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使的国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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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叶哗哗作响，
　　　　云很低，
　　　　天空湛蓝无存，
　　　　难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赶忙加快了脚步，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商店的大门。左转右转，终于买好了所有的东西，她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舒缓轻松的笑容。
　　　　“麻烦请收钱！”
　　　　商店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回应。
　　　　“麻烦请………”
　　　　顺着她们的视线，雪凌缓缓望去，一个如樱花般美丽妖娆的少年正站在商店的橱窗前，他那墨玉般的黑发在风中肆无忌惮地飞扬，修长完美的手臂轻柔地抚摸着商店门口的那串风铃，柔和清澈的目光全神贯注于风铃之上，仿佛其他一切事物都静静地离他远去了。
　　　　是韩秀介！
　　　　难怪商店里的姐姐们都在凝视他的时候忘记了工作？如果是别人，她不免有些怀疑，既然是他，韩秀介，那他确实拥有这样撼人魂魄的魅力。
　　　　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一首优美动听的旋律无休止地演奏着。
　　　　穿过透明的玻璃窗，
　　　　她淡然地注视着他。
　　　　望着风铃，听着风铃悠扬的声音，他甜甜地笑了，笑容纯美而真切；他那长长的弯弯的睫毛上闪耀着晶莹的流光异彩，光华流转，恍若星辰；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纯净如一尘不染的明空，没有丝毫冷漠，没有一丝寒霜，柔和似水，纯洁无暇。
　　　　她的嘴角轻轻扬起，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竟是第一次发现他那来自内心、来自灵魂深处的真挚情感。风铃吗？是风铃牵动了他那颗冷漠的心？！
　　　　也许，她不应该总是与他对立，反而应该多去了解他，他们不是彼此的影子吗？她始终相信，没有人是天生冷酷无情的，在他冷漠的内心之中，一定隐藏着某种痛苦的过往，就像她自己一样。
　　　　望着他，望着他绝美容颜上的纯净笑容，她突然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麻烦请收钱！”她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哦，哦……对不起，久等了。”终于有人回眸，对她做出了回应。
　　　　她淡淡地摇头浅笑，帝仁学院的“樱花王子”不但名不虚传，还蕴涵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潜力。
　　　　抬起头，橱窗外那个清秀挺拔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她迅速抓起袋子里的东西，匆忙地追出了商店，还好，他并没有走出很远，他的背影依然在她的视线中移动。
　　　　幽幽舒了一口气，她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就是她刚才做出的决定，或者是好奇，又或者是为以后行动做准备，她突然很想看看他住在哪里，很想知道他的家是怎样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影子效应”吧，也可以说“知己知彼”，方可日后“百战百胜”。
　　　　渐渐的，她跟着他一起走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两旁是参差不齐的低矮的民宅，那些房子甚至比她和哥哥现在居住的地方还要简陋一些。
　　　　秀介一直向前走着，并没有发现雪凌在自己的身后，若在平时，他应该很早就察觉到的，只是，今天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风铃清脆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那段日子，他只想沉醉下去，舍不得让自己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
　　　　“呦，原来真是我们的秀介呀！”一个典型混混打扮的家伙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嘴上吐出的肮脏的灰色烟圈顿时笼罩住了秀介美如樱花的俊脸。
　　　　“呀！秀介，如今够风光了，瞧瞧，这衣服、这鞋子……都是名牌呀！”
　　　　“嘿嘿，风水真是改变了，赌鬼的儿子也能变成尊贵的王子，听说你还读了什么什么大学，哈哈！”
　　　　听着这些龌龊而不入耳的话，秀介往日那双永远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霎时装满了令人心悸的冰霜，华美俊雅的脸庞如冬季的暴风雪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修长挺拔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白净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你们说够没有？！”柔和的声音变成刺骨的利箭之时，只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时的秀介，如同雪凌遇到曜司时那样，褪去了所有的盔甲和伪装，失去了固有的平和与冷静，剩下的是赤裸裸的厌恶和仇恨。
　　　　“哈哈！我们的秀介生气了，哈哈，生气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呀！好，大哥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这才像你嘛！”混混们的头头将恶臭扑鼻的烟气喷到他的脸上，一只恶心的大手随即探上他的肩头。
　　　　“啪！”秀介一把抓住了那只令人作呕的手掌，用来自地狱一般冷漠的声音低沉地警告道，“别再靠近我！”
　　　　话声刚落，周围那几个小混混便蜂拥至他的身边，将他死死包围起来，竟有点水泄不通的架势。
　　　　哀，莫大于心死。
　　　　秀介那冷酷而昭示绝望的眼神，在很清楚地告诉他们：死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好惧怕呢？
　　　　“退下！你们这是干什么？”混混头头虚伪地笑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秀介，他扔掉烟蒂，懒懒地说道，“秀介，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分开这么久，也该叙叙旧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和你们没话说！”
　　　　风停了，
　　　　太阳发出刺眼的光芒，
　　　　狭窄的胡同，
　　　　斜长的影子，
　　　　落寞而孤寂。
　　　　“这话怎么说呢？”混混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发出了嚣张狂妄的嘲笑声，“秀介，你可是我们大家的‘摇钱树’啊，出来混饭吃，总要互相帮帮忙嘛。”
　　　　混混老大“倏”地伸出自己的手掌：“五五分成，怎么样？”
　　　　“滚开！”冷冷地丢出一句话，秀介视若无睹地迈动了自己的脚步。
　　　　“喂，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大哥的耐性可是有限的！”一个小混混从背后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对什么酒都没兴趣！”他冷静地转身，厌恶地望着自己肩头的那只魔爪，刹那间，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犹如电视镜头一般出现了。
　　　　“哎……哎呦……”小混混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秀介依然像个不染尘事、高贵典雅的王子一般，静静地站在一旁，冷漠而拒人靠近。
　　　　几缕阳光落在他的身上，
　　　　闪着淡淡的光芒，
　　　　地上的影子逐渐清晰，
　　　　倨傲而不容侵犯。
　　　　雪凌没见过这样的秀介，漠然，没有丝毫感情，比地狱使者还要可怕三分。平日那个伪善的他虽然不真实，却也并不可怕，而今日的他，竟然令她也感到一阵心寒。
　　　　如果她的内心是冷漠的，那么，韩秀介，他的内心则是冷绝的！这一刻，她似乎更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院长的真诚恳求了。
　　　　一声声痛苦的喊叫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的心骤然一震：是他出事了？
　　　　五、六个混混包围着他，他迎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拳打脚踢……
　　　　她飞快地冲了过去，冲进团团包围之中，与他紧紧靠在一起……
　　　　可是，
　　　　受伤的人不是他！
　　　　鼻青脸肿的竟然是那些混混！
　　　　“你……”她这时才知道，他的身手并不在自己之下，难怪当初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手腕。
　　　　他不屑地对她笑了笑，声音淡淡如风：“你跟踪我？”
　　　　“我只是不想见死不救。”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
　　　　“别忘了，”他轻声说着，一股热气在她的耳边散开，“你是我的影子。”
　　　　如花一般绽放的美丽笑容出现在他绝美的面孔上，
　　　　他温柔地笑着，
　　　　眼睛里只有她。
　　　　没想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看清楚她的容貌，她很美，美丽得像晶莹易碎的水晶，纯洁得像一尘不染的云朵，她的美恬静淡雅，如空谷幽兰，如清水秀莲，无法靠近，又无法舍弃。
　　　　“哈哈！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嘛，秀介，看来你的福气不浅啊！”混混老大突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雪凌的身上，“哈哈！秀介老弟，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谈谈另一笔买卖，怎么样？”
　　　　“你妄想！”雪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秀介就冷冷地做出了回答。
　　　　“哦？难道除了你奶奶之外，你还在乎其他人吗？”
　　　　听到这句话，雪凌感到秀介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后背也稍稍离开了她，不过，半分中后，她又重新感觉到了那股来自他身上的温暖。
　　　　“啧啧，秀介，别想太长时间，兄弟们恐怕等不及了。”那几个被打倒的小混混似乎又活了过来，还显得有些跃跃欲试呢。
　　　　“那就没必要等了！”他淡淡地笑了笑，那竟是一个苍白如落叶般的笑容，“雪凌，只能成功啊！”
　　　　她笑着望了望他的眼睛：“不相信我？”
　　　　当初，她去学习空手道，可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像她和哥哥这样无依无靠的孩子，除了努力自己保护自己，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韩秀介，是否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呢？
　　　　这样的打斗并不精彩，也不尽兴，因为那几个混混实在有些不堪一击。也许，凭借着人多的优势，对付他或她之中的一个，他们可能还会占那么一点点上风，可惜……
　　　　“你们……咳咳……妈的！居然一个丫头片子都这么厉害……”
　　　　“大，大哥，我们还是……还是先走吧……”
　　　　“对！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哥，再待下去，我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呀！”
　　　　混混老大疼得呲牙咧嘴了好半天，终于不情愿地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恶言恶语地说道：“走！”
　　　　“站住！”一声呵斥响了起来。
　　　　阳光下，
　　　　她那乌黑的长发轻轻拂动，
　　　　水晶般秀美的面孔上，
　　　　如玉般的星眸里，
　　　　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秀介有些奇怪地望着雪凌，他也想不透她为什么喊住了那帮家伙。
　　　　“我说姑奶奶，你还有什么事啊？”混混果然是“混”的，态度转变之快不得不令人咋舌，先前那嚣张龌龊的语气立刻换成了跪地求饶的可怜模样。
　　　　“道歉！”她扬了扬头，目光凌厉地射向地上的混混们。
　　　　“道……道歉？”混混老大一头雾水的巴望着她，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谈一样，“向……向谁道歉？”
　　　　“秀介！”她淡淡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秀介霍然扭过头来，微皱着眉头望向她，一双美得过分的眼睛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什么？你让我向他道歉？！”混混老大满脸的不屑，“他不过是个……嘿嘿，他根本不配让我道歉！哎呦——”
　　　　雪凌一脚踏在混混老大的胸口，疼得他又露出了刚才那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不想在医院住上几个月就按我说的话去做！”
　　　　她记得秀介说过：我可以一无所有，但一定要有别人的尊重和自己的尊严！虽然她不知道这些混混与他是怎样的关系，但他们说的那些肮脏龌龊的话显然激怒了他，她不想做什么仁慈的救世主，不过是想让他尽快恢复原有的伪装罢了。因为，他那冷酷无情的样子会让她的心感到莫名的颤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段冰冷的日子。
　　　　“是，是……只要姑奶奶肯饶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果然是一副让人恶心的混混嘴脸。
　　　　“不只你一个，是你们全部！”她面无表情地挪开自己的鞋子，冷冷地扫过其他人的脸。
　　　　秀介默默地注视着她，嘴角拉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秀介，对不起，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吧，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秀介慢慢垂下眼睑，幽幽地叹了叹气，看都没有看那些混混一眼，他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不会感谢蓄意跟踪我的人！”
　　　　雪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对，这才是真实的他，冷绝得令人无法置信，好在她也没有奢望得到他的感激，就当自己免费练习身手好了。
　　　　“我也不是在乎别人感激的人，影子！”
　　　　他笑了，
　　　　她也笑了，
　　　　望着彼此，
　　　　毫无掩饰地笑了。
　　　　“怎么处置他们？他们似乎与你关系匪浅呢。”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的几个混混，雪凌又见视线锁定在秀介的身上。
　　　　“想知道吗？”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本来，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更不想过多地知道他的隐私和秘密，可是，他那漠然的神情和话语，让她的内心也同时变得冷漠起来。
　　　　“如果我现在就想知道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抓起那个混混老大，仰头凝视着他，俏丽的容颜上满是傲慢的神情。
　　　　其实，她只是想告诉他，只要她真的想知道，很轻易就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他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她的筹码。
　　　　“不愧是我的影子。”
　　　　轻笑地回望着她，秀介那天使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这一次，他输了，输给了她，完完全全。
　　　　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与她之间的较量和对抗，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想分出胜负呢？或者，他更喜欢看她在整个过程中的出色表现吧。
　　　　“彼此彼此！”雪凌淡淡地笑了，云淡风清地一笑而过。
　　　　“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一定不会这么幸运了。”秀介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原有的温和，轻柔得像拂面的春风一样，语气却坚毅得不容反抗。
　　　　“是，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眨眼间，整条胡同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
　　　　不知何时，
　　　　太阳已经偏到了西方，
　　　　狭窄的胡同里少了那缕金色的光芒
　　　　有些清冷，
　　　　有些昏暗。
　　　　“真的想知道吗？”还是秀介先打破了彼此之间漫长的沉默。
　　　　“我从来不会对别人的秘密感兴趣！”雪凌淡漠地望了望头上那片灰色的天空，“也许，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不过，我却未必想知道。”
　　　　从那帮混混与他的对话中，她已经听出了几分倪端，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好吧，”他定定地注视着她，樱花般纯美的笑容浮现于清秀的面孔上，“我们言尽于此，互不相关。”
　　　　他不想再去回忆那段不堪受辱的日子，那是他生命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苦与黑暗，每每想起那些，他的心就像被毒蛇啃噬一般痛不欲生，见惯了恐怖与肮脏的嘴脸，他也只能用无尽的冷漠来保护自己。
　　　　因为冷漠，他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允许任何人走进他的心，不再对任何人付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平平淡淡的生活，难道如此简单的要求也显得过分吗？
　　　　可是，上天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他。
　　　　那帮混混的出现，重新揭开了他心底那层阴影，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苦不堪言的过去就像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魇，总是在午夜梦回之时窜入他的脑海，如今，那个噩梦竟然又要回来了……
　　　　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曾羡慕过他那完美无暇的容颜。呵呵，多么荒唐可笑的词语呀！完美的容颜？那张如花朵一般妖娆美丽的面孔居然是属于他自己的？！多少次，他恨透了自己这张脸，恨透了对这张脸痴迷的每一个人，可是，为了奶奶，为了奶奶的笑容，为了奶奶的一句话，他将这种强烈的恨深深地掩埋起来。
　　　　“我的介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只要看着你，奶奶就会长命百岁的。”奶奶疼爱的摸着他的额头，温和地笑着，慈祥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怜惜。
　　　　孩童时代的他，并不明白别人看向他的那种贪婪的眼神和