都将重新演绎，现实里的残酷无处可逃，只有默默承受。

　　于是我又想起了母亲。她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音乐界公认的奇葩；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她却是个失意者，抑或是天妒英才，母亲在不惑之年患上怪症，父亲却置之不理，反而公然出轨，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终于一病不起，在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永远离开了我……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永远也原谅不了父亲。是他，活生生把母亲推向了坟墓，他是不可饶恕的刽子手！更可恨的是，母亲尸骨未寒，他居然把那个狐狸精娶进了家门！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没有回过家，那个没有温度的看似富丽堂皇的别墅对我失去了任何吸引力，我没有了家。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我是个男子汉，我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所以，我拒绝了父亲的任何资助，高中、大学的所有费用都是靠自己的智慧和汗水赚来的！我知道，我和父亲之间存在着一条永远也不可跨越的鸿沟，永远也无法弥补。我们虽然流着相同的血液，可是就像一条河的此岸和彼岸，那条叫做亲情的河流早已干涸，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凑到一起。

　　记得母亲曾一边抚着琴一边流着泪说：“艺术家是最可悲的，你迷上了它，就等于吞下了慢性毒药，你自己深陷其中还浑然不觉，等毒性发作时你才会感到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